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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凤栖城。城中第一大户程府比武招亲,程老爷亲自出马要给女儿选个好夫婿。可是十天过去了,没有人能从他手底下走过五十招。二月十五这天,太阳快落山了,程老爷正无聊地坐在擂台正中央一把大大的摇椅上昏昏欲睡,忽听一声巨响,好好的擂台不知怎地开了个大洞,一个女孩和一只猪从那大洞里爬了出来。这女孩衣着怪异,神情诡异,猪也只有小狗大小,紧挨在那女孩腿边,一双猪眼死瞪着程老爷。程老爷诧异地看着这女孩,她穿的那是什么?头上竖着个大牌子,牌子上插着许多花,身上的衣服怪虽怪,倒也还能看,可是那鞋……那厚厚的鞋底,能走路么?那女孩却一脸震惊,把程老爷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一把抓起脚边的猪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他吗?嗯?你到底有没有职业道德!”不是告诉她是个年轻男人吗,这老头快六十岁了吧?!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抬手摸了摸头上那块牌子,口中发出一声呻吟:“呃……你干嘛不干脆弄死我……给我换了身清朝格格装……我要罢工……我要投诉……”小猪委屈地在她手里哼哼着,程老爷见她疯疯颠颠,正要发作,却听头顶掠过一阵风声,正要闪身跃起,忽觉整个身子一麻,一团黑影当头罩下,紧接着便被什么重物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正着,顿时人仰椅翻,摔了个四脚朝天眼冒金星,定睛一瞧,却是个年轻男子正一脸困惑地坐在自己胸口向四周张望,看见那女孩,那男子终于开口了:“我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那女孩看着他干笑一声:“解释是没问题,可是你不要一直坐在老人家身上嘛!”那男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坐在别人身上,赶紧起身把程老爷扶起来。程老爷强压怒火:“二位也该给我一个解释吧?以如此惊天动地的方式现身擂台,是要与老夫比个高低还是来闹事的?”这年轻男人的打扮就更加诡异了,衣服短短,裤子窄窄,脖子上还索了根绳子——如今江湖中诡异的门派越来越多了……那男子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女孩,对程老爷的话听而不闻。那女孩看了看擂台上那面刻着“比武招亲”字样的巨形匾额,脸上浮起一个奇异的笑容:“老人家,今日比武招亲,家兄已经赢了!”那男子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家兄?是在说我吗?”程老爷怔了怔,看着这两个衣着古怪,言辞诡异的年轻人,心中思量了片刻,忽然一笑:“小姑娘有趣得很,今日之事虽有些匪夷所思,却千真万确是这年轻人把老夫击倒!”他看着那年轻男子:“年轻人好身手,你刚才那一招令我全身酸麻动弹不得,我想来想去竟想不出是何门何派的武功,真是后生可畏呀!请问尊姓大名,师承何处?”那男子微咪着眼看着那女孩,那女孩讨好地冲他笑着,那男子回过头来对程老爷展颜一笑:“老先生过奖了。晚辈姓董名事长,一点微末功夫,上不得台面。”那女孩吃惊地望着他:“董……董事长?!”那男子看着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怎么了?亲爱的——未希妹妹?”那女孩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程老爷疑惑地看着这古怪的兄妹二人,不是他人老疑心重,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来路不正,大大地有问题。先说这出现的方式,一个破台而出,一个从天而降,那董事长明明不象有武功之人,刚才自己那一瞬间的酸麻却又象被什么高人点了穴道,实在令人费解;这两人身上的衣服也很不对劲,以他眼界之广,这么奇形怪状的衣服还是见所未见;再说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和对话,说是兄妹,嗯嗯,傻瓜才信呢!片刻间程老爷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见那两人嘀咕完毕,一齐看着自己,心中便有了主意。只是……唉,又要委屈玉莲了。程老爷看着董事长短得离谱的头发——难不成他是刚还俗的和尚? 第一卷 第一章 凤栖城的大事(修) 阳春三月,凤栖城。通往东城门的一条大路上人声喧哗,这条路平日里就很热闹,今天几乎可以用拥挤来形容。夹道的花树落英缤纷,映得路上的人们满面红光,不过,与其说那是喜悦,还不如说是兴奋。凤栖城离京城不算远,是个出了名的盛产美女和才女的地方,二百多年前还曾经出了位皇后,因此更名为凤栖城。这一天是三月十五,每年的今天京城里都会派人来接凤栖城里待选的秀女们进京。几乎所有相关的和不相关的各色人等都涌上了这条街,对这条街两边的商铺来说,今天可是个做生意的好日子。东城门口,于家饼铺。“……芝麻的、五香的、椒盐的、糖桂花的……还有为了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特意赶制的香酥梧桐金凤饼,”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在店门口脆生生地吆喝着:“先尝后买,多买还有礼品赠送,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小女孩模样相当俊俏,甜美的笑容和清脆的嗓音吸引来不少路人,饼铺的生意极为红火。小女孩身后门帘一掀,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身素色的布衣布裙没啥特色,从头到脚没一件象样的首饰,肩上却突兀地斜挎着一个小小的背包。少女笑嘻嘻地说:“小丫头,学得真快!才教一遍就说得这么利索,别叫巧巧了,改名叫巧嘴儿吧!”巧巧回头看着那少女一笑:“今天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呢,娘说的没错,胡畔姐姐是于家的贵人哦!”胡畔正要说话,一个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胡畔姑娘早啊,今天生意不错吧?”伴随着这个在胡畔听来有些故作潇洒的语声的是眼角余光瞄到的那把化成灰都不会认错的送来阵阵香风的某人专用折扇,还有那在清晨的阳光下反着亮光的一身崭新艳丽的绫罗绸缎,不用回头都知道,隔壁绸缎庄的钱三少爷来了。其实钱三少爷人还是很好的,至少人家一直在照顾饼店的生意吧,他买饼的数量有时多到象是来上货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胡畔条件反射地跳开三尺回头一笑,“啊,三少爷早!”钱三少爷轻摇折扇看着胡畔微笑,高挑而又单薄的身板随着这一笑轻颤了一下,虚弱的身子骨好似风大一点就会吹折了。其实他的五官并不难看,不过实在瘦得不象话,“不要笑折了呀!”胡畔小声咕哝着,巧巧在旁边听了忍不住咯咯直笑,钱三少爷却没有听清,笑着问:“姑娘说什么?”胡畔笑道:“我是说,三少爷今儿的衣裳颜色真好,可要小心别弄出摺子。”钱三少爷用扇子掸了掸衣袖,有些伤感地说:“今天这日子,穿上最喜欢的衣服都提不起兴致……”胡畔眨了眨眼睛:“三少爷今日为何如此伤感呐?要不要试试我们饼铺的新口味?这个梅子味的口感微酸带甜,咬一口包你食欲大开!”钱三少爷指着卖得挺火的“香酥梧桐金凤饼”:“还是买这个为海棠讨个吉利吧!”巧巧立即过来麻利地包好了几大包“香酥梧桐金凤饼”塞给钱三少爷,“一两五钱!”巧巧巧笑倩兮。钱三少爷愕然地看着那几大包饼:“这个,用不着这么多吧……”胡畔笑道:“越多越吉利嘛,钱家二小姐海棠姑娘可是凤栖城里我最看好的,说不定今年这凤凰就是从钱家飞出来的呢。”说着又递上一小包梅子饼:“这个是赠送的哦!”看着钱三少爷伤感的样子,胡畔额外附送一个超大号的笑容。辰时刚过,官府就派出官兵把东城门给戒严了,京城里来接秀女的官兵、马车、随从整齐地候在城门口,城里各家的秀女们也陆续由家人陪着到了,随着一顶顶软轿落下,围观的百姓也跟着激动起来。奋力挤到最前排,胡畔抹了一把额头累出的一层细汗,一边吃着刚蒸出来的枣泥饼,一边尽情地欣赏面前的各型美女。发现不远处钱老爷和钱夫人正老泪纵横地拉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女,钱三少爷站在旁边也红了眼圈。那个少女应该就是钱海棠了吧,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这哥哥和妹妹怎么会差这么多哩——钱三少爷身后那个女孩又是什么人呐?那女孩穿着做功、质地都是上上乘的春装,清新得象是湖边柳树上的一抹新绿,明明满面悲戚,眼睛里却仿佛含着浅浅的笑意,难不成钱家还有个三小姐?胡畔正胡思乱想着,只听一声锣响,巳时到,秀女们该上路了。一时间许多秀女哭出声来,钱家那位海棠小姐倒是坚强得很,连眼圈都不曾红一下,明媚的眼波扫过钱三少爷身后那个少女,略微闪过一丝诧异,便又柔声劝慰父母兄长。候门一入深似海,胡畔在心里轻叹一声,这些女孩子不过十七、八岁,今天这一走,再与家人相见不知何年何月,可是,她们至少还有个指望,想想自己,胡畔鼻子发酸,泪水在心里汹涌起来。一个月前,胡畔在于家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秒钟,她就知道自己又穿越了,身体极度虚弱,似乎还发着烧,只是这一次穿越,不知道为什么许多事情都有些记不起来——这样也好,记得太清楚,是负担。于叔和于婶说,她是早上被一位萧公子送来的,那萧公子不知在哪里捡到了昏迷不醒的她,更不知为什么把她送到于家饼铺来,总之,那位萧公子留了二百两银子就潇洒地走人了,和银子一起留下的还有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她。之后,于叔和于婶这对好心的夫妇不仅请大夫治好了她的病,还把萧某人留下的银子原封不动地给了她,二百两,很大很大的一笔钱啊!似乎每一次穿越她总能碰到各种各样的好心人,只是,究竟哪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回去,她早已不再指望,她只是想停下来,不再漂泊……巧巧不知什么时候挤到胡畔身边来,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你是不是想家乡啦?不要哭哦,巧巧陪着着你。”胡畔吸吸鼻子做了个鬼脸笑道:“没什么啦,最怕的就是突然涌出的那一下!现在已经好啦!哈哈!”话音刚落,忽然一道晴空霹雳,一个炸雷打了下来,胡畔面前的地上多了一道焦痕。惊得周围的百姓跳着脚地逃,胡畔愣在那里,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会差点遭雷劈。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说她命大的,有说晴空霹雳不是好兆头的,胡畔看着那道雷劈出来的焦痕,只剩下了发呆的份。钱三少爷身后那个满面悲戚的女孩也朝胡畔看过来,视线落到胡畔的背包上,那女孩眉毛轻轻一挑,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悲戚之色一瞬间不翼而飞,连嘴角的弧度都变成略微上翘的,看胡畔的眼神令胡畔觉得自己象是动物园里的珍禽异兽。她的那张小脸是挺俏丽的啦,可是那诡异的神色还是弄得胡畔一激灵。两人正这么“含情脉脉”地对视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满头大汗地挤到那女孩身边大着嗓门嚷嚷道:“未希小姐,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董公子找你呢,这地方现在人太多,怕小姐不安全。”未希笑了笑:“老张,今天可有一件大喜事呢!”她抬手一指正磕瓜子的胡畔,语出惊人:“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表姐!” 第二章 我的失忆表姐(修) 哈?谁是表姐?胡畔往左右看了看,几个大婶也正打量着她,巧巧轻轻拉住了胡畔的手。没等胡畔搞清楚状况,那怪异的女孩已经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她哭道:“表姐,我找你找的好辛苦!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姨妈为了你哭得死去活来卧病在床,我哥哥想你想得人都瘦了三圈,你家的阿候急得精神都不正常了,连阿黄也离家出走了………”胡畔被她吓得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好不容易从她双臂间挣扎出来:“Stop!我是说……你先停一下,你是不是认错人啦?你姨妈,你哥哥,还有什么阿候阿黄,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啊!”未希泪眼朦胧地望着胡畔:“希希永远都不会忘记表姐的样子,表姐还是这么漂亮!”见胡畔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未希擦了擦眼泪,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不容置疑的真诚:“表姐从小和哥哥订过亲,阿候是表姐的奶妈,阿黄是表姐最心爱的小猫……”继而又大惊失色:“表姐——难道你失忆了?”她一把抱住胡畔哭道:“我可怜的失忆表姐!这些年你一定吃了好多苦!”她在胡畔背上拧了一下轻声说:“你背的这是什么包包啊,哼哼!见了老乡还不哭一个,亏我哭得这么卖力!”胡畔全身如遭电击般抖了一下,推开未希震惊地看着她:“你也是……”未希笑嘻嘻地打断她,冲她挤了挤眼睛:“表姐,你还要跟我对个天王盖地虎,宝塔震河腰的暗号来证明一下么?”刹那间胡畔心里百味杂陈,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以她资深穿越人士的身份,都从来没有过在异世界碰到“老乡”的经验,或许上天还没有真的抛弃她,至少这一次,她遇到了同伴,也许将不再孤单,只是……“胡畔姐姐,”是巧巧在叫她:“这个又哭又笑的姐姐是你的表妹吗?”巧巧满脸怀疑地看了看笑得正欢的未希。“什么叫又哭又笑的姐姐,小丫头真不会说话,”未希笑着拍了拍巧巧的小脸:“姐姐这明明是悲喜交加嘛!”她转向胡畔:“表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住哪里?我现在暂住在程府,条件很不错哦,你要不要跟我去?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胡畔有些犹豫,于叔于婶有恩于自己,这些天自己和他们一家相处得如同一家人,说走就走,不只良心上过不去,也会很舍不得啊。可是,自己来到这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虽说目前还毫无头绪,可是未希的出现不就是个转机吗?如果这一次再不成功,她也许会疯的!她这边犹豫着沉吟不决,未希也不催她,打发了一直等在一边的老张先回去,转身饶有兴趣地看着秀女们被人护送着上了马车,出发前往京城,那浩浩荡荡的阵式还真是好看呢,领头的待卫长的也挺不错,就是皮肤黑了点,嘴巴大了点,不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和某个秀女谱写出一曲动人的爱情之歌……围观的人群情绪仿佛也达到了顶点,随着车队往城门口涌去,有些小偷小摸的就趁这节骨眼浑水摸鱼。未希笑咪咪地长叹了口气,感慨地说:“想看热闹的有热闹看,想拿银子的有银子拿,看来大家都很满意呢!真是愉快的一天呀!”巧巧受不了地望着胡畔姐姐的这位表妹,她真的是胡畔姐姐的表妹吗?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如果胡畔姐姐就这么走了,爹娘和巧巧都会很难过的,这个必须马上回去告诉娘!巧巧抬头看看胡畔和未希,一个低头沉思,一个神游物外,她悄悄往家里溜去。秀女的车队已经走得连车轮卷起的尘土都看不见了,未希收回目光,却见胡畔正和一位大婶说着话,神态看起来十分亲昵,巧巧依偎在大婶身边,想必那位大婶就是巧巧的娘了。正要走过去打个招呼,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董事长哥哥”呀,果然老张这个大嗓门一回去就跟他报信了,来得还真快呢。自称董事长的男人快步走过来问:“老张说你在大街上认了个表姐,是那个女孩吗?”他指了指胡畔,看见她斜挎的小背包,眉梢一挑,忍不住笑了,吓,还是去年某品牌的纪念版呢,原来是个老乡。未希不由分说扯着他来到胡畔和于婶面前,指着他对胡畔说:“那,这就是董事长,我哥哥,你从小订过亲的表哥!”“董事长”听到“订亲”二字有些火大地看着未希:“未希,别玩得太过份!”胡畔诧异地看着这位“表哥”:“他叫董事长?表哥既然姓董,表妹你怎么姓未呢?”她笑得有些促狭,不过这位冒牌表哥还真是帅耶!未希眼圈一红,拉住胡畔的手:“表姐,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哥哥随爹的姓,我是随娘的姓呀,”她另一只手握住了于婶的手:“这些日子是婶婶照顾胡畔表姐的吧?未希谢过婶婶了。”胡畔哭笑不得地看着未希,从刚才大街上突然认亲到现在说谎不打草稿,说哭马上就有眼泪,挥洒自如、表演到位,这个未希还真是实力派的呢,放到现代说不定是块影后的材料。一转眼看见“表哥”,见他正一副看免费大片的表情看着未希和于婶,仔细看看,好象头发也是假的。这时代假发还是极少见的,只有富贵人家上了年纪的人秃了头才会弄一顶来戴,这男人年纪轻轻戴着假发,神态举止也大异常人,再说董事长这种名字也太——胡畔心里一动,莫非,这个男人也是穿来的?这么一分神的功夫,也不知未希和于婶都聊了些什么,把老实巴交的于婶给说得也红了眼圈,只听未希正在那说:“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兄妹三人的婶婶,胡畔表姐一定常回来看您,我也想跟您学学做饼的手艺,回去孝敬我娘呢!”“咳咳……”胡畔打断她的漏*点表演:“今天我还是跟于婶回去,还要见见于叔呢,明日一早你再来接我,怎么样?”突然被打断,未希看着胡畔直眨眼睛,好象还没从刚才那出戏里回过神来,半晌不语的“表哥”冲胡畔一笑:“希希今天太兴奋了,”他转向于婶和巧巧,笑得更加富有亲和力:“表妹在府上叨扰了这么久,承蒙关照,改日必定要来答谢。同在凤栖城里,日后还是可以常常见面,婶婶不要难过。”胡畔有些头大地看着这一对演技派的兄妹,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跟他们走了,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呐?难道原本就是演员? 第三章 这院子不干净吗?(修) 第二日清早,一顶软轿停在了于家饼铺门口,直到和未希一起坐进轿子里,胡畔才有机会问出攒了一肚子的问题。原来董事长的名字叫秦淮,虽然只有二十六岁,却真的是个董事长。未希十八岁,刚参加完高考准备暑期打工积累点社会经验,某天巧遇秦淮,因为一些原因进了秦淮的公司给他做临时秘书。那天他们外出开会,回来的途中未希要去独自爬山,秦淮也不知怎么想的就陪她去了,这一陪的结果就是,两人一起掉到这个时空来了。这个解释相当模糊,见未希象是有些话不愿细说,胡畔也就不追问,自己还不是有着一箩筐不愿说也不愿去想的过去和秘密吗。当地时间二月十五日那天秦淮空降时恰好砸翻了擂台上坐着的程老爷,稀里糊涂地被程老爷相中,要招他做上门女婿,秦淮倒是沉得住气,二话不说就带着未希住进了程府。这一个月来他们俩和程老爷各怀鬼胎,美其名曰要与程玉莲小姐培养感情。据未希不太可靠的观察,这程老爷留他们俩在府里一定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胡畔心想,究竟是谁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呀,说白了你们还不是赖在人家府上骗吃骗喝!还好意思把我也带进去——呃……我居然就厚着脸皮跟他们来了。不过,他们也是二月十五日来的,居然跟我是同一天,会是巧合吗?“你认识钱家的人吗?”胡畔想起昨天那一幕。未希满脸问号:“哪个钱家?”胡畔以为她装傻:“昨天送秀女时你不是站在钱家人身边伤心得要命吗!”未希恍然大悟,笑起来:“原来那家人姓钱,我选中他们是因为他们家的女儿是那些秀女里最漂亮也最特别的一个。”胡畔越听越糊涂:“你选中钱家做什么?”未希笑嘻嘻:“自然是体验生活,我还从来没有过和亲人离别的经验呐!”胡畔笑了:“你还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未希表情有些阴郁:“我是个孤儿。”胡畔窒了窒,半晌没说话。进了程府角门,轿子径直往里抬,胡畔好奇地向外张望,不由得感叹程府好大,不愧是凤栖城第一大户。这个时空看起来和中国的古代是挺象的,可是种种迹象表明这里不是古中国的任何一个朝代,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时空,这个国家叫做北芪国。看着眼前的程府,至少有一点胡畔可以确定:程家相当有来头,整个程府的规模让她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大观园。胡畔估计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轿子才轻轻停下,下了轿一看,是个不大的院落,虽不大却十分精致,最吸引人的就是从墙角暗渠流过来的一池碧水,水边高低错落地散布着各种花树,微风拂过,柳丝轻扬,落花遍地,看似无心,却处处透着匠心。未希一笑:“这小院是程家小姐特意挑的,我们俩的名字都在这里了。”拉着胡畔走到水边一座小亭前,只见亭柱上题了幅字,写的是“水流花开,清露未晞”。胡畔吓了一跳:“这是《二十四诗品》里的句子,程家小姐怎么知道?她也是穿来的?”未希哈哈大笑:“哪有那么多人穿来呀,你当是组团旅游吗,这是我写的!怎么样,本人墨宝还有点看头吧?”正说着,只听身后一个女子笑着说:“希希好兴致,大清早的这么高兴,是你表姐来了吗?”胡畔回头一看,来的这女孩十八九岁,一身习武骑马时穿的装束,白色缎面的长靴纤尘不染,细腰长腿,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十分养眼。未希亲热地拉着那女孩:“玉莲,这就是我昨天才找到的表姐胡畔,她很喜欢你选的这个小院呢!”程玉莲看看胡畔,又看看未希,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听说胡畔和董大哥是从小订过亲的?昨天爹听说了这事还紧张了半天呢。”“别听她胡说,”胡畔白了未希一眼:“谁跟……表哥定过亲了,是小时候大家一起玩随便说的罢了。”说完了心想,编得好快啊,这算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呢?程玉莲眼波一动:“咦?听说胡畔妹妹失去记忆了,好象也没有嘛!”未希抱住程玉莲的胳膊一阵猛摇:“好啦玉莲,别这么不依不饶的,表姐哪会看得上我哥呀,”她压低声音一脸三八兮兮的表情:“要说这事恐怕也是我哥哥一厢情愿,不过玉莲你放心,反正表姐她也不喜欢哥哥,我一定会帮你的!我们家乡有句鬼……嗯,古话,叫做女追男隔层纱……”程玉莲双颊登时飞上两朵红云,打了未希一巴掌笑骂道:“小不正经的,说什么呐!”胡畔在心里为可怜的秦淮默哀了三秒钟,他的这个不省心的小秘书是成心要把他给卖了。不过总觉得程玉莲刚才的话不是那么简单,看来不只程老爷,连她也在疑心秦淮和未希这对古怪兄妹的来历,现在自己恐怕也被怀疑上了。“你们姐妹先聊着,一会儿我叫几个丫环来这院子里,再给胡畔送几身衣裳来,”程玉莲拉起胡畔的手笑着说:“吃过午饭让未希陪你各处走走,这时节正是赏景的好时候,晚饭我再派人叫你们,爹想见见你呢。”又向未希嘱咐了几句才匆匆离去。胡畔不经意地一回头,突然看见院门口站着个四五岁大小、模样极为可爱的小孩子,奇的是这孩子一头春草般的浅绿色头发,那种美丽的颜色怎么看都不象是染出来的,“那里怎么有个小孩子啊!”她问未希。未希回头一看,脸色微变,盯着胡畔:“你看得到他?”胡畔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直发毛:“难道他是那个?这院子不干净吗?”话音未落,冷不防一个满头绿发的小脑袋撞进视线里来,那小孩满脸不爽地瞪着她:“什么这个那个?!谁不干净啦!”胡畔吓得几乎尖叫,这孩子就算不是鬼也绝对不是人,哪有人可以一眨眼的功夫从几十米外瞬移到自己眼前的,她一跃而起跳离那孩子,这才敢指着他尖声问:“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未希吃惊地看着她,完全没有抓到重点地感叹:“你的运动神经好发达呀!” 第四章 是人是鬼(修) 胡畔虽说是资深穿越人士,也见识过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却还是十分怕鬼,她抓住未希,紧张得指甲都快嵌到人家肉里了,哆哩哆嗦地问:“这小东西究意是人是鬼?”那“小东西”郁闷地瞪了胡畔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仰脸望天,一副骄傲的样子。未希奸笑一声对那“小东西”说:“小翠,过来!”那“小东西”居然很听未希的话,虽然一脸不情愿,还是慢慢地蹭了过来。未希一伸手勾住小翠的下巴笑嘻嘻地说:“给这位姐姐笑一个!”小翠冲胡畔咧了咧嘴,算是笑过了,然后拍掉未希的咸猪手,嘟着嘴坐到一边。胡畔看得又吃惊又好笑:“他到底是什么啊?怎么会叫小翠的?”未希回过头来看着胡畔,一脸严肃:“其实,他是一只猪!”小翠霍地跳起来,怒视着未希:“你再说,我宁可被罚也要罢工!”未希嘻嘻一笑:“好啦,稍安勿躁。他呀,照他自己的说法应该是还没够级别的小神仙吧,正在试练期,在咱们那边,好象是管这种小朋友叫仙童还是什么的,不过他这模样太吓人,我让他施了个小法术,除了我以外所有人看到他,都只是一头猪。你是特例,不知道你怎么会看出他的原形的。”胡畔难以置信地看着未希:“你让他把头发变成正常颜色不就好了,干嘛让人家变成一只猪啊?”小翠听到胡畔为自己打抱不平,激动得泪光闪闪,一会感激地看看胡畔,一会愤慨地看看未希。未希把小翠抱到膝上象逗宠物似地摸着他的绿头发:“我一个姑娘家带着个小孩子会被人家误会的,那我还怎么发展艳遇!小猪,多么可爱呀!”胡畔看着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小翠这名字也是你给取的吧?”未希高兴地点点头:“你看他长得绿油油的,这名字多适合他!反正他才三百多岁还没到决定性别的时候呢,男孩名字还是女孩名字都无所谓!”胡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三百多岁啊,连个扫把都能成精了吧……”见小翠又在怒视自己,赶紧转移话题:“他干嘛这么听你的话?怎么会跟你到这里的?”未希表情一垮:“这个说起来话就比较长了,”她忽然又高兴起来:“反正我现在是他老板,”她促狭地看着小翠:“话说回来,你还真该变变头发的颜色哩,要不万一过几百年你忽然想当男神仙,这绿云罩顶可是个原则性的大问题呢!”吃过午饭,未希带着胡畔在程府里观光,一路上不断有人投来“好粉嫩可爱的小猪”的眼神,不知是被头发的颜色映的还是另有原因,胡畔觉得小翠脸都有点绿了,看来做一只猪也是挺辛苦的,何况人家还是只神仙猪。走过一片密林,胡畔觉得有什么地方令她很不舒服,穿过密林,在一座超大规模的假山前,未希停了下来,“这假山后面是程府最里面的一重院落了,不过那里面是禁区,除了程家四口人谁都不可以进去,有好几次我散步到这里,都听到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有天碰到程老爷,他的脸色阴沉得很可怕呢。”未希这么一说,胡畔才发觉刚刚穿过密林时那种令她不舒服的感觉,那是一种从心底里传来的恐惧,没有来由,不明原因,只觉得这个地方气氛极为阴沉压抑,她挽住未希的手:“咱们还是回去吧,这种地方少来为妙。”未希笑了笑:“有小翠在,不用怕。他再没用也还算是个神仙嘛。”小翠抬头生气地瞪了她一眼。胡畔强笑了一下,她对危险一向有着如同第六感般的直觉,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绝对属于“此地不易久留”那一类的,“你那几次散步都走到这里来了,是故意的吧?”她看着未希:“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未希轻笑出声:“这个地方有的或许只是一个秘密而已,秘密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心。你听,那声音又来了——”看着胡畔一脸紧张的神色,未希心里暗暗好笑。胡畔侧耳细听,果然,从假山后面加高了的院墙里传来一丝细细的声音,那声音怎么听都象恐怖片里的音效,时断时续,诡异得春日午后温暖的阳光都开始渐渐变冷。小翠冷冷地在旁边说:“那个院子里没有人气,不知道关的究竟是什么!”胡畔听得一激灵,用力拉住正往假山上爬想窥视院中情况的未希:“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闹鬼的地方。”一转身却冷不防瞥见树林里人影一闪,随即消失不见了,她紧张地蹲下低声问小翠:“刚才树林里的人影你看见了吗?”小翠低声说:“人是有一个,是个男的,但是没有恶意,不用担心。”胡畔警惕地环顾四周:“他有没有恶意你又怎么会知道,人心最是难测。”小翠“哼”了一声不再理她,未希从假山下来,拉着胡畔就往树林里走,神情愉悦,脚步轻松,胡畔心里暗暗佩服这丫头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走过一棵树前,未希忽然停住脚步,从树干上刮下一点泥土仔细看了看,微笑道:“好轻功啊。”胡畔不解地望着她,未希指着地上:“昨夜下过一场小雨,这林子里照不进阳光,这会儿地上泥土还是湿的,可是你看地上除了我们三个的脚印,还有别人的吗?”她举起掌心那一小撮泥土:“这些土不是这树林里的,看颜色和质地是秋波致爽斋兰花园里的,我曾经去那里偷过很多次兰花哩。”胡畔深深吸了口气:“就是说刚才那个人足不沾地,是踏着树干和树枝离开的?我们就在树林边,却没听到响声也没看见树枝摇晃——果然好轻功。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呢,来这里之前,你到底是什么人?”未希拍了拍手中的泥土给了胡畔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刚刚你还教育我好奇心太重有时不是什么好事的咧!”看了看胡畔依然有些紧张的神情,她拉住胡畔笑着说:“我喜欢看柯南和金田一啊!走吧,你还真不适合来这种地方呢,整个人绷得那么紧,看得表妹我都心疼了!”胡畔走在阴森的树林里,看着身边有些莫测高深的未希,顿觉身上冷嗖嗖的,忍不住问:“要出去就没有别的路了吗?一定要经过这片树林?”“有是有,”未希说:“不过那条路是通往秋波致爽斋的,你希望再碰到刚才树林里那人吗?”胡畔心里一动:“看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这程府里有这种好轻功的就只有程家爷仨,小翠说是男人,那必定是程家公子程无咎,程老爷这会儿听说正给自己关禁闭不知在搞什么,况且,秋波致爽斋本来就是程无咎住的地方。”未希洋洋得意:“他刚才肯定是躲在林子里偷窥我们,被你发现了才踏着树枝飞走。本侦探水平不错吧?”胡畔哭笑不得:“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刚才躲在那里想偷窥的明明是你吧?人家没叫人来拿贼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这位程少爷在自己家院子里还偷偷摸摸飞来飞去,莫非有什么恶癖?两人说着话已走出了那片密林,未希在一条岔路上停了下来,眼中闪着一丝兴奋:“想不想去会一会这位程无咎少爷?我突然很想看看他见到我们时的表情呐!” 第五章 佳人出浴(修) 跟着轻车熟路的未希在园子里七拐八绕,胡畔笑着说:“看来你这一个月在人家府里没闲着啊。”“岂止是程府,整个凤栖城我都快逛遍了,”未希说:“我还买过于家饼铺的饼哩,可是没有见到你。”来到一处僻静的院门前,只见大门紧闭,四下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胡畔紧了紧衣领,有些不自在地说:“这里就是秋波致爽斋了?怎么是个这么冷僻的地方,程无咎自闭吗?”未希推了推院门,院门纹丝不动,是从里面锁住的,她一边拉着胡畔沿着院墙走一边说:“人越少的地方,越是方便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啊!”胡畔低声笑道:“你是在说程无咎还是在说我们俩?”走到拐角处一扇角门前,未希轻轻一推,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她小声说:“这里我来过好几次了,之前程无咎都不在家,这里除了满园子的兰花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一进门鼻端便传来阵阵幽香,一条小径通向园子深处的一道月亮门,小径两边遍植兰花,月亮门上挂着块牌匾,上书“烟开兰叶香风暖”七个大字,胡畔看了直皱眉,低声问:“这又是你的大作吧?”未希呆呆地看着那块匾喃喃自语:“是前些天从这里采了几枝兰花回去有感而发写的,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制成匾额……”胡畔小声嘲笑她:“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原来小辫子被捉住了都还不知道呢。”未希不在意地笑笑,悄声说:“那又怎样,是程老爷亲口说的除了最深处那个院子不能进,其余地方都可以随意出入的。”穿过月亮门,小径尽头是矮矮的几道短篱,几竿翠竹斜斜地生着,竹枝掩映下,三间精舍出现在眼前。屋前的兰花比刚才见到的品种又好上许多,竟有几百株极其少见的淡绿色荷瓣兰花,幽香静谧的院子里只有她们两个,时有彩蝶在身边飞舞,如果不是做贼心虚,这地方还真美得令人心醉,难怪未希一再偷跑进来。一间屋子里传来隐隐的水声,两个人蹑手蹑脚朝那间屋子走去,胡畔熟练地沾了点唾沫点破窗纸,未希笑嘻嘻地向她竖起大姆指,也学她的样子。两人屏住呼吸往里一看,只见左前方摆着一扇雕花屏风,屏风后露出一个人半边背影,令两人同时倒抽一口气的是,那背影是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此刻正泡在一个硕大的木桶里,湿热的水汽漫延着,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却还是能看出那是很个年轻的男人,肩和背的线条极为完美,杂志上的平面模特也不过如此。两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朦胧版的美男沐浴图,突然几点寒光从那男人的那里朝她们射来,一股大力将两人猛往后拉,眼前绿影一闪,却是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小翠的一缕头发卷走了几根银针。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准备赶快开溜,刚转过身,就听身后一声门响,屋里的男人已经出来了。门口的男人不说话,两人也不敢转身面对他,三人一猪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僵持着。半晌,身后的男人才慢条斯理地说:“不知两位姑娘来访,在下衣冠不整,实在失礼之极。”心虚的两个人缓缓转身,干笑着看着那男人,心中升起同样的感慨:这个男人好帅!真是绝代佳人呐!老天爷,你太偏心了!看这男人如雕刻般完美的轮廓,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湿发搭在光洁的额头,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闪着黑曜石般的光泽,笔直的鼻梁下是勾出淡淡微笑的唇,身上没有擦干的水浸透了衣裳,将完美的身材展现在两人面前,真是个超级性感迷人的大大大大帅哥啊!能在这里自在洗澡的,想来除了程公子无咎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虽然他嘴里说着什么衣冠不整失礼之极,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容,两个女孩还是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压迫感的源头正是眼前这位帅哥。未希抬手冲程无咎打了个招呼:“程公子好啊,刚做完运动就洗澡,卫生习惯非常好呢!”胡畔听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只见面前的程无咎表情也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恐怕他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不合时宜的话吧。胡畔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程无咎温言道:“两位自然是程府贵客,在下园中别无长物,只有些兰花尚能入眼,两位若是喜欢,采些回去也无妨。”“你不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吗?”胡畔眼角微微抽搐,这帅哥思维好象不太正常耶。“烟开兰叶香风暖,”程无咎轻笑一声:“这个,不问也罢。”不知是不是错觉,胡畔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一闪即逝的狡猾的光芒,好象她们俩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比他身上那件超级性感的透视装还要一览无余,这种感觉真令人十分不爽。这貌似温和的帅哥竟让她想起一种叫做狐狸的生物,果然是无商不奸。未希突然插口问道:“烟开兰叶香风暖这一句,程公子是怎么知道的?”胡畔轻咳一声,心想,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这丫头还真好意思问啊。程无咎淡淡地笑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大概是半个月前,我在园中赏兰,一幅墨迹未干的字忽然被风吹来,因为十分喜爱这句诗,就找人制了成匾额。难道,这是姑娘的手笔?”未希嫣然一笑(胡畔身上一寒):“原来如此,正是小妹写的,小妹字迹拙劣,难登大雅之堂,让程大哥见笑了。程大哥还是进去换下湿衣,免得受了风寒,小妹先告辞了。”她口风变得太快,忽然就小妹大哥起来,以程无咎的心理素质都不大适应,一瞬间的愕然后才笑道:“多谢小妹关心。”胡畔听着他们在那里哥哥妹妹的,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两个人貌似打了个平手,暴强的演技加上超厚的脸皮,果然都是无敌的。眼看着那两个不速之客出了院门,程无咎倚着门框,面上笑容不减,颇感兴趣地看着地上那几根银针,仿佛那几根针上开出了极品荷瓣素心兰。 第六章 关于剽窃的一点原则(修) 未希和胡畔分了手,回到与她隔壁的自己住的小院,秦淮正坐在院中的廊檐下喝茶。“哥哥怎么不请自来啊?”未希走过去:“女孩子的闺房不可以随便乱闯的!”秦淮问她:“今天一天都做什么了?”未希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新衣,“你自己去和程小姐谈人生谈理想,还不许我在园子里逛逛吗。”秦淮有些无力地摸了摸头上的假发:“你当我愿意啊,不稳住那对父女咱们还怎么在程府里住下去。一旦离开程府就要为生计发愁,哪还有精力研究回去的办法。”他有些没好气地看着未希:“当时要不是你手脚乱抓,我也不会被带到这鬼地方。”“老板大人,”未希皱眉看着他:“拜托你拿出点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胆识和魄力好不好,这件事你埋怨过我一万次啦!”秦淮别过头去喝了口茶,嘴里嘟哝了几句什么话,未希只隐约听到:“要不是……不放心……我才懒得……”“老板,你早衰啦?自言自语些什么?”未希纳闷地问。“我是说你还是小心些比较好,程家人不是那么好骗的……”秦淮有些欲言又止,用眼睛找了一圈回头问:“你的猪呢?”未希郁闷地说:“他好象挺喜欢胡畔,要留在她那玩一会儿。”“你那只奇怪的猪最好不要让他到处乱跑,”秦淮语气严厉:“被人看见猪会说话,你和那只猪都会被当妖怪抓去穿琵琶骨。”未希呵呵直笑:“其实老板的反应真是有点怪呢,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一只会说话的猪,而且从来不问他的来历,反而是小翠好象有点怕你呢,难道老板上辈子是个杀猪的?对于这个,我可是很好奇哦!”不好奇才怪,她高考结束后想打工赚点社会经验,结果就在街上被秦淮的车非常巧地轻轻擦到,本来她都说没事了,这位老板大人却死缠着非要补偿她,搞到她差点抓狂,以为他有不良企图。到了他公司做临时秘书后,她发现秦淮的公司也怪怪的,他是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不假,却从来没在任何媒体上露过面,甚至他公司里的员工都极少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听得到小翠说话,却看不出小翠的原形,小翠似乎有些怕他——她的这位老板大人实在很神秘,她直觉地认为,他和自己的这次穿越,是有关系的……秦淮沉默了一会,打断未希的沉思问:“程家少爷程无咎今天突然回来了,你知道吗?”未希得意起来:“岂止知道,我和胡畔已经见过他了!”秦淮站起身,也不问她是如何见的程无咎:“今晚程府设宴招待我们兄妹三人,说是为了庆贺我们找到亲人,你好好准备一下吧。”“说清楚点,”未希不解,“我要准备什么?”“演戏的情绪呗!笨丫头!”秦淮轻飘飘地抛下句狠话离开了。晚上的重头戏终于拉开了大幕,男主角之一的程老爷却匆匆露了一面就走掉了,原来一直病着的程夫人即将开始试吃一种新药,这种药不仅需要极特别极难寻找的一味药引,在熬制的过程中还需要以高深的内力让火烧到一定的温度,那味药引昨晚送到府上,程老爷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在熬药。胡畔和未希都有些感动,没想到在男人三妻四妾极为正常的古代还有这样专注重情的男人。由于是家宴,所以并不奢华,就设在程府正房旁边的水阁里,精致的菜色配上时令瓜果,几个人边吃边聊,气氛颇为融洽。无论是程玉莲还是程无咎,都好象一下子敛去了白天的锋芒,秦淮温文尔雅,未希活泼纯真,只有胡畔本色出演,于是觉得这气氛实在是——太刻意了。太过刻意的气氛令胡畔有些有压抑,心不在焉地听着那几个人扯闲篇,找了个借口从水阁里溜了出来。月下的水中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在水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水中映出一张带着淡淡忧郁的脸。折下水边的嫩绿草茎,编了几只手环,翠绿的草环在皓腕上轻轻晃动,有些回忆涌上心头,胡畔轻轻叹息。抬头,毫无防备地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含笑注视着她。胡畔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的程无咎:“你……怎么也出来了?”程无咎笑道:“我院里埋了几坛好酒,董兄想尝尝,下人们找不到,只好我自己去挖了。”胡畔笑笑:“那你去挖你的,我吃多了出来转转消化食。”正要起身逃掉,却听程无咎轻轻的一声:“你们,不象是兄妹。”胡畔身子轻轻一震,蓦地抬头看着他,程无咎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干嘛偏要来试探我?胡畔有些挫败地想,这算什么意思?柿子要拣软的捏吗?而且自己刚才的反应,好象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答案。再回到水阁时程无咎早已经把酒取回,四个人正谈得热络,方才刻意的气氛有了改变,原来是这四个人雅兴大发正在拼诗词。程家兄妹论学问已经算不错了,可是又怎么比得过古老中国数千年智慧的结晶。看秦淮和未希这对冒牌兄妹档得意的样子,就好象那些诗真是他们自己写出来的。见胡畔回来,程玉莲高兴地拉她坐下说:“刚才希希做了几首好诗,都是绝妙至极的佳作,没想到希希竟是这样的才女,听说畔畔的才情还在希希之上,我倒真想见识见识呢!”胡畔瞪着那冒牌兄妹二人,谁把她给卖了呀?他们自己剽窃还不够,还要把她也拉下水吗?这会四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尤其是程无咎笑得那么可恶,胡畔只好假装苦苦思索,其实是不知道刚才那两个人都剽窃了些什么,万一搞重了就麻烦了,她必须挑一首那两个人绝对没有念过的。秦淮忽然在旁边说:“方才程兄去取酒,竟一去就是那么久,待酒不至,令我等垂涎欲滴,程兄也该自罚三杯才是。”他话是对程无咎说的,脚却在桌下轻轻踢了胡畔一下。胡畔脑中灵光乍现,顿时想起李白那首《待酒不至》,待程无咎饮过三杯罚酒后,看着秦淮笑道:“表哥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我已想出一首了。”她漫声吟道:“玉壶系青丝,沽酒来何迟?山花向我笑,正好衔杯时。晚酌东窗下,流莺复在兹。春风与醉客,今日乃相宜。”程玉莲一迭声地叫好诗,笑着提起酒壶给他们挨个满上:“你们兄妹三人真令我们兄妹甘拜下风,为了胡畔这首好诗,咱们再干一杯!”胡畔笑着一饮而尽,口中酒已咽下,杯子还没放下的刹那,她又撞上了程无咎那玩味的目光,只一瞬间,他已经垂下眼去,那目光被他乌黑的睫毛盖住,胡畔看着这绝代美男,心不禁漏跳了半拍,忍不住暗骂自己花痴。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搞错了,所以,绝对不可以把心轻易地遗落了,心动和爱,有时只有一步之遥。 第七章 萧声登场(修) 第二天闲着无事,未希陪胡畔去看望于叔和于婶。才一进门,于婶就直呼不巧,说是胡畔那位救命恩人萧公子半个时辰前刚离开,那位好心的公子惦记胡畔的病情,特意来问问。胡畔听得直发愣,未希忙问于婶那萧公子有什么特征,这人半个时辰前还在凤栖城里,不至于这么一会儿就出城了,只要在城里,总能找得到。于婶说了半天也说不出具体特征,还是巧巧插了一句:“就是非常非常英俊嘛!他手里还有一把箫!”于是胡畔和未希分头寻找,巧巧跟着胡畔,两人往城南去了,未希独自往城北寻找。凤栖城的酒楼客桟都集中在城南,那萧公子似乎并不是本地人,胡畔和巧巧去城南遇到他的可能性更大些。城北多是寻常百姓家,未希自觉遇到萧某人的可能性不太大,只是耐心地把一条条街巷都走遍,时不时就找人打听一下。城北一向是未希最喜欢逛的地方,她喜欢来看这里的市井民情,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小门小户的温馨气息,让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未希感受到不曾体味过的家的感觉,因为从没拥有过,因此格外喜欢。在孤儿院里长到12岁,她的生活才出现了转机,不知是什么人出钱送她进入一所贵族学校,每月还给她大笔的零花钱,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高中毕业,收到心仪已经久的大学的通知书。6年里攒下的零花钱已经足够她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她给那个神秘的好心人发了E-mail请他停止汇钱过来,还没等收到回信,她就来到了这个时空。很象是长腿叔叔的故事呢,未希笑起来,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那位长腿叔叔是不是也象朱蒂的长腿叔叔一样年轻迷人呢?走到一片宽阔的空地,一群男孩子正在那里玩耍,用弹弓打前方不远处吊着的一枚铜钱。一个年纪最小的男孩子总是打不中,大孩子们都笑嘻嘻地望着他快哭出来的样子。那孩子狠狠揉了揉眼睛,拿起小弹弓,看样子是要做最后一搏了,弹弓打出去,那男孩子已经沮丧得红了眼圈,却听“叮”的一声,竟然打中了铜钱,那枚铜钱剧烈地晃动着,男孩们发出一片欢呼声。未希注视了那铜钱一会,疑惑那铜钱怎么会是左右摇晃,那男孩从正面打过去的石子,铜钱应该前后摇晃才对,她往左右看了看,忽然看见旁边一间屋子的屋顶上躺着一个人,正笑咪咪地望着她。看到那张笑脸,未希心中一动,想起巧巧的话来,“就是非常非常英俊嘛”,屋顶上的这个男人,不正是“非常非常英俊”吗。最让未希难以移开视线的是他那与程美男有一拼的帅脸上,温暖如春风的笑容,连眼睛里都含着笑意,好象春日的阳光,一直照进人心底最深处的角落,让整颗心都舒服熨贴起来。未希定了定神,扬声问:“屋顶上的,你是姓萧吗?”那男人躺在那动也不动,笑嘻嘻地望着她:“你上来说话!”未希怔了怔:“这么高我怎么上得去?”旁边那群男孩子早已经嘻皮笑脸地围了过来,有好事的飞跑出去,片刻就搬了架梯子来,几个人合力把梯子架好,调皮地看着未希。未希一咬牙,为了好姐妹今天豁出去了!把裙子一撩就往梯子上爬,假装听不到那群淘气的男孩子起哄的声音。未希爬上屋顶,低头看着那帅哥:“喂,你是不是姓萧?”那帅哥躺在那点点头,“萧声。你叫什么名字?”到了这里一个月了,往往被问到姓名都是“请问姑娘芳名”,这么直截了当的问法还是头一次,可是对于未希来说,这问法反倒更亲切些。未希蹲在他身边看着他,嗯嗯,好帅好帅,又这么爱笑,要是能拐回自己那时空,把他卖到同志酒吧,八成能卖个天价,或者干脆卖给富婆也不错……她在心里尽情地YY了一下把帅哥弄回去搞创收,自己赚个盆满钵满的幸福人生。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忽见萧帅哥伸出一根食指朝她眉心点来,尚未接触到她的皮肤便觉一股柔和至极的力道把她向后推去,开玩笑!后面是房檐的边缘,会掉下去的啦!未希一阵惊慌,萧帅哥却已收回手指,那股力道顿时消失,未希忙稳住身子怒视他:“干什么?要杀人呐?”萧声笑嘻嘻:“我在问你的名字,你看着我发什么呆,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不错?”未希被他逗笑了:“没见过比你更自恋……唉,自信的人了。你是不是还应该有一支箫?”萧声坐了起来,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支颜色黑沉沉,不是知是什么材质的长箫:“你说这个吗?你找我有事?”未希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支箫,触手冰凉,竟然是金属的,身份确认完毕!她抬起头看着萧声挂满笑容的帅脸:“一个月前你曾经救了个姑娘,把人家抛弃在于家饼铺……”萧声吃惊地看着她:“竟然是你?怎么模样似乎变了?我记得我救的那姑娘是个美人呀!”未希瞪着这个欠扁的帅哥,萧声见她火了,终于正经起来:“你是在帮她找我吗?她还好么?”“托你的福,混得还不错,”未希边说边欣赏他的帅模样:“她正在城南到处找你,你可以跟我去见见她吗?”秦淮也挺帅的,不过跟萧声和程无咎比总是差了些,也有可能是她审美疲劳了,那程无咎帅是够帅,可惜那俊美温和的皮相下却仿佛时刻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讯息,这么说是不太准确,不过未希是有一点怕程无咎的。“好啊,正好我也饿了”萧声站起身:“我想吃满福楼的全鱼宴哦!”未希瞄了他一眼,她和胡畔可都是穷人,这位萧大爷能随手甩下二百两银子做寄养费,想必是相当有钱的,干嘛还要这样敲榨她们。不过,般到桥头自然直,先让他去见胡畔,其它的到时候再说。未希冲他郑重地点点头:“就吃满福楼的全鱼宴,走吧!”说着就要顺梯子爬下去。萧声一把抓住她衣服将她轻轻提了起来,未希还没回过神来,双脚已经踩在地面上了,回头看见萧声的笑脸,未希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一拳捶在他肩上:“要是我的衣服不结实怎么办?”后半截没好意思说出来的是:摔死事小,走*光事大!萧声对那不痛不痒的一拳毫不在意,反倒是一直看好戏的那群男孩子又开始起哄。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子嚷嚷道:“萧大哥,我娘说过打是亲骂是爱!”萧声笑着看了未希一眼,饶是未希一惯的厚脸皮,这会儿也不禁闹了个大红脸。萧声突然笑道:“姑娘,请问芳名?”“未希,未来的未,希望的希。” 第八章 萧帅哥是名人!(修) 未希和萧声一起往城南走,走到半路,眼见着前面不知出了什么事,哭爹叫娘乱成一片,围观的人群把道路堵得死死的。未希兴奋地冲了上去,拿出在现代挤公共汽车的劲头一举冲到前排,看到的却是最令她气愤的一幕——富家公子抢强民女!那女孩才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泪水涟涟,一个中年女人正跪在地上给那公子哥磕头,口中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已经含糊得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富家公子模样倒也算清秀,只是眼睛下的一大片黑眼圈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的酒色过度,又青又白的一张脸上挂着冷笑,身后两个壮汉正跃跃欲试,只等主子一声令下就要抢人。未希看得火往上冒,心里紧急盘算着如何救那女孩,却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孙兄,我代她们还了这笔钱如何?”未希抬头一看,又是个富家公子,又高又瘦,手中摇着一把折扇,咦?这不就是胡畔说过的那个钱三少爷嘛,前天自己就是站在他身后体验生活来着。那孙公子一看是钱三少爷,哈哈一笑:“钱兄对这小丫头也有兴趣吗?”钱三少爷并不接他的话,只是问道:“她们欠孙兄多少银子?”孙公子脸色微变,冷笑一声:“三年连本带利,一共是二千一百七十三两八钱,钱兄要替她们还吗?”钱三少爷微微一愣:“孙兄说笑吧,她们不过是卖豆腐的小本生意,哪里会欠下这么多银子?”孙公子眼里闪着凶光:“钱兄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忘了贵庄今年那笔大卖买是要靠谁拿主意的吗?”钱三少爷顿时有些打蔫,嗫嚅道:“这个自然不敢忘,只是……”未希听来听去,原来这钱三少爷倒是个老老实实的好人,只是自家生意似乎有求于那恶霸孙公子,看来钱三少爷是指望不上了。她猛然想起萧声,那家伙似乎武功不错呀,一扭头,萧声的笑脸立即映入眼帘。未希有些气结:“你心情很好吗?看见这种事还笑成这样?”萧声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禁更是莞尔:“你想帮她们是么?”未希热切地看着他连连点头,萧声伸出一个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全鱼宴外加海参燕窝和鲍翅哦!”随即步出人群,向孙公子走去,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这个英俊挺拔、满脸笑容的帅哥身上。孙公子半眯着眼睛斜睨着萧声,在心里估量着这个人的分量,看他的衣着打扮既不象普通百姓,又不似达官显贵,他的那张笑脸温和可亲,可是他身上那股袭卷而来的气势,却又令孙公子不敢妄动,只是戒备地看着萧声,等他开口。萧声明明走到孙公子面前站下了,却又不理孙公子,问站在一旁的钱三少爷:“到底怎么回事?”钱三少爷怔了怔,正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那女孩的母亲跪行几步爬到萧声身边就要磕头,萧声一伸手扶起了她,柔声道:“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你们究竟欠多少银子?”未希在一边不高兴地想,还用问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摆着吗,看来上帝造人还是公平的,果然人无完人,萧帅哥真是婆婆妈妈!那女人看着萧声那张仿佛有安抚作用的笑脸,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位公子,三年前我丈夫死了,向孙公子借了二十两银子操办后事,剩下的银子就开了间豆腐坊,今年该还银子了,孙公子却……”她胆怯地看了孙公子一眼,被那两个大汉一瞪,吓得浑身颤抖,赶紧低下头,眼泪象雨点似地落在地上。“可有字据?”萧声柔声问道。那女人忙点头:“有的,”她掏出一张发黄的纸片展开,“只是我识字不多……”萧声看了一眼那字据,难得地皱了皱眉,伸手拿过字据,那字据一到了他手中就象被施了法术般变做一地碎屑,一阵风吹来便满天飞舞。那女人吃惊地望着萧声,萧声却望向孙公子,未希见他笑容没变,目光却一分分地冷了起来,一字一句地问道:“她欠你多少银子?”孙公子没来由地一阵心惊肉跳,结结巴巴地说:“二千……一百……”萧声一扬眉毛:“再给你一次机会,她欠你多少银子?”孙公子一咬牙:“二千……”萧声打断他,微笑的神情第一次让未希觉得有些可怕:“最后一次机会。”孙公子忽然看见他腰间似乎有个黑沉沉的东西,那乌金色的反光令孙公子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颤抖起来:“你……贵姓?”这节骨上他居然问出这种令人大跌眼镜的问题,未希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混蛋莫非被萧帅哥的笑脸迷昏头了?萧声看着孙公子,灿然一笑:“我姓萧。”这话简直比小翠的咒语还管用,孙公子立即如筛糠似地抖了几下,腿一软就要跪下。萧声笑道:“你敢跪,腿打折。”那孙公子一颤,转身没头没脑地撞开人群丢了魂似地逃了,剩下他那两个手下大眼瞪小眼,正想跟主子一起跑路,却被萧声拦下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日后若再打这母女的主意,就提着自己的头来跃马山庄。”直到围观的人群散尽,未希还有些意犹未尽,刚才真是好帅呀!萧声难道很有名气吗?萧大侠?看他那笑嘻嘻的样子也不太象……萧声从怀里掏出张纸放在那中年女人手里:“收好,这是新的字据。”那女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手中的纸,她虽不识几个字却也认得手中的是一张银票,一下子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忙拉着女儿不住地谢着这位大恩人。萧声笑咪咪地看着这娘俩:“拿好了字据,将来可是要还的哟,改天我要来吃你们的豆腐!”未希兴奋地看着萧声:“你是不是很有名?跃马山庄是什么地方?”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让我做你的粉丝吧!萧声笑答:“跃马山庄就是我的家,我的名气嘛,应该不算小吧。”还真是会顺竿爬哩,没见过这么不谦虚的大侠,未希瞄向他腰间那支箫,刚才那姓孙的好象就是看见这东西才认出他的,看来这东西是萧帅哥横行江湖的标志……嗯嗯,即使在古代,品牌效应还是值得重视地!自己也该搞一件这类东西做为标志才行,她的歪念头一下子就转到了可怜的小翠身上。程府里,正在树荫下打盹的小翠做了个噩梦…… 第九章 程无咎的秘密(修) 终于在一家客桟门前找到了焦急的胡畔和巧巧,胡畔的反应完全和未希预料的一模一样,正常女人看到萧帅哥都会有这种反应吧,即使他没有这么英俊,那令阳光失色的笑容依然是所向无敌的。不过,未希还是头一次见到胡畔略微羞涩的样子,这丫头该不会动了春心,对萧帅哥一见钟情想要以身相许吧?!对胡畔来说,这却是恍如梦幻般的一次相见,她在心底想象过无数次救命恩人的样子,却没有想到他好看到这个地步,尤其是那温暖的笑容。该死的,她又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了!这次穿越是怎么回事,她好象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了。先是迷幻性感型的程无咎,又来了个阳光明媚型的萧声——她觉得头有些大了,好象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了呢!恍惚中胡畔感觉自己趴在一个宽厚温暖的背上,挣扎着睁开眼,却是萧声正背着自己往前走,未希轻快地走在他身边,两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原来自己果然是喝醉了,真是丢人呢!不过,萧声的背上好舒服,她实在贪恋这种温暖的感觉,这一刻忽然觉得心安。胡畔微笑起来,沉沉睡去。走到程府大门口,看门的两个家人一看见萧声忙笑着迎上来:“萧公子来了?”未希看了看萧声:“你真的就这么有名?”萧声笑得有些狡猾:“看起来好象是的。”他把胡畔放下来,那两个家人忙过来搀住胡畔,萧声目送他们搀着胡畔进去了,这才转向未希:“未姑娘……”未希打断他:“直接叫我名字吧。”“好吧,”萧声笑道:“有什么事的话,就到咱们认识的那地方找我,这一个月我都会在那里。”在那里做什么?那个地方不太符合大侠的身份呀!心里是这么想的,却没有问,只是点点头,向他挥挥手,转身进了程府的大门。萧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里,脑海中浮现出初遇胡畔的情景。一个月前他有急事要去京城,却看见东城门附近的胡同里,几个地痞正要调戏一个穿着古怪衣服的姑娘。他正想去管管这闲事,那姑娘身上却射出一道奇怪的光把一个地痞给击倒了,那姑娘随后也昏了过去。紧跟着又是一束凭空出现的光束射到那姑娘身上,当时还真吓了他一跳。他来不及仔细找地方安置她,就把她送到了一出胡同就映入眼帘的于家饼铺,那对夫妻看起来也忠厚老实。他留了二百两银子让他们好好照顾她,却没想到,如今她竟已经搬到程府里去了。未希走进胡畔的房间时丫环正给她喝醒酒汤,奇怪的是程无咎居然在这屋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胡畔。未希跟他打了个招呼,走过去看胡畔,虽然把丫环喂的醒酒汤都一口口地喝了,却还是醉得人事不醒,她要是知道程无咎在她屋里坐着,恐怕会吓得从床上摔下来吧。未希和程无咎一起走出胡畔的房间,程无咎皱着眉问:“她怎么醉成这样?”未希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看不出他问这话是关心还是别有用心,于是不打算跟他说实话:“今天陪她去看于叔和于婶,她太高兴了,就喝多啦。”瞄了眼程无咎眼中明晃晃的怀疑,未希扶住额头:“我的头也有些晕呢,程大哥,我要回去休息了。”程无咎笑了笑,过来扶住未希,未希只觉一股八成是内力的东西从自己手腕涌入身体,她本来就没有喝多,也并不头晕,可是这内力一进入身体,游走在身体各处,还是令她顿觉神清气爽。忽然觉得这个高深莫测的帅哥有时也挺可爱的。最令她吃惊的莫过于小翠告诉她的,胡畔是被程无咎抱回房间的,他是在哪里接手的?胡畔同学今天真是艳福不浅呢,两大绝世美男一个背过她,一个抱过她,估计等她酒醒知道这个,睡觉都会笑醒吧!吃过晚饭未希去看胡畔,这丫头还在睡着,瞧她那样子,明天很可能会头疼了,应该去找玉莲要点治头痛的药。来到玉莲常呆的小书房门外,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程无咎的声音:“京城那边要盯紧一点。”一个男人应声道:“是。”咦?程无咎不好好在家休他的大假又在京城里搞了什么把戏?未希停住脚步,劣根性发作地又点开窗户纸,往里面看去。书房里只有程无咎一个人,刚才说了声“是”的那个男人却不知哪里去了,八成这书房里有什么暗道?程无咎正站在一幅画前,未希的角度刚好既能看见那幅画也能看见他的表情,见他望着那幅画眼中一片深情,未希好奇画上画的是什么,这一看吓了一跳,那分明画的是程无咎的妹妹程玉莲!难道程玉莲和他不是亲兄妹?可是他们的眉眼五官又分明十分相似。莫非程美男是个变态,暗恋自己的亲妹妹?这种不伦之恋一定不会有好结果,这样下去太可怜了……正在未希越想越不象话,为自己想象出来的情形深深震惊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未希妹妹,迷路了吗?”未希猛抬头,被程无咎云淡风清的笑容吓了一大跳,想到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摆这种表情难道是想要杀了她灭口吗?而且,听这称呼:未希妹妹!未希在心里紧急呼叫小翠,她和小翠早已通过小翠的法术建立起心灵感应,通常她有危险时,小翠能够感应得到,会在一瞬间出现在她身边,可是今天小翠却偏偏一直没有出现,这只死猪,一定是睡死过去了!程无咎看着未希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好笑:“你可是看见了那幅画像?”未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是来找玉莲的,没想到你在这里……”程无咎打开书房的窗,那幅画像呈现在他们眼前,“那画的是我娘。”他低声说。啥?那是他娘?他娘不就是玉莲的娘?所以才长得这么象?未希仔细看了看那画像,发现那画的果然不是玉莲,虽然有八九分相似,却比玉莲年纪大些,是个美丽的少*妇。一阵轻风适时地吹起,程无咎的长发缓缓飘飞,这个气氛,咳咳!未希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那丝悲伤的味道。“程夫人最近用了新药,效果怎么样?”她问。程无咎看着画像:“还无法确定,要一个月后才能知道有没有效果。她昏睡了整整十五年!医仙说过,十五年过后如果醒不过来,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只是那味药的药引,刚好十五年才生一次,”他笑了一下:“好在药引终于拿到了。”“程大哥,”之前未希从没有这么真心地叫他一声大哥:“一个月很短的,程夫人这么漂亮,程老爷又这么爱她,你和玉莲又都是这么出色,她一定不舍得离开你们,她会醒过来的!”程无咎笑了起来,未希发现这一次他的笑容真诚得几乎和萧声有点象了,他伸手拍了拍未希的头:“多谢小妹。” 第十章 这是缘份吗?(修) 胡畔醒来时,看见床边未希的笑脸,想要坐起来,却觉得头痛欲裂,酗酒果然不是件好事。未希端来一碗药给她:“这个是治头疼的,喝了它再吃点东西,睡上一天,包你到晚上就又活蹦乱跳了!这药是程无咎让人熬的哟!”胡畔吃惊地看着那碗到了嘴边的药,硬是把碗拿开了:“他让人熬的?能喝吗?”未希一愣:“你怕他下毒吗?”随即大笑:“他是怪了点,可是小翠都说了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其实有时候程无咎也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呢。”胡畔笑着把那碗药喝了,看着愉快的未希:“看来昨天我醉酒之后,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未希神秘兮兮地笑着:“是很有趣哦,昨天你可是被程无咎抱进房间的!”说着一转身出了房门,只剩下发辫上几颗小珠子闪着光芒的残影留在胡畔眼中,胡畔愣愣地看着房门,半天都没从那句话留给她的强烈刺激中回过神来。未希从胡畔那里出来,迎面遇见来找她们的程玉莲,说是要去城外的法云寺给她娘求一支签,问她们要不要一起去。未希早就想出城转转了,正乐不得跟她去。马车走在凤栖城的街上,往北门行去,未希掀起帘子往外看,这条街离萧声住的地方不远,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还是躺在房顶看小孩子玩吗?正出神地想着,目光却被一张帅到不行的笑脸吸引过去,萧声正坐在一间小小的茶楼里看着马车上的她。程玉莲好奇地伸头过来看,未希笑着推她:“别挤我,你看你自己那边的。”程玉莲笑道:“好象你这边有有趣的东西呀!”“刚才看到一只很漂亮的小狗,居然会笑呢!”未希说:“我家乡那边有一种小狗天生就长得很有怨念的样子,没想到在凤栖城里能看到会笑的小狗!”程玉莲笑骂道:“这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了!”法云寺是凤栖城附近最大的寺院,不只凤栖城的人来这里,据说因为这里许愿特别灵验,连京城和离凤栖城最近的江州人都会赶上百里路来许愿上香,因此香火极为旺盛,寺里寺外热闹得好象庙会似的。程玉莲进去排队上香许愿求签,未希就在附近闲逛。这里就象她那个时空的佛教旅游景点,也有不少卖佛像佛珠的,未希仔细端详,发现这的佛长得和她那边的佛是一样的,果然是佛法无边呐!(咳……佛法无边是这么解释的吗?)再往远处走走,一棵树下坐着个年轻和尚,据未希不太可靠的分析,这八成是个假和尚!他面前的地上铺了一幅红布,上面放着许多可爱的小石头,拿起来细看,原来是一对一对的,象是把一整块石头剖成两半,每一对石头必定有一面的花纹是完全吻合的。和尚说这叫作“结缘石”。未希恶作剧地打岔说:“结怨石?怎么还有这种东西?!”一只修长的男子的手拿起一颗小石头,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未希头顶:“再打岔下去,小师傅恐怕要与你结怨了。”未希惊喜地回头:“你跟踪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萧声的声音,她就很高兴。萧声笑嘻嘻地看着她:“我是想来问问你,会笑的小狗是怎么一回事?嗯?”未希颇感吃惊,他怎么听到的?是他的耳力太好了吗?不至于好到那种程度吧?除非当时他离她们的马车很近,以程玉莲的耳力竟然没发觉有人跟上来,这位萧帅哥的轻功还真有点惊世骇俗。“你是特意跟着我们到这里来的?就为了问狗的问题?”未希笑着问。“我可是比你们先到的,”萧声说:“这样不能算跟踪吧,这应该叫缘份。”“玉莲恐怕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出来,我们可以去方丈大师那里讨杯茶喝,”萧声笑着说:“法云寺的方丈是个很有趣的人。”“玉莲?”叫得好亲切呢,“你们认识吗?”萧声笑着看了未希一会儿,看得她怪不自在的,只不过他刚才好象从小丫头的那句话里听出一点酸味,“我和无咎是二十年的好友,那会无咎话还说不全哩!”来到法云寺后身萧声歪着头看着未希笑,“这后面没有门,方丈大概觉得他用不着修门,平时都是飞来飞去,我是不是该砍些竹子来给你搭个梯子?”不等未希翻脸,萧声已经伸出手轻轻揽住未希的腰,未希只觉得整人突然腾空而起,一转眼已身在院内。轻功原来是这么好用的,不知道她这么大了再学还来不来得及,也不知身边这几位高手哪个肯教她,听说练武奇材的任、督二脉天生是就是通的,自己会不会就是个天生的练武奇材呢?回过神来时才看见面前多了个和尚,普普通通的样子,普普通的僧衣,站在这片松树林里,普通到快要和周围的松树溶为一体了,这个普普通通的人不会就是“很有趣的方丈大师”吧?这和尚看她的眼神挺怪的,哪有出家人看人用这么八卦的眼神啊?这人如果生在她那个时空,应该可以去做一个优秀的娱记。这后院里除了两间屋子和一个宽敞的平台外种满了松树,奇的是每棵树上都挂着个鸟笼,近百只鸟在笼中欢快地叫着,初听有些嘈杂,细听却又象是一曲动人的音乐,未希立即被那些鸟儿吸引过去,见这些笼中的鸟大多有些残疾,看来是这和尚好心收养的。只听那和尚向萧声笑道:“你还是第一次带女施主来,贫僧有些好奇。”萧声恶狠狠地说:“把东西交出来!”又听他说:“统统带上山!”呃?这萧声在说什么咧?未希回头一看,见萧声好好地站在那里,面带招牌微笑,不象是刚刚说了狠话的样子,忽听萧声的声音又说了句:“大哥,这女人杀是不杀?!”未希这才发现,萧声身旁的一棵树上挂的笼子里,竟是一只鹩哥。未希过去看那只口不择言的鸟,那鹩哥也转着小眼睛看她,“萧声,”她边看边问:“你怎么尽教它说这种鬼话?”萧声笑道:“它来的时候就已经会说这些了,恐怕是从前在强盗窝里学的。”“强盗窝?”未希不解。那和尚在旁边说:“三个月前贫僧剿了一伙盗匪,见他们养的这只鸟有趣,就带了回来。想是萧公子内力深厚,这鸟的听力十分敏锐,听萧公子说话比常人清晰百倍,于是就把声音学了去。”剿了一伙盗匪?说得挺轻松的,看来这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灯呢,真是人不可貌相。未希跟那只鸟对视良久,有些感慨地说:“基础教育很重要啊!”她转向和尚:“这种流氓鸟该好好教育才是,养而不教,是大和尚你不对。”和尚双掌合什笑道:“那请女施主代贫僧教导如何?”未希高兴不已:“那就是送给我了?”“妙空,你这和尚六根不静,”萧声三八兮兮地笑着说:“前几次我来要这只鸟你都不肯给我,怎么见了女施主你就肯给了?”妙空毫无愧色:“此鸟通灵,自然要赠给有缘之人。” 第十一章 法云寺的谜团(修) 未希拎着刚到手的流氓鸟在法云寺后院东走西逛,心情大好,这只鹩哥品相上佳,而且还在幼年,正是学说话的好时机,只要好好教它,将来卖个好价钱不成问题。刚才一个小和尚走过来向那妙空和尚耳语了几句,妙空和尚面色微变,就和萧声一起随那小和尚往前面去了,竟把她给忘在一边。未希好奇地跟过去,发现竟然又是一道高墙,妙空一跃而过,就连那小和尚也借着在墙上一蹬之力翻了过去,难怪他们不理会她这个跟屁虫,他们是吃定了她翻不过这面高墙。当时萧声转身向她笑道:“前面出了些事,我随他们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好么?”未希直想翻白眼:我不想等你,可是这么高的墙我哪出得去!他们一离开,这对她来说完全封闭的后院就显得不那么亲切了,他们不会把她给忘了,扔在这里饿死她吧?没多一会儿她就把后院逛了个遍,后院里除了松树和那些鸟,就只有两间屋子和那个看起来象是练武用的平台,此刻临近正午,春日的阳光照在平台上,未希爬上去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逗那只鹩哥。小翠因为长了绿头发叫小翠,这鹩哥一身黑毛,就叫小玄子吧,没准能沾一沾康熙老祖宗的福气呢。小玄子在笼中跳跃着,不时好奇地打量未希,忽然用妙空的语声说:“师父,下面那人……”又用一个陌生的语声说:“下去再说。”这是什么意思?它说过的话一定都是它曾经听过的,妙空的师父是谁?刚才那小和尚叫他妙空师兄,那他的师父很可能就是萧声口中那个有趣的方丈,那个陌生的语声应该就是那位方丈的,可是方丈又去了哪里?妙空和他的对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下面那人……难道,这后院的地下还有什么文章?未希环视整个后院,松树林下绝不可能,那些松树都有数十年树龄,根深蒂固,下面如果被挖空树是活不成的。那么,不是在那两间屋子下面,就是在这平台之下,屋子太小,这平台最可疑!既是作练武之用,为什么突兀地多了块大石?未希把那块石头一寸不落地查看了一番,发现紧临着地面的一小块石面上生满了青苔,却有指甲大小的一处微微凹陷进去,不仅没有生青苔,反而异常光滑。就是这里了,未希心里有些紧张,伸出手指轻轻摁了下去。一阵轻微的响声从屋后那面高墙处传来,未希绕过去一看,那高墙竟在角落里开了一道小门!门里是个四面围墙的天井,一道天光照进来,天井里空空荡荡。看来是不想让她知道这隐密的机关,那三个人才翻墙而过,如果不是她偶然发现,她还以为这墙后面就是法云寺的前院,哪里想得到前院和后院之间还有这样一个夹层。只是那三人翻墙过来后又去了哪里?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一丝细细的声音却突然飘进未希耳中,那声音时断时续,听起来恐怖至极。未希心头一震,这声音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听错,正是她在程府那座神秘的院外曾经几次听到过的!仔细分辨,声音确是从地下传来,那三个人一定是从这天井里的某处暗道下去了,未希从那小门退回后院,摁动大石上的机关,暗门又恢复了原状,与高墙浑然一体。她坐回那块大石看着小玄子,感觉脑子里仿佛有一团乱麻在纠缠着。这些事虽然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她却象是被下了蛊一样强烈地想要探寻个究竟。从这奇怪的声音听起来,程府里莫非藏着和法云寺相同的秘密?萧声和法云寺里的人关系密切,又和程无咎是至交好友——她知道目前的发现还只是冰山一角,尽管如此,某种极度危险的气息也已经扑面而来。院子里鸟儿们欢快地叫着,把天井中那微弱的声音完全掩盖了,原来养这些鸟也是有用处的。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萧声和妙空才回来,看两人神情都很正常,似乎下面的人或事没有什么异状。估计程玉莲也已经求完签了,怕她找不到未希,萧声带着未希离开了法云寺的后院。“前面的事情办完了吗?”未希看了眼身边的萧声。萧声依然笑得阳光灿烂:“一点小事而已。去找玉莲吧,别告诉她你见过我哦。”“她是你好朋友的妹妹,你为什么怕见她?”未希怀疑地看着萧声:“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比如始乱终弃什么的,这句她没敢说出来。萧声窒了窒,忽然又笑了:“我是清白的!”话音未落,身形微晃,已经不知去向。未希吓了一跳,这身法也太快了吧,再说他干嘛突然消失呀,东张西望了一番,没有找到萧声的影子,却看到程玉莲正往这边找来。这家伙,竟然会被程大美女吓得落荒而逃,到底是为什么呀?男人躲女人,除了欠债八成就是欠人家的情,难道程美女对萧帅哥有企图?程玉莲好不容易找到未希,却见她手中提了个鸟笼,一只黑乎乎的鸟正在里面扑腾翅膀,“从哪里捡了这只难看的鸟啊?”未希还没来得及回答,小玄子已开口道:“前面的事情办完了吗?”赫然就是未希的声音,正是刚才她问萧声的那句话。程玉莲惊奇地看着小玄子:“它居然会说话?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鹩哥?”未希差点咬到舌头,拜托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鹩哥就鹩哥,什么叫传说中的鹩哥?程玉莲象是太过吃惊了,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古书上记载这种神鸟能人语,通灵性,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世上竟真的有这种鸟!你从哪弄来的?”“有个老婆婆在那边卖鸟,大概是看它黑漆漆的不好看,一直没人买,我看她可怜就买下来了。”未希胡乱编了个来历。程玉莲感叹道:“看来一切皆有缘法,那老婆婆或许是神仙也说不定。”未希听程玉莲大发感慨,心里暗暗好笑。原来鹩哥在这个时空里的地位类似于她那时空里的朱雀,难怪妙空会那么隆重地说“此鸟通灵,自然要赠给有缘之人”,还真是……这错乱的时空啊! 第十二章 要过采春节了(修) 胡畔喝了那碗缓解头疼的药,一觉睡到晌午,醒来觉得肚子饿得发慌,吃了点东西后才发觉头已经不疼了,程无咎的药还挺灵的。躺在床上的时间太长,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善解人意的小丫环给她打来洗澡水,水中还撒了些香喷喷的香料和药草。洗过澡换了身衣服,精神一下子好了不少,胡畔觉得自己的状态出去跑个三千米估计也没啥问题。一出房门就发现院子里变样了,所有高的矮的树木都在树枝上系了七彩的长绫,彩绫合着飘飞的花瓣随风卷舒,美丽至极。不只如此,路两边的树技和房檐下还挂了许多制成花朵形状的五彩灯笼,几个丫环正在忙着系彩绫、挂花灯,看见胡畔出来都兴高采烈地打招呼,让她欣赏她们的劳动成果。“好美,”胡畔看得险些呆掉了:“为什么要弄这些?”“姑娘不知道吗?”一个丫环笑着说:“过几天就是采春节了呀!”另外几个丫环也七嘴八舌地说:“是呀,每年三月二十三都要迎春神,到时候不只是程府,满城都是七彩长绫和花灯,还要在水中放船灯,到了那天我们这些丫环下人也可以放一天假,回去和家人团聚。三月二十三那天会非常非常热闹,姑娘可千万不要错过啊!”胡畔听得悠然神往,已经开始在心里期待着三月二十三那天的采春节了,听起来象是自己那时空里的春节,可是放在春天来过,又过得如此美丽,这个时空里的人们真的很浪漫呢。她兴致勃勃地帮丫环们挂了几个花灯,却被她们给抢了下来,不让她做这些事,她只好到园子里去欣赏美景了。因为程府太大,工程量也就十分巨大,外面大园子里只有几处地方开始装饰。走到秦淮住的院门口,见他正背着手看丫环们忙活,小翠在他身边玩一只兔子,不过在胡畔以外的人眼里恐怕就是一只猪不停地又拱又踢那只可怜的兔子了。秦淮象是有什么心事,她都走到他面前了,他却没看见她,还轻轻叹了口气。胡畔抬手在他眼前晃晃:“表哥,如此良辰美景,为何长吁短叹?”秦淮这才魂兮归来,有些闷闷地说:“担心我的生意,再不回去怕被某人玩破产了。”“你不是去开会回来的途中……那期间替你管生意的人不可靠吗?”胡畔问。“不可靠,”秦淮郁闷地说:“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人就是他,还搞得我……”他一个急刹车,没有说下去。胡畔吃惊地问:“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是什么人呐?”“我最好的朋友。”秦淮咬牙切齿地说。唉,被最好的朋友欺骗背叛是会这样郁闷的,胡畔理解地拍了拍秦淮的肩:“表哥,我命由天不由人啊!要节哀。”秦淮看着她走出院门,还满脑子都是最后听到的那两个字:“节哀”!真是过份!不知不觉走到一处之前没有来过的地方,这里的景色在整个园子里是最美的,四周很安静,前方一个院子大敞着门,里面也有些丫环在做着相同的工作,却每个人都只静悄悄地干自己手里的活,没有一个人说话。胡畔走近了才看见,程无咎正坐在院中一张石桌旁看书,象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程无咎抬起头来。突然想起早上未希临走前说的,昨晚她是被程无咎抱进房间的,顿觉这四目相对的情形暖昧起来,脸上也隐隐地有些发烧。程无咎自然不晓得她心里在想什么,还倒了杯茶请她进去坐。他那放下手中的书,执起茶壶倒茶,做手势请她坐的一系列动作优雅得好似行云流水,由于没有束腰带,随意披着的外袍衣袂翩然,配上他那完美无瑕的俊美五官和出尘的气质,胡畔觉得自己心跳得好象比平时快了好多。谁说红颜祸水,名花倾国,这男人要是太帅了也容易祸国殃民的!程无咎温和地笑道:“昨日醉得那么厉害,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胡畔忙谢谢他的醒酒汤和头痛药,又好奇地问道:“这里为什么这样安静?”“这院子是我娘住的,”他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了许多:“她喜欢安静。”胡畔关切地问:“程夫人怎么样了?有起色吗?”程无咎垂下眼帘道:“这药的效果要一个月后才能知道。”他抬起眼看着胡畔:“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他的眼神这一刻温和宁静得象一池澄澈的春水,胡畔点了点头。程无咎带着胡畔走进一间弥漫着药香的屋子,外间有很多书架,临窗的条案上摆着一张琴,竟与她那时空里的古筝并无二致。走进内室,两个小丫环正在床边给床上的人按摩全身,程无咎让她们退了出去。胡畔惊讶地看清了床上的那个妇人,尽管面色极为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却还是能看出那眉眼五官竟是和程玉莲惊人的相似。她双目紧闭、秀眉轻轻地微皱着,好象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胡畔看得心有戚戚焉,忽听身后程无咎略微压抑的声音:“我真恨自己不能代她受苦。”胡畔回头看他,见他虽极力控制着情绪,却握拳握得指节都发白了,心里有些不忍,于是轻声说:“我们出去说话好么?”来到外间窗前,胡畔抚摸着那张琴,在她的那个时空里,她弹古筝的水平可以和专业演员有一拼,很久没有机会弹了。“你会弹琴?”程无咎忽然问。胡畔点点头,程无咎沉吟了一下说:“可以弹一首曲子吗,我娘喜欢弹琴,更喜欢听琴。”“在这里?”胡畔回头看着他:“这里可以吗?”程无咎搬了个绣墩过来,示意她坐下,胡畔坐下来,调了调琴,满意地发现这张琴保养得相当好。抬头看了程无咎一眼,胡畔说:“这首曲子叫做《幽兰》。”这是一首比较古朴的曲子,弹到一半,忽觉光线一暗,却是程无咎绕到窗外,站在她对面盯着她看,心猛地一跳,弹错了,胡畔一抹琴弦:“太久不弹,生疏了。”程无咎微笑道:“没想到诗做得那么好,还弹得一手好琴,再弹一曲好吗?”胡畔的琴瘾也早已被这张琴勾了上来,又弹了一曲空灵安静的《空山鸟语》,见程无咎听得专心,就又换了节奏轻快的《阳春白雪》。一曲终了,抬眼看程无咎,见他也正看着自己,胡畔站走来往内室走去。程夫人本来皱着的眉头竟已舒展开来,苍白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一点血色,胡畔听见程无咎进来了,回头望着他轻声说:“她很喜欢呢。”程无咎含笑望着她:“印象中这是十五年来娘第一次没有皱着眉,过几日就是采春节了,到了那天你可不可以再来为她弹上一曲?”这点小事有什么难的,胡畔爽快地答应了,看着程无咎温和俊美的面容,想起早上未希说的“有时候程无咎也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呢”。 第十三章 小翠PK小玄子(修) 未希带回来的鹩哥令胡畔十分感兴趣,不停地逗着它说话。吃过晚饭两人摒退了所有的丫环,关上院门,坐在胡畔院子里的小亭里,小翠冷眼看着她们,不知为什么竟是一脸嘲弄的神色。那鹩哥也总是拿一双小眼睛瞄着小翠,看得胡畔和未希又是奇怪又是好笑。未希提起笼子放到小翠面前,对笼子里的小玄子说:“你喜欢看小猪吗,那就离近一点看个够好啦!”小翠却不耐烦地盯着小玄子:“你装够了没?死鸟!”小玄子蹦蹦跳跳:“死猪!笨猪!臭猪!”未希和胡畔吃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掉到地上了,这两个家伙居然有来有往地对骂耶!小翠也就罢了,毕竟人家不是真的猪,是个神仙,这鹩哥就太神奇了!小翠气得满头绿发都飞扬起来,未希啧啧称奇:“猪也会怒发冲冠啊!”小玄子在笼子里学着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听得胡畔直起鸡皮疙瘩,这已经不象是一只鸟了,简直是个妖精!小翠扑过去打开笼门,没等他伸手去抓,小玄子已经飞了出来,落在未希身边歪着头看着小翠,胡畔竟然觉得这只鸟似乎有了表情,好象是在笑!未希低头看着小玄子说:“喂,该不会你也是和小翠一样的东西吧?”小翠生气地纠正:“不是东西,是神仙!”小玄子抓住他的口误,高兴得直蹦:“小翠不是东西!小翠不是东西!”见小翠气得脸色都渐渐发绿,小玄子总算收敛了一些,一展翅膀飞了起来,却不知是太久不飞不适应还是怎么,竟“咚”地一头撞在亭子的飞檐上,笔直地掉进水塘里,溅起一团小小的水花。未希和胡畔忙探头往水里看,就听“哗啦”一声,水面一分,一颗小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竟是个可爱程度和小翠不相上下的四、五岁的孩子,一脸调皮的笑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望着未希和胡畔。胡畔呻吟一声:“天呐!这是什么世界!”未希开心地问那孩子:“你也是被派来当保镖的吗?”那孩子从水里钻出来跳进亭子,身上的水竟已干了,笑嘻嘻地说:“是呀,听说事情搞得有点乱,怕某个笨蛋一个人应付不了,就把聪明绝顶智慧无双能言善道随机应变的我也派来了!”未希听得直乐,看一眼旁边绿着脸的小翠,“小翠,你在郁闷什么?是不是小玄子比你厉害你有挫败感啦?”小翠冷哼了一声:“他除了话多还有什么本事!”小玄子瞄了眼目瞪口呆的胡畔,恶作剧地一头扎到胡畔怀里,嘴里嚷嚷着:“我还会撒娇!姐姐抱抱!”胡畔大叫一声,逃到未希身后:“好几百岁的不明生物不要叫我姐姐呀!”未希哈哈大笑,小翠也兴灾乐祸地笑起来,小玄子抓了抓墨玉般的头发,绽开一个貌似天真无邪的笑容。未希问小玄子:“你的道行和小翠比是高还是低?为什么最初连我都被你骗过了?”小玄子泫然欲涕:“因为派我来的坏蛋给我身上施了法术,除非他给我解开,否则我就只是一只鸟!没有法术,什么也不能做,我做了整整三个月零十天的鸟,太痛苦啦!还把我扔到强盗窝里,我不就是二百年前在他的茶里放了点不该放的东西吗,他这是公报私仇!”他抹了一把莫须有的眼泪:“就是今天看到你后,那个变态法术才突然解开了。我的法力才慢慢恢复,”他转转眼珠:“那个坏蛋一定也到了这里,说不定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窥!”果然是“能言善道”啊,问他一句他答一车,胡畔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只鸟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如果是小神仙,那在他身上施法术还能给他们派任务的不就是大神仙?!这对她的接受能力实在是个巨大的挑战,头又开始疼了,难道宿醉的威力这么强大?未希问:“你说的那个坏蛋,究竟是谁呀?”小玄子瞥了一眼小翠,小翠还他一个白眼,小玄子笑嘻嘻地说:“小猪的嘴还挺严实的,职业守则第一条,就是上司的一切要保密!我们不能告诉你!”未希再接再励:“那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坏蛋为什么让你们来保护我?”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就派了这么两个小东西来跟她说这说那。当初糊里糊涂地穿来了,搞到现在她连自己究竟是干什么来的都弄不大清楚,只知道是跟穿来第一眼看到的年轻男人有关。可是她第一眼看见的是程老爷,人家都年过半百啦!紧接着小翠就向她传达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在让她穿的时候,他的某位上司好象犯了点小错误,她穿错了地方,当然错的不是很多,只是差个方圆几里地罢了!什么叫“罢了”?在他是小错误,在她未希可就是人海茫茫不知去何处寻找她该找的人!现在又弄来个小鬼说是保护她,这算是补偿吗?小玄子见她脸色不对,小声说:“你也不要生气嘛,我看这里也挺好的,你就当是来旅行的,事情可以慢慢办,办完自然就回去了……”胡畔越听越糊涂,事情可以慢慢办?办什么事情?未希……究竟是什么人?只听未希怒气冲冲地说:“慢慢办?谁来赔我的青春损失费?!”小玄子眼睛一亮,“你是担心这个呀,那笨猪……呃,小翠没跟你说?一旦这个时空的事情结束,回到你的时空,一切还从原点开始呀!”未希摇摇头:“没听懂,解释!”小翠插嘴道:“就是说你在那山崖上不会摔下去,你爬完了山就会跟秦淮回公司。不过……”小玄子打断他:“小翠,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小翠扁扁嘴,不说话了。未希怒视他们两个:“什么叫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如果办不成你们上司安排给我的那件该死的事我就永远回不去了!我总有权利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吧?!”小玄子讷讷地说:“好象……好象到了一个特定的时间,会发生一件事,你只要阻止它,就算完成任务了……”未希险些抓狂:“特定的时间?阻止一件事?哈!这世上每天发生无数件事,你让我阻止哪一件?是让后门那个断腿乞丐别要饭还是让东街的刘寡妇别打孩子?”“不要这样,之所以会穿越,总是我们有些与众不同之处,”胡畔轻声安慰她:“该懂得的,也许到时候自然就懂了,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就当做是一次旅行也不错呀……”她一边劝未希,一边隐隐地心痛起来,有个可以回去的希望总是好的,不象她……未希深吸一口气,终于挤出个笑容:“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发脾气。”她眼神扫过小翠和小玄子,两人都打了个寒战,好恐怖的眼神哇!未希眼中闪着凶光:“小翠,你变个球出来滚!小玄子,你变条钢丝出来走!马上行动!”于是,春月皎洁,春花烂漫,夜风送来阵阵花香,满天的星星好奇地眨着眼睛,看着这个古怪的人间,一方小小院落里,一只小猪眼含热泪躺在地上四脚朝天地顶着一只球,一只鹩哥扑楞着翅膀哀怨地在一条绳索上走来走去…… 第十四章 下雨天……怀春天(修) 这天早上一醒过来,发现外面下雨了,未希立即觉得精神萎蘼,连早饭都吃得不香了。被雨水打湿的彩色长绫无精打彩地搭拉着,漂亮的花灯也掉了颜色,没有天气预报就是不方便啊!虽说程府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可是这么一大套准备工作要重来一遍也很折磨人吧。这么多天来,发生在她身边的每一件事情她都不放过,可是哪一条线索是有用的,哪一个人是相关的,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结束这段她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时空之旅,她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还有那么多存款没有花掉,她还不知道亲爱的长腿叔叔是什么样子,她连恋爱都还没有谈过……没有父母,可以自己爱自己;孤单了,可以胡思乱想;即使将来回不去了,她也能让自己快乐地生活下去,反正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可是十八岁还没有恋爱过,这算不算人生中的一大败笔呐?昨天傍晚散步的时候,一个丫环和一个小厮在假山洞里缠绵被她撞个正着,那情形实在太过刺激,搞得她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十八年来似乎不曾有什么人在她心底停留过,好象有一个角落被锁住了,她不晓得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心动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究竟是哪个伟人说过的,下雨天最容易春心荡漾……或许她也该爱情与事业并重,在这前途渺茫的异世界里,找一个人试着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男人实在没几个,秦淮她早就没兴趣了,要找也得找个当地人。程老爷年纪太大又是有妇之夫,程无咎常年忙生意休完大假就没空陪她,而且他现在和胡畔搞得比较暖昧,再说她也没兴趣傍大款——想来想去,好象只有萧声条件适合又很闲,虽然说跟名人谈恋爱或许会有一点困扰……胡畔来找未希时,未希已经不在府里了,小翠和小玄子一边打架一边说,他们的变态主子昨晚受了些刺激发花痴,今早试了好几身衣裳才出的门,八成是出去找男人了!据她所知,未希在这里可以找的男人有两个就在这程府里,需要出去找的,恐怕只有萧声了,想起那张好看的笑脸,胡畔心里有些怅然若失。独自撑了把伞往于家饼铺走去,程府虽然富贵,却不能给她想要的温暖。即使她是对程无咎有一点动心,可是……帅则帅矣,美人如花隔云端,那个男人总是给她很遥远的感觉,心动过后总有隐隐的不安,绞得她的心有一些细微的疼痛。反而是于叔和于婶这对平凡的夫妇还有巧巧那个小人精,给了她家人的感觉。雨下得有些大了,街边的商铺都关上了门,路上也很少有行人。快到于家饼铺时,迎面走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整个人淋在雨中却象是十分享受,走得好似闲庭信步。见她站在路边呆呆地看着自己,那书生竟冲她点点头,不过僵硬的表情有些吓人——这人精神有问题吗?她狐疑地回头看了那书生一眼,却正巧看到两边小巷子里冲出几个蒙面人来,把那书生团团围住了,该不会是抢劫吧?!没等她想好往哪个巷子里逃跑比较容易成功,一个蒙面人纵身欺到她身边,寒光一闪,一把长剑已经搭在她喉咙上。胡畔哆嗦着冲那蒙面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大……大哥,我没有钱呐,您老抢错人啦……”那蒙面人厉声道:“闭嘴!”那书生淡淡地说:“把她放了,只是不不相干的路人。我跟你们走就是。”一个蒙面人嘿嘿一笑:“相不相干也不能让她走了,只有死人是最可靠的!”胡畔哆嗦着想,反派都这么没创意吗,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说这句快要被嚼烂了的话?以前电影和小说里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怎么脱身的?命好的一般会有人来搭救吧?自己的命似乎一直不大好,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书生了,但愿他的命会比较好一点……那书生用“抱歉吓着你了”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其实三叔他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若当真没有准备,也不会独自出来散步。你们——”他看着那几个蒙面人,眼神中竟有一丝怜悯。他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风一般地飘了过来,胡畔只觉眼前一花,包括拿剑指着她的那个在内,所有蒙面人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片,那书生的话刚好说完:“——太莽撞了!”他看着那刚刚救了自己的人:“你的武功象是又精进了不少。”胡畔也看着那个人,却愣愣地连地上伞都忘了捡起来,因为这个人已经是第二次救了她的命:萧声。萧声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场合看到胡畔,视线在她身上不带情绪地掠过,冲那书生一笑:“没有我恐怕也伤不了你吧?”眼中讥诮之色一闪即逝,他抬头注视那书生身后一幢房子的房顶,一个人形渐渐在房顶浮现出来,那人起身,身形一晃,落叶般飘落在书生面前,从头到脚都笼罩在一团灰色之中,形象奇诡,这时空难道也有忍者?那灰衣人扫了地上的蒙面人一眼,笼在袖中的手忽然伸了出来,那书生见状忙说:“留着他们性命!绑了先押起来吧。”灰衣人微微点头,就开始动手绑人,沉默得象个哑巴。萧声看着那书生笑道:“你的心肠还是这么软。”那书生僵着表情没说话,忽然回头看了呆立在旁边的胡畔一眼,向那灰衣人吩咐道:“这位姑娘恐怕受了些惊吓,你送她回家吧!”胡畔猛摇头:“我没有受惊吓,我自己走就行了!”不要开玩笑了,他送她她才会受惊吓吧!萧声干嘛连个招呼也不跟她打,当她是隐形的吗?不过人家既然想要装作不认识,她还是识相一点赶快走吧!她捡起地上的伞,最后看了一眼那三个男人,见他们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那书生虽然表情吓人,眼中倒有几分人气,甚至带着一丝关切;那灰衣人的眼神仿佛当她是死的;至于萧声,她还是第一次觉得他的目光不再温暖。踏着飞溅的水花一口气跑到于家饼铺,身上湿得极为狼狈,门虚掩着,她没有敲门就冲了进去,大口地喘着粗气。于婶听到响声跑了出来,见是胡畔浑身精湿地站在院子里,又是吃惊又是心疼,大呼小叫地说:“畔畔这是怎么啦?在程府里过得不舒心还是和董公子吵架了?”胡畔暗自苦笑,这个她该怎么解释呢?说自己刚才差点莫明其妙地被人给宰了?于叔和巧巧也从屋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又高又瘦穿着亮闪闪丝绸衣服的人,是钱三少爷啊,他怎么在这里?擦干了身上的水,换上于婶的衣服,捧着于婶刚煮好的姜汤,三双无比关切的眼睛都望着她,胡畔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撒了个谎说来的路上遇到个疯子,吓得她一路小跑,这才被淋透了。于叔和于婶非要做几个她爱吃的家常菜给她压压惊,高高兴兴地一起去了厨房。胡畔看了看坐在外屋发呆的钱三少爷,低声问巧巧:“钱三少爷怎么在这里?”巧巧说:“他是来买饼的,这大雨天的叫下人来买不就行了。他可能是还想着姐姐吧,每天都买很多饼,娘说他是在照顾我们的生意。今天买的尤其多……”胡畔有些感动,今天买的尤其多,是因为怕雨天饼铺的生意不好做吧?真想一直留在于家饼铺,每天跟巧巧一起帮于婶卖饼,时不时欣赏一下钱三少爷的新衣——之前那一个月的生活,简单而又快乐。那些让她整个人都觉得踏实起来的温暖和感动,好象只有这些平凡的人才能给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钱三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吃过饭,雨还没停,胡畔打算回程府去,出了院门却见一辆车停在门前,钱三少爷从车里探出头来笑道:“我去城西办事,刚好可以送你回去。”一路上钱三少爷都坐在她对面翻账本,有时抬头看她一眼,象是有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胡畔知道他是挺喜欢自己的,可是……喜不喜欢一个人,也是一种宿命吧。终于到了程府门前,胡畔跳下马车,回头向钱三少爷道别,他趴在车窗上呆呆地看着她,忽然说:“我们家里昨天刚到了一批货,是连我都从来没见过的一种料子,夏天用来做衣服一定特别舒服,是要送到宫里去的。”他停下来看着胡畔,胡畔没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只好站在那不动。钱三少爷想了想又说:“我偷着留了一些,想等夏天做一身衣服,可是又不知道做什么样子的好……”胡畔想笑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只好强忍着,他这爱漂亮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啊!却听他又说:“所以,我把布料带来了!”他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胡畔。胡畔吃惊地接过那个包裹:“给我的?”钱三少爷点点头,习惯性地拿出扇子来扇了几下,笑道:“据宫里传来的消息说,今年夏天大概会流行窄袖的衣裳。”胡畔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大概是下着雨的天气有点凉,钱三少爷扇了几下扇子忽然打了个喷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胡畔抱着包裹,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地看着他的马车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一转身,结结实实地撞进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竟是程无咎。程无咎看着她那身有些肥大的布衣服皱了皱眉:“你出什么事了吗?”胡畔看着他身上整洁飘逸的衣服,还有脚上那双一滴雨水也没溅上的干净靴子,忽然觉得不是滋味,没搭理他,绕过他默默地走了。她走得太快了,溅起的水花崩得他满身都是。 第十五章 初次告白(修) 好不容易克服了对雨天的厌恶,未希挑了一把最大的伞冲向城北萧声的住处。那天阳光明媚,萧帅哥躺在那个房顶晒着太阳看小孩子玩的画面她记得特别清晰,看过太多虚伪的笑容,那一瞬间他的那张笑脸给她的感觉几乎是震憾的,十八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牢牢地把一个男人的模样记在了心里面。跑得她腿都快断了,却扑了个空,屋子没上锁,可是里面没人。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屋檐下的小石凳上,决定数一千个数,萧声如果不回来,她就走了。数到第十六个一千,她被雨水打湿的鞋子都已经被脚的温度弄干了,她低头看着有一点抽巴的绣花鞋,却看到一双靴子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她眼前,正对着她的鞋尖。抬头一看,萧声正湿淋淋地站在她面前,见她抬头,萧声微笑道:“找我有事?”未希点点头,这种话题比较私人,应该进屋去说,她不进去是因为觉得那样不礼貌。却不知道她这个小小的举动在萧声看来,就成了她在雨中等着他,虽然不明白她的来意,却还是不能不动容。跟着萧声进了屋子,未希迅速地把他湿透的模样和那天程无咎的美男出浴图做了个比较,结论是:不相上下!不过程美男是偏工笔型的,萧帅哥是偏写意的,一个梦幻精致,一个唯美洒脱……萧声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等她回魂,这小丫头突然冒着大雨跑来找他,见了他却只是发呆,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嗯,可能性还挺大的,他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刚执行完一个不太刺激的任务,回来就碰上这有趣的小丫头来找他,这也算劳逸结合吧?刚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喝进去,就听未希说:“你要是为了展示身材不换湿衣服也没什么,可是头发应该好好洗一洗,不然会生出虱子来的!”萧声一口茶险些喷了出去,一回头正对上她有点不怀好意的目光,哭笑不得地问她:“你是在骂我还是关心我?”未希笑着说:“当然是关心你……”又不肯继续说下去,神情却也不象是羞涩,憋了半天,仿佛把心一横:“你可不可以做我的男朋友?”萧声不解:“男朋友?男的朋友?”未希摇头:“就是说一个男的喜欢一个女的,这个女的也喜欢那男的,他们俩在一起,就是男朋友和女朋友。”萧声笑道:“这种关系应该是夫妻吧?”未希忙解释道:“还没有成亲的就是男朋友和女朋友啊!”萧声看着她大言不惭的样子,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可是,你喜欢我吗?”未希愣了一下,欺负古人不懂这么现代的词,扭曲词义:“有时候也不一定非得互相喜欢,谈得来就可以。”她还真怕他不同意,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向男生告白!就算不是当真的,她还是怕被拒绝。“好吧,我同意了。”她听见萧声说:“然后要做什么?”做什么?不做什么呀?他还想做什么吗?她迅速地摇头:“不用做什么,不过男朋友还是有些义务的。”“哦!什么义务?”萧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未希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这种事没经验还真有些做不来呀!“就是说,”她厚着脸皮说:“你应该对我比对别人好一些。”萧声一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对你本来就比对别人好一些啊!”未希用力抽出被他故意捏得生疼的手:“不是这样的,你起码也要先追求我一段时间才对。”谈恋爱嘛,应该按步就班地来。萧声几乎要笑出声来,“未姑娘,我们认识几天了?”听见他叫自己“未姑娘”,未希忽然有一种受伤害的感觉,她腾地站起来,“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来过。”她不再看他,往门口冲去。萧声眼尖地看见她眼睛里有一抹水光一闪即逝,忙起身拉住她,笑着问:“女朋友就没有义务的么?”未希高兴地回头看着他:“你不后悔?”她伸出小指:“拉勾!”萧声跟她勾了勾手指头,听她念了几句怪话,只记住最后的一句:一百年不许变!未希心满意足地拿起伞,刚走出房门,伞被萧声拿了过去,撑开,看着她微笑:“我送你。”未希心里这个美,拿把大伞出来真是太英明了,谈恋爱就应该两个人打一把伞啊!她都没有发觉,萧声始终离着她一些距离,一把大伞整个倾向她这边,自己还是有一多半淋着雨。两人走到程府大门口时,看见程无咎站在门框下望着门里出神。未希心想,这个洁癖美男今天怎么搞得这么脏?杵在大门口干什么呀?萧声却已经笑道:“你刚被人揍了一顿吗?”程无咎回头看了看萧声和未希,见他们两人站在一把伞下,萧声还淋得精湿,嘲弄地笑道:“你又比我强多少?”萧声把伞塞到未希手里笑着说:“进去换双鞋,一会儿我去找你。”见未希进去了,他收起嘻皮笑脸的模样,转头望向程无咎,淡淡一笑说:“你好象遇到麻烦了?”程无咎看着他滴着水珠的头发,笑了笑说:“是,没有比女人更麻烦的了。你的麻烦看来也不小?”萧声想想未希的小小身影,轻笑一声说:“还好吧,不大。玉莲在做什么?”“好象是在和管家研究采春节的事,”程无咎脸上挂起一个大大的坏笑:“你绕开小书房,就不会碰上她。”萧声在程无咎住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时发现雨停了。程府里的路他很熟,但是为了避开玉莲还是绕了一点远才到了未希住的小院。其实他是想来看看那只鹩哥,不过这个倒不必告诉未希了。院门开着,离着一段距离就听见里面传来未希和胡畔的笑声,走过去一看,这两个女孩正一人扯着一块布料的两个角,兴高采烈讨论得正欢。那只鹩哥没有关在笼子里,而是端坐在未希肩头,一只小胖猪懒洋洋地趴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个小东西先发现了他,四只小眼睛瞪着他。察觉到气氛有异,两个女孩这才从布料上收回目光,看见站在门口的萧声。见胡畔有些诧异,未希笑着说:“萧声是程大哥的朋友。”萧声心想,我不是被逼着做了你男朋友吗?这个你怎么不说,嘴里却笑道:“怎么叫我就连名带姓,叫他就是程大哥?”他走到未希身边,那鹩哥竟然从未希肩头飞下来,落在他的肩上,他正高兴呢,那鹩哥突然对着他的耳朵振聋发聩地嚷了句:“大哥,这女人杀是不杀!”未希一把抓下小玄子:“死小玄子,你造反啦!”小玄子扇着翅膀从她手中挣出来,边飞边胡说八道,未希就满院子追着它打。萧声看得好笑,不经意地撞上胡畔的目光,他自然不会忘了几个时辰前那一幕,轻声问:“你还好吗?”胡畔垂下眼笑了笑:“还好,”又抬眼看他:“以后不要在那边跟人动手好吗?于叔和于婶住得离那很近。我怕吓到他们。”萧声怔了怔,笑道:“不会有下次了。”见胡畔调开目光看着未希和小玄子,他又说:“当时装作不认识,是不希望你卷进那些事情里,那很危险。”胡畔看了看他,微笑道:“多谢。”萧声看着她温柔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她他就没法象在未希面前那样嘻皮笑脸,那样无所顾忌,只是这样好象——真的有些麻烦呢,他想起无咎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 第十六章 采春节的夜生活(上)(修) 采春节终于到了,老天爷不负众望地放晴了面孔,阳光好得令某些人直后悔没带防晒霜来。整个凤栖城喜气洋洋,杏花疏影,杨柳新晴,彩绫花灯随处可见。钱三少爷听了胡畔的建议,让绸缎庄在节日期间推出起名为“五福临门”、“福禄寿喜”之类的全家福衣料套装,通过精心搭配,把平日卖得不好的货在采春节这天通通卖光。而于家饼铺也适时地卖起了“春饼”,由于城中大户程府和钱户都踊跃购买,一时间跟风的百姓趋之若骛,“春饼”供不应求,卖到脱销。吃过团圆饭、分过红包后府里人各自散去,胡畔依约来到程夫人的住处给她弹琴,一个留下来照顾程夫人的丫环递给她一张素笺,说是程无咎给她的,上面写着两句诗“山花向我笑,正好衔杯时”,正是那晚她念过的李白诗中的两句——他记性倒好,可这算什么意思呢?想起城中赫赫有名的衔杯居,是让她去那里吗?胡畔来到衔杯居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个饭店不只是凤栖城里最贵的,也是架子最大的,每天只招待三十位食客,需要提前订位。要是她猜错了程无咎的意思,进去岂不是会很糗。正当她鼓足勇气准备进去试试时,却听旁边一个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姑娘,又见面了。”回头一看,竟是个容貌极美的年轻男人,五官比程无咎和萧声更加俊秀,琥珀色的双眸中仿佛流动着淡淡的金色光彩,唇边优雅的微笑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看得她足足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可问题是,她不认识他!“那天连累姑娘受惊又淋了雨,在下很是过意不去,”那男子见她诧异,微笑着说:“原该亲自送姑娘回府才是。”胡畔诧异地看着这个男人,想到那个雨天可怕的一幕,和那个怪异的,表情僵硬的书生,竟然是他吗?“你是那个书生?”胡畔试探着问:“你……那天易了容?”那男人点头微笑:“没想到今日在此巧遇,姑娘约了人吗?”胡畔有些不自信地说:“好象是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我搞错了……”那男人笑了笑:“那就随我进去找找吧,我刚好订了一桌酒菜。”说完也不看胡畔的反应就往里面走去。胡畔忽然觉得这男人身上似乎有种异乎寻常的尊贵和威严,他淡淡的一句话,却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服从于他,就象现在,她已经乖乖地跟着他往里面走了。紫檀木的镂雕屏风和博古架隔开一个个雅间,每个雅间都很大,不只有吃饭用的桌椅,还有茶几、条案和榻,里面文房四宝、琴棋书画一应俱全。那男人似乎有意走得很慢,让胡畔把每一个雅间都看个仔细,可是,程无咎不在这里。胡畔有些尴尬地笑道:“看来是我弄错了,麻烦你了。”那男人并不在意,拍了拍手,一个容貌艳丽、衣着华贵的女子闪身走了进来,向那男人盈盈一拜,笑着说:“顾轻轻见过公子,”她眼珠一转,见胡畔呆立在一边,冲胡畔微笑点头。顾轻轻?那不是凤栖城第一大青楼品芳斋的头牌姑娘吗,据说是卖艺不卖身的,很多富家公子为见她一面一掷千金。今天见了发现也不过如此嘛,漂亮是很漂亮,却也不至于倾国倾城,看来古人也懂得炒作。这男人连名妓都叫进来了,自己还傻站在这儿干吗呀。“这位公子,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我……”那男人一笑:“难得有缘与姑娘巧遇,刚好在下有些话想问姑娘,不如坐下来边吃边聊如何?”又不认识你,和你吃什么饭啊!可是,拒绝的话为什么就是难以说出口呢?总不至于自己被他的美色所迷惑了吧?!胡畔不太自在地坐了下来,那男人拉动一个小铃铛,便有人端上酒菜,而那名妓顾轻轻就坐在一边弹起琴来。这个人好大头啊,只不过是吃顿饭,居然要花大笔银子找顾轻轻来演奏背景音乐。胡畔正想得出神,却听那男人说:“姑娘……”胡畔打断他:“我叫胡畔,你叫我的名字吧。公子贵姓啊?”“我吗?我姓萧。”那男人一笑。顾轻轻的琴音忽然有些凌乱起来,胡畔看了她一眼,见她不仅琴音乱了,连脸色都有些变了,不禁暗暗纳闷——他只是说他姓萧而已啊!莫非这个时空姓萧的就跟武侠小说里的慕容世家差不多?那也不至于惊惶成这样吧……姓萧,有什么特别的?胡畔看了眼那男人笑得象朵花似的脸,问了句:“萧姓是名门旺族吗?”那男人只是微露诧异,顾轻轻那边却把琴弦给弹断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姓萧的男人。干嘛吓成这样啊?难道不是名门旺族,是什么魔教头子?起义军首领?还是……皇亲国戚?!他和萧声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的目光迅速聚焦在那男人脸上,“你不是说有话要问我?”那男人看了顾轻轻一眼,顾轻轻立即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偷偷瞄了他好几眼。看来阅草无数的名妓也抵抗不住绝色美男的魅力呀!“胡姑娘认识在下的堂弟吗?”那男人的话把胡畔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谁是你堂弟?”胡畔眨着眼睛看着他,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你是说萧声?”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犯了错,那天萧声明明好心装做不认识她,这下她倒自己送上门去,这狡猾的男人!那男人微笑道:“果然是认识的吗?”吓!你的眼睛是X光吗?胡畔郁闷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萧公子话问完了吗?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了。”那男人也不挽留她,走了几步,她回头问:“你是皇亲国戚吗?”那男人摇头笑道:“不是。”“真的不是?”那男人双手轻轻一捻,手中一双象牙筷已经碎成齑粉,落在桌上,“若是骗了姑娘,在下将来便如此筷。”嗯,好毒的誓——可是他的功夫既然这么好,那天干吗装得那么没用,害她跟着倒霉!这男人真有病…… 第十七章 采春节的夜生活(下)(修) 凤栖城最大的赌场今天热闹极了,赌场外站着几个漂亮女孩往里面拉客人,乍一看让人误会这里是青楼。赌场里人头攒动,此起彼伏的声浪和各种各样的情绪弥漫在整个赌场里,连一些贵宾房里都不时传出大笑声、拍桌子喝骂声……未希和萧声灰溜溜地穿过人丛,从赌场里挤了出来。“你武功不是很高吗?怎么赌技这么差?”未希不满地嘀咕:“我的节日红包都被你输光啦!”萧声挺委屈:“谁说武功高赌技也一定高啦?是你硬逼着我去赌的……”“武侠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呀,做大侠要全面发展嘛!”未希振振有词:“你当时用内力让骰子在里面翻个跟头不就行了!”“咳……内力没有那么神奇吧,”萧声看着这异想天开的丫头:“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未希没理他,气愤地说:“早知道你这么不可靠,我就带小翠和小玄子出来赌了!”萧声大奇:“一只猪和一只鸟能有什么用?”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未希白了他一眼说:“是我的幸运猪和幸运鸟啊!”凤栖城里有一条河穿城而过,此刻天刚刚黑下来,月亮爬上树梢,许多年轻人和小孩子在岸边放船灯。天上的星光和小船上的烛光一起闪燿在水中央,岸边树影婆娑、彩绫纷飞,花灯的光芒和月亮的清辉映上人们喜悦的脸。未希深深叹了口气:“真浪漫呀!”萧声笑道:“想试试么?我去那边买船灯,等我一会儿。”他转身往远处走去,记得从前那边桥头有一个老人每年都会卖很特别的船灯,前些年他和无咎玉莲最喜欢的就是他卖的船灯,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了。远远地就看见了卖船灯的摊子,样式都十分新巧别致,卖灯的却是个年轻人。萧声走过去问:“这位兄弟,那位卖灯的老人家呢?”那年轻人笑道:“那是小人的爹,现在年纪大了,不方便出来了,公子是老主顾么?那就算您便宜点吧!”萧声笑了笑,选中一只最大号的船灯,大得几乎可以把一个小孩子放在船里面,抛给那年轻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笑道:“不用找了,剩下这些船灯都送给那边的孩子们吧。”他指了指不远处一群眼馋地看着这些漂亮的船灯却没钱买的孩子。那年轻人乐得几乎要跳起来,想要道谢时却见那大方的买灯人已经走出老远了。提着一只巨无霸船灯回来的萧声一下子就吸引了岸边所有人的目光,未希看得眼睛发出光来:“好大的一只船灯!太帅啦!我亲爱的泰坦尼克号啊!!!”余光看见很多女孩投过来嫉妒的目光,想想也是,这么帅的男人送了这么惊人的一只船灯给她,她们不嫉妒才怪呢!萧声很满意自己制造出的惊人效果,见这小丫头也乐得够呛,他一手提着船灯一手拉着她往水边走去。这船灯虽大,却极轻,即使在浅水中也漂浮得好好的,点亮了船中烛火,萧声用了点内力轻轻一推,巨无霸船灯便象被一阵风吹过似的,稳稳地向前漂去。他转头看着未希:“许愿吧。”许愿吗?那就让我早点完成这里的任务,顺利回到自己的时空,回去以后高高兴兴上大学,还要见到长腿叔叔,然后,再谈一次完美的恋爱,毕业后嫁个好老公,生个聪明漂亮的孩子……嗯,暂时好象就是这些……不知道在异时空许的愿回到原来的时空还灵不灵。她好不容易许完愿睁开眼,见萧声正笑咪咪地看着她,俊美的五官被月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光彩,一双清亮含笑的眸子好象天上的星辰,不知怎的,心里的什么地方象是微微一动,好陌生的感觉。远处有烟火升腾在夜空里,映得天空忽明忽暗好象在燃烧一般,那只巨无霸船灯以王者般的姿态漂浮在水面上,旁边那些小小的船灯一闪一闪地随着它起浮,即使有一天她回去了,也不会忘记今天这一幕,好象有一种她这十八年来很少能体会到的,幸福的感觉悄悄蔓延在胸口。未希敲了敲脑袋,还是不要这么感动吧,将来回去时,会舍不得的。萧声欣赏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见她又突然敲打自己的脑袋,忍不住笑出声来。未希的胡思乱想被他的笑声打断,看了他一眼说:“在我的家乡有人曾经写过一首诗,很感人呢!”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所谓伊人啊,”萧声看了看未希,忽然笑道:“那绝不会是写给你的了!你感动什么?”“你有没有身为人家男朋友的自觉性啊!伊人又不一定要多漂亮,再说我有那么难看吗?”“咦?没有那么难看吗?来,让男朋友好好看看!”胡畔站在堤上,看着下面连打带闹、开心得不得了的那两个人,风吹动衣衫,发丝迷了眼睛,一些温热的液体慢慢浮上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想罢了。寂寞的采春节夜晚,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心底里一遍遍地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可是她该去哪里呢,于叔和于婶看她这样孤单会心疼的,程府里空空荡荡,秦淮和程玉莲陪着程老爷去听戏,给她留了字条的那个人却又不见了踪影……“你在这,”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找了你很久。”程无咎?胡畔心中一喜,迅速回过身来,见他手上竟还提了只玉兰花灯笼,不由得有些好笑。程无咎的声音里有些异样的情绪,“我等了你一个多时辰,见你没来,听下人说你出府了,就出来找你。”“你在哪等我呀?”“那晚我们几个喝酒赛诗的水阁。”天呐!原来竟是这么简单,她干嘛要想得那么复杂呢?还巴巴地跑到衔杯居去,跟一个莫明其妙的男人吃了一顿莫明其妙的饭!眼前这个男人也真是的,水阁就水阁,偏要跟她打哑谜……采春节的夜晚人们是要闹通宵的,整个凤栖城都被花灯染上了奇幻的色彩,街上车水马龙,比白天的集市还要热闹。胡畔和程无咎并肩走在街上,喧闹的大环境里,他们之间的沉默显得格格不入,令胡畔有些尴尬,正要找点话说,程无咎已经缓缓地说:“过几天,我便要离开凤栖城了。”“要去哪里?”“京城。”“那程夫人呢?”“医仙的药应该是错不了的,不出意外的话,我大概可以在京城里听到她醒过来的消息。”程无咎淡淡地笑着说:“你和未希如果愿意去京城玩些日子,可以随我一起去。” 第十八章 秦淮失踪(修) 由于小翠和小玄子早就在这凤栖城和程府里呆得腻了,一听说可以去京城,两个孩子都欢呼雀跃,恨不能立即就走。去京城的事就在两只“宠物”的强烈要求下定了下来。临行前发生了一件震动整个程府的大事——秦淮失足落崖了!凤栖城附近山上有一种特产,长在高山顶,每到春天就结出金黄色的硕大果实,山民们会采下来拿到城里去卖。采春节后家家都要买些回来求个富贵吉祥。据程玉莲说,那天一早秦淮约她去采富贵果,说是想亲身体验一下登高采果的野趣,她就陪他去了。山势险峻,山路崎岖,两个人好不容易才爬到山顶。程玉莲还颇佩服秦淮的体力,自己是练武之人,他一个普通人一路走来竟好象比她还轻松。富贵果多生在崖边,程玉莲仗着轻功好去崖边采了一些,身姿美得象翩飞的蝴蝶,看得几个带着绳索铁钩全副装备来采果子的山民齐声叫好,她自己也暗暗得意。一回身却发现不见了秦淮。忽听脚下有声音,低头一看,见秦淮正攀住崖壁的石缝,缓缓移向一株富贵果树。程玉莲吓得脸都白了,他没有武功,一个踩不实跌下去,肯定没命了!又怕突然出声会惊吓到他,只好自己也慢慢朝他移动。就在她离他还有一臂之遥时,他一脚踏空,整个人飞快地往崖下坠了下去。之后程玉莲和附近的山民下去找过,直找到天黑,却连一片衣角也没发现。考虑到他有可能被路过的山民救走了,程无咎和萧声又带人去附近山民家里挨个打听,也是一无所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秦淮夫踪了。整个程府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虽然在程府里并没人真当秦淮是未来的姑爷,比武招亲后程老爷也从没对外宣布秦淮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府,但一个多月的相处毕竟曾经那么真切地存在过。程老爷黑着一张脸坐在书房里暗暗难过,观察了这些日子,虽然对那假兄妹的来历还是猜不透,却也知道他们没啥企图,顶多想在程府骗骗吃喝,他又着实喜欢他们,也就任凭他们在府里逍遥下去。如今姓董的年轻人突然失足坠崖,就算没找到尸体,也肯定是凶多吉少……程玉莲更是自责,如果自己发现得早一点,制止住他,他就不会冒险去采富贵果,也就不会坠崖;甚至,她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带他去山上!他坠崖那一瞬间的画面牢牢刻在她的脑海里,只要一想起就泪如雨下。未希呆呆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婉拒了所有来看望自己的人,除了胡畔。对于秦淮的坠崖,初听之下她差点晕了过去,可是冷静下来细想想,却发现很多地方不合情理。她和秦淮进程府这么久,秦淮和程玉莲始终没有多少交集,他怎么会突然想要约程玉莲去爬山呢?以秦淮的性格,他对这种采富贵果求富贵的事情压根不会感兴趣,为什么突然转了性想去采什么富贵果?秦淮一向自持,是个没有十足准备绝不会冒险的人,他不可能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一时兴起去攀岩,也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却不跟同去的人打声招呼。——所有这些加在一起,一齐指向一个事实:他是有预谋的,他故意的!但是,故意失足坠崖吗?说出去谁会信呢?可是未希不会忘记自己和秦淮是如何来到这个时空的。秦淮不可能为了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不顾一切地去跳崖,除非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了就一定能回去。他凭什么这么肯定呢?再说他为什么要找程玉莲呢?他自己去山上随便跳一跳不就行了,何必演这么一场悲情大戏呢?是想让程玉莲把他坠崖的消息带回来吗?好让自己知道,他其实很平安,他只是——回去了!胡畔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未希,见她眼睛里不时闪烁着小狐狸的光芒,继而怒气勃发,猜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不明白她为什么好象并不伤心。胡畔忽然想起未希说过她和秦淮是从山上直接摔到这个时空的,那秦淮有没有可能是回去了呢?崖下没有尸体,这是怎么都解释不通的一件事啊!未希瞥了眼互相倚着睡得正香的小翠和小玄子,看他们俩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定是知道什么,不过这两个家伙的嘴严实得很。她蹲到那两个小东西旁边,脑子里把逼供的几大酷刑一一过了一遍,两个小东西在睡梦中也觉得阴风阵阵、寒气逼人,不自觉地又往一起挤了挤。胡畔轻声问:“秦淮没有死,是么?”!未希抬起头看着她:“你这种聪明人怎么穿到烧饼店里去了。”“那我该穿到哪里去?”“皇宫啊,越复杂的地方越刺激有趣。你想啊,你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穿着龙袍的家伙在你眼前,一群大大小小的娘娘嫔妃眼红着你得宠,那该是多么有趣!”胡畔看了未希一会儿,也不生气,轻笑着说:“如果有下次,我会许个愿,申请一下试试的,不过好象没那么容易通过哦。”“申请?”未希眨巴着眼睛:“你穿越还可以选地点的吗?还下次?”胡畔垂下眼:“我猜秦淮没有死,是因为我不是第一次穿越时空了。”“呃?”“前两次,大概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这次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我完全不知道。”胡畔无奈地说:“好象只要有一个地方做的不对,我就必须重新穿一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吓!”未希已经惊奇得只剩下些语气助词了。胡畔叹了口气,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疲惫和抱怨:“我早就在想,冥冥之中一定有操纵时间和空间的……”她看了小翠和小玄子一眼,“……神仙,不知道是他们太糊涂,还是我自己太笨。”未希有点结巴地说:“那个……糊涂神仙是有的,就是小翠和小玄子的上司啊!看来我虽然也穿错了地方,跟你比起来还算幸运的呢……你……你要想开一点啊!”胡畔笑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可以到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空间,见到那么多有趣的人,发生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或许这是老天特别眷顾我呢。”眼前浮现出一些人的影子,她轻轻摇头把他们甩掉。每一次来到新的时空,生命就象重新开始了一次,总是有些茫然,却也总能有所期待。除了太过漂泊,看不到未来的样子,其它的,一切都还好吧! 第十九章 离开凤栖城(修) 秦淮生死未卜,这给了未希一个最好的理由,离开凤栖城这伤心之地,去京城散心,胡畔做为表姐自然是要陪她去的。令她们高兴的是,萧声是要和程无咎一起进京的。怕未希过度伤心,萧声拉着她去城北找那群孩子玩。孩子们正在那片空地上放风筝,见未希跟萧声一起来了,都笑嘻嘻地起哄。那个最小的孩子拉着未希问她喜不喜欢萧大哥,未希看了一眼跟孩子们玩得正高兴的萧声,笑道:“当然喜欢啦,你们不是也喜欢吗?”那孩子猛摇头:“那不一样哦!”未希有心逗他,问道:“怎么不一样?”那孩子歪着小脑袋说:“我姐姐偷偷和我说过,她喜欢……嗯,那是和喜欢我不一样的。她会常常想他,吃饭时想,走路也想,缝衣服时想,梦里都在想。看他和别的姑娘说话,她就会好久都不开心,他要是冷淡了她,她会难过好多天,还会一个人哭呢。”说完仰脸看着未希。未希听得有点发愣,如果以这个标准来衡量是不是喜欢一个人,那她显然离达标还差得远。那孩子扁了扁小嘴,一副你懂得还没有我多的神情说:“看吧,你并不怎么喜欢萧大哥!”他仿佛气她不识货,有些赌气地说:“萧大哥是好人,一般的姑娘也配不上他!”哎呀,这小破孩子!未希拧了一把他的耳朵:“那又不能怪我,你无比优质的偶像萧大哥也并不怎么喜欢我呀!”那孩子不懂什么叫“无比优质的偶像”,揉着耳朵说:“萧大哥每年都来这里住两个月,跟我们一起玩,从来没有哪个姑娘象你和他走得这么近!他一定是喜欢你的!”未希看着正拿着弹弓表演百步穿铜钱的萧声,忽然觉得很搞笑,他明明说是带她出来散心,怕她闷在屋子里过度伤心,却把她丢在一边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哪里象是喜欢自己的样子呢。她揉揉那孩子的小脑袋:“小孩子不许乱说话,你萧大哥要是听见你背后乱说他,会生气的。”那孩子嘻嘻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萧大哥从来不生我们的气!”一个人影从后面悄悄掩上来,盖住了那孩子小小的影子,未希和那孩子吃惊地回头,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眼睛却望着萧声,萧声也蓦地回过头来,和那书生做无声的眼神交流。一瞬间的惊吓过去后,未希不得不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眼中红心乱蹦。初遇秦淮时她曾经傻掉三秒钟,来到这里看见程无咎时她曾经被震憾到舍不得眨眼睛,第一次看见萧声的笑脸时她也曾恍惚了一下下,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妈妈究竟是怎么生的他?尤其是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美丽不可方物啊!萧声走过来,看着那美到极致的书生:“你怎么来了?”那书生一笑,“一个人太寂寞,来看看你。”萧声笑道:“看也没用,你命里的东西别人无福消受。我不会答应你的。”那书生叹了口气说:“别人抢破头,你却不肯要。”好诡异的对话!听起来象是这书生要以身相许,貌似追求他的人还不少,萧声却不肯接受他。未希轻轻对那小孩子耳语:“你的萧大哥不会有龙阳之好吧?”话音未落,只见萧声和那书生一齐怒视着她,难道这个时空里也有“龙阳之好”这典故吗?胡畔回到于家饼铺住了两天,她实在有些舍不得这善良的一家人。钱三少爷还是和往常一样照顾于家的生意,听说胡畔要走了,也并没有太多诧异,只是默默地把一枚玉制的挂件送给她。胡畔想拒绝这贵重的礼物,看他那隐忍的表情,却又怕伤了他的心。“这块玉其实并不怎么贵重,”钱三少爷看出了胡畔的犹豫:“是去年一个化缘的和尚送的,说是带着它能保平安,昨天我特意去法云寺请高僧开了光,”他注视着胡畔:“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胡畔心里一暖,当初在于家饼铺时天天见他,对他没什么好感。却没想到她离开了于家饼铺后反而看到了这公子哥的一片真心。她接过那白玉挂件,虽然他说没多贵重,可是玉质洁白无瑕,触手温润似凝脂,雕成一个抽象的鱼形,雕工朴拙中带着细腻,即使不是行家也能看出这是一块上佳的美玉。看着胡畔把玉挂在脖子上,钱三少爷高兴地笑了,手里提着几大包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有,我的名字叫做钱六合,以后如果再见面,还是叫我的名字吧。”钱六合?呵呵,胡畔笑着点头:“好的,我记住了。”钱六合很是高兴,想了想又说:“还有,我二哥在江州做官,你们去京城会路经江州,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去找他,”他又拿出一封书信:“二哥看了这个就会明白的。”胡畔接过信,却听钱六合又说:“如果到了京城,有机会能托人往宫里带个信,”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胡畔诧异地望着他突然阴郁下来的表情,他咬了咬牙说:“请务必告诉我妹妹,要好好保重。”这是怎么回事?哥哥托人告诉妹妹要保重,用得着这样吗?难道他听到什么消息,钱海棠在宫里过得不好?嗯,看程无咎和萧声都象是大有来头,这个忙也许真能帮得上。胡畔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不用太担心了,钱小姐那么漂亮,皇上会喜欢的。如果有机会,我帮你打听一下就是了。”“也不要太勉强了……”钱六合忙说:“京师重地,还是很复杂的……你,要小心。”出发这天,作别了程老爷和程玉莲,胡畔和未希又特意在于家饼铺下了车,把一幅临走前写好的字递给于婶。只见写的是:“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胡畔忍着眼泪笑着说:“这是未希这鬼丫头忽然想起来写的,在我们家乡曾经有位大学士,给一个卖饼的婆婆写了这首诗,从此那位婆婆的饼就一直卖得很好。你们把这诗做成对联挂在店外,生意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于婶早已经哭得象送女儿出嫁的亲娘一般,旁边的巧巧也低声抽泣起来,于叔哑着嗓子道:“哭什么嘛!畔畔又不是不回来了……”胡畔听了心里一酸,她的未来不知掌控在谁的手中,是不是还能再回这凤栖城,她真的不知道呢。程无咎和萧声骑马,胡畔、未希、小翠和小玄子坐车,一行四人从东门出了凤栖城。春光正好,阳光和暖,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天。回望远去的凤栖城,车轮碾过官道,留下两行长长的痕迹,马蹄扬起的细细尘土中,离愁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抢劫? 离得凤栖城远了,渐渐地看不到人家,沿路风光却极为美丽。这古代的空气质量到底比现代强,没有环境污染,天空湛蓝,白云朵朵,近看鸟语花香,远望山峦如画。未希和胡畔把两边车窗的帘子都卷了起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小翠坐在赶车的老伯旁边,小玄子站在一匹马头顶东张西望。美则美矣,心情也挺不错,不过……萧声和程无咎的马跑在马车前面,帅哥骑马的英姿是值得好好欣赏啦!可是,前面是扬开八条腿奔跑的两匹马,眼前还有两匹拉车的,这“跑在后面的吃灰尘”,胡畔和未希算是深切体会到了。好怀念现代的高速公路啊!中午在路边一个酒肄吃饭,端上来的都是些山间野味。烧野鸡野兔、清炒野菜、素拌野笋干,更有些开胃的酸甜果子,虽然不知名,却都很可口,与程府精致的菜肴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老板娘见他们还带着小猪和小鸟,便好心地给小翠和小玄子端来猪食和鸟食,在未希和胡畔愕然的目光注视下摆到小翠小玄子面前。猪食粘粘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鸟食则是泡在清水中的一碗生小米,搞得这两位神仙脸色臭臭的。未希忙笑着解释:“他们一贯是跟着人吃精食的,你把我们菜匀出些喂他们吧。”说完用眼神威胁那两个倒霉神仙,叫他们不许挑挑拣拣。老板娘新奇地笑道:“到底是大户人家,养的鸟和猪都和我们的不一样,呵呵!”小翠脸上绿了又绿,小玄子也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真多嘴!吃完饭正结账,几个大汉一打帘子走进来,目光在他们四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打头的一个向老板娘大声道:“十只烤野鸡,两个酱猪头!快点上!”胡畔“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大汉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旁边一个漂亮男人正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令他心底一寒,再不敢乱看。四个人重新上路。赶了半天的路有些乏,吃得太多又有些困,车轮滚滚,马蹄声声,听着这有节奏的声音,胡畔和未希坐在车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好安静……车轮声呢?马蹄声呢?怎么会这么安静?未希一下子醒了过来,身边的胡畔也睁开眼,从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微暗,似乎已近黄昏。马车静静地停着,两人对视一眼——气氛不太对啊!忙撩开门帘出去看,赶车的老伯不知去向,只见萧声和程无咎两大帅哥端坐马上,驻立在美丽的夕阳中……嗯,他们俩不是关键人物,眼前比较突兀的是,十几个彪形大汉人人手执寒光闪闪的冷兵器,团团围住了一个灰衣人和一个——书生?!未希眼前一亮,这不是那个绝代佳人吗?!居然在这里遇到他!胡畔倒吸一口冷气,别说那灰衣人诡异的身法,就连那自称姓萧的书生武功也高得可怕,这群不长眼的家伙,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那书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笑吟吟地望着面前的十几个大汉,姿态优雅得好象他正坐在衔杯居的雅间里听着顾轻轻弹小曲,那灰衣人如木雕泥塑般站在他身后。旁边的树上拴了两匹马,马儿正无聊地啃地上的青草。反倒是人多势众的那伙大汉个个神情紧张,全身绷得紧紧的——还真是不太协调的一幕啊!听见胡畔和未希弄出的响动,一个大汉分神看了她们一眼,目光扫过萧声和程无咎,忍不住恶声道:“几位要赶路就快过去!我们不找你们晦气,你们也别自找麻烦。”萧声笑道:“你们只管抢你们的,我们看热闹还不行吗?”那神情悠闲的美丽书生看了萧声和程无咎一眼,居然又冲未希和胡畔点头微笑。未希感慨不已:“果然倾国倾城!难怪连强盗都要抢他!”那书生听了脸色一僵,悻悻地看了未希一眼,似乎是又想起她那天突然飙出的那句“龙阳之好”来……那书生抬头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说:“再迟些恐怕江州驿的上房就没有了。”他站起身冲那些大汉一笑:“各位若是不想动手,在下就走了,后会有期。”说完就要去解马缰绳。领头那大汉一咬牙,手中长剑一斗,一片水银泻地般的寒光罩向灰衣人,灰衣人似乎因为没得到书生的允许,只在剑光织成的网中滑动身形,并不还手。其余十几个大汉见状也一齐抢上前去,围攻那灰衣人,竟没人理会旁边闲着的书生。这些人看起来个个呆头呆脑象是山野村夫,武功却都不弱,那灰衣人虽没有危险,被这十几个人围攻,身形却不那么自如了。那书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向灰衣人道:“不要伤他们性命。”话音未落,灰衣人已经出手,只见一团灰影如鬼魅般穿梭在刀光剑影中,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混战之中不时飞出一把兵器或是一个人,萧声和程无咎挡在未希和胡畔身前,以防飞出的兵器误伤了她们。正当所有人都凝神注视灰衣人和那些人间的缠斗,那书生面前的泥土忽然裂开,一个黑影裹着寒气破土而出,手中长剑直指那书生咽喉,变起仓促,那书生象是傻了,一动不动。灰衣人身形一转,身边几个大汉一齐向外跌了出去,眼见是灰衣人情急之中下了重手,没一个能活了。只是那灰衣人动作虽快,却已经来不及救那书生。一瞬间,除了那灰衣人急得脑中一片空白,其余人心中都转了无数个念头。他为什么不出手?胡畔心想。哎呀呀,佳人要挂掉了!未希心中焦急。“哼”地一声冷笑,却是程无咎发出的。“叮”的一声脆响,那破土而出的人手中长剑已经断成数截,人也被震退了几步,嘴角渗出血丝,这么一耽搁,灰衣人已抢到书生身前。萧声翻身下马,向那人走去,快走到他身边时突然转了个方向,拨开杂草,捡起一锭银子,吹了吹,收回荷包里。那领头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被灰衣人夺了长剑,一条胳膊也被卸得脱了臼,疼得满头大汗,嘶声道:“你不是说不出手……”萧声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胳膊一用力,那大汉疼得脸上肌肉直颤抖,却听“咯啦”一声响,胳膊虽疼却已经能活动了,萧声看着他笑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不出手了,我只说我要看热闹。”程无咎望着那书生,似笑非笑地说:“你又赌赢了一次。”那书生抱拳笑道:“好说。”萧声回过身来望着那握着半截长剑的人,忽然好奇地问:“你姓什么?”那人看也不看萧声,大声说:“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萧声笑了笑:“我只是奇怪你既然能在土中闭气这么久,以你的内力本不该被我一锭银子就震得内伤了,看来是你内力不纯,你的武功是谁教的?那人似乎想害你。”一直站在未希肩头看热闹的小玄子忽然振翅飞起,在空中扑楞着翅膀,小翠也戒备起来,未希正觉得奇怪,忽然一阵异香随风飘来,隐约还传来动人的乐声。程无咎始终坐在马上没有下来,看得比其他人远些,见远处官道上走来一群白衣飘飘的女子,便回头向萧声笑道:“飘雨飞花宫。”“飘雨飞花宫?”未希踮起脚尖往远处看:“是什么东西?”“是江湖中一个很厉害的门派,”程无咎跳下马来,和萧声、灰衣人一起,把那书生和未希、胡畔挡在身后,回头向她们笑道:“这个门派里全都是女人,擅长用毒和暗器,武功也颇为奇特,不过倒还算是明门正派。”擅长用毒和暗器?那不就和四川唐门一样吗?不过都是女人的话,倒确实有特点。未希碰了碰胡畔,笑着说:“移花宫不就全是女人!宫主是变态!”萧声回头看了她一眼,未希见他眼中有些警告的意思,听话地闭嘴不再乱说了。那些白衣女子脚程奇快,片刻间已经来到他们近前。一时间香风大作、仙乐飘飘,漫天飘洒着艳丽的花瓣,那群白衣女子个个神情肃穆,衣袂翩然。当中一顶装饰着各种花朵的轿子里传来一个美妙动听至极的娇媚声音:“外面的可是小王爷和小侯爷么?民女这厢有礼了。”随着那动听的语声,一个妙龄少女款款下轿,一身白衣似雪,蝉翼般的轻纱如烟雾般笼罩在她那身白衣外。乌黑的秀发流水般披在肩头,明眸灿如星子,灵动的眼波好象山间积雪初融,涓涓流淌的泉水,虽然笑靥如花,目光却清澈冷冽。本来胡畔和未希还在纳闷“小王爷和小侯爷”说的是谁,可是一看见这女子,心中所有的疑问都飞向九霄云外,脑子里心里都只剩下了一句赞叹:好一个美人! 第二十一章 夜谈 那美女走到萧声和程无咎面前,盈盈拜下去,一阵香气便扑面而来。那灰衣人袍袖一拂,香气散去,身后那书生轻咳了一声,似乎怪那灰衣人多事。美女眼波扫过那书生,目光闪动,笑意中带着一丝激赏,回望向萧声和程无咎,语声清脆娇美:“小女子不知小王爷和小侯爷来到此地,有失远迎,二位千万莫怪。”又来了,小王爷和小侯爷,难道萧声和程无咎竟是这种显贵的身份?!萧声失笑道:“果然迎得很远!这里还没到江州驿,离贵宫还远得很吧?”美女巧笑不变:“众位是贵客,迎得远些是应当的。宫中此刻已备了薄酒,宫主吩咐小女子,若是不把贵客迎进宫去,小女子这双眼睛恐怕就保不住了。”啥?她不是宫主呀?这样一个仙女般的人物居然只是个跑腿的,那飘雨飞花宫的宫主究竟是个什么大神?胡畔和未希暗地里交换着眼色,未希用眼神安慰胡畔:没关系,有小翠和小玄子呢,就算帅哥们被干掉了,咱们也不会有事的!她们俩挤眉弄眼,却逃不过美女的眼睛,她轻轻一笑,向她们走来,“姑娘的这只鸟很有趣呢,有些象是宫中一幅画上的神鸟……”小玄子骤然飞起,以鸟类不可能拥有的极快速度飞向那美女,翅膀一扇,膀尖划过美女香腮,吃了美女一记嫩豆腐,飞回未希肩头得意地偏着头,一双圆圆的小眼睛看着那目瞪口呆的美女。这个突发状况比刚刚一个人从土里钻出来刺杀那书生还令人惊愕,所有人都被这只色胆包天的“神鸟”震憾到了。除了旁边的一只猪。小翠鄙夷地看着小玄子,小玄子便也挑衅地望着小翠。“嗯,那个,”未希终于开口:“这只鸟有些顽劣,真是对不住你啊。大概是因为你太漂亮了,他一时没忍住……”美女回过神来,盈盈一笑:“它喜欢我,我很开心呢!”那书生在后面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这么晚了,江州驿肯定没有上房了。”程无咎回头看他一眼,表情很不好,胡畔分明从他眼中读到这样一句话:大哥!你还能说点别的不?!美女立即就坡下:“既是如此,众位不如立即随我动身,否则恐怕夜路难行啊!”她语带双关地说,笑得无比动人。那灰衣人语声平平地说了句:“前面带路。”倒吓了胡畔和未希一跳,她们以为他是哑巴呢!美女向身后的手下说:“把那些个得罪贵客的蠢材捆了,带回去听宫主发落。”又冲萧声和程无咎笑道:“众位请随我来。”程无咎忽然笑道:“宫中都是女子,男人去了方便么?”“小侯爷何等飘逸脱俗的人物,怎么也说这种俗话。”美女似嗔似笑地瞟了程无咎一眼,转身上轿。余下众人只好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赶车老伯之前一见强盗就吓得逃走了,程无咎便用一条绳索系住马车的缰绳提在手里,引那两匹拉车的马前行。那群女子排场十足,和来时一样,洒着花奏着乐,足不沾地地在前面飘着。“胆小的冷不丁看了,还以为见鬼了呢!”胡畔压低声音说。未希指了指外面:“那帮可怜的家伙好象是被人利用了耶!”胡畔不解地眨着眼睛,未希说:“你没见那帮人是想杀那书生吗?凭他们那副蠢样子,准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只是不知道这飘雨飞花宫是不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呢?”她托腮沉思着:“你说那书生究竟是什么人?那美女虽然口口声小王爷小侯爷,可我看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那书生啊!”“我曾经见过那书生的,”胡畔把她雨中巧遇那书生遇袭,萧声来救,以及在衔杯居同那书生的对话详细说给未希听,“他说他是萧声的堂兄,又说不是皇亲国戚。”未希一下子跳起来,“呯”地一声撞在马车顶棚上,疼得龇牙咧嘴,揉着脑袋说:“傻姐姐,你真的没有一丁点儿怀疑过吗?小王爷的堂兄,又不是皇亲国戚,那还能是什么!”胡畔愣了半晌,犹豫地说:“也曾闪过这个念头,可是,不太可能吧?”“嗯!一切皆有可能!”未希大力地点着头,眼睛闪闪发亮:“那姓萧的书生很可能就是北芪国的皇上!他是皇上,自然不算皇亲国戚,也不算是骗了你。真是个蛇蝎美人啊!”走了大约两个多钟头,只觉得道路越来越崎岖,以胡畔和未希的体力,即使坐在车里也已经极为疲惫。两人强撑住不让自己睡着了,却见车窗外已是月上中天,除了车轮和马蹄声,竟再没有一丝别的声音。四周不时闪过连绵的黑影,看形状该是些树丛灌木,此刻看来却分外妖异。忽听一匹马从前面折了回来,门帘一掀,萧声探头笑着说:“你们累了就睡一会儿吧,还要走几个时辰呢,我来赶车,无咎在前边,小灰在车后面,不用怕。”他放下门帘,真的就在外面赶起车来。胡畔和未希掀开后面的帘子一看,果然那灰衣人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只是,这个人好没有存在感,形象又过于奇诡,好象他在后面感觉更不舒服呢。不过,萧声在前面赶车倒是真的令她们安心许多,渐渐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未希醒过来,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依然在赶路,身边胡畔睡得很安稳,她拿出条毯子盖在胡畔身上,再拿出一条往身上一裹,爬到萧声身边坐下,笑嘻嘻地说:“赶车大哥,我出来陪你说话。”“夜里凉,你还是进去吧,还有三个时辰的路呢。”萧声笑着回头看了看裹得象粽子似的她:“这打扮很适合你啊!”未希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唇边那个暖暖的笑容,忽然有些她不太懂得的情绪涌上心头,象是喜悦,又有些酸楚,固执地纠缠在她的胸口——可是这种感觉不讨厌呢。萧声见她一直望着自己,笑道:“看什么?”未希往他身边凑了凑,轻轻靠着他——唉,好舒服!“好象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这样靠着谁呢。”她满足地叹了口气说。萧声回头看了她一眼问:“董公子不是你哥哥么?”未希摇头:“他只是象我哥哥而已。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她长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爹娘不要我。”萧声从没想过她竟是个孤儿,见她神情落寞,不禁有些怜惜,腾出一只手轻轻抱着她,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未希舒服地打了个哈欠问:“跃马山庄在哪?”萧声笑道:“在关外草原,离这里很远。”“草原啊,”未希轻声说:“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萧声低头看着她半闭着的眼睛,神态中带着几分疲倦,笑了笑柔声说:“有机会就带你去好么?你累了,睡一会儿吧。”未希半睡不睡地说:“说话要算数哦……我想骑马……还想要一把马头琴……”声音渐渐低下去,却已经睡着了。马头琴是什么?萧声边纳闷边把蜷在一边的小翠抓过来,让他紧挨着未希,给她当个额外的暖炉。小翠白了一眼这个多事的男人,继续抱头大睡。 第二十二章 飘雨飞花宫——宫主! 清晨的阳光试探着爬上未希的睫毛,她慢慢睁开眼。马车正走在一片树林里,晨雾缭绕在身边,阳光被树林分割得很细碎,不知名的花香和草香充盈在每一次呼吸里。萧声几乎维持着昨晚的姿势没有动过,见她醒了,冲她一笑:“马上就到了,过了这片林子就是飘雨飞花宫。”未希往前面看了看,程无咎和那书生并排在不远的前面,再前面是一些白衣飘飘的影子在林中若隐若现——她们的体力真是非人的啊!居然就这样飘了整整一夜。回到车厢里看胡畔,居然还睡着,小玄子忽然落在她肩上,用极低的声音说:“她是装睡哦!其实一夜都醒着。”未希默默地看了胡畔一会儿,撩起门帘坐到萧声身边,看着前面的程无咎发起呆来。“萧声,你谈过恋爱吗?“谈什么?”“你喜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子?”未希盯着萧声看。萧声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眼中闪着笑意。未希叹了口气:“也是,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经历呢!”“我哪有一大把年纪呀!”声音明显地高了一些。“呵呵,男人老一点更有魅力,你激动什么。”“……”穿过树林才看清,这树林原来是在一座山谷中,四周是如刀削般的峭壁,向上看久了仿佛天空都在旋转,只有林中那条路是通向山谷外的。几道细细的瀑布从旁边一处峭壁上秀丽地倾泻而下,流入一泓碧水中。水流向一个恍如仙境的所在,流水分开花海,尽头是一片精巧雅致的房舍院落,瑰丽的琉璃瓦折射出绚目的光彩。一些白衣女子正在花田里采花,一见到那顶鲜花装饰的轿子,便都垂下头黙默地立在原地。“这就是飘雨飞花宫了吗?好美的地方,好大的规矩。”胡畔从车厢里出来轻声说。“这地方出来一趟这么不容易,她们难道一辈子不出去?”未希看着那些采花少女,都很美丽呢。萧声笑道:“飘雨飞花宫几百年来始终是江湖中最神秘的门派,也很少在江湖行走。咱们居然能到了这里,也算三生有幸。”马车在一座建筑前停下,那建筑很是奇特,尖削的飞檐斗拱象一个个优美的兰花指,房顶却是平的,无数奇花异草从上面垂下枝蔓,整个建筑象是个巨大的花篮。门前列着两队白衣少女,微风袭来,轻纱曼卷,芬芳四溢。最前面站着个管家模样、富富态态的中年女人,也穿着一身跟那带他们来的美女差不多款式的轻纱白裙,胖胖大大,远远望去象是一座小型雪山。美女下了轿朝那女人走过去,亲昵地笑道:“宫主,贵客来了!”宫——主——!!!她就是飘雨飞花宫的神秘宫主!那个令江湖中人人浮想连翩,YY不已的传说中的绝世美女!(有这种传说吗?)这是怎样的一种集体幻灭感啊!在听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连小玄子都从未希肩上跌了下来,夸张地摔倒在地,小翠也有些微微的抽搐,未希和胡畔更是觉得某些人生信条剧烈地动摇起来。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这令人莫名惊诧、倍受打击的一刻如此漫长——飘雨飞花宫的宫主,竟然是个欧巴桑!那胖宫主走上前来向萧声和程无咎微微一拜,异常爽朗地笑道:“小王爷和小侯爷是金枝玉叶,这一路上车马劳顿实在令民妇心中不安,民妇宫中有一眼温泉,请各位先去泡泡吧!”她回头吩咐那美女:“萤儿,带贵客去梳洗歇息。”说完慈祥地注视众人。嗯?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人一到地头不由分说拉去泡澡,她有洁癖吗?萧声和程无咎并不答话,只是微笑,那书生却在一旁高兴地说:“宫中竟有温泉吗?比江州驿的温泉如何?”宫主留神细细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个慈母般的笑容(汗~!):“江州驿的温泉民妇没有泡过,不好妄作评论,这宫中的温泉嘛,公子不如亲自试一试。”那书生笑道:“江州驿温泉水温四季变化很大,越是天冷水温越高,一年中以春季最佳,对筋骨疼痛、先天疾病和多年痼疾以及内伤都很有效。贵宫如此风水宝地,这温泉水恐怕效果更是神奇!”未希和胡畔对视一眼,两人都暗暗翻着白眼,这北芪国皇帝是江州驿温泉的代言人吗?随那美女萤儿来到一排大屋前,萤儿回头向众人一笑:“女客从右边的门进,男客走左边的门,里面另有人伺候,萤儿先告退。”男左女右,分走两边,搞得好象洗浴中心嘛!一进去便有几个女孩迎上来,伸手抱走小翠和小玄子,目送两个哀怨的小家伙离开后,未希和胡畔随那些女孩走进内堂。装饰并不算华美,却极为人性化,每一个细节都以舒服为优先考虑。待女帮二人解开发辫,为她们换上一身白色的浴袍,带着她们走在一条铺满碎石的小路上,似乎有温泉水从地下流过,赤脚踏上这条碎石小路,竟是温热的。小路的尽头就是温泉了,比标准泳池还大了三圈的硕大池塘里假山堆叠,氲氤的水汽弥漫在空气里,水中已经洒满花瓣。二人解下浴袍步入水中,一路劳顿,骤然泡进温泉里,水温又刚好合适,舒服得令人几乎要呻吟出声。假山另一边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假山那边莫非是萧声和程无咎他们?“你不知道我有多向往日本的温泉,”未希兴奋地说:“头顶飘着雪花,人泡在热水里,男女共浴……”胡畔打断她的暇想:“你向往男女共浴?”未希在水下踢了她一脚笑骂:“死丫头!皮紧了!”两人半躺半坐在假山上,身体浸在水中的花瓣下面,只露出脑袋,舒服得快睡着了。一个待女轻轻走来,把两只浴桶放在水中,向她们推了过来,接住一看,是些极为精致的洗浴用品,连梳子都是碧玉的。两人正拿着梳子爱不释手,忽听假山背面传来那灰衣人平平的语声:“女人出去!” 第二十三章 飘雨飞花宫——少宫主 一个略微惶恐的女孩声音说了声:“是。”“他们那边还有特别服务吗?”未希一脸八卦地说。胡畔笑道:“只怕也是送洗浴用品的吧,没想到那灰衣人竟会害羞。”话音刚落,就听假山背面那书生一声轻笑,高兴地说:“不如咱们多住几天吧!”程无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威胁:“你已经逛得够久了吧?”那书生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又笑着说:“那下个月再去江南看看好了!还是你们三个陪我去。”忽听“呯”地一声,又听那书生叫了一声哎呀呀,紧接着“哗啦”一声,假山一阵轻颤,碎石飞溅,有几颗石子甚至飞到胡畔和未希身旁来了。那灰衣人平平的语声又响起来:“侯爷,得罪了。”“哼!”是程无咎的声音。刚才似乎是打起来了耶!能把程无咎惹火,这变态皇上真不简单!那书生抱怨道:“你轻一点么,打碎了假山会出乱子的。君子当洁身自好才是……”只听那边西里哗啦一阵水声,似乎有人上岸了,又听那书生欠打地问:“怎么走了?他洗干净了吗?”萧声的声音有些无奈:“你明知道他看不惯你这德性。”那书生“呵呵”一笑:“似乎十几年前也有过这么一次,真令人怀念啊!。”“不只是一次吧?!”“……”“你到底在怀念什么!!!”灰衣人:“王爷,请息怒。”洗浴完毕,她们又被带去做了一次古代“SPA”,又吃了顿鲜花大餐,这才送她们到客房,整个过程中都没见到那四个男人。两个待女把小翠和小玄子给送了回来,居然连他们俩也被精心地梳洗过了,未希直感叹这飘雨飞花宫还真是热情洋溢。窗外花丛中人影一闪,似乎是萤儿正往什么地方走去,小玄子立即穿窗追去,未希跳起来:“这色鸟是怎么了?”边骂边追了出去,小翠在后面紧跟,胡畔怔了怔,忙也追上去,转过一处花丛,只见一株参天巨树立在路的尽头,萤儿、小玄子、未希和小翠却都不见了踪迹。未希追着小玄子跑出去,在一个岔口忽然瞥见另一条路上晃过去一个白衣男人,看背影不象是和她一起来的四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飘雨飞花宫里还有别的男人!这个认知令她倍感兴奋(兴奋啥呀?),在路口硬生生地拐了个弯,扔下小玄子不追,去追那白衣男人了。那男人走到一棵巨树前,径直朝树干走去,穿过树干消失了。未希吃惊地跟上去,伸手一摸才明白是那树干上开了个大洞,洞外挂了一幅与树皮极其相似的帘子,她看一眼紧跟在身后的小翠,壮着胆子走进了树洞。下了几十级台阶,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狭长的通道,又是几十级台阶向上,走上去,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竟是个花木葱茏、碧水环抱的湖心小岛。那白衣男人正站在一棵琼花树下看着她。未希愣愣地看着那男人,或者说是男孩?那完美如冰雪雕刻的容颜,一尘不染的白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这分明就是古龙笔下的花无缺呀!此男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风鼓动他的白衣,大朵的白色琼花在风中围着他打旋,他的目光清亮得好象身畔那湖碧水,拂开眼前纷乱的落花,那男人花瓣般红润好看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句——“臭丫头!你跟着我干什么?”“啊?”巨大的视听冲击令未希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是白痴吗?”那美男口气冲得象吃了十斤大蒜:“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未希火大地看着眼前的超级帅哥:“再骂我放猪咬你啦!你是什么人呐?鬼鬼祟祟不走大道,专门在树洞子地道里钻来钻去,你对得起你那身白衣服吗?!”(这跟白衣服有什么关系?)白衣美男被她骂得发愣,看了看她脚边那只满脸不耐烦的小猪,没好气地说:“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踩着我岛上的机关了。”机关?未希低头看了眼脚下,顿时头皮发麻,她立足的这片草丛中横七竖八布满细细的钢丝,根根闪着寒光,不知道连接了些什么变态机关,此刻她脚下刚好就踩着一根,只要她一抬脚,恐怕机关便会启动。小翠眼中绿光大盛,心中动了杀机,正想先干掉面前这男人再救未希,就听那男人欠揍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是哪个院的丫头?有何企图?”“谁是你们这的丫头啊!”未希怒气冲冲:“不就是不小心跟了你一下吗!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那男人眼睛一亮:“你是从外面来的?”他一转身钻进一个树丛里,鼓捣了一会,只听吱吱嘎嘎一阵乱响,未希脚边那些钢丝“嗖”一声不见了,被她踩着的那根在她脚下挣扎了一会,也瞬间抽了出去,晃得未希好悬没趴下。那男人走出来看着她,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那师父说的一定就是你啦!我终于可以出宫了!”他激动地围着未希转了一圈:“虽然不太好看,但将就将就也没问题!”“你这傻瓜说什么?”未希两记眼刀向他射出。那男人满脸真诚地一笑:“我是飘雨飞花宫的少宫主,是宫主的关门弟子。师父说过只要我见到宫外的女子,我就可以跟着那女子出宫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未希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过份年轻的脸:“你几岁啦?”“十九。”“一岁的事情你就能记得了吗?”“当然,你一岁的时候难道还不记事吗?”那少宫主反倒十分惊奇。未希咧了咧嘴,这少宫主好象精神不是很好,什么人都可以惹,精神病人还是离远点好。她警惕地看了看那少宫主,往后退了几步,想从那地道原路返回。“别退了!”那少宫主一声惊呼,飞身扑了过来,身形闪动间象一只白色的蝴蝶,美丽优雅却又迅捷无比,尽管如此,却还是慢了半步。未希一脚踏空,仰面朝天地向后摔了下去。小翠绿发一卷缠住了她的脚踝,那少宫主也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脚,却吃惊地望着小翠:“长绿毛的猪?!”小翠大怒,张嘴就咬,那少宫主忙往旁边躲,气得未希倒吊在半空中嚷嚷:“你们两个笨蛋快把我拉上去!”被小翠和那少宫主合力拉上去,未希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深不见底的地洞,“这里不应该是通向大树的地道吗?怎么变成了个洞?”那少宫主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刚才我把岛上的机关布局改啦!那地道已经换位置了。”他怀疑地皱起眉:“你这么笨,真的是师父说的那个女人吗?”“是你的机关太变态了吧!”未希瞪着他:“你师父没教过你对女孩子要礼貌些吗?谁说要带你出宫了!”那少宫主怔了怔,歪着头看她,忽然笑道:“你是在生气吗?”“是!”未希怒视他:“本姑娘很生气!问题很严重!”见他一脸纯真模样,坏心地加了句:“我不会带你出宫的!”少宫主笑咪咪地看着她,满不在乎地说:“谁说要你带,只要你跟我一起去见我师父一面就行了。”“哈!”未希冷笑一声:“你让我见我就见啊!”“不然你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岛吗?”“嗯?”“傻瓜!”“……小翠!咬他!” 第二十四章 飘雨飞花宫——情敌? 胡畔郁闷地在迷宫一样的园子里转了半晌,找不到未希,同来的几个人也都不知去向,这陌生的地方令她有些不安。飘雨飞花宫里很是怪异,明明她站到一块大石上就能看见那座象花篮一样的建筑的一角,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却不知为什么会越走越远。真是邪门的地方。她疲倦地靠在一棵花树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仰头看着树冠,这一看却吓了一跳!繁茂的花叶间正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那眼睛的主人从枝叶间探出头来,竟然是那酷爱温泉的书生。树枝一阵剧烈的抖动,大朵的花从树上被抖落下来,那书生手脚并用地从树上爬了下来,姿势无比怪异难看。胡畔呆瞪口呆地看着他,他……不是会武功的吗?这样子未免太难看了吧?不过除了在自己面前捻碎过一双象牙筷,倒真的一次也没见他施展过什么功夫,两次遇到刺客都是萧声出手救他。“你……”胡畔才开口说了一个字,那书生已经回头笑道:“胡姑娘迷路了吧?我看你在这附近转了有小半个时辰……”胡畔气结,这人的心真黑,眼见她迷路了居然还在树上看了一个小时的笑话!见胡畔脸色不善,那书生目光闪了几下,开始转移话题,指着旁边草地上一片淡红色的小花说:“我原以为那种花世上只有两个地方有,没想到在这里竟多得象杂草一般。它的香气……”胡畔见他刻意转移话题,想想跟他又不熟,就大方地一笑,顺着他的话说:“的确很香呢。”她走过去采了一束捧着,回过头来,那书生却已经不见了。程无咎过来时看见胡畔正抱膝坐在一棵花树下,眼睛闭着,似乎是睡着了。淡红色的花瓣落满衣襟,连头发上都粘了些细碎的小花,鞋子脱在一边,一双秀气的纤足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在如此陌生的地方,居然可以毫不设防地睡着了。他看得有些失神,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就连艳冠京城、才貌无双的秦红柳他也不曾真的放在心上,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却总能轻易扰乱他的心。“贤弟,怎么一个人对着胡姑娘发呆?”欠打的声音忽然响起,程无咎皱了皱眉,回头看着身后那两个人。美貌书生施施然地走过来,灰衣人象个影子似地跟在他身后,程无咎淡淡地道:“宫主不是找你谈话么?”书生一笑:“几句就可以谈清楚的事,何必浪费时间,若辜负这大好春光,岂不是罪过。”他说到“春光”,眼里闪过一丝坏笑,低头看着胡畔:“这位姑娘的确有些特别,那日在……不过,她怕是闻过了这里的某种花,才睡得这么香甜吧……”程无咎心里一动,走到胡畔身边,拿起她放在裙摆中的手,手中赫然握着一束淡红色的小花。程无咎神情有些紧张,小心地从胡畔手中抽出那束花,手指搭在她腕上诊了诊脉,似乎没什么异常。那书生在旁边笑道:“那好象是异域引进的一种叫作夜香衾的花,记得我那园子里也有一些,除了会令人酣睡,倒没什么毒性。你不必紧张。”见程无咎不答话,那书生四处张望着问道:“萧老三呢?不是跟你一起出来的?”程无咎抬头看他,所答非所问:“宫主什么意思?”书生哈哈一笑:“反正不是三叔那边的。我都不急,你紧张什么。”程无咎垂下眼淡淡地说:“半月前我已经派人去京城盯着了,三叔似乎把城防的人马做了调动。你还是不要太大意的好。”书生凝视程无咎半晌,笑了笑:“你从小就这样,若不是我了解你,还真难猜透你的心呢。”程无咎把胡畔抱起来,看了书生一眼笑道:“你了解我?”那书生一脸八卦地看着程无咎和他怀里的胡畔,程无咎不再搭理他,抱着胡畔走了。那书生看着程无咎远去的背影,脸上浮起一个奇怪的笑容,向后伸出手,那灰衣人便把刚刚胡畔握在手中的淡红色小红递到他手上。他捻着那束花笑眯眯地好似自言自语:“虽然没什么毒性,却也不只是会酣睡这么简单,呵呵。”萧声兴冲冲地来找未希,他刚刚发现一匹极为温顺美丽的小马,向宫主讨了来,准备送给她。进了她和胡畔住的屋子,却不见未希,只有胡畔睡在床上。萧声正想退出去,却听胡畔迷迷糊糊地说了句:“……走不动了……头好晕……”他来到床边看她,见她双眉微蹙,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好象在做一个很辛苦的梦,又听她细声嘟哝:“你救了我……为什么又丢下我……”萧声一怔,这说的莫非是自己吗?她的头轻轻动了动,手向空中虚抓了两下,自然什么也没抓到,她有些懊恼地说着梦话:“……你……离我好远……”眼角竟滑下一滴泪来。萧声用床头的丝帕擦了擦她额头的细汗,却被她把手给抓住了,她的手心竟热得有些烫人。细看才发现她的双颊也红得奇怪,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叫她的名字,她挣扎着睁开眼,迷离着眼看他,眼睛里还含着泪,却浅浅地笑起来。萧声被她紧紧握住一只手,拉得他不得不俯低身子面对着她,鼻端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不禁有些失神。胡畔好似没有完全醒过来,半眯着眼望着她,仿佛叹息般轻轻地说:“如果是你,我多开心啊……你笑着的样子,我很喜欢,你……喜不喜欢我?”见萧声并不回答,她笑了笑:“呵,你还是喜欢她多一些吧……”她扬着手勾住了萧声的脖子,把他的头拉得靠近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赞叹:“好漂亮的眼睛。”萧声心里隐隐觉得胡畔似乎不太对劲,却有些难以自持地靠近了她,她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他脸上,他把她粘在额上的一绺头发撩开,笑着看她:“这算是勾引吗?”胡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好象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固执地勾住他的脖子不松手。萧声叹了口气,这种暖昧的姿势未免太累人了,他可不是柳下惠,再这样下去八成要出问题了。虽然他不太愿意承认,可是她的确是有些吸引到他了,从第一次相遇她昏倒在他面前,他就开始对她感兴趣。再回到凤栖城他立即就去于家饼铺看她,她却不在那里了,当时心里那种强烈的失落感真吓了他一跳。喜不喜欢她?好象,是有些喜欢吧。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和嫣红的唇瓣,情不自禁地,他俯下头…… 第二十五章 飘雨飞花宫——端木的告白 “你叫什么名字?想跟我出宫,总得先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吧?”未希坐在那少宫主的小岛上吃着他拿给她的奇异水果。少宫主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看:“我叫端木倾城,你叫什么?”端木倾城?唉,姓是不错,名字就太恶俗了点吧?!未希摇摇头,有些遗憾地看着他:“我叫未希……你总看着我干什么?”端木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着说:“虽然不是很美,但看久了却挺可爱。”未希拍开他的手,怒视着他:“你师父没教过你不要随便对别人动手动脚吗?”端木笑一笑不说话,依然死盯着未希看,未希受不了地站起来:“我吃够啦,你送我回去吧。”一路上,遇到的宫中少女都对端木极为恭敬,端木一概视而不见,只拉着未希脚步如风,从那些垂着头、红着脸的女孩面前走过。这男人分明是个自大狂嘛!未希边走边看着他俊美绝伦的侧脸——真是人不可貌相!白生了副好皮囊!远远地看见她和胡畔住的屋子门没有关严,似乎有人在里面,端木走得快,未希被他带得直要离地飘起来。一转眼已经到了门前,端木推开门,却觉掌心里未希的手忽然轻轻颤抖起来,屋中一个男人正抬起头向他们望过来——他刚才好象漏看了什么,那男人似乎是想要吻床上那女人耶!萧声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未希,和那个一直拉着她的漂亮男人,不知怎地有些心虚,站起身来,尴尬地笑了笑:“这位公子是?”他嘴里向端木打招呼,眼睛却瞄向门边的未希。端木不理他,回头看未希,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垂着眼注视地面,她的一只手还在他掌心里,一瞬间就变得冰冷僵硬,微微发着抖。他抿了抿嘴,看了一眼那男人,一转身拉着未希出了屋子。走出很远,端木停下看着未希,她已经恢复过来,却不肯看他,只是东张西望。“哎,”端木叫她:“你很喜欢刚才那男人吗?”“谁喜欢他了。”未希没好气地说,转身要走。端木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回身边来,脸上挂着个特大号的笑容,看着她的眼睛:“那喜欢我好吗?”未希看着这个“养在深宫人未识”的帅哥,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喜不喜欢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吗?“我干吗要喜欢你?你给我什么好处?”她瞪着他问。端木怔了怔,倒当真仔细思考起来。未希心里暗暗好笑,刚才看见那一幕时,她只觉得好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在心上刺了一下,痛到她全身发抖,她从来没有过这种陌生又可怕的感觉。好在有端木,好在他立即带她走得远远的,好在有他在这里跟她说些奇怪的话……不然,她也许会哭吧?“我教你用毒吧!”端木沉思良久,忽然郑重地说:“飘雨飞花宫的不传之秘,不过师傅允诺过我,可以传给一个人。”“哪个人?”“自然是我喜欢的人!”“……太隆重了吧,”未希阴沉着脸看了他一会,见他一脸严肃,忍不住问:“你喜欢我什么?我们才刚认识吧?”端木冲她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喜欢看着你,跟你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看见你难过我也会不好受,你想着刚才那个男人,我会有些生气……”“谁想着他了!”未希皱着眉打断他的话。“那干吗怕我提起他?”端木不知死活地问:“他喜欢你吗?”“好啦!”未希凶巴巴地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有点出息好不好?别总喜欢来喜欢去的!喜欢能当饭吃吗?能当衣服穿吗?能当毒药弄死人吗?”端木被她突然发飙搞得直发愣,听她说“毒药”,忍不住纠正她:“是毒,不是毒药,也不是为了弄死人才用毒的。”“学术性太强了,听不懂。”未希指着远处一片水红色的小花问:“那是什么花?你们宫里这种花好象野草一样到处都是。”“那是夜香衾,是最常用的一种原料。它的作用是使人精神极度放松,丧失所有警觉,稍微加大剂量便会使人昏睡不止,在睡梦中吐露一些平时绝不会说的秘密。”“那不就是TTTTT?!”未希兴奋起来:“这种花还可以和别的东西搭配出新的毒药吗?”“它的作用就象菜里的油,不加它也不会影响功效,但加了会更有效。”“哎呀,你还知道炒菜要用油?”“我又不是傻瓜!”未希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仔细回想刚才令她心痛的那一幕,胡畔看起来好象神志不是很清醒,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得那么沉,莫非是被这种花毒倒了?那萧声不就是乘人之危?一股火腾地从心底升起,转身,气势汹汹地往来路走去。“你要回去找那个男人吗?”端木跟在她身边,语气大大地不善:“你若是真的那么喜欢那个男人,那我帮你杀了那女人好了!”未希停住脚步,抬头看他一眼:“你们这些与世隔绝的人习惯视人命如草芥吗?”端木听了有些郁闷,悻悻地说:“那倒也不至于。”才走了没多远,就见萤儿迎面走来,小玄子跟在她头顶飞,远远看到未希便直扑过来,落在她肩头。未希侧头白了小玄子一眼:“死鸟,你还认得我啊!见色忘义!”萤儿走近了,向他们盈盈一礼,笑道:“萤儿到处找少宫主,没想到是跟未姑娘在一起。”端木沉默地看着萤儿,眉头微皱,象是在极力思考什么,未希不禁有些奇怪,却听他问:“你是哪个院的?好象有些眼熟。”萤儿轻叹了口气,好脾气地微笑着:“少宫主,我是萤儿,八年前便跟在宫主和少宫主身边了。”端木恍然:“原来是你,难怪这么眼熟。找我什么事?”未希看着萤儿无奈的神情,再看端木那张无辜又欠扁的笑脸,还说不会视人命如草芥,人家都在他身边八年了,他硬是不记得,这是什么人呐!萤儿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宫主请你晚饭时去陪一陪远道而来的贵客,到时宫主有事情要宣布。”端木点头答应了,看着萤儿走远,未希问他:“你有选择性失忆症吗?”“什么?”端木不解。“一个在你身边八年的人,你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那不是脑子有问题吗?”端木分辩道:“这宫里除了我全是女人,又都穿白衣,除了我师傅好认些,别人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听他说“师傅好认些”,想起那雪山般体格宏伟的宫主,未希忍不住笑起来:“那我也换一身白衣服,你还能认得出我吗?”“当然认得出,宫里的女孩都是美女啊!”“你欠打是不是?!” 第二十六章 飘雨飞花宫——礼物 飘雨飞花宫的晚饭时间非常的晚,已是银勾高悬,月华如水,隆重的晚晏才刚刚开席。大厅里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颗颗硕大浑圆,四周垂挂的珠帘也俱是指甲大小的上等海珠,满桌的珍馐美味,满眼的美女如云,着实令人有目迷五色之感。胡畔身上的药性已过,好似全然不记得昏睡时发生过什么,倒也坦然。萧声却别扭至极,尤其是未希还偏偏坐在他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飘雨飞花宫的宫主坐在上首主位,白天和未希一起闯进来的那个白衣男人就坐在她身边,这会正满脸的不怀好意,狠狠地盯着他看。萧声小心地收回目光,专注地吃自己面前的东西,不料一低头,一束淡红色的小花忽然出现在他鼻子底下。却是未希拿了束花给他看,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看么?”萧声看看花,再看看未希:“这是什么花?”未希笑道:“听说叫做夜香衾,能使人精神极度放松,丧失所有警觉,稍微加大剂量还会令人昏睡不止,在睡梦中吐露一些平时绝不会说的秘密。你不知道么?”萧声听了心中一动,这症状不就和白天胡畔的情形一样吗。胡畔看着未希手里的花,若有所思地说:“难怪我闻了几下就困得不行,整整睡了一下午,还做了许多怪梦。”一边的程无咎和那书生正交换眼色,从未希到萧声再到胡畔,还有那个少宫主,这几个人之间说不出的怪异,似乎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那少宫主尤其不对劲,望着萧声的眼神几乎可以用憎恨来形容了,萧声什么时候得罪了他?(皇上大人,您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咧?这情形是谁一手造成的啊?)那边的胖宫主也不多话,拍了拍手,便走上来几个少女,先来了段饭前助兴歌舞。未希非常担心她们长袖飘飘会把灰尘抖落到桌上的菜里,忙把自己爱吃的几样端到跟前来。胡畔在桌下踢她:“你不要这样子吧?很难看啊!”未希一边瞟着正盯着她看的端木一边塞了满嘴食物,含含糊糊地说:“就是要给人看啊,又难看,又粗鲁,就不会被傻瓜缠住了。”胡畔看了眼端木:“你说那个端木少宫主吗?他好帅哦!花无缺和西门吹雪也不过如此吧?”“哼哼,那是你没有听过他说话。”“他是结巴吗?”“呃……”未希差点喷饭:“不是结巴啦,不过比那还严重些!”“白痴?”胡畔仔细打量端木。“你看他象吗?”“有点……”“哈!被他听到会气得杀人吧!”歌舞毕,宫主开始讲话,官样文章做完,话峰一转,向萧声和程无咎笑道:“民妇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位……”她特意看了眼那笑得挺愉快的书生:“能否答允?”也不待萧声和程无咎答话,便接着道:“小王爷、小侯爷,恕民妇多嘴了,如今天下正是多事之秋,民妇虽久居深谷,对外界之事却也略之一二,无论是京城还是二位手下,恐怕都是用人之际。小徒端木倾城这些年也学了些微末本事,武功尚算过得去,尤其机簧之术、医术用毒以及暗器,似乎大有超越民妇的势头。二位如果不嫌弃,民妇愿让小徒随二位出谷,为我北芪国效绵薄之力,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萧声和程无咎都瞟着那书生,那书生笑道:“宫主问你们,看我做什么。不过呢,我看端木少宫主倒确是人中龙凤,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哈哈!”宫主笑道:“如此便是同意民妇之请了?”她向身后摆了摆手,几个女孩捧着托盘鱼贯而入,立在她身旁,“民妇为几位贵客备了些薄礼,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倒也还算有趣。”那些少女捧着托盘过来,将托盘中的礼物分赠给众人。萧声的是支碧玉箫,程无咎是一幅字画,灰衣人的礼物拿到手里看也不看便收进袖中,那书生的礼物有些奇怪,是一只金丝编的小篮子。书生看了一会向身边的胡畔笑道:“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胡姑娘知道么?”胡畔看他一眼,笑道:“篮子不就是筐,敢问现在是谁的天下?”那书生目光闪动:“胡姑娘请明示。”“一匡天下,还望三思。”胡畔微笑。那书生一笑:“胡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好哇!这鬼皇帝原来是故意考我!胡畔狠狠白了他一眼。她的礼物是个大物件,打开匣子一看,竟是一张古筝,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这宫主真是下了好大功夫,她从哪里知道我喜欢弹琴的?未希的却是一只小巧的盒子,似玉非玉,盒子上嵌了许多金丝和大颗的宝石,只这盒子就已经价值连城,却不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摆弄了半天也没打开。萧声拿过去端详片刻,掀动盒盖上一枚宝石花的花蕊,盒盖竟“啪”地弹开了。盒子里是一只小小的白玉瓶,看起来很象是药瓶,未希抬头问面前那少女:“这瓶子里是什么?”那少女微笑道:“是少宫主特意送给未姑娘的药,叫做金波碎。”“他送我药?营养药还是美容药啊?难道是什么特效大补丸?”“少宫主说,金波碎乃天下至毒,是上个月才碰巧配出来的,因此世上绝无解药。未姑娘若是恨什么人,只管下给那人,此毒无色无味,保管三天之内药到命除,有死无活。”未希勉强抑制住把那白玉瓶子抛开的冲动,抬眼看端木,见他笑得好生迷人,这家伙还真是精神不正常哩,哪有送人礼物送毒药的。再说他想让她毒死谁啊?瞟了眼旁边的萧声,萧声也正看着她,嘴角有些抽搐。未希笑眯眯地收起那盒子,拍了拍萧声安慰他:“不要怕啦,暂时不会给你吃的。不过你身为男朋友还没送过我礼物哦!”萧声似乎松了口气,笑起来:“明天一早咱们便启程了,到时候自然有礼物送你。”他指着未希怀中的盒子:“这东西很重吧,不如我替你保管?”“你心虚什么?做了亏心事么?”“……” 第二十七章 吃醋 清早,一行人即将启程,宫主领着一大票女孩送至谷口,又叫人牵过一匹黑色的小马。萧声接过缰绳回头向未希笑道:“礼物来了,你不是想骑马?”宫主温柔地看着未希和一步不离地跟着她的端木,笑着说:“难得倾城与未姑娘如此投缘,想必未姑娘就是卦相中所示,倾城命中的贵人。这匹小马个头虽小,却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且性情温顺护主,送给未姑娘最适合不过。”未希摸着那马的鬃毛,见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情似水地望着自己,几乎要怀疑它也和小翠小玄子一样是神仙了。要真是那样,有猪有马,将来再添个猴,自己也可以去西天取经了。众人拜别宫主,启程离开飘雨飞花宫,向江州行去。几个男人都骑着马,未希和胡畔还是坐车,那匹小黑马极有灵性,似乎已经知道未希成了自己的主人,跟在马车旁边小跑。走了一段路,端木突然过来,俯身向车里的未希笑道:“你想骑马么?我带你吧!”那不就是要和他共乘一骑?未希看着他迷死人的俊脸,还真有些小小的心动,嘴上却说:“我跟你又不是很熟……”胡畔揶揄地笑着说:“你不是说过要搞几段艳遇?现在煮熟的鸭子自己飞到嘴边了,怎么又端起架子来,分明是口是心非。”天气有些热,门帘是卷起的,可以看得到前边萧声他们的身影,未希沉默地看了一会,回头冲端木一笑:“好啊,你带我吧。”坐在端木身前,便被他握缰绳的两只手整个圈在了怀里,未希没有父亲兄弟,更加没有谈过恋爱,生平头一次与一个男人这样接近,觉得心跳似乎都快了许多。她和端木在后面这么一折腾,前边的萧声他们都回过头来看,端木在她耳边笑道:“你是为了他才让我带你的么?有没有兴趣试一试金波碎?”“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应该改成最毒男人心才是。”“咦?我只问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又没要你拿他来试。呵呵……萧公子好象沉不住气了。”未希回头一看,萧声正调头骑回来,绕到她和端木身边与他们并骑而行,笑容满面地向端木道:“莫非是飘雨飞花宫的美女众多,端木兄久处芝兰之室而不觉其香,眼光都变得诡异起来?”未希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喜欢她就算是眼光诡异吗?这男人这几天真是特别欠打!她怒视萧声,萧声便也望着她,脸上挂着一抹可以算得上是挑衅的笑容。端木却没那么热情,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萧兄贵庚了?叫我端木兄恐怕不妥。”看着萧声一瞬间象吃了只苍蝇似的表情,未希顿觉解气,歪着头冲他笑,端木更是示威似地把她搂紧了些。萧声看着未希,忽然一笑:“你的金波碎在我这里。你要考虑清楚哦!”说完一提缰绳,已经纵马去追前面的程无咎和那书生了。未希赶紧掏出怀里的盒子打开看,果然已是空空如也,竟不知什么时候被萧声偷走了那白玉瓶。未希气得直咬牙:“死萧声,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端木笑道:“那东西是我做的,他拿走一瓶,我送你十瓶好了。”“你直接帮我毒死他算了。”“你认真的吗?我随时可以动手。”“还说没有视人命如草芥!”离江州城近了,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端木看得很是吃惊:“外面的人长得都很怪异!”“哪里怪?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嘛。”“说不出哪里怪,总之就是很怪!”“你是看美女看多了吧?!”路过江州城外的村子,端木又开始大惊小怪,见到一切东西都觉得新奇,不停地缠着未希问这问那,他相貌又俊逸绝伦,惹得村子里人人侧目。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八卦:真可惜了……长得那么俊……竟是傻的……端木闷闷地不再说话,未希回头冲他笑了笑:“别听他们的,他们才傻呢。”端木看着她的笑脸,觉得怀里的人可爱至极,她那副俏丽的模样令他心动不已,低下头便想吻她一下。忽觉一股劲风向脑后袭来,忙回手送出一记掌风,却发觉那股劲道骤然消失无踪,回头一看,萧声正冷冷地望着他。他自然知道萧声收了掌力并不是对他手下留情,只是怕伤了他怀中的未希。两个男人一言不发地对峙着,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两道电流正碰撞出无数闪闪发亮的火花,一时间引来一大群村民围观,未希恨不得找个地缝赶快钻进去,一眼望见人群外胡畔乘的马车也已经到了,胡畔正趴在车窗上向这边张望,未希低声对端木说:“放我下去,我要回马车上去。”端木很听她的话,不再理会萧声,扶着未希下马,冷不防斜刺里闪电般伸过一只手,一把捞住未希衣角,顺势一带,另一只手上握了把黑沉沉的兵器直点端木面门。端木武功虽然也不差,却没有过临阵对敌的经验,这一下仓促应变,待格开那把兵器,看清那竟是一支不知是什么金属打造的箫时,未希已被萧声提到马上,冲出人群飞奔而去。程无咎和那书生也在人群外看着这场热闹,那书生“哈”地一笑:“老三这次当真急了,竟抄起家伙来。他那支箫有三、四年没用过了吧。”程无咎也笑道:“只怕端木也没那么容易善罢干休,这热闹还有得瞧呢!”果然,端木略一回过神便立即打马直追上去。那书生向灰衣人笑道:“跟着他们,别让他们打起来了。”未希被萧声提到马上,却是个摇摇欲坠的侧身坐姿,马儿飞奔起来,颠簸得极为厉害,未希只好紧紧搂住萧声的腰,却看见他得意地冲着她笑。还没等她说话,马从一棵大树旁经过,未希只觉身子一轻,萧声已经带着她落在树杈上,那马忽觉背上轻了,跑得更是迅疾如飞,一眨眼间已经只剩个黑点。片刻间端木已经追了上来,却没料到萧声和未希在树上,一溜烟地追着前面那马也跑得没影了。那灰衣人紧跟在端木后面飞一般追了过去。这株老树极为粗壮,他们置身的那个树杈足有常人腰身粗细,未希被萧声放在树杈最里面,背靠着树干。萧声高兴地看着端木上当去追那匹马,回过头看未希,却见她正红着眼圈看他。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拍了拍她的头问:“你哭什么?”未希抬脚踢他:“你把我拎来拎去的,我被沙子迷了眼睛啦!”她盯着近在咫尺,呼吸相闻的萧声:“你是在吃醋吧?”萧声却不承认,看着端木远去的方向一本正经地说:“飘雨飞花宫向来不问世事,这次事出突然,不能不防。那个少宫主身世不明,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身世不明吗?”未希笑睇着他:“那你呢?小王爷?还有你那位身份吓死人的堂兄!和谦谦君子般的小侯爷,程无咎!”萧声笑起来:“身份吓死人?你知道他的身份了么?”“不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皇上吗!”未希略一沉思,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萧声:“你和程无咎还有那穿灰衣服的,八成是护送着你皇上哥哥到凤栖城旅游的,嗯,不对,按时间推算,你们是给程夫人送药来的。那么难搞到的药引,恐怕只有你皇上哥哥那样的身份才有办法弄到。你们可能本打算等程夫人的病好转后才走,京城那边却出了些事,你们必须立即回京……嗯……虽然还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十有八九是这样……你那是什么眼神?”萧声注视她良久,笑了笑说:“女孩子太聪明未必是好事。”“重男轻女嘛,你这是封建社会思想余毒!”“什么毒?”萧声紧张起来。“毒你个头!端木回来了,你快热身一下准备打架吧!”只见端木和那灰衣人一起从远处策马回来,萧声那匹马也被带了回来。端木一路上留神往路两边的树上看,终于被他发现树上的萧声和未希,当即双掌一按马背,凌空向萧声击来,人未至,暗器先行。他大概是气急了,撒出的暗器种类和数量都极多,仿如漫天花雨,那暗器都象长了眼睛,没有一枚脱出控制飞向未希,全向萧声身上招呼。萧声身形急坠,却还不忘抓住未希,双脚刚一着地,端木又缠斗过来。那灰衣人记着主子的嘱咐,上来想把他们隔开,可是这二位都武功奇高,灰衣人一踏进战圈便被卷了进去。未希在一边看起来,就好象这三人在打群架一般,一蓝一白一灰三个身影斗在一起,快得她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直看得眼花缭乱,几乎要忍不住鼓掌喝彩。又打了会,却见灰衣人手中似乎多了条链子,萧声也亮出了他那支箫,端木却周身紫气环绕,还不时打出些暗器来。未希正看得起劲,一个诡异的语声冷不防从身后响起:“有趣啊有趣!”跟着便觉肩上一紧,已被什么人抓住了! 第二十八章 劳布斯 未希正看得入神,这一下吓得头皮发麻,余光却忽然瞥见肩上多出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小玄子!你最近想造反了是不是!”未希气得大骂。一回头却看见程无咎和那书生连同胡畔坐的马车都已经到了,小翠也懒洋洋地趴在车上,和他们一起注视着缠斗不休的那三个人。未希跑到胡畔身边坐下,兴奋不已:“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居然可以看到这么精彩的武侠大片!”胡畔白她一眼:“也不想想他们是因为谁才打起来的,你完全没有身为当事人的自觉性吗?”未希想了想,毅然摇头:“没有!”胡畔以手撑额,无奈地看着那打得正过瘾的三个人。这时候端木身边已经从紫气换成了金色闪光的粉末,似乎是毒药升级了。萧声手中那把箫竟也开始金光流转,隐隐还有类似宝剑的龙吟声从箫上传来。那灰衣人既不想认真和他们交手,又一直想瞅空子把他们给分开,手中长链便渐渐地不那么自如了。程无咎向那书生笑道:“飘雨飞花宫的武功果然自成一派,端木从没有过对敌经验,竟也能与萧声打成平手,武功之高恐怕……”萧声听了却不服气,边打边说:“我只使了七分力,这算什么平手!”端木嘲笑道:“上了年纪的人竟还这么沉不住气,可笑啊可笑!”“你说谁上了年纪?”萧声怒瞪端木,身形却猛往后退,收了招退出战圈。端木和那灰衣人便也住了手,端木暗暗心惊,这个萧声武功当真高得吓人,这种情形下竟还能说撤招便撤招。表面上看他们三人是打得难解难分,实际上全在萧声控制之下,他不想打了就立即退出,自己和那灰衣人连他一片衣角也沾不到。而且他一用上毒那灰衣人便已闭住呼吸,连周身大穴都封得严严实实,那萧声竟还能毫不在意地说话,这个人实在很可怕!混战过后一行人重新上路,临近晌午终于进了江州城。四个帅哥骑着马一进江州城门便如发光体般吸引了无数目光。端木从没离开过飘雨飞花宫,江州是他平生见到的第一座城市,之前和萧声那一架打得两人关系倒近了不少,一路上萧声就成了他的导游,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所见到的一切。胡畔悄悄向未希笑道:“你看他们两个,化情敌为挚友啦!”“那样也算是情敌?!”未希鼻子都跟着眉毛一起皱起来:“古代男人真是不可理喻。”行至一座钱庄,那几个男人下马去兑银票,未希和胡畔也好奇地跟了进去,凤栖城的钱庄她们没进去过,她们对这古代的银行可是慕名已久了。和她们想像的不同,这里的钱庄并不是象现代的银行,一进去就是柜台,倒有些象大户人家的正厅,规规矩矩的布局和摆设。只有一个伙计在里面,一见来人便立即迎了上来,看过程无咎手上的银票笑道:“原来是京城总店的贵客,里面请。”跟着那伙计穿过厅堂,后面是个很大的院子,四周有许多房间,有些房间房门紧闭,里面似乎有人,剩下的就大敞着门,屋子里的摆设极其华丽。未希小声说:“看来这里是VIP贵宾房。”胡畔若有所思地说:“可能在这里钱庄不是寻常百姓能来的地方,小门小户一年的吃穿用度不过几十两,这里存取的最低额不知是多少。”未希很高兴:“还真是几个超级大饭票呐!那个糊涂神仙对咱们也算不错啦!”那伙计安排他们在一间大屋子中坐了,又殷勤地吩咐人端茶送水,上水果点心。不多时来了个一脸精明的中年男人,一见程无咎便满脸堆笑,小跑着进来笑道:“只听伙计说是京城总店的贵客,没想到竟是小侯爷!侯爷几时到江州的?”他眼珠一转又向门外喝到:“这上的是什么茶!去把前几日才进的绿枝紫笋上几壶来!”一回过头来见程无咎没啥表情地看着他,赶紧陪着笑说:“小侯爷略等等,掌柜的马上就来。他这几天犯了老毛病,走路有点慢……”正说着,门口人影一晃,两个下人搀着个胖老头走进来,那胖老头两个膝盖象是打不了弯,直着腿迈进门槛,看起来非常好笑。胖老头一进门就蹒跚着直奔程无咎,程无咎一侧身,露出身后坐着的那书生,那书生也不在意,结结实实地受了那胖老头一拜。胖老头笑得脸上直要挤出油花来,一脸倾慕地看着面前的大金主:“侯爷许久不来江州了,小人着实惦记得紧啊!”程无咎微笑道:“劳掌柜何必多礼,都是老熟人了,你的腿疾又犯了么?去年托人带的药有效么?”劳掌柜赶紧又拜谢:“要不是侯爷叫人带的药,小人哪有命活到现在。侯爷是小人的救命恩人呐!”他眼睛往四周瞄了瞄,笑道:“这几位公子姑娘有些眼生……”程无咎笑道:“不会个个眼生吧?你再仔细看看。”那劳掌柜把几个人细细看过,看到墙角里的萧声,眼睛一亮,直着腿扑过去激动不已,眼圈竟有些红了:“小王爷……真的是你吗?”萧声站起身握住劳掌柜有些发抖的手,笑道:“劳叔,是我。”原来这劳掌柜全名叫做劳布斯,早年是萧王府的下人,因为家乡老母病重,老王爷便赠了大笔银两给他,让他回去好好侍奉老母。这劳布斯是个经商的天才,没几年便用萧王爷赠的那笔银子发了大财。近几年才改做钱庄生意,因有萧家和程家做靠山,几年光景生意便做得极大,分号遍布全国,总店设在京城,让大儿子管着,他自己就留在江州老家养老。未希和胡畔对望一眼,都觉得劳布斯这名字十分搞笑,加上劳掌柜那两颗门牙又大得好象兔子罗杰,配上那两条不会打弯的腿,二人都不敢多看他,生怕再看几眼就要笑出声来。劳掌柜相貌虽有些滑稽,人却精明,几句话寒暄下来已经发现座中那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微笑的书生才是几个人中最重要的角色。萧声和程无咎身份已极显贵,此人身份尚在他们之上,那么——劳掌柜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已经增派人手,不仅要将钱庄里外保护妥当,连呆会要去吃饭的酒楼也派了人去。钱庄和官府一向多有来往,官府收了银子派人给钱庄当保镖也是常事,劳掌柜又假称有大买卖上门,向江州府借了一批官兵,都做便装打扮,散入酒楼内外随时听命。一切安排妥当了,这才找机会向萧声和程无咎悄声道:“小的有些话,不得不壮着胆子说出来。江州城这几日正筹备迎神赛会,城中鱼龙混杂,明日便是赛会的正日子,到时候城里怕是不安全,屋里的那一位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了?小的曾听王爷说起过那一位的性子,明天的赛会恐怕是一定要去看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小的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啊!”萧声笑道:“劳叔啊劳叔,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了。我们两个还能跑了不成,你担的哪门子心!”程无咎也冷笑道:“哼,他这两年到处游山玩水,大事小事还经历得少吗,不是连根汗毛也没少过!真有不开眼的想动他,那是嫌自己命长了。”三人正在院子里嘀咕着,冷不防瞥见那书生不知何时已从屋里踱了出来,站在檐下笑吟吟地望着他们,阳光洒在他身上,更衬得他那双淡金色的眸子极为摄人。劳掌柜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膝有松动的迹象,僵直的膝盖有些发软,几乎不听使唤地要向那书生跪下去…… 第二十九章 春风花月楼 劳掌柜的接风宴设在春风花月楼,是江州最大的酒楼,建在汨阳江畔,楼身有大半建在江中,推窗便是一江春水,四周空阔,八面玲珑。由于程无咎反对,并没有把整个酒楼包下来,只包了最顶上一层。此时刚过晌午,坐在楼中只见窗外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翠帘高悬,江水如镜,江边花树繁茂,空中时有水鸟飞过,与江上的渔舟帆影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端木一生中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站在窗前良久不语,一身白衣随风飘动,身姿俊逸,倒有些象是画中人了。未希笑嘻嘻地跟胡畔说:“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端木听见了回头一笑:“这两句诗好,说的正是我此刻的心情。”咳咳,这两句诗当然好,不看看是谁写的!看着端木绝美的笑颜,未希和胡畔都有些失神。她们来到这时空遇见的男人都是极品帅哥,数那爱玩的皇帝和端木最帅,那皇帝周身带着贵气,端木却是纯净得好象自然之子。未希趴到胡畔耳边低声说:“我看还是古代好,象这样的帅哥放到现代压根儿就不会注意到咱们。到了古代才显出咱们的特别来,八成那糊涂大仙心里愧疚,特意安排这么多帅哥给咱们欣赏,我总觉得光看不用太吃亏,咱们不如抓阄把他们四个分了吧!”胡畔正在喝茶,听她越说越不象话,听到最后一句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在座的几个人连同旁边伺候的伙计都惊奇地看着她们,连小翠和小玄子都睁着圆眼睛瞪着她们。那书生笑嘻嘻问了句:“胡姑娘练的这是什么功?”未希见胡畔反应过于剧烈,只好一边帮她拍着后背,一边向那书生做了个鬼脸笑道:“这叫鼻子喷水功,你见过大象吗?”胡畔狠狠拧了未希一把,拧得她直吸气,端木立时心疼地皱起眉,不悦地望着胡畔,又伸出手想要帮未希揉揉。突然一物破空而来,直取端木眉心,端木只好缩回手接住那东西,却只是一粒花生而已,他想都不想便把那花生朝萧声打了回去,萧声一偏头躲过了,一脸坏笑地望着端木。那花生“咚”地一声,竟完好无损地嵌进萧声身后的雕花柱子里,周围的伙计都不禁相顾骇然。酒菜流水般送了上来,劳掌柜亲自执壶敬酒,望着那书生笑道:“这是春风花月楼自制的名酒,酒好,名字更好,叫做江山第一!”那书生一笑:“哦?那倒要好好尝尝!”酒入杯中,那书生毫无顾忌地一饮而尽,连夸“好酒”。劳掌柜见他高兴,不禁有些激动,正想说话,却听下面一片嘈杂,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伙计匆匆出去查看,灰衣人悄然移至楼梯口,留心着楼下的动静。胡畔和未希好热闹,拉着手也跑过去看。酒楼里二楼和三楼呈回字形,从栏杆处能看见一楼大厅里正闹得不可开交。一楼的食客已经纷纷走避,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神气活现地站在一张桌子上,周围一群伙计围着他虎视眈眈,有拿通火棍的,有抄擀面杖的,还有的提着菜刀、大勺,却都犹豫着不敢上去。那男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最奇的是并没有风吹来,他一头黑发却无风自动,诡异地向后飘着。胡畔和未希看着那男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又一个极品帅哥出现了!这一位的出场方式貌似是吃了霸王餐。一个伙计鼓起全身的勇气,举起通火棍猛冲上去,瞄准那男人的腿就是一棍,那男人却如鬼魅般忽然消失了,转眼又站在另一张桌上。这一下连胡畔和未希都吃惊得合不拢嘴,萧声他们应该算是绝顶高手了,他们的身法她们见识过,已经相当惊人,可是楼下这男人——简直不象是人类!没有人的身法可以快到突然凭空消失,又突然在另一个地方出现。胡畔想起自己初见小翠时,小翠就是以这种方式瞬移到自己面前,吓了自己一大跳的。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未希,未希也刚好回过头看她,两人拉在一起的两只手一瞬间全是汗。这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正愣神间,小翠和小玄子已经激动地往楼下冲去,小玄子甚至激动忘了自己有翅膀,竟和小翠一样用腿往下跑。伙计们见楼上突然冲下一只猪和一只怪鸟,又见这两只东西来势汹汹,不由得纷纷给他们让路。那男人一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立即放大了数倍,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胡畔和未希,墨玉般的瞳仁中竟闪过一丝华丽的紫色光芒,看得她们一呆。眼看着小翠和小玄子就要冲到那男人站的桌旁,那男人竟又忽然之间凭空消失了,他站过的几张桌子上干净得连一丝灰尘都没有留下,好象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都只是众人的幻觉。有几秒钟春风花月楼里安静得掉下根头发丝都能听得见,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明天是迎神赛会呀!”马上就有许多人反应过来,纷纷叫着“神仙显灵了”、“吉兆哇”……一时间喜极而泣的、扑倒跪拜的、大喊大叫的,整个春风花月楼里乱成一团,一楼那些近距离目睹“神迹”的人们都如痴如狂象发了精神病,只有小翠和小玄子呆呆地站在人群中。不仅未希和胡畔看呆了,萧声、程无咎和那书生也一样看呆了,端木更是惊奇得飞身跃到一楼,仔细查看那几张桌子,不知想从桌子上查出些什么来。未希正发呆,小翠和小玄子的声音忽然一齐在她脑子里响起,两人都十分激动,争着说:“刚才那个是我的上司!”“是小玄子的糊涂上司啊!”“就是那个糊涂大神啊!”他们声音太大,震得未希脑子里嗡嗡作响,这还是他们头一次激动到直接把消息传到她脑子里,这消息也实在过于惊人,她好想知道,秦淮是不是真的已经回去了,她要他平平安安!她在胡畔耳边把这消息悄声说了,看着胡畔难以置信的神情,发现她们两个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此刻正一起微微颤抖。 第三十章 迎神赛会 傍晚在劳布斯的府里,未希和胡畔洗过澡,散开了发辫坐在院子里。小翠呆在一根高高的树枝上放哨,小玄子可怜巴巴地蹲在未希和胡畔面前,二人正在突击审问小玄子。小玄子几乎要哭了出来,白天看到上司突然出现他也是又惊又喜,可是连句话都没说上那见鬼的上司就溜了,他心里委屈极了。她们问他的那些问题例如“你上司是来干什么的?”、“他给你留什么指示了?”诸如此类,他一句都回答不了。正审着,未希脑中忽然响起小翠的声音:“端木来了。”她忙示意胡畔别说话。端木果然突然出现在墙头,却正对上树枝上的小翠的眼睛,吃惊地指着小翠:“白天刚见了鬼,晚上就看见猪上树!宫外的世界果然……有趣!”话音未落,萧声和程无咎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那书生和灰衣人。怎么都跑到她们院子里来了,要开会吗?萧声一进院就四处查看,程无咎也一脸警惕,灰衣人依然贴身保护那书生,只有那书生还一副悠闲模样。端木坐在墙头向萧声丢了片叶子:“不用看了,不在这里。”胡畔和未希面面相觑,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那书生体贴地解释道:“刚才大家在书房议事,外面闪过一个人影,一路追到这边却不见了。”未希望向树上的小翠,小翠无辜地回望着她,他可没打瞌睡,根本没看见有什么人从这边经过,除非是鬼,不对,是神仙!小翠眼中绿芒大盛,心中激动不已,一定是那家伙,他一直跟着他们!小玄子一振翅膀飞了出去,他要找到他的糊涂上司,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端木从墙上跃下,几下就飘到未希身边,握住她的手说:“这里不安全,今晚我要留下来保护你!”未希甩开他的手:“你留在这我才真的会不安全吧!”看萧声在那边摩拳擦掌的样子,她再被端木拉着手八成这两个变态男人又会打起来。她怎么觉得自己只是他们想打架的一个借口而已……第二日清晨小玄子才没精打采地回来,这可怜的小神仙找了他那可恶的上司整整一夜,除了听说城中好几处地方相继出现“神迹”,他自己就连那大神的影子也没见到。这天是江州一年一度迎神赛会的正日子,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涌到江州城里来。官府的威仪和锣鼓开道,其后是条长长的队伍,优伶伎乐,粉墨绮缟,舞狮舞龙的,驾花车的,练杂耍的……队伍中不时有吞刀吐火、彩童上索等表演,花车上顶伞的杂耍艺人更是登峰造极,肉眼看去只觉她们周身上下都是伞;接下来的是扮作各种神仙一路演着戏的艺人,胡畔和未希惊奇地发现那“神仙”队伍里有许多是她们那个时空也有的,象“观世音”、“二郎神”、“钟馗嫁妹”、“西竺取经”……后面还跟着许多富家子弟组成的队伍,各个都是珠勒雕鞍、身穿锦衣的少年。这长长的队伍走到哪里都引来观者如堵,主要街路两边的酒楼茶楼上也都挤满了人,队伍在江畔一片极大的空场停下来,开始正式的表演。由于表演人数众多,每年的迎神赛会都要通宵达旦,彻日狂欢,更有许多四人抬的巨大烟花爆竹,是留着晚上燃放的。春风花月楼的位置刚好把整个表演场地尽收眼底,钱能通神,劳掌柜这次坚持包下整个酒楼,派人肃清酒楼周围一切闲杂人等,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时已经有官兵把酒楼和迎神赛会的场地隔离开,一边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一边是春江花月楼在这笙歌喧嚣之中静静矗立,搞得众人都觉得很不自在。那书生更是按捺不住,总想混到下面围观的人群里去,但看到劳掌柜一副快哭出来的神情,只好讪讪地坐了回去。晌午依然是在春风花月楼里吃饭,下面正在表演高空项目,空场上架起几座高高的架子,之间以绳索、软梯相连,一些身材轻盈的杂耍艺人就在那上面翻飞着,他们都穿着特制的衣服,凌空翻飞之际流光溢彩,还伴着些清脆悦耳的铃声和乐声。一时间掌声雷动,叫好的、撒花的,热闹非凡……那书生不能下楼,别人却可以。萧声、程无咎和灰衣人守着那书生,未希、胡畔和端木早已经溜出去钻进下面的人群里。除了主要表演项目,周围还散着许多小型表演,说书的卖唱的,练把式的,变魔术的,还夹杂着卖各种小吃和茶汤的,三人一猪一鸟十只眼睛转来转去只觉得看不完,也看不够。小翠和小玄子嘴馋,两个都吃得肚子滚圆。好在端木久居深谷虽不太通世事,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接受能力却极强,见未希和胡畔不断地买东西给那两只小东西吃,他便也兴致勃勃地去买来讨好他们,乐得小玄子直夸他“英俊潇洒”、“气宇不凡”。转眼已经入夜了,会场上灯火通明,气氛反而更胜白天,所有人好象都不知疲倦似的。忽然一阵鼓声大作,江边的烟花爆竹被点燃了,未希他们三人已经回到春风花月楼上,一见夜空中升起无数绚丽的烟花都雀跃不已,连劳掌柜都笑得眯了眼睛支出两颗兔子牙。未希想起采春节那晚的烟火和船灯,回头注视身边的萧声,见他也刚好望向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夜空中的绚丽光影,心底微微一动,手已经被他握在掌心里。端木只顾着看烟火,却没留意他们的举动。胡畔心中有些黯然,正恍惚间,一支顶端燃着流水似的烟花的竹枝举到她面前,抬眼,看见程无咎一双含笑的眼睛。众人正各怀心事看着烟花出神,震耳欲聋的爆竹声还响在耳畔,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异常清晰的声音:“铁口直断,灵验如神!各位有兴趣算上一卦吗?” 第三十一章 聚散有定,离合有缘 这声音一响起来最震惊的要数劳掌柜,以他的严密布置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进得了这春风花月楼,哪怕是插翅飞上来——也绝不可能!众人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道士,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几缕半长不短的胡子,看起来没半点“铁口神算”的样子,手里也没拿着算命先生人手一支的布幌子。那书生在楼上憋了一天,见突然出现这么个道士倒非常感兴趣,笑着问:“道长怎么算?看相测字批八字还是推演八卦或是抽签摸骨?”他一口气把算命那几种方式几乎说了个遍,一问完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对劲,连那道士都有些震惊,看了他半晌没说出话来。那书生依然兴致勃勃:“道长能在如此情形下来去自如,定非凡人,就给我们大家都算上一算吧!”劳掌柜见他发了话,也不敢叫人来抓这道士,只冲着周围扮做伙计的家丁和官兵使眼色,大家暗中戒备。岂止劳掌柜心惊,除了那书生之外楼上的人都在疑惑,这道士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上楼的?迎着众人怀疑的目光,那道士踏前一步,摸着胡子微微一笑:“就从这位公子开始吧!”他歪着头看了那书生一会,神情却不象是在看面相,忽然一皱眉,转身奔到角落里,袖子一抖手中出现一本破书,旁若无人地翻起来,只听刷刷之声不绝于耳,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他那本书好象是《鬼谷神算》……”端木精于暗器,眼力最好,“神算还用查书的么?”那道士查完了书一回头,见众人都望着他,便有些尴尬地笑道:“小道确能神机妙算,不过不太会讲行话,因此要翻翻书。”那书生无奈地笑道:“那就不要说行话了,有什么说什么吧。直言无忌。”那道士如释重负地一笑,看着那书生说:“这位公子面相不凡,身份极贵!嗯……那个……”他一转身又看着程无咎:“这位公子也是面相不凡,身份极贵,嗯……”他再转身又看着萧声,嘿嘿一笑,萧声不待他开口便笑道:“我也是面相不凡,身份极贵吧?”那道士连连点头,又看着未希:“这位姑娘面容清秀,必有奇遇……”未希打断他:“为什么面容清秀,就必有奇遇啊?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那道士看了她几眼,忽然笑得有些狡猾:“姑娘最近恐怕正犯桃花……呵呵……”听得未希一怔,他却又转向胡畔:“这位姑娘更加清秀,必有非同寻常的奇遇呀!”胡畔皱眉笑道:“这是什么逻辑?”那道士眼珠一转盯住了端木,大步朝端木走去,一双不大的眼睛里精光四射,似乎刚才为其余人“算命”都是走个过场,端木才是他此行的主题。端木被他气势吓得退了半步,忙指着他说:“道长莫要太激动,坐下说吧!”那道士停在端木面前,从头到脚把他细细看了几遍,揪着下巴上的胡子沉吟不语,眼珠乱转。忽然一伸手抓住了端木手腕,以端木的身手竟没能躲开,挣了一下只觉得好象被上了道铁箍。端木脸色一变,垂着的另一只手微微一动,一团绿烟便在他身畔弥漫开来,其余众人一见忙躲得远远的。那道士却似浑然不觉,抓着端木闭起眼睛,象是在感觉什么。端木见用毒无效,指间便又多了些东西,抬手便刺那道士双眼,却在离那道士皮肤几寸处“砰”地一声被弹了开来,那道士周身竟象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端木大骇。萧声和程无咎见状便要上来帮忙,那道士却睁开眼望着端木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原来是你!”他放开端木,袍袖一拂往楼梯走去。未希和胡畔却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看见他眼中紫色的光芒一闪,二人大惊,见他已经走到楼梯口,忙喊守在那的伙计拦住他。那伙计正要拦他,却见面前人影一闪,已经不见了踪迹。楼上众人相顾失色,这道士究竟是神是鬼?未希定了定神,大声说:“我知道你还没有走,我只问你两句话,秦淮在哪里?我们该怎么做?”半晌无声,连外面的鼓乐和爆竹声竟也消失了,诡异的安静。忽然外面一片人声喧哗,无数的声音都在嚷着“天上!天上!”众人往外一看,只见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正被什么牵引着,渐渐地聚拢,组成八个闪光的大字“聚散有定,离合有缘”!未希和胡畔呆呆地望着那八个字,只觉得心中无数谜团未解,现在又多了一个。那八个字渐渐暗淡,外面的百姓已经齐齐跪拜下去,只当是神明显灵。楼上的几个人却从刚才的震惊和混乱中回过神来,所有视线一齐盯住了端木。“你认识刚才那道士?”程无咎笑得有些山雨欲来的味道。“原来是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飘雨飞花宫的少宫主吗?你难道还有别的身份?”未希问。“%¥~~%*#—$@”……那书生忽然替端木解围道:“兴许是那道长认错人了吧?”他突发奇想地看着端木:“宫主说你本是孤儿,那道长不会是你的亲生父亲吧?”端木自己也百思不解,他明明从来没见过那道士,那道士对他说的话却又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那自己又是什么人呢?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师傅收养的孤儿,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世,可是今天这道士来去如鬼魅,还有能力操纵天上的烟火,显然并不是凡人,非神即鬼,自己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未希想着来之前小翠告诉自己的话,说是这一趟时空之旅是与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年轻人有关,后来出了些差错,她没能见到该见到的人。昨天那糊涂大神突然现身,今天又装成个道士,做了一堆莫明其妙的事,是不是想告诉她什么?难道她此行的关键人物,就是端木?可是他临走留下的那句鬼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聚散有定,离合有缘——这倒是他说过的话里最符合“神算”身份的。想到小翠,她忽然意识到小翠和小玄子从那大仙来的那一刻就没了动静,忙往身后一看,小翠和小玄子正象两个动物雕像般立在一旁一动不动,她吓了一跳,伸手去摸他们。手指一触及他们的身体,他们立时就动了起来,两个小东西的声音齐齐撞进她脑子里:“他给我们下了定身咒,只有你碰到我们才能解得开!这个卑鄙无耻的老东西!我不管啦,我一定要揭他的老底,你将来要是能回得去,就去砸了望仙路上的十二红帘酒吧,全是这老家伙搞的鬼……555……”小玄子异常悲愤,竟然哭了起来。大大们~~衣衣需要你们的支持~~冲榜期间~~请给衣衣投票票~~这是链接~~我是诚实地~~:)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这里投票 第三十二章 汩阳江上语 “江州之行真是大有收获呀!”那书生背着手凭栏而立,由衷感叹:“回去以后,又可以在我的《异闻录》里记上一笔了。”劳布斯在旁边想拍上几句马屁,又觉楼里人多不太方便,跟在那书生身边不住地眨巴眼睛,看起来更象兔子了,逗得本来心情有些郁郁的胡畔和未希险些笑出声来。夜深了,回到劳布斯府,未希躺在床上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夜空中烟火组成的那八个字。忽听窗棂微微一响,扭头一看,一个白衣人影飘进屋来,竟是端木。端木在窗前站了一会,背着窗外的月光,未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试探着叫了他一声:“端木?有事么?”端木踌躇着,缓缓走到床边,一双清澈的眸子凝望着未希,象是有话要说。未希也不催他,静静地等他开口。端木看了她一会,忽然一笑,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未希不敢大声叫,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干什么?”端木抱着她走到屋外,纵身上了屋顶,也不管瓦上全是灰尘,抱着她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夜风一吹,未希单薄的衣衫被打得透心凉,端木把外衣解下来给她披上,抱紧了她,指着远处的烟火说:“那些人还在拜神。”未希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端木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那个道士我确实从没见过。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就是端木,是师傅的徒弟,飘雨飞花宫的少宫主。我没想过除了这些身份之外,我是谁。我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未希见他似乎有些伤感,抬手掩住他的唇:“我明白,我和你是一样的。”她看着端木脸上的讶然,笑了笑说:“你还比我幸运些,飘雨飞花宫就是你的家,宫主就象妈妈一样。这些我都没有。”端木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呆呆地看着远处的烟火,半晌才轻轻地说:“你有我啊!”未希心中一阵难过,想起《杨州梦》中几句唱词:“天有情天亦老,春有意春须瘦,云无心云也生愁”,那么,人又情何以堪呢?看着天上的星斗,她轻声说:“傻瓜,不要喜欢我了。有一天,我会走的。”声音淹没在爆竹声里,几不可闻。不是在梦里,明知身是客,又怎么忍贪一晌之欢呢?江州城中因为神仙显灵一事,迎神赛会延长一天,消息连夜间不胫而走,更多的百姓涌进了江州城,城里所有大小客栈、酒楼、饭馆、茶肆一律客满。萧声和程无咎决定立即出城,天一亮就不顾那书生强烈反对,架着他上了马,灰衣人见他们对主子无礼竟也不拦。一行人踏着晨光匆匆上路。从江州去京城必须过汩阳江,劳掌柜早已经安排好两只大船,马匹乘货船,人乘客船。船行出不久就渐渐起了风,放眼望去江阔云低,象是要下雨了。原本应是春来江水绿入蓝,却因风起,万倾江波不住翻涌,水色一片暗沉,与远处的浓云相接。胡畔坐在甲板上的廊檐下望着江水,她是生长在江边的女孩,这景色令她格外想家。甲板的另一边未希和萧声、端木正兴致勃勃地学着撒网打鱼,据他们中不知哪一位分析雨天好打鱼,于是就在船头忙活上了,折腾得船老大直摇头。忙了一阵听到端木说:“你太笨了,换我来!上年纪的人手脚就是不灵光!”萧声怒道:“想打架吗?”两人就在船头拆了几招,吓得船老大慌不择路地往舱里逃。又听未希兴奋地叫着:“鱼!鱼!好大一头鱼!”那书生也跟着凑热闹,笑嘻嘻地说:“未姑娘是哪里人?鱼怎能论头?猪才论头吧?”气得小翠在旁边直哼哼,小玄子幸灾乐祸地飞上飞下。胡畔看得好笑,一回头见程无咎拿着根钓杆从舱里出来,看见胡畔就笑着说:“撒网捕鱼哪有江中垂钓来得风雅,你要试试么?”胡畔有些诧异:“船在行驶中,可以钓鱼吗?”程无咎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也许可以吧!”说着就上了些不知是什么做的饵,把钩抛了出去。胡畔嘴角抽搐:“这样子真的能钓到鱼吗?”程无咎满不在乎地说:“钓鱼嘛,钓在前而鱼在后,鱼咬不咬钩是鱼的事,怎可强求。”胡畔忍不住笑道:“程公子钓鱼,愿者上钩吗?”程无咎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拉她坐到自己身边,看着她笑道:“所谓愿者,就当真是情愿咬钩的吗?钓不到,或许更好些吧。”胡畔听他话里有话,却猜不透他想说什么,只觉得挨着他的那边身子暖暖的,心里也温暖起来。忽听程无咎说:“你和未希……将来有什么打算吗?”胡畔愣住了,她真是笨呵,好象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只想过要走一步算一步,打算么,似乎从来没有过。未希至少有小翠和小玄子,而且办完要办的事就可以回去了,自己呢?前路茫茫,即使有心好好打算,也无从算起啊!长舒了口气,她有些黯然:“我不知道。”程无咎望着她说:“这次我可能要在京城呆得久些,你若暂时没有想好,就跟我一起留在京城好吗?”胡畔心里有些感动,明明是他怕自己无处可去,却体贴地说得好象恳求自己一般,她有些恶作剧地笑着问他:“为什么?”程无咎眼中闪过一丝狼狈,略皱起眉看着她:“你要我说么?”看见他百年难遇的狼狈神情,胡畔心情小小地愉快了一下,笑着问:“我跟你留在京城能做什么?你要我当你的小丫环吗?我除了吃饭睡觉好象什么都不会呢!”程无咎眼神温和得象冬日雪后的红泥小炉(作者:胡畔同学的感受还真与众不同嘻嘻~),笑容一直暖到胡畔心底:“那有什么关系,就象这样不也挺好。待京城的事情结束,我带你去海上吧?”“去海上?”胡畔有些惊奇:“这里也有海?”程无咎怔了怔,笑起来:“哪里会没有海呢?”他淡淡地笑,却在她心底掀起波浪,这样算是约定吗?算是他的表白吗?可是,她要听到那句话才行啊,只要你说了,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去……经历了那么多风波,她都没有等来那句话,她有些伤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一直在等着,一直寻找着,那句话,是她宿命中的一个咒语吧。(不要误会哦,不是我爱你也不是我喜欢你,不是这类话,嘻嘻~~)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首老歌:“谢谢你给我的关怀,把我宠坏,哄得我不知不觉飞起来。是天意冥冥之中有安排,茫茫人海我乘风而来。”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的,我很怕……辜负了你呢…… 第三十三章 集体中毒 胡畔和程无咎这边虽然一条鱼也没钓到,那几个撒网捕鱼的却大大有收获。未希抓着一条鱼兴高采烈地冲到胡畔跟前,满脸得意:“快看,这是我有生以来捉到的第一条鱼哦!”端木跟在她身后,有些闷闷地嘀咕:“我才是第一条吧。”未希回头笑嘻嘻地看他:“傻小子,你连鱼的醋也吃吗?”胡畔赶苍蝇似地挥手:“你们要打情骂俏不要在这里,有伤风化啦!”萧声站在未希身后冷冷地瞪着端木,低头在未希耳边说:“你跟谁打情骂俏了?”那书生拖着一大网鱼高兴地招呼船老大:“帮忙把这些鱼做了,午饭就吃江上全鱼宴好了!”船老大有些为难地说:“公子,已经离岸不远了……”那书生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那就慢点开嘛。或者就顺着江随便往下游走走,天黑前回来靠岸就是了。”船老大哀怨地看了眼这不可理喻的书生,苦着脸去找人做鱼了。胡畔笑道:“我的厨艺还不错,可以去帮忙。”那书生忽然又出起妖蛾子,提议说:“不如每人做一个菜吧,看这光景马上就要下雨,到时候边赏雨边吃鱼,也是一大乐事!”程无咎瞟了他一眼,忽然笑道:“那也没什么,但既是你提议的,你也该带个头才是。”那书生深深地看了一眼滔滔江水,回过头来注视着程无咎,感慨地说:“老二啊,自从七岁那年你吃了我给你的糕饼吐了整整三天以后,就再没有吃过经我处理的任何东西。今日你竟想吃我做的鱼……你能原谅我,我很高兴!”程无咎脸上瞬间变了颜色:“我又没说会吃你做的东西!警告你不要拿大家做实验!”那书生一脸无辜:“怎么会呢,这船上就有一个使毒的大行家,我又何必班门弄斧。”他边说边拿眼睛瞄着端木。端木不悦地瞪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胡畔厨艺不错,未希多年来独自生活,自然也不差。萧声和程无咎一起在甲板上搭了个简易烧烤架,便开始生火烤鱼,船老大看得脸都绿了。(敢在木头船上搞烧烤,还真是有魄力啊~)那书生背着手走来走去,并不急着动手,站在端木身后看了一会,忽然说:“煮鱼不用刮鳞的吗?”端木懊恼地瞪了他一眼,从汤锅中捞起鱼,手里操着一把亮闪闪的小刀三下五除二刮净了鳞,一甩手又把鱼扔回锅里,那鱼竟还没有死透,只见那汤锅里鱼翔浅底,鱼鳞在上面漂着,看得人暗暗心惊。那书生呆了片刻,说了声:“好……”(好~~)没多一会,烤鱼的香气就弥漫了整条船,船老大绿着的脸渐渐复原。胡畔和未希的糖醋鱼和清蒸鱼也相继出锅,连端木的那锅鱼鳞汤都做好了。那书生终于开始做他的那道菜,鱼鳞和内脏已经由灰衣人清理干净,那书生把鱼平放在砧板上,伸出两根手指,把那条鱼从头到尾轻轻按了一遍。未希看着那书生诡异的行为,睁大了眼睛问:“他在给鱼做按摩吗?”“好象是在摸骨吧……”胡畔沉吟。“给死鱼摸骨?”未希眨着眼:“昨天被神仙道长刺激了吗?”那书生拿着刀的手顿了顿,灰衣人朝她们冷冷地瞥了一眼,二人赶紧噤声。正纳闷那书生又在搞什么鬼了,只见忽然间刀影翻飞,鱼肉被他以极快的手法片成一片片薄片,好象雪片在飘,最神奇的是,那些薄薄的鱼肉片都整齐地堆叠在前方的一个盘子中,漂亮得几乎要闪出光芒来。“生鱼片啊……”“中……华小当家……”胡畔和未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那书生以一个潇洒pose收了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程无咎皱眉:“这就完了?”那书生笑得愉快:“这是跟小灰学的,是他的家乡菜,很有特点。你要尝尝吗?”“哼,开什么玩笑,这就算一道菜了?这东西能吃吗?”程无咎不领情地说。未希和胡畔走近了去看,对于她们来说这并不稀奇,可是那盘中的晶莹却着实引人食指大动。旁边灰衣人默默递过一只装了酱料的小碟子,两人试吃了一下,虽然酱料有些单调,不过生鲜柔滑的口感却令二人大为赞叹。见她们吃得高兴,萧声和端木也凑过去试吃,边吃边用筷子互相打得不亦乐乎。船家把桌子摆到外面,众人做的菜上齐了,看起来虽不精致,却也很丰盛。其中一碗鱼汤最引人注目,因为煮得不够久,鱼鳞并没有化开,拥挤着漂浮在最上层,下面的鱼是一整条的,鱼眼晶莹、嘴大张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这个,”未希看着端木的菜头皮有些发麻,一回头看见小翠和小玄子,坏笑着说:“小孩子需要补钙,小动物也一样……”话没说完,两只小东西已经一溜烟飞跑着藏了起来。端木企图转移众人注意力,指着程无咎和萧声的烤鱼:“这算两道菜?”萧声笑道:“自然是两道,一种是辣的,一种不辣。”众人开始他们的“全鱼宴”时,雨已经下起来,雨幕斜斜地落入江中,泛起一圈圈涟漪,汩阳江笼罩在一片水汽烟雾中。几个人猜拳行酒令闹得不亦乐乎,连灰衣人脸上都带了丝笑意。船靠岸时,刚好是雨霁云收,日正当午,天际悬着一道彩虹,岸边的草叶上都是闪闪发亮的水珠。那书生伸了个懒腰指着东边一座山说:“今日不如就去定国寺住一晚,明日早起再上路,很久没吃定国寺的素斋了。”萧声和程无咎并无意见,众人取了马和车,动身去定国寺,那灰衣人却骑着马独自走了。未希悄声向胡畔道:“他八成是去京城搬人手来护驾了,我问过了,这里离京城不过两个时辰的路,他的马快,一个来回三个时辰足够了,今天晚上恐怕会有很多宫里的待卫过来呢!”胡畔看着那书生骑在马上悠然的样子,皱眉说:“你想过没,一旦他的身份公开了,我们是臣他是君,要跪他呢。”奇怪,感觉胸腔里闷闷地,透不过气来呢。未希扶着额头说:“跪一下也没什么啦,就当是演戏嘛……我怎么觉得头昏昏的,身子也很沉……”“我也是呢,”胡畔从她永不离身的小包包里掏出化妆镜来照:“脸色好象见鬼了一样……我们没有喝端木的鱼鳞汤,难道是因为生鱼片?不会是食物中毒吧?”未希手撑在座位上,强忍着胸中烦恶的感觉,摸了摸胡畔的脉膊:“每分钟超过120,我的也很快……”她颤着手扶着车壁探出头去,那四个男人好好地骑着马,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这症状来势汹汹,自己虚弱得连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忽然觉得衣角轻轻牵动了一下,回头一看吓得手一软靠在车厢里,胡畔脸色青得可怕,自己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小翠和小玄子急得跳脚,未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别想好过了,可他们虽然能保护她,对眼下这种情况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前面走着的萧声和端木仿佛心灵感应般地忽然一起回过头来,程无咎和那书生似也查觉到什么,看见她们的样子不由大吃一惊,四人拨转马头冲了过来。赶车人还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停下马车愣愣地看着那四个大惊失色的帅哥。端木第一个冲到跟前,一手一个给她们诊了诊脉,眉头紧锁,从怀里掏出只小锦盒,取出两枚鲜血似血的药丸给她们服下,神色凝重:“她们中毒了,只怕你们也已经中了毒,没有发作是因为……”他打量那书生:“功力深厚。”萧声试着让内力在周身游走一遍,果然某些地方有点滞涩,却听程无咎慢条斯理地问端木:“我们中了毒,你呢?你给她们吃了什么?”他边说边把手撑在胡畔背上(汗!电视里都这么演,俺实在想像力贫乏~),想用自身内力将她体内的毒逼到一处,不至于扩散。端木掏出几枚银针分别扎在未希和胡畔几处穴位上,看也不看程无咎:“世上能让我中毒的毒药只怕还没出现,她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这种毒我却从没见过,不知如何解法。”那书生叹了口气道:“好在我一直吃医仙配的防毒散,好象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老二,你那法子恐怕不行。”端木看了眼那书生,向程无咎道:“你还是不要妄动内力了,一来救不了她,二来你自己身的毒也会加快扩散。”“必须尽快赶到定国寺,”萧声沉声道:“一旦连我们也压制不住身上的毒性,就太危险了。已经快到山脚下了,我们不如弃马而行,走小路上山。”程无咎沉吟道:“小路……只怕有埋伏。”那书生笑了笑:“小路有埋伏,大路就安全么?端木加上我,若是小小的埋伏,大概还应付得了。”程无咎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把胡畔抱出来:“那就走吧。”那书生一伸手挡住他,笑道:“你的内力还是省着些吧,人给我。”说着接过胡畔,身形甫动,已在数丈之外。端木抱起未希追了上去,萧声拾起未希掉在地上的一件东西,不及细看,收进怀里,和程无咎嘱那车夫赶着马车和几匹马去定国寺,便也展开身形往山上奔去。由于下过雨,小路上极为湿滑泥泞,路两边的杂草灌木几乎有一人高,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还要不时留意分开拦路的荆棘,他们身手虽好,却也走得十分狼狈。小翠和小玄子那两个小东西,早已经被他们忘在了脑后,完全没留意到那两个小东西正黙黙地跟着他们。 第三十四章 遇袭 走到半山腰,山路陡峭起来,盘旋而上的山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云雾缭绕的深谷。看着这险恶的地势,程无咎和萧声都暗自警惕。端木的药起了些作用,未希勉强能够出声,看着端木绷紧的脸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毒是哪里来的?”端木冲她笑笑柔声道:“别担心,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毒。”毒是哪里来的,他也在想这个问题,那几道菜除了他的鱼鳞汤一口都没人尝,其余的都被吃得一干二净,菜又是他们亲自做的,简直不可能有人有下毒的机会。除非下毒之人在他们这些人里面,但是,那怎么可能?!未希剧烈地喘了几口气:“端木……盐……”端木低头看她:“什么?”未希瞪他一眼,虚弱地说:“你是傻瓜吗……只有盐,是每道菜里都放了的……盐不是我们的,是船上的……”萧声走在旁边惹有所思,忽然脚步微微一顿,低声道:“有埋伏。”说着和程无咎几步抢上前去,消失在山路转弯处。未希叹了口气轻笑着说:“这是野兽的……直觉吗……”端木看了眼前方的动静,他是没查觉到前边有什么埋伏,听未希说的有趣,忍不住笑起来。却听山壁那边传来一阵打斗声,略一犹豫间,一直走在他身后的那书生竟背着胡畔掠了过去。“咳……那个变态……”未希看着那书生的和胡畔的背影,忙向端木道:“快跟着他,胡畔刚才昏过去了……”端木赶到那断崖附近时,萧声和程无咎跟十多个人正斗得激烈,地上已经躺了几个,还有三个人在围攻那书生。那书生双手腾不出来,仗着一身好轻功躲避那三人的攻击,想要寻隙往山上冲。山路本就狭窄,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施展,不时便有鲜血飞溅出来,看起来萧声和程无咎是占着绝对的上风,可是端木却知道他们再这么撑下去,身上的毒迟早会发作。“你放我下来吧,”未希说:“我在这边等你。”端木怎么肯把她一个人放到一边,单手抱着她飞身而起,右手轻弹,一蓬黑烟就爆了开来,他已经踏着峭壁上的横生出来的松枝向山上掠去。“你……你你,”未希又气又急:“他们都还在下面你怎么撒毒!”端木并不答话,身子疾往下坠,原来是几个刺客从身后追了过来,双脚一着地,端木的身形便也如那书生般动起来。这群刺客武功虽不是极高,却明显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互相间配合极为默契,即使是如此快速的移动中,都没有给他们留下明显的空隙——那书生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不耐。虽然端木已经极力护着她,未希还是觉得头晕眼花,只看见眼前无数兵器闪着寒光,人影上下翻飞,晃得她几乎要晕了过去。浑浑噩噩间,只觉一件兵器似要当头砍下来,整个人立时清醒过来——真的要——砍下来了!未希觉得时间仿佛都在那一秒定格了一样,原来生死关头人是可以这么理智地思考的。她想到小翠和小玄子,为什么他们不来救她,想到银行里那几万存款,想到她的长腿叔叔,想到18年孤独的生命,也许就要结束了……她胡思乱想的十分之一秒里,萧声已经飞身跃了过来,那一瞬间焦急的神情被她捕捉到了,可是十分之一秒后她回过神来,看到的却是萧声身在半空硬生生地转了方向,赶去救援同时遇险的书生和胡畔了。十分之一秒,可以想很多事,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事,那一瞬间她心里一凉,目光被萧声的身影扯了出去,看不到将要砍到自己身上的刀。直到脸上忽然一烫,“咣啷”一声,她听到兵刃落在地上的声音,一个刺客大睁着双眼死在了她面前,接着一片耀眼的鲜血撞进她的视线。她惊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时,全身都抖了起来——端木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了这必杀的一刀!鲜血汩汩地从端木肩头涌出来,很快就浸透了半边身子,白衣上一团艳丽的红,刺痛她的眼睛。萧声已经赶了过来,端木犹自强笑:“皮外伤,不碍事……”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看过的剧和小说,这种时候女主角都会哭喊着“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值得”……(呃~这到底是什么人呐,思维不正常的说~)未希这边正昏头昏脑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萧声惊喜的声音:“妙空!”妙空,好耳熟的名字……她心痛地注视着端木,端木已经以极快的手法把血止住,草草包扎了一下,见她望着自己,冲她一笑道:“真的只是一点皮外伤,他——”他看了眼萧声:“你不要怪他,那是他的责任。”未希忍着泪,把头靠在端木胸前,语声有些苦涩:“端木好象长大了呢。”由于法云寺的大和尚妙空及时带着定国寺的一众武僧赶到,这一场遇袭事件总算有惊无险,只有端木受了轻伤,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可是众人身上的毒依然还在,虽然吃了端木的不知是什么药得以控制,可是被他刚刚在半空中那散花般的一阵撒毒,都觉得胸腔里烦闷异常,有些吃不消了。端木有些心虚地解释,他给大家吃的那个药,虽然不能解大家原先中的毒,却刚好是他后来撒的那种毒的克星,所以,他才撒的……(连端木都这么狡猾~真是……)众人还指望着靠他解毒,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到了定国寺里,未希才终于想起妙空究竟是何许人也,心中疑惑这个法云寺的大和尚怎么这么巧出现在定国寺——可是她马上就被另一个发现给惊得心头一颤:小翠和小玄子没有跟来!他们不见了!一直以来她从没担心过他们,他们就是她的护身符,只要有他们任何一个在,她心里就无比安定,可是这次,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两只小东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定国寺的方丈亲自迎出来为他们张罗茶水、派小和尚打扫客房,奇怪的是,这方丈虽年纪一大把,一副活佛模样,身份似乎在妙空之下。正想着,妙空已经来到她面前,依然是一脸的八卦,颇感兴趣地打量了端木几眼,见端木皱起眉来,才向未希笑道:“未姑娘,你的小玄子呢?”未希满面忧色:“刚才一阵混乱,到了这里才发现不见了……”妙空笑了笑:“那么小僧这就派人去找,未姑娘好好养病,不用太担心了。”他转向一旁的端木:“端木公子,据小僧看,这毒,不会要命的吧?”端木点头:“即使不去解它,七日后也能自行散尽。”妙空若有所思,那书生插嘴道:“如此说来并不是指望着毒死咱们,恐怕是想捉活的呢!”胡畔这时才悠悠醒来,不晓得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一眼看见端木肩头的血迹,惊得轻呼一声。未希看着她打趣地笑道:“你的命还真好呢,这时才醒,没有看到刚才在路上多么可怕,我们差点就死掉了哦!”她的目光掠过萧声的脸,萧声正看着她。见她和自己眼神一碰便避了开去,萧声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第三十五章 爱? “用毒高手都是神医吧?”未希一边看端木包扎伤口一边问:“你最好搞点药,不然伤口会留疤,很难看。”比例匀称的完美身材,此时不看更待何时,所以帮端木包扎的小和尚暗示好几次了,她还是硬要赖在这里。看看养眼的帅哥,好象身上的毒也解了些哩。何况,他是为她受的伤。端木轻轻活动一下包扎完的那边手臂,笑道:“留了疤你会嫌弃我么?”“不会,”未希的眼神黯淡下来:“你永远是端木。”即使有一天走了,也不会忘记的。端木凑到她跟前:“那,端木又是谁?”他的呼吸吹拂在她耳边,她一阵心慌,想逃,却被他牢牢地抓住了。她无力地垂下头,任他抱着自己,心乱如麻。早已经没有了和萧声拉勾要他做自己男朋友时的轻松,好象十八年来才开了感情的窍,却是两个同样出色的人一齐站在了她面前,她从心底里抗拒这种陌生的感情,隐隐地只觉得这种感情太过强大,一旦沦陷,会伤到万劫不复。“端木,”她推开他,脸上已经换上一个促狭的笑容:“太有漏*点会加速血液循环,对伤口不好哦!”对于古人来说过于大胆的话令端木怔了怔,她赶紧溜到门边,“我去看看小翠和小玄子找到了没!”说着推门逃了。端木苦笑起来,小时候师傅曾给他卜过一卦,说他十九岁这年会遇到一个女子,是他命里的贵人。他对这种没谱的事并不怎么相信,直到他真的遇到了她。未希从端木那逃出来,心不在焉地走着,身体很虚弱,每走一段都要停下来歇一歇。正倚着墙喘气,却远远地看见妙空绕过几座禅房往后面走去,一看见这个貌似八卦的大和尚,她心里的八卦情结也蠢蠢欲动起来——这和尚神秘兮兮,神出鬼没,不知整天都搞些什么鬼。深呼吸,觉得自己又有了些力气,便往那禅房后走去。禅房后是一条窄巷,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巷子尽头有一扇对开的门,此刻是紧闭着的。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她,转身正要离开,耳畔转来一丝细微的声音,声音极轻微,几不可闻,在她听来却象是头顶打了个炸雷——这声音不正和程府后花园、法云寺后院里的诡异声音一模一样么!她身子起了些轻颤,一步步往那扇门走去。明知道正向危险靠近,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了地要去探个究竟,就好象,根本不是自己在支配这个身体!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她悚然而惊,冷汗涔涔,蓦地停住脚步,猛然间,似乎听到一声低低的轻叹。她跌跌撞撞地冲出那条不见天光的巷子,扶着墙壁大口喘息,抬起头,看见自己的指甲已在雪白的墙壁上抠出了两道浅浅的印子。正恍惚间,萧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你不舒服吗?”说着话已经来到她身边,“怎么到处乱跑,不好好休息?”话是这么说,却只有关心,没有责怪。未希叹了口气,勉强振作了一下,冲他一笑:“你不是也没好好休息,不然怎么在这里。”八成就是从那巷子里的那扇门里出来的吧?这些装神弄鬼的男人!萧声温热的手掌忽然贴上她的额头,抹去她额上的冷汗,她呆了呆,忽然生出满腹怨气,恨恨地说:“男女授受不不清,不要动手动脚!萧王爷!”萧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掌心,举到她眼前,笑得象只漂亮的狐狸:“猜这是什么?”未希盯着他的眼睛,又看看他的手:“不会是我那瓶金波碎吧?你想不开要还给我了么?”萧声顿时满脸黑线,张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普普通通的铜钱。未希拿起那枚铜钱,有些心虚:“怎么会在你那里?”萧声微笑不语,只是看着她。未希顿觉无比狼狈,这铜钱是凤栖城里那群小孩子吊在屋檐下打弹弓用的那枚,临行前她一个人偷偷去那里,用一堆好吃的跟男孩们换了来,还被他们嘲笑了半天。“我只是……想留个纪念……只是怕这一走就不会有机会再去凤栖城,所以……”她越说声音越小,抬头却看见萧声笑得十分可恶,忍不住给他一巴掌:“你不要自作多情!干嘛总偷我的东西!”“这是你在山下自己弄掉的,”萧声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很高兴。”“什么?”未希愣愣地看着他。“我说……”萧声凑到她耳边,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我好象是爱上了你,怎么办?”未希只觉得心头狂跳,好象体内的毒忽然发作了似的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毫无防备地被他抱了个满怀,唇已被他吻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吻令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大张着双眼看着零距离内的那张脸,既不懂得回应,也忘记了想一想是不是该推开他,正愣神间忽然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她紧咬的牙齿,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嗯……软的。跟着就被一声痛呼惊得回过魂来,萧声正捂着嘴瞪着她,未希忽然意识到自己咬到了什么,脸一下子红得象只小龙虾。看韩剧时也曾经浮想联篇过,看小说时曾经向往过的初吻,就在她的诡异反应中变得乌龙起来。这个吻她并不觉得排斥,虽然是初吻,可是,她也没觉得有多享受就是。反倒是他之前那句话深深刻在她脑海里,他说他爱上她了,她心里弥漫着的情绪,却说不清是喜悦还是伤感。未希把萧声推开了些,又擦擦嘴巴,这动作令萧声皱起了眉,却又笑了:“小丫头,别惹我发火啊!”未希扁扁嘴,刚才被他一句话和一个乌龙吻冲昏了头脑,现在清醒了些,脑子里忽然闪过飘雨飞花宫里那令她常常心痛的一幕,把那铜钱往他手里一塞:“你捡去了就还给你。分成好几份的感情,我不稀罕!”挣开他的手,转身便要离开。面前人影一晃,已经被萧声挡住去路,满脸狼狈地看着她:“你还在想着飘雨飞花宫的事么?那天其实……”“没人叫你解释,”未希忽然觉得他那样子很有趣:“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要去吻睡美人关我什么事!老男人就是这点不好,总是不诚实!”甩开他的狼爪要走。“喂喂喂,”萧声把她抓了回来:“那天没有吻上啊!你和端木就闯进来了,再说谁是老男人?”没有吻上?她心里有一丝窃喜,却不经意地,看见长廊尽头人影一闪,那度熟悉的身影即使一闪就消失在转角处,她也不会认错,那是胡畔。“真的不喜欢她么?”她望进他眼睛里。萧声略一沉吟,未希已经甩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第三十六章 疑神疑鬼 未希回到客房时,胡畔早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前翻一本佛经。未希在她对面坐下,两个病恹恹的人隔着桌子相对无语。从离开凤栖城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她们之间也起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她们在这个时空中巧遇,本该因为彼此来自同一个地方而贴心,可是很奇怪,她们之间始终都象是隔着什么。这几天仿佛距离又更远了些,彼此看着,竟生出许多陌生的感觉。对于未希来说,这种陌生的感觉尤甚,刚才跟萧声在一起时,她看到的那个身影绝对是胡畔没错,可是她怎么会也出现在那里,跟踪自己吗?未希皱起眉,偷眼打量正静静地看书的胡畔,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从胡畔从昏迷中醒过来以后开始的,哪里不对劲,她却又说不出来。“胡畔,”许久之后,未希开口了,她拄着腮看着窗外,院子里有一株上年头的桃树,花开得铺天盖地,极为妖娆,她看着那些花,眼里有些捉摸不定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去京城?”胡畔看她一眼:“为了寻找答案,然后回家。”“那,如果有一天真的回去了,不会有不舍吗?”未希收回目光注视桌上的一杯茶,茶早已经冷了,外面的花瓣飘了一片进来,刚好落在盏里,象一只小船。“舍不得什么?感情吗?”胡畔微笑起来:“萧声还是端木?”未希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笑:“你呢?萧声还是程无咎?”她的目光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胡畔却觉得看不透,好象所有探询都成了无谓的,象一面镜子,给反射了回来。“我并没有真的那么喜欢谁,”胡畔有些懊恼:“只不过我想了结这边的事,就必须听到一个人说出我梦里听到的那句话而已。每个人都可能是,也都可能不是,我不想再穿来穿去了,你要我怎么做?”“说的也是,我好象也并没有多喜欢谁,”未希眼里含着笑:“不过跟帅哥谈恋爱我还是很有兴趣的。”她一口喝尽了杯中的茶,连同那片花瓣也一起咽了下去,有一丝淡淡的苦划过喉间。胡畔看着她的身影轻盈地消失在门外,垂下眼来,一只小小的蜘蛛傻乎乎地爬上她的手背,轻笑着,她把它送到旁边的书架上,看那蜘蛛爬到角落里去结网,眼中闪过几分莫明的光彩。一个多时辰后,程无咎来时,看到的还是胡畔面向墙角发呆的样子。听见脚步声,胡畔回过头来。程无咎对她的敏锐微感诧异,见她面色苍白,又有些心疼:“好些了吗?端木正在想法子配解药。”胡畔笑了笑:“我的体质好象是先天对药物特别敏感,其实也没什么大碍的。”她垂眼看了看未希喝空的茶杯:“小翠和小玄子,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程无咎摇头道:“许是打斗时被吓着,走失了,妙空派人去找了。”“不知在我们离开前找不找得到,”胡畔秀眉微颦:“这山上有没有什么野兽?不会被叼了去吧?”未希从端木配药的禅房回来时,刚好听到胡畔的话,心下有些疑惑,她明知道小翠和小玄子是什么身份嘛。慢慢地走近了,却见胡畔正笑吟吟地向她望过来。程无咎也笑道:“怎么你的精力这么充沛,看起来已经好多了。”未希站在桃树下看着他们笑嘻嘻地说:“只是我回来得好象不是时候呢,我再出去转转好了。”胡畔正要说话,程无咎却已经笑道:“好,去吧!”***********************************************天刚擦黑,定国寺里涌进许多侍卫,连未希和胡畔的屋子附近都有人站岗,一个个训练有素,站在那里象标枪一样,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未希看得简直要呆掉——做皇帝果然是件很爽的事情啊。不晓得这个时候那皇帝大人会是副什么模样,很难想像那样的一个人端起帝王的架子。未希正倚着门胡思乱想,听到身后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回头一看,胡畔居然把在凤栖城时钱三少爷送的那幅夏装的衣料翻了出来。“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呢,”胡畔笑着说:“等到了京城,咱们找个好裁缝去!”“有那么热吗?”未希紧了紧衣领,四月的天气,夜风还有点凉呢:“不是发烧了吧?”她去摸了摸胡畔的额头,触手冰凉。目光滑过她微敞的领口,随口问:“钱三给你那块玉怎么不戴了?”“出门在外怕弄丢了,”胡畔笑了笑:“那么珍贵的东西。”她的视线越过未希肩头向院门口望去:“今夜看来可以安心睡了,九五之尊……”她轻笑一下,没有说下去。睡到半夜,未希忽然醒来,从遇袭后她一直有种隐隐的不安。在中毒遇袭后,先是小翠和小玄子失踪,又意外地听到萧声表白,再加上胡畔……对面的床铺是空的,胡畔哪去了?她坐起来,怔怔地看着那空着的床铺。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里来,映得一室清冷,未希身上忍不住起了一层寒意。披了外衣出去,那些待卫依然挺拔地守在那里,看到他们未然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她向四周看了一下,只这里已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整个定国寺里怕是来了数百人。正要往院外走,一名待卫拦住了她:“姑娘,夜深了,好好歇息吧。”呃……连随意走动的自由都没有了吗?“我是想看看和我一起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出来了。”未希也不跟他争辩。那待卫笃定地道:“从侯爷走后就没有人出入过,姑娘放心,寺里很安全。”没有人出入过吗?那胡畔哪里去了?未希皱起眉,忽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一回头,却见胡畔正站在桃树下静静地望着她。“我正在找你,”未希迎上去:“我跑哪去了?”胡畔脸一红:“这定国寺里上个厕所太不方便,而且味道太大,我……”未希忍不住笑了,说的也是呢,害得她也不敢吃喝太多,省得麻烦。看着胡畔进屋去了,未希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待卫,却刚好对上那待卫略微迷惑的目光。她在心里记下那待卫的样貌,转身进屋。 第三十七章 迷雾 在定国寺里住了三天,那书生皇帝没有回宫的意思,每日除了跟定国寺方丈探讨素斋的做法,就是东游西逛——除非有人来访。这三天里每天都有些看起来身份不寻常的人来定国寺,那位皇帝大人经常在闲逛时被萧声或程无咎抓差回去议事。(可怜的皇帝大人一直没有名字哎~)这天上午皇帝大人正和定国寺方丈研究素菜食谱,忽听东北角传来一声巨响,好象是什么东西爆炸了的声音,方丈的脸色不禁变了又变。皇帝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陛下,贫僧……”方丈额头冷汗直冒,向皇帝申请出去查看。皇帝一笑,“一起去吧。”说着把手中的菜谱往桌上轻轻一抛,站起身大步向门外走去。东北角某间厢房,门窗均已经消失不见,从屋内冒出滚滚浓烟,屋外已经聚了许多人,有僧人、待卫,还有些临时来寺里办公的大臣,最不显眼的角落里站着未希和端木。皇帝和方丈一过来,众人纷纷让路,由于之前皇帝有旨,寺中不必跪拜,因此众人都只躬身为礼。皇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神情象是在欣赏屋子里翻涌而出的浓烟,以未希对他的了解,却知道他是在等始作俑者自己滚到他面前去。慈眉善目的方丈不时用眼角瞟她一眼,象是在提醒她赶紧溜——她溜什么呀,上次是她搞出来的,这次可并不是她呀,她也只是来看热闹的而已。不过这次某人搞出来的爆炸,比昨天她搞出来的可强烈多了,看来人与人之间的能力果然差别良多呀!化学,真是个折磨人的学科。浓烟滚滚的屋子里忽然有了一点动静,就在满院子人错愕的注视下,一个浑身乌七麻黑的人摇摇晃晃地从早已经炸飞的门里走了出来,只有一颗光头还发出一点隐约的光亮,似乎连双眼都已经被熏黑了。那人犹豫着走到皇帝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陛下,臣……臣……”皇帝眯着眼细细打量他:“你是妙空?”妙空咳了几下:“是。”皇帝皱眉笑道:“你在做什么?”说着特意看了未希一眼,看得她直往端木身后缩。“回陛下,臣最近练的一套掌法,需要一种古书上记载的药配合,不过臣实在愚笨……”皇帝目光望向正看热闹的未希:“未姑娘说该如何处置妙空呀?”未希怔了怔:“我说?”她看一眼炸得破破烂烂的屋子,坏心地说:“那就让他负责把屋子修缮好也就是了。”接收到妙空投来的哀怨目光,未希在心里偷笑。皇帝假惺惺地点了点头:“嗯,这处置很得当。妙空,把昨日未姑娘炸坏的那间屋子也一并修了吧!”皇帝走后,妙空留下修房子,余人见事情已了,也都各自散去。只剩下未希和端木笑嘻嘻地看着黑炭一样的妙空。妙空苦着脸:“未姑娘,小僧得罪过你么?”“没有啊,不过小翠和小玄子找不到,我的心情不太好。”其实倒跟这个没什么关系,不过谁让这破和尚一看见她跟端木在一起就一脸无耻八卦样。回到她和胡畔的住处附近,忽见那晚她想去找胡畔,拦住她的那个待卫走过,未希心中一动。这是个大好机会,前几天不是那待卫身边有人,就是胡畔在自己身边,想问的一直没机会问。她加快脚步赶上去。那待卫有武功在身,听力也比常人好,已经回过头来看着她,见她神色奇诡,便笑道:“姑娘,有事要问吗?”唔,宫里混的人果然不笨,未希索性开门见山:“待卫大哥,我是想问你,那晚我要出去找胡姑娘,你留意过她是什么时候从屋子里面出来的吗?”那待卫脸上又浮起和那晚差不多的疑惑之色:“那晚,未姑娘曾经出来找过胡姑娘?小人不记得有此事……”什么什么?说谎也没有这样子说的吧?可是,不对,他的样子不象是说谎,他是真的在疑惑!“你不记得我曾经出来找过人?”未希追问:“那胡畔姑娘出来过吗?”那待卫摇头笑道:“未姑娘是把梦中的事情当真了吧?那晚小人可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未姑娘和胡姑娘都没有出过屋子啊!”未希愣在那里,不是自己记错了,就是这待卫说了假话,那晚的一切,真的是梦吗?不知怎的,站在这暖暖的春日阳光里,她竟有一丝丝的冷。晚饭时分,皇帝大人不知为何心情大好,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素斋,叫人去尝。未希和胡畔到那里时,见除了萧声、程无咎、端木和方丈之外,还有个帅老头在,妙空却没来,想必是还在修房子。未希不得不承认,这皇帝在烹饪方面还真是难得的天才,如果有一天他皇帝做不下去了,去做个大厨恐怕没什么问题。她边吃边瞟了几眼周围的人,胡畔吃得极斯文,一个浅笑挂在脸上——嗯,诡异!再看萧声和程无咎,两位帅哥偶尔会眉来眼去一下,眼里的东西让她看不明白——诡异!皇帝大人倒是满脸笑容,可是偏偏笑得象只刚偷到小母鸡的狐狸——还是诡异!至于那帅老头,长得仙风道骨,貌似要驾鹤西去的模样(说人家活不长了吗?),可是却一脸惴惴不安,食不知味。这桌上除了她和端木,好象每个人都不太对劲。晚饭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撤了席上茶,皇帝手端茶碗不说话,众人也只得在一边静静地陪着。这皇帝大人自从身份正式曝光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同以往,虽然还是随和亲切,喜欢享受,却又多了许多令人琢磨不透的东西。比如此刻,他笑眯眯地一直看着茶碗干什么啊?正坐得难受,一个待卫匆匆进来,躬身道:“陛下,人带到了!”皇帝把茶碗轻轻放下,微一颔首,那待卫转身出去,不一会便带了个人进来。这人穿得很是华贵,双手被反绑着,眼睛上还蒙了块黑布,待卫用力一推,这人“咕咚”一声趴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那待卫正要按住他,皇帝开口道:“别难为他,松绑,去了黑布。”那人一听皇帝的声音,竟然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未希眼尖地发现,那帅老头也面如死灰,额头上沁出许多冷汗来。待卫给那人去松了绑,又去了蒙眼的黑布,那人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光亮,眯起了眼睛。未希和胡畔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差点惊呼出来——钱三少爷! 第三十八章 内奸 两人定了定神细看,却发现原来并不是钱三少爷,只是长得十分相象罢了。这男人也是又高又瘦,不过比钱三少爷年纪略大了几岁。待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对面坐着的人果然就是皇上,这男人立即便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额上大颗的冷汗不时滴落到地上,屋子里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汗珠在地面上摔碎的声音。皇帝似乎是有意要让这折磨人的安静久一些,只静静看着那男子,并不说话。坐在一边的帅老头脸绷得紧紧的,脸上的肌肉偶尔抽搐一下,眼睛也死盯着那跪着的男子,若是目光可以杀人,那男子恐怕早已经死了。未希扭头看看萧声和程无咎,这二位竟然在一边的小几上下起棋来了!落子无声,却都下得十分投入,好象对面前的一切毫不关心。许久之后,那男人面前的地上已被汗水湿了一片,那帅老头的面色也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皇帝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江州督府钱四海,今日为何带你到这里,你知道么?”钱四海?未希和胡畔对望一眼,难道是钱三少爷的二哥?他犯了什么事?钱四海重重叩首:“回陛下,臣……不知!”“哦?不知?”皇帝微微一笑,目光在钱四海脸上转了一圈,忽然转向旁边的帅老头:“左丞,你很热吗?”那左丞相赶紧站起来躬身道:“老臣想是身子骨虚了些,最近又受了风寒,时冷时热,虚汗不止……”皇帝笑着,温言道:“左爱卿想必是为国事过度操劳,以至积劳成疾,朕心中十分感动啊!”说着,不待左丞相答腔,又问钱四海:“钱四海,有人看见一名黑衣人逃进你的府里,可有此事呀?”钱四海抖着声音道:“臣定是被冤枉的,陛下明察!那是有奸人假收押钦犯之名暂存在江州府的,并不在臣自己的府里。”“奸人?”皇帝笑道:“奸人是谁啊?”钱四海一指那左丞相:“回陛下,就是左丞!”左丞相气得胡子都快翘了起来,刀子似的目光射向钱四海,语声却还四平八稳:“钱督府怎么乱咬人,老夫何时往你那里送过什么钦犯了?”钱四海抗声道:“左大人,以那钦犯重伤之身,如此遥远之路程,断不可能独自到达江州。再说那日你府上的人亲自送人来,左丞怎么竟忘了?!”“胡说!”左丞怒道:“即使伤得再重,只要还有一口气,从这里到江州不过船行二个时辰,又有什么难了!我府上的人几时到过你江州府!”钱四海步步紧逼:“如果不是左丞派人送来,左丞又怎么知道那钦犯是乘船到的江州?我并没说那钦犯原本是在哪里呀!”左丞相面上一阵抽搐,眼中迸出极为狠厉的神色来,正要开口,却听旁边一人笑道:“钱督府定是冤枉了左丞。”钱四海扭头一看,见说话的是萧声,便道:“王爷请明言,四海愚钝,不解王爷何意。”萧声笑道:“那日到最后只剩几名刺客活着,还不及审问,便都咬破口中毒丸自尽了。陛下说的钦犯,想必是另有其人……不过”他看了眼左丞相:“左丞竟也知道陛下山路遇袭一事,这个倒出乎本王的意料了。”那左丞腮上的肉一阵颤抖,眼睛只是定定地望着钱四海。皇帝一笑,望着左丞相:“朕本以为消息封锁得很严密,不想左爱卿竟已知道了。左爱卿对朕的关心,真叫朕感动莫名啊。”左丞定了定神道:“陛下,其实老臣这几日一直派人彻查这定国寺附近的山民,有外来的。身份不明的一律遣走,以保陛下安全。陛下遇袭一事,臣也是偶然听一位山民说起,臣今日冒死进一言,陛下,俗话说千金之躯不坐危堂,陛下乃万金之躯,天下之主,切不可再独涉险境……”皇帝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好了,左丞,你的意思朕明白。”他看着跪伏于地的钱四海:“钱督府,今日之事想必是朕错怪了你。你起来,回去吧。”钱四海也不多嘴,重重叩了几个头,便起身离去。未希和胡畔都看得有些傻眼,不明白这看起来糊里糊涂、乱七八糟的唱的是哪出戏。皇帝向左丞相微笑道:“左丞身体有恙,就先回去歇息吧。切不可太过操劳,要保重身体才是。”左丞相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蹒跚着去了。见他走得远了,皇帝忽然轻笑出声:“左伯夷这老狐狸,今日当真吓得不轻。妙空那边事情不知办得怎样了。”吓?妙空没有在修房子吗?执行秘密任务去了?皇帝心情很愉快,见未希和胡畔都一脸不解的神情,笑眯眯地解释道:“那日遇袭,刺客其实都死了,不过派人散出消息说逃走了一个。左伯夷这老东西恐怕就寝食难安了,今日找了钱四海演这么一出戏,老东西果然露出破绽,亏他竟有本事给圆了回来。”演戏啊……未希心中对钱四海佩服不已,这人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吧,那满头的冷汗难道竟也是演出来的吗?象是看出她的疑惑,萧声笑道:“钱四海今日有功,不过那满头的汗没有端木的药怕是也不行。”端木也参与了?未希和胡畔诧异地望着端木,端木瞪了萧声一眼:“你跟我要药就是为这事?之前说清楚不好么?若知道是派这个用场,我就换一种给你了,现在用的这种有很大的副作用!”萧声怔了怔:“副作用?什么副作用?”端木冷笑:“你自己吃些试试不就知道了。”“打断一下,”未希举手发言:“那些刺客是左丞相派来的吗?”“就算不是他,也与他脱不了干系,”程无咎手拈一枚棋子略皱起眉:“不知妙空此行能否有些收获。”“呵,”皇帝站起身来笑道:“这里那些老东西都看见妙空在修房子,那么在外面现身的必然是妙空那早已经死去数年的孪生兄弟,只怕明日这个时候,京城里闹鬼的事情便会传得沸沸扬扬。”妙空还有个死去的孪生兄弟?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他越解释她们就越是满头雾水,这几个阴险的男人究竟在搞什么鬼把戏?!**********************************************************8江州府,钱四海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回到府里沐兴浴更衣,那一身的汗粘在身上着实难受。谁知刚一入水,全身的皮肤就如同要爆裂开般剧痛难忍,钱四海猛地从水里站起来,觉得身上痛楚稍减,便又坐了回去,这一次痛得更甚,他几乎要跳了起来……反复数次,他终于悲哀地发现一件事情——他不能洗澡了。……端木的药,副作用还不只于此,可怜的钱大人,自求多福吧! 第三十九章 花花草草都开心 在定国寺里呆到第七天,由于有端木的解药,众人身上的毒早已尽去。只是皇帝大人依然没有回京城的意思,定国寺的素斋虽然是举国闻名的美味,却也架不住一直这样吃下去。就连未希和胡畔两个女孩子都觉得“嘴里要淡出鸟来”了。听人说起山下村子里有位叫胡一刀(嘻~)的村民,于杀猪炖肉一道极为精通,炖出的肉是人间美味。到了第七天,众人决定下山寻访胡一刀,去尝一尝这世上第一的炖肉。皇帝大人也不甘落后地跟了来。春日的山坡弥漫着青草的芳香,蜿蜒的溪水边开着嫩黄浅紫的野菊花。柳絮在风里自在飘飞,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蝴蝶穿梭在花间,鸟在树梢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未希和胡畔都换了寻常人家女孩子的衣裙,没有了华服长裙上繁复的装饰牵绊,两个人只觉得脚步都轻快得几乎要飞了起来。皇帝大人也心情颇佳,离开了定国寺,离开那些寸步不离守卫他的侍卫,离开了那些忧心忡忡想劝他速速回宫的老臣子,他似乎又回到之前的样子,散漫悠闲,热爱享乐。看着他那贵公子模样,未希和胡畔都觉得他若生在现代,实在很适合去做男用奢侈品的代言。众人走了一会儿,皇帝大人忽然高兴地对程无咎说:“老二,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也有过那么一次,我们一起走在山路上,也是春天,景色也是这么美……嗯,我是说,那时候你还太小,武功十分不济,走到一个大沟旁边,我轻轻一推……”后面的话被程无咎给瞪得咽了回去。未希看了一眼胡畔,胡畔也正好回过头来看她,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那皇帝大人的评语:变态的人,小时候也绝不会是正常的!一路上遇到许多上山去寺里上香的人,手中都提着各种供品。端木对此好奇不已,本来,在他十九年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见过寺庙,这七天他们住在定国寺里,他只去过前面一次,那天大殿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小和尚在打扫,看得他兴致索然。今日又出来得早,走到半路才遇上大匹香客。看着端木的样子,萧声笑道:“我才想起来,今天是菩萨生日,咱们出来得不巧了,山下的村子八成已经走空了。也不知那位胡一刀信不信佛,搞不好要扑个空。”皇帝笑道:“出来转转也算不辜负这大好春光。”山下村中大半人都已经上山进香去了,那位胡一刀住在村子最南边,远远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猪叫声。未希听了又想起失踪了的小翠和小玄子(什么人吧~),不禁心中黯然。一只柔弱无骨的手默默地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不用看也知道是胡畔,手上暖暖的温柔感觉令她觉得那个熟悉的胡畔又回来了似的,几天来纠缠着她的奇异陌生感一下子消失无踪。一行人来到胡一刀住处,那是一个极大的院落,门大敞着,院中一条路笔直通向一幢大屋,其余全是一排排低矮房舍。一阵叮叮咚咚的乐声从院中传来,猪叫声虽嘈杂,可是细细听来,其中有些猪叫似乎是合着音乐的节拍,众人听得又是好笑又觉诡异。院子正中坐着一个人,看模样很年轻,怀中抱着琵琶正弹得投入,都没有发觉有人站在自家门口。萧声扬声道:“请问这里是胡一刀的住处么?”那人抬眼看了看他们,停止拨弦:“几位来得不巧,今日是菩萨生日,忌杀生、忌荦腥,胡某虽不是佛门中人,却也不敢随便坏了规矩。请明日再来吧。”未希忍不住问:“胡先生,你弹曲子是给猪听的吗?”除了胡畔外,几个古代男人都诧异地望着未希,只当她是生起气来成心骂人。胡一刀打量她一番,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正是,想不到姑娘也深通养猪之道!”“呃……”未希差点咬到舌头:“我不精通啦!”胡一刀的养猪场所和理念与现代人颇有相似之处,未希和胡畔对此很感兴趣,忍不住进去参观他的高级猪圈。却见他养的猪也与北芪国中普通家猪不大一样,粉白浑圆,个头也不大模样很是可爱。正看得专注,未希却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她腿边直拱,低头一看,差一点就喊出“小翠”来,那是一只和小翠模样十分相似的纯种小香猪。未希俯身抱起它,这自然不会是小翠,小翠才不会被她抱在怀里还一副幸福得要睡着了的样子,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香猪罢了。皇帝笑道:“是不是你跟小翠在一起久了,身上留了他的味道,所以这只猪对你特别亲近。”未希白了他一眼,竟然说她身上有猪的味道!胡畔伸过手来笑吟吟地说:“让我也抱抱。”未希把小猪交到胡畔手里,谁知刚才一副粘人样子的小猪一碰到胡畔的手就立即挣扎起来,胡畔本来正低头看它,被它一蹄子蹬在脸上,一愣神间那小猪已经跳下去跑了。胡畔和未希你看我、我看你,未希终于忍不住指着胡畔脸上的小猪脚印哈哈大笑起来。胡畔苦笑着擦了擦脸上的脚印,往那小猪逃跑的方向望去,却见那从边走来一个老婆婆,一只手抱着刚才那只小猪,另一只手拄着拐杖。这老婆婆满头银发似雪,皮肤却依然十分白嫩,显然年轻时曾是个少见的美人。那老婆婆走到近前,眯着眼看了众人半晌,目光牢牢锁在了未希脸上,渐渐地露出一种难以言述的惊喜来,放开了怀里的小猪,向未希伸出手来。未希正想握住这老人有些颤抖的手,却被萧声拦住了,未希有些不悦地瞪他一眼,固执地握住老人的手。那老婆婆把未希的手紧紧地握着,脸上的神情象是要哭出来,激动得嘴唇都颤动不已。未希看着她心里好生奇怪,这老婆婆看见自己的样子就象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可是,她绝对没有可能见过自己呀!胡一刀走过来扶住老婆婆道:“娘,你怎么了?”那老婆婆忍着泪颤声向未希道:“花神娘娘!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你啊……” 第四十章 花神娘娘 花神娘娘?什么东西?未希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激动不已的老婆婆。岂止是她,其他人也一样惊讶得很,只当是这位婆婆认错了人。胡一刀柔声劝着母亲:“娘,花神娘娘几十年前就不在了,这位姑娘只是样子象罢了,回去休息吧……”胡母用力推开他,怒气冲冲地说:“混帐小子,你懂什么!花神娘娘永远都在的,三十年前她只是离开了,现下,她回来了。”说到后面,她已经又转望向未希,眼中闪烁的光芒几乎可以用崇拜来形容。未希不得不开口:“老婆婆,花神娘娘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姓未,叫未希。老婆婆一定是认错人了。”胡母摇摇头,眼中含泪,凝望着未希:“不会错的,就连这颈间的一点淡红色的胭脂记都丝毫没变,怎么会错呢!”未希轻轻惊呼了一声,自己颈间那粒芝麻大小的淡红色小痣不细看根本看不到,这老婆婆居然注意到了,那么,那个花神娘娘竟与自己相似到如此程度?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奇事?!再说,花神娘娘到底是什么人?正想问个明白,皇帝在一旁笑道:“胡先生,还是请我们进去坐坐吧?”胡一刀似乎并不愿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只想劝母亲回去休息,然后向这群不速之客下逐客令。听眼前那书生模样的人这么一说,犹豫了一下,低叹一声,对母亲说:“娘,请客人进去坐吧。”胡母连连点头,拉着未希的手就是不肯松开,目不转睛地望着未希,象是生怕她突然消失了似的。未希心里叫苦不迭,回头看那几个同伴,却只收到了十道爱莫能助的目光。进了那幢大屋几个人不由得大吃一惊,未希这才明白原来方才胡一刀望着她时,眼中的那抹难以置信并不是因为她“精通养猪之道”,不过是因为她实在是象极了一个人——花神娘娘。胡家正堂里,迎门的那面墙上是一幅极大的仕女图挂像,画中人远远超过真人大小,画功极为精致,画中人逼真得好象就要从画中飞了出来。那是个穿着一袭华丽宫装的女子,乌云似的秀发松松地挽起,淡淡的妆容恰到好处地突出了她身上那种柔和淡雅的气质。这女子并不十分美丽,可是她恒久地注视着每一个看画的人,那温婉灵动的眼波和嘴角淡淡的浅笑,令人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敬慕之心。最关键的是,那画中女子有着一张同未希一模一样的面孔。未希看着那幅画像,觉得自己有晕倒的可能,她穿越了时空来到这个不知存在于空间的第几层次的北芪国,在北芪国的一户山民家里,看到一幅基本上可以说完全是她自己的画像!由于那幅画很大,画中人颈间小小的胭脂记都被仔细地画了出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就连那颗胭脂胎记,都和她身上的一般无二!胡母看看画,又看看未希,眼中一直隐忍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溢出了眼眶。“娘娘啊,没想到,竟让我等了你三十年……”胡母低声啜泣起来。胡畔看了眼一个头两个大的未希,替她问道:“老婆婆,你说她是花神娘娘,又说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能不能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胡母听了却只是望着未希,未希只好暂时客串“花神娘娘”,温言道:“年头太久了,我也有些记不得了,你就讲讲吧。”胡母点点头,边抹眼泪边说:“三十年前,我才二十几岁,我们家一刀才五六岁。那年春天不知怎的,村子里忽然流行一种瘟疫,只有小孩子会得那个病,大人却都没事,病了的孩子不出一个月准会死去。我千小心万小心,一刀却还是病倒了。我吓得几乎要疯了,求了寺里的佛祖观音,又求土地公公,几乎是有的没有的都求过了。”她听下来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日晌午,我忽然想起村口一株好些年不开花的树忽然开了花,没准是花神显灵了,就去求花神,结果,我就见到了……”她望着未希,激动得无法说下去。未希只好笑着拍拍她的手,鼓励她说下去,心里却已经明了,当时她一定是见到了一个和自己极其相似的女子,那女子救了她的儿子胡一刀。胡母稳了稳情绪,继续讲道:“花神娘娘忽然就从上面飞了下来……”端木好奇地问:“上面是哪里?树上?”胡母摇摇头:“就是上面罢了,花神娘娘落在我面前,问我怎么了。我一见花神真的显灵,就赶紧跟她说了村子里闹瘟疫的事,当时娘娘说,她不一定有能力救得了一刀,不过愿意随我去试试。”“娘娘随我到家中,进了一刀的卧房,嘱我不要进去,便关了门。没多大会儿,娘娘就出来了,看起来很疲惫。娘娘告诉我说,一刀的病是治好了,但她没有能力救村子里所有的孩子,只能保证瘟疫不会继续蔓延,当时娘娘好象受了些伤,这是我的猜测。娘娘临走时告诉我,虽然一刀的命是保住了,日后却可能落下点别的毛病,她的法术不太精湛,暂时也断定不了会是什么毛病。”胡母慈爱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儿子,接着道:“后来我留心观察了一下,也没见一刀落下什么了不得的毛病,只是新添了个从前没有的嗜好,就是特别喜欢养猪!”呃……未希重重地低下头,怎么越说越像她了,这花神娘娘给人家儿子治病,竟还要给人家留个热爱养猪的恶癖……端木听得兴致勃勃,问胡母:“是那女子自己说是花神娘娘的?”胡母道:“我正在向花神祷告,她便出现在我面前,还救了一刀,那不是花神娘娘是什么?”端木听了哑口无言,未希用手撑住额头,只觉得头都开始痛起来——好乌龙的称呼来历啊!萧声忽然道:“希希,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娘呢?”“我……我娘?”未希愕然,随即苦笑起来,他们自然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时空里的人,有此猜测也不奇怪。可是她自己却知道那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妈妈,难道三十年前妈妈穿越了,三十年后女儿再次穿越吗?而且按胡母的说法,那个酷似自己的女子显然不象是普通的——人类!可是,胡一刀刚才分明说什么“花神娘娘几十年前就不在了”,胡母又象是一直在等那个花神娘娘,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呢?不在了的意思,通常是,死去。 第四十一章 不著一字 胡畔象是知道未希心里在想什么,向胡一刀道:“胡先生,刚才你说花神娘娘几十年前就不在了,是什么意思?”胡母“哼”了一声道:“那混小子瞎说,娘娘当年给我托过梦来着……”胡一刀忽然插了一句:“花神娘娘当年就死在这山上!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哈?死在这山上?真的是死了?难道是我的前世?未希疑惑地望着胡一刀:“她是怎么死的?死前说了什么?”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同伴们,脸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关注——唉,我的人缘真是不错呢!胡一刀看了一眼母亲,见她并不阻止,便说道:“我的病好了之后,村子里的疫情没有继续蔓延,但以前的伙伴却陆续死了几个。隔了大半月,娘才让我出门,那天清早,我和几个小伙伴去山上玩……”他不自觉悟地皱起了眉:“远远地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们寻着那味道过去,走到一棵大树前,那棵树以前我们曾在树干上刻过字,是认得的。那天却看见那棵树竟已经死了,一片叶子都没剩下。树下有个人靠着树干坐着,就是救过我的花神娘娘。”他抬眼看看未希,眼中的神色似乎并不相信她就是花神娘娘:“花神娘娘当时情况似乎不太好,但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娘娘看见我,让我快点离开那里,说是……有妖怪会吃掉小孩子。”“你说她当时情况不太好,是怎么个不好法?”未希问。胡一刀摇了摇头:“说不清,也不是伤了,似乎也不是病了,就象是一个人没有了力气……生命一点点消失。她当时好象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是留了一件东西给我。”此言一出连胡母都大吃一惊:“死小子,娘娘留了什么东西给你?怎么才说?!”胡一刀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未希和胡畔一看,竟是一支老式钢笔!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得说不出话来。皇帝好奇地看着那对他来说很是奇怪的物事,问胡一刀:“这是什么东西?她留给你这件东西让你做什么?”“她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一个人,”胡一刀的声音低低的:“她说将来会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来到这里,到时候就把这东西给她。”“哦?”未希轻笑一声:“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本来并不想给我呢?”胡一刀看她一眼,平静地说:“是,只因为我知道她确实是死了,我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人死了怎么还会复生。再说这些年我娘为了花神娘娘就象是疯了一样。你们以为这墙上的画是哪里来的,我娘说,这是神迹。那天花神娘娘死了以后我就回家了,结果,墙上就多出了这幅画。”胡畔提醒他:“你还没说花神娘娘到底是怎么死的?”胡一刀皱了皱眉说:“很奇怪,我记不清了,只是知道她确实是死了。我能记得的就是她死了,然后我就回家了。我的那几个伙伴连曾经看到过花神娘娘都不记得。”未希越听心中的疑问越大,拿过那支钢笔,轻轻旋开,里面竟是空心的,却有一个小小的纸卷藏在里面。胡一刀看了轻轻“咦”了一声,未希诧异地问:“这纸卷你从没看过吗?”胡一刀摇头:“我不知道它可以打开。”未希把纸卷展开,那纸并不是宣纸,倒象是现代的复印纸,大约32开大小,年头久了有些泛黄,上面没写字,只是画了一幅画。画的水平看起来很有限,一时间看不出画的是什么。胡畔指着那画上的杂乱线条:“这画的似乎是一个人,看不出是男是女,长头发,大眼睛,这个人面前的地上有些东西……好象是被打碎了的东西,又象是一只扭曲了的动物,这画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未希。“又不是我画的!”未希无奈地说:“她干嘛把这莫明其妙东西给我。”端木忽然在旁边道:“地上那堆东西长了三条尾巴。”未希仔细看看,似乎真的是一只长了三条尾巴的小兽,她有些不确定地说:“她是想告诉我,她当年是被这个东西弄死的吗?”胡母伤感地说:“花神娘娘,这些年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呃……婆婆,你说花神娘娘曾托梦给你,她在梦里对你说了什么?”未希边说边摸摸头,看是不是又大了一圈。胡母看了她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没错的,你就是花神娘娘,即使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你还是花神娘娘的。”“娘!”胡一刀有些挫败地叫了她一声。胡母笑了笑道:“三十年前一刀回来跟我说娘娘死了,我还不信,结果看见自家墙上忽然出现了那么大一幅画,才隐约有些信了。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梦里花神娘娘穿了身很怪异的衣服,唉,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那条裙子短得,到这里……”胡母说着在自己腿上比划了一下,是超短裙的长度,又接着说:“娘娘似乎是坐在一间屋子里,但是梦里很模糊,看不清楚,娘娘的面前有一幅画,那幅画随时都会变,娘娘好象看得很开心,她身边还趴着一只小猪,我听到娘娘跟那小猪叫小翠……”未希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胡母说的那个梦里的花神娘娘,不就是她未希吗?!那画面随时会变的画,是她的电视!天呐!未希心里发出阵阵哀鸣,我是穿越到卫斯理大人的书里来了么?胡母还絮絮地说着:“我想,娘娘身边的小猪,那么小巧,定是神兽,去年去京城,见有西方来的商人卖这样的小猪,就花大价钱买了一只。”未希扭头看胡畔,胡畔也正看着她,“你怎么看?”未希问。胡畔轻咬着下唇:“我觉得,不是你的前世。”“嗯?”“那女子,更象是某位神仙,你不觉得她的神通很大吗?”胡畔沉吟道:“不过她跟你一定是有着某种关系,不然不会长得完全一样,难道……”她抬头,震惊地望着未希:“你是那个神仙的体细胞克隆人?!”“讨厌!你去死!”未希笑骂:“这几天刚觉得你怎么变斯文了,你就……”忽见胡畔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未希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 第四十二章 归思如狂 夜已经深了,未希和胡畔坐在桌前,桌上放着那支钢笔和那幅花神娘娘的大作。“本来我以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找一个人,帮他做一件事。可是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失控,”未希郁闷地说:“我简直有些怕了,好象正在陷进一个旋涡里,我想回去了……”胡畔沉静地望着她,眼波温和得象无风的水面:“现在想抽身退步,还来得及吗?何况,选择的权利并不在你我手里吧?我们只是被命运牵着走罢了,会走到哪里,谁也不知道。明天就要启程去京城了,还是早点睡吧。”“……”深深的夜里,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听着胡畔不太均匀的呼吸声,未希知道她也和自己一样没有睡着。她抑制住想要叹息的冲动——从花神娘娘事件后,她心里想要回去的情绪就象潮水一样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她淹没……********************************************清晨,一行人启程,出发去京城。二百名侍卫化整为零,扮做各种身份的百姓,散在周围护驾。他们几人还和来时一样,两个女孩乘车,其余人骑马。车行在下山的大道上,胡畔忽然拍拍身旁的未希:“来看这边,胡婆婆和胡一刀正往山上走。”未希靠过来一看,果然是胡一刀搀着母亲正往定国寺方向走去,未希犹豫了片刻,摇摇头:“不要喊他们了,就这么走吧。她留着一个花神娘娘还在的希望不是很好么。”胡畔默然无语,未希看她一眼,见她又把钱三少爷送的那枚玉坠戴上了,笑道:“怎么又戴上了,想钱三了么?”胡畔白了她一眼:“只是觉得离京城越近,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觉得心里没底了。前路渺茫,凶险重重,忽然很怀念在于家饼铺的日子……”她说着,眼圈有些红了。未希笑着揽过她单薄的肩:“你怎么啦?忽然伤感是为了什么?程侯爷惹到你啦?”“你笑得好淫荡……”胡畔看着未希的脸:“难怪在春风花月楼那神仙说你最近犯桃花……”“喂,我犯了什么桃花啦?”未希瞪大了眼睛:“我打算用来做闯荡江湖标志的小翠都弄丢了……我去哪里骗帅哥啊!”“你骗帅哥,跟小翠有什么系?”“是我的幸运猪嘛!”未希脸上透出担忧的神色:“他和小玄子不知怎么样了。”她看着车外几个异常挺拔的身影:“他们扮成百姓也不象呢,一看就是兵哥哥……钱家小姐钱海棠,上月进宫,不知见过这位爱跑路的皇帝大人没有……”“钱三少爷让我如果有机会,给她捎句话,让她保重呢。皇帝大人现在就在眼前,我决定等到了京城,就把钱海棠隆重推荐给皇帝大人。”胡畔笑道。“到了京城,他回他的宫里去了,我们两个做什么去?”未希一脸迷茫:“这趟穿越之旅好糊涂,一直被牵着走,搞不懂的事情越来越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得去!”胡畔看着她:“想家了么?”未希闷闷地说:“你知道我没有家的!”“你……”胡畔有些犹豫地说:“有没有想过不回去了,留在这里,端木和萧声都是很好的男人。在现代,不一定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人了……”“没想过!”未希象是怕被她说动了似的,打断她的话:“在这里我没有归属感。我本来就是一个人的,没有人爱我,也没什么。在我们那个时空,虽然孤单,可是心里踏实。”“在这里,我却很孤单……”胡畔幽幽地说:“最近总是感觉很累,很想睡……”她眼中忽然飘起一团烟雾般的神采,微眯了一下眼睛,垂下了眼帘。“等到了京城,去跟皇帝说,让他请个御医帮你看看,是不是病了?”未希有些担忧地看着胡畔:“你最近真的状态很不好呢。”她摸了一下胡畔的额头:“看看,好冷的。”胡畔略躲了一下:“我不信中医的。”未希“哈”地笑了:“谁知道这北芪国的医生是什么医!不过那次你喝醉了喝的解酒汤倒是名符其实的中药,很有效哦!”一抬眼见程无咎向她们的马车靠近过来,八卦地拍拍胡畔:“给你熬解酒汤的程侯爷想你了,嘻嘻。”程无咎探头看了看车里,未希一笑,向赶车的道:“大哥,麻烦你停车。”车停下,她笑着跳下车,回头看了一眼胡畔和程无咎:“程大哥,建议你坐车哦。”程无咎竟也不客气,从马上下来,上了马车,坐下,抬眼,对上未希“友邦惊诧”的眼神,淡淡地笑道:“怎么了?未希妹妹?”未希一笑,问胡畔:“美女,还孤单么?”萧声和端木听见后面的动静已经兜了回来,萧声看着未希笑道:“丫头,你不坐马车要怎么走?”端木接话道:“自然是和我共乘一骑!”“吓,你问过我了么?我若不同意呢?”萧声斜睨着端木。端木冷笑一声:“怎么,你是想用王爷的身份压我,还是想倚老卖老?”萧声被他的话呛得差点咬到舌头,美好的笑容僵在脸上:“想打架么?”“没心情,”端木看向未希:“来,上马!”他向未希伸出手,未希便把手放在他手里,他手上微一用力,把未希提上马去,笑眯眯地向萧声投过去一个小人得志的眼神。萧声定定地望着未希,未希被他看得心虚,轻声说:“我是有话要跟端木说……”萧声叹了口气:“是我不好……”他看了眼胡畔和程无咎的马车,车上的门帘竟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到未希眼前,原来是那枚铜钱。未希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萧声松了口气似地一笑:“我们拉过勾,别忘了!”说完调转马头,去追皇帝大人了。未希心中有些酸楚,她不明白,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端木用肩头撞她一下说:“哎,你说有话要跟我说,要说什么?”未希回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只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双如此干净、不染纤尘的眼眸了,想说的那些话,忽然有些难以启齿。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一想起来心里便会被温暖填满,在这个时空里遇到这么多的人,她最不愿伤害的就是他。只是,有些话,她必须告诉他…… 第四十三章 情茧 程无咎轻轻放下马车的门帘,隔断了车外的喧嚣,静谧、带着些微压抑的气氛流转在两个人之间。虽然风吹动两边的纱帘,胡畔还是觉得车厢里渐渐地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程无咎单独在一起,她总有些刻意维持什么的感觉,似乎两个人的关系太过精致,一不小心就会被打碎,再也无法复原。即使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喜欢他的,却还是觉得这个男人离自己很遥远,远到她无论如何怒力,也还是看不清他,触不到他,走不进他的心。这几天她一直有种莫明的疲惫感,好象真的是病了,又象是心里在排斥什么,常常有些时候她会恍惚起来,恢复过来以后,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些都令她心里十分恐惧,却是对任何人都不能说。(作者:貌似要得精神病!胡畔:你去死!)程无咎坐了一会儿,见胡畔只顾低头沉思,只好轻轻咳了一声。他在京城可是很有号召力的呢,那些王公大臣们家的待嫁女儿们有多少见了他都几乎晕倒的,比萧声的行情还要好。只有身边这个女孩,他总是看不透她,却又被她吸引,甚至——想和她相守,直到终老。胡畔听到他不满意的示意,轻轻笑了笑,看他一眼:“我在想,你心里在想什么。在我的家乡,好象没有人会喜欢玩这种猜心的游戏了,人们都很直接……”“直接么?”程无咎微笑地看着她:“那也不错,请问胡姑娘,离开京城后,愿意跟程某去海上吗?”胡畔忽然想起楚留香那艘船,载着他和他的几位红颜知己,漂流在海上的阳光里,那画面很美。程无咎见她又神驰无外,有些无奈,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感觉那纤细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并没有挣开。那手冰冷的温度令他有些心疼,忍不住握紧了,想把它变暖些。胡畔低头看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轻声说:“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所以,有时候两个人拉拉手,都算是海誓山盟哦。”程无咎把那两句话在心里细细品味,眼睛望着胡畔,只觉得心底某个从来都异常坚硬的角落瞬间柔软起来,“那么,你愿意么?”他问她。气氛暖昧到胡畔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她不象未希,她是恋爱过的,这些感觉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不陌生,所以忽然想逃避。她就象是一个搞感情投机的人,不知道该把宝押在谁的身上,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象前两次,满盘皆输,她不想要那样的结局。太过明白热烈的感情就象是一个厚重的茧,会把人束缚至死,尤其是……她这种人,这种没得选择的人。晌午,一行人停在一个酒肆吃午饭,早有前面探路的侍卫把关,这顿饭吃得既安心又索然无味。周围二百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这边,做皇帝恐怕幸福指数不会很高。由于酒肆被整个包了下来,虽然没有禁止路人出入,却还是有许多路人因为酒肆被包而抱怨。众人正在吃饭,胡畔却象是胃口不佳,站起身向外走去,未希喊她,她只象没有听见,仍然笔直地走了出去。未希看着她的背影,只觉自己背上一片寒意。程无咎追出来时,胡畔已经走上不远处一个缓坡,长草没过了双膝,见她还在往远处走,程无咎只得展开轻功追了过去。追到她身后,刚要伸手拉住她,她已经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冲他一笑,程无咎不由得看得一呆。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神采飞扬过,好象整个人都发出光来,眼睛里的神采摄人魂魄,那笑容象是化做一阵春日午带着甜香的风,把他包裹在其中。怔了片刻,程无咎回过神来,听到胡畔正问他:“你问我愿不愿意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那你呢,你愿不愿意?”程无咎看着面前的女孩,克制住自己想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轻声说:“自然愿意。”胡畔低低叹息了一声,眼波在程无咎脸上徘佪不定,一转身,往一棵树下走去。程无咎跟在她身后,刚刚到了那棵树下,冷不防一个温软的身子轻轻靠了过来,胡畔细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也愿意……”他下意识地抱住她,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只觉得怀中人儿的容颜象初开的花朵般娇艳可爱。***************************************************************未希八卦地跟来时,隔着不太远的距离,看到的就是帅哥kiss美女的一幕,心里暗暗遗憾这年代没有DV,无法记录面前的情景。正看得津津有味(作者:未希变态!未希:去死!),突然看见面对着她的胡畔不知什么时候一边吻着,一边睁开了眼睛望着她,那目光冰冷如刀,未希骇然,再看时,仿佛刚刚是自己的错觉,人家两个还好好地吻着,哪有闲功夫注意到不道德的她。她转身想溜回酒肆,刚走了没几步,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把她拉了过去,重重地跌在草丛里坐着的那人身上,那人疼得直吸气,却是萧声。“你干什么?老流氓!”未希低声骂他。“……”萧声本来要说的话被她那声骂给堵了回去,委屈一眨巴着眼看着她。未希站起身,踢他一脚:“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吓我一跳!”萧声笑道:“我还以为你看了不该看了,总该有些……心荡漾才是,这才来找你啊!”“老色鬼,荡漾也不找你!”“咱们的万岁爷把端木支走了,呵呵”萧声坏坏地笑着:“想找他暂时恐怕找不到……早上你跟端木说了什么?”未希眼神一黯:“没有什么……”萧声收起一脸不正经的神色,难得认真地望着未希:“我们在凤栖城的约定,还算数么?”未希正要说话,萧声却忽然站了起来,胡畔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偷情么?” 第四十四章 入京 回头一看,见胡畔和程无咎正笑吟吟地站在旁边,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未希想起刚才幻觉中胡畔的眼神,不禁心里有些惴惴,看了看胡畔,见她笑靥如花,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也并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着胡畔和程无咎往前面去了,未希碰碰萧声:“哎,你有没有觉得胡畔最近怪怪的?”萧声摇头,看着未希:“我倒是觉得你有点怪,早上端木为什么突然把你扔到我的马上来?”他忽然一笑:“莫非你告诉他你的心上人是我么?”“你少臭美了,”未希眼中浮起一层泪光,迅速把头转到一边去:“端木心思单纯,认准了什么,容易钻牛角尖。我只是劝劝他罢了。”萧声酸溜溜地说:“怎么没想过劝劝我?”未希看他一眼:“端木和你不一样,你什么都有,他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会太当真,端木认准了就会死心踏地。你不会受伤害,端木……”她的话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束花打断了。萧声举着那束新鲜的山花笑道:“你说过在你的家乡,追求女孩子是要送花的。”未希接过那束花,讷讷地说:“我喜欢别人爱我,可我从来就不知道怎样爱别人……你……”见萧声疑惑地望着她,她一笑,踮起脚在他颊上轻轻一吻:“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萧声怔怔地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往坡下走去,心中忽然充满了无力感。**************************************************临近京城,远远地就看到前方路上浩大的仪仗,足有几千人的庞大队伍在官道上铺出去老远。枪、旗、刀、伞、扇各二十;玉辂、金辂各五辆;鼓乐车七辆;侍卫、宫人以及其他执礼人员数千。打头躬身站着一排人,都是朝服在身,看起来是朝中重臣,那多日不见的灰衣人和妙空和尚竟也在其中,妙空身边还多了个瘦小的中年和尚,面相极具威严。午饭时分被皇帝派出去的端木此时也在仪仗队伍的旁边,跟他们隔了老大的距离,并不下马,只是遥遥地看着未希坐的那辆马车。行至近前,那几千人呼拉拉地跪倒,万岁声喊得山响。有小太监跑上来伏在地上给皇帝做下马的人肉凳,皇帝大人竟看也不看,直接双脚落地,朝那一班大臣走去。刚走上没两步,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太监,这太监的模样十分象女子,貌美如花,身材纤细,皮肤白嫩得好象轻轻一掐就能掐得出水来,真是叫许多女人看了都眼红。这美貌太监趋近皇帝,脸上堆起一个媚笑,道:“陛下有旨,所以这仪仗从简了……”他瞧着皇帝脸色和善,便又道:“只是陛下不在宫中,好多人都不听奴才的话,陛下……”语气中竟有撒娇的意思。那群跪着的大臣中有些人面上已带了不屑之色,更有两个轻声咳了起来。皇帝看着那太监,微微一笑:“辛苦你了,联会记得。”神情和语气竟都出奇地温和,看得未希和胡畔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这皇帝大人莫非真有断袖之癖,和这个美貌太监?!皇帝绕过那太监向那班大臣走去,口中笑道:“联早说过,不在朝堂便可不跪,快都起来吧!”说着亲手扶起一位年岁最大的。那美貌太监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嘴角带笑,默默地站到一边。妙空身边那中年和尚跨前一步,皇帝恰好正向他看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片刻间似乎交谈了千言万语,到嘴边的却只是一句:“陛下,臣回来了。”皇帝微笑着点头,看了看旁边的妙空,转身向他的玉辇走去。妙空这素来没正经样子的八卦和尚竟在皇帝一转身之际做了个鬼脸,被中年和尚看到,狠狠地瞪了一眼。皇帝上了玉辇,前头有骑兵和侍卫开道,后面庞大的仪仗队伍跟着启程,余下的人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缓缓跟在后面。那些朝臣、太监等人便都向萧声和程无咎围拢过去,寒喧的、叙旧的、巴结的……未希和胡畔的马车走在最后,只有端木骑着马紧随着她们。直到看到京城的城门上悬着的巨大匾额“天都”,未希和胡畔对这趟京城之旅才开始有了一种真切感。只见中门大开,耳听得礼炮鼓乐齐鸣,一路走过去,两边跪满了天都城的百姓,每个人脸上都溢满了一种仰望神祗的热切与崇敬。这里就是京城了么,未希和胡畔隔着纱帘看着车窗外的一切,一个国家所有的文化和历史、雍容与繁华都集中在这里,这里是权贵世家最多的地方,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所在。这里的繁华,果然不是凤栖城和江州能比得了的。在街边的人群中,还有些形象特别突出的外国人,模样与她们那时空的白人、黑人一样,也都象所有北芪国的百姓一样,眼巴巴地看着皇帝盛大的仪仗队伍走过。原来这北芪国很象是她们那时空里曾经繁华一时的大唐盛世呢。胡畔悄声笑道:“照电视和小说的规律,这会儿该有拦路喊冤的才是。”未希也笑起来:“若是真有拦路喊冤的,这位皇帝大人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呢。有人拦皇帝的路喊冤,当皇帝的其实是挺没面子的。”这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拥着皇帝的玉辇从南门进入,穿过整个天都城,往北边的皇宫行去。远远地看到朱红色的宫墙,二人还在想萧声和程无咎这两个怎么还不过来,难道他们这一行人都要跟着皇帝大人进宫不成?就听到一阵鼓声,这鼓声极有规律,先是一下一下沉重却缓慢的敲击,接着便越来越快,渐渐地激烈了起来。她们自然不知道这鼓声意味着什么,却发现周围的百姓面上都一齐变了颜色。未希喃喃道:“这不会就是著名的击鼓鸣冤吧……”这鼓声一响起,整个仪仗队伍就停了下来,几个侍卫匆匆往鼓声传来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人过来,这人一身素白,头上别着一朵雪白的绢花,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一张素颜不染半点脂粉,看发型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只是那张美丽的面庞上笼着浓浓的愁绪,还带着一团令人心惊的杀气。 第四十五章 黎轻烟 那女子被带到皇帝的玉辇前,隔的距离太远,未希和胡畔听不清她说些什么,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身子倔强地立在那里,不跪不拜。四下里都是百姓的窍窍低语,只隐约听到“黎大人冤呐……”、“黎大人是难得的好官……”、“皇上会不会降罪给黎小姐呀……”没多大功夫,那女子就被几个宫女带着往未希和胡畔的马车这边走来,没用宫女动手,那女子自己一撩门帘上了车,看见未希和胡畔,略一颔首,沉黙地坐下了。**************************************大队人马终于拥着皇帝进了宫门,萧声和程无咎这才回来。“是去你的宅子还是我的?”程无咎问。萧声笑道:“自然去你家,我家里一直闹鬼,你又不是不知道。”胡畔探头笑道:“闹鬼才有趣,我和未希正嫌没意思呢……”未希看着那白衣女子:“只是不知这位姑娘……”那女子垂着眼道:“我叫黎轻烟,是前几日刚被问斩的御史黎问道的女儿。”她人长的瘦弱,语声又轻,真好似一缕烟,风一吹就会散了,可是眼底却又些垂着眼帘都藏不住的坚毅之色。因为听到百姓刚才的议论,她的父亲似乎是被错斩的好官,这女孩子长的又十分惹人怜惜,胡畔和未希都对她心生好感。虽然不知道皇帝大人怎么把她送到她们这里,但那位仁兄看起来并不很昏庸,想必黎家的冤案用不了多久就能翻案了吧。萧声那处号称是闹鬼的宅子离皇宫不远,周围都是些王公候爵在京城的府邸,外表看起来跟别的宅院也没什么不同,不过门前车马稀少了些,不象别家那么热闹。进了宅子,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诺大的王府里好象并没有人,往里面走了几步,才匆匆忙忙地迎出几个仆人丫环。未希和胡畔下了马车,黎轻烟也跟着下来,这萧王府里似乎连温度都比外面低了几度,一股寒气直透人心,黎轻烟身子单薄,竟打了个寒战。“萧声,”未希抱着双臂问:“你家里气氛真差呢!闹鬼是怎么回事?”萧声吩咐完了管家,回头解释道:“这宅子本来是一位皇亲建的,那皇亲犯了事,家里受诛连,整个宅子就空了下来。从那以后就开始有了闹鬼的传闻,我爹不信,硬是带着全家搬进来,结果住了不到一年家里上下病了一半,这才又搬出去了。”胡畔四处看着,感觉这座宅院里不只寒气逼人,似乎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压迫感一阵阵向闯进宅子里的人袭来。边看边问道:“闹鬼是怎么个闹法?死过人么?”萧声笑起来:“若闹鬼闹到死人,今天也不会带你们来了。不过有人说晚上听到女人和孩子哭,我是没听到过。”“你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里吧?”程无咎接口道:“这宅子你才住过几天?恐怕还没我住的时间久。鬼哭云云,不过以讹传讹罢了。”未希转头冲胡畔笑道:“也是,宅院太大,人又少,自然会少了些人气。现在又有些要变天的样子,等天放了晴,咱们可以在这大院子里放风筝!我信神,就是不信鬼!”胡畔却没她那么开心,淡淡地道:“鬼神之说,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还是抱着敬畏之心比较好吧。”不多时管家便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处,又张罗起晚饭,这中年管家办起事来很利落,只是脸上从来没个笑模样,看得人心里不大舒服。未希和胡畔陪着黎轻烟回房时,那管家阴沉的目光直盯着黎轻烟,胡畔和未希都觉如芒刺在背,黎轻烟本人却象是没有查觉。那管家很细心,给她们三个女孩子安排的房间都是原本小姐的闺房,房中女孩用的东西一应俱全。只不过,三个人,三间挨着的房间,里面的陈设装饰竟是一模一样,很容易走错房间就是。不知那一脸阴郁的管家安的什么心思。三人各自回房休息,沐浴更衣。再出来时,黎轻烟已经换下那身白衣,换了身淡蓝的裙装,她神态中天生带着种楚楚动人的柔弱,此刻几缕湿发不经意地垂到额前,更衬得肤似冰雪,与飘雨飞花宫的大美女萤儿比起来也毫不逊色。未希和胡畔都看得有些直眼,心中又是羡慕又有些小小的嫉妒,不知道人家的妈妈是怎么生的哎……尤其是萧声和程无咎一看到黎轻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赞赏更让她们心中倍觉无奈。好象只有端木表现好,连看都没看黎轻烟一眼,不过,他恐怕是压根都没有注意到多了黎轻烟这么个人吧!胡畔碰了碰未希:“你早上到底跟端木说了什么,搞得他一直不理你,这么失魂落魄?”未希看了眼端木,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作者:好象不是恰好吧,不管什么时候看他,都会对上他的目光吧。未希:都是你不好!后妈!),不敢多看,收回目光,手里把玩着一柄刚刚在房里翻到的玉如意。胡畔再接再励:“你是不是跟人家说让人家不要喜欢你啦?说你早晚是要走的人,让人家不要把太多感情投入到你身上?说你并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怕伤了人家的心?甚至还说了你大概并没有多喜欢人家这类的话吧?”未希张口结舌地看着胡畔:“你……太妖孽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胡畔拧了她一把:“自己半夜说了梦话不知道么?昨晚好不容易后半夜才睡得着,又被你的梦话吓醒。反来复去就是这么几句,烦都烦死了。”“哦……”未希心虚地又看了一眼端木,其实她说的比胡畔复述的那些还要绝情一些,不然端木也不会气得直接把她给扔到萧声的马上去了。其实,后来她后悔了。勉强振作一下,八卦地问胡畔:“那你和程无咎又是怎么回事?发展得好快,直接就走到18禁情节……好啦好啦,别打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胡畔微微皱起眉:“我自己也有些搞不清呢,现在想想当时,好象还是很模糊的。就好象是在想别人的事情,说真的,那个吻的感觉,我完全没有印象了。”未希偷笑:“你这是在找借口吗?吃干抹净想不负责任不成?人家都是你的人啦,你这样很不道德哦……”这一刻,没有了那种诡异的陌生感,她觉得胡畔是熟悉的,是那个和她一样从相同时空来到这里的女孩。(作者:难道真的是大神把小胡的脑子轰坏了?嘿嘿……) 第四十六章 老宅有鬼(上) 晚饭后黎轻烟便回到房中闭门不出,问过萧声和程无咎才知道,原来皇帝大人并不知道她父亲黎问道被斩一事,此事就发生在前天。“斩御史,不用皇帝亲自批的吗?”未希纳闷地问:“你们这里御史究竟是几品官?”程无咎道:“朝中有些事说来复杂,不提也罢……只可惜了黎大人这样一个好官。”胡畔问:“这话什么意思?她父亲的案子翻不了吗?”连自己的臣子都保护不了,这皇帝做得还有什么意思!萧声道:“是暂时的,会还黎家一个公道的。走了一天,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一谈到这种事,竟连萧声都下起逐客令来,未希和胡畔对望一眼,知趣地回避了。看着她们出去,萧声笑道:“老大今天气得嘴唇都有些抖了,你看到没有?”“以他的性格能忍李莫那阉人如此之久,也真难为他了。”程无咎说着喝了口茶:“三皇叔这些年做的最有效的一件事,就是在老大身边放了个李莫。”“那张图一日不拼全了,就一日不能与三皇叔翻脸,这么耗下去,再耗个二十年,三皇叔八成也就……呵呵……”“也真是怪事,当年国舅一家谋反,几乎满门被灭,那三个余党这么多年却还是死不松口,我府里关着的那个,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法云寺关着的那个我也时常去看,你家里……”程无咎看着萧声。萧声接口道:“也是一样,用尽了各种法子,有时我真怀疑他究竟还是不是个人。”程无咎皱眉道:“那张图被分成了五份,如今我们这里只有三份,一份在三皇叔手中,另一份不知被郑国舅藏到了哪里……”——————————————————————————————————古人的夜生活很是枯燥,八卦中途被帅哥撵走,胡畔和未希只好回房休息,这宅子里阴寒逼人,她们没有闲逛的雅兴。未希本来不太敢在这里一个人住,想叫胡畔过来,想想她近几日时不时就有些怪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独自坐在房中,只有一个小丫环在外间,可是忽明忽灭的烛火把那丫环的影子长长地映在窗户上,活象是个女鬼。出去看了那丫环一眼,和那管家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面无表情,烛光下仿佛是张死人脸,看得她全身泛起一层寒意,只好叫那丫环不必伺候了,回去歇着。回到床上躺着,耳中听到外面沙沙的雨声和低徊的风声,空气中的凉意阵阵袭来,不禁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心里后悔为什么当时和胡畔起哄要住到这传说中的鬼宅里来。半梦半醒间,好象看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未希一下子惊醒过来,恍然发觉原来是梦,额头已经是一层冷汗。正想找块手帕擦汗,不经意间余光却瞥见窗外竟真的有个女子的身影飘忽而过。心中一阵狂跳,那影子飘去,竟又飘回,静静地站在她的窗外。“谁在外面?”未希颤声问,手在旁边抓了一下,却只抓到了白天把玩过的那柄玉如意。把玉如意抓在手里,悄悄起身,顺手又抄起桌上一方砚台,慢慢向窗口靠过去。还没到窗边,那影子已经再一次飘走。未希定了定神,鼓起勇气冲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蓦地一股冷风夹着雨水卷进屋子,打了她满头满身,几乎睁不开眼睛,似乎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正消失在拐角处,速度极快。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却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姑娘,怎么还不睡?”未希吓得几乎坐到地上,回头一看,是那死样活气的丫环,不知何时出现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有事大声叫我便是,我就住在对面小屋里。”未希壮了壮胆子,怀疑地看着她:“对面?你是怎么过来的?这大风大雨的,你没带雨具,衣服和鞋都没怎么湿,嗯?”那丫环竟笑了笑,只是笑得十分僵硬:“我担心姑娘害怕,一直没走远,就在这外面候着。”“哦?”未希半信半疑:“那你刚才可看见有个女人从这里过去了?”“有的,”那丫环平静地说:“是黎轻烟姑娘刚刚过去。黎姑娘在姑娘窗外停了一下就走了,之后,姑娘就出来了。”未希满心狐疑,这种时候、又是这样的天气,黎轻烟去做什么?她绕过那丫环,去敲隔壁胡畔的房门,那丫环忽然说:“姑娘别敲了,胡姑娘早在黎姑娘出门前,就出去了。”未希心里“咯登”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些天她一直有些担心胡畔,这样的雨夜里,在这个据说是闹鬼的老宅,胡畔去干什么了?黎轻烟又去做什么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一看,至少要找到胡畔。回房去拿了把伞,披上外衣就往外走。那丫环在她身后幽幽地道:“姑娘小心。”未希身子一下子滞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丫环,那丫环的脸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看不清她的神情,只露出个嘴角,竟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未希长舒了口气,不理会这装神弄鬼的丫环,往黎轻烟消失的方向走去。那个拐角处是个月亮门,门外是个小小的水塘,路环着那水塘,通向另一个月亮门,门的那边有几条岔路,未希站定了,不知该往哪条路上走。雨水不断敲击着手中的伞,这雨夜里寒气刺骨,四周一片漆黑,除了雨声和风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未希试探着走上中间的一条路,但很快她就后悔了。由于是夜里,这园子又没什么照明,黑灯瞎火不辨方向,她发现自己走上了通向后花园的路。这么深的夜里,谁会在后花园里呆着呢,即使有,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善类,她不敢想“鬼”这个字眼。虽然白天还叫嚣自己信神不信鬼,到了这节骨眼上却还是怕得厉害。走了一小段,她的勇气彻底告謦,正打算往回走,却从伞的边缘处看见前方似乎走来一个人。无星无月的夜晚,影子极淡,但还是可以看得见,那影子正缓缓地向她逼近。她把伞举高了些,一看之下不禁魂飞魄散。 第四十七章 老宅有鬼(中) 那向她走来的根本不象是个人,只是一团烟雾般的黑影,与地上淡淡的影子连成一片。不是说鬼是没有影子的,那么这个就不是鬼了?可是,随着那团黑影渐渐逼近,未希心底里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如果说人真的有第六感,那么她此时的感觉就是:一定要逃!再不逃,这个黑影会杀死她!它真的会杀死她!未希转身向来路逃去,她还不至于慌不择路,一离开后花园,直觉就告诉她,那个东西没有追上来,是它不能离开那里还是怕到了外面碰上什么人?远远地看到月亮门,一口气冲进去,正想绕过那个水塘,忽然看见前面那个月亮门前一个白衣女子纤细的身影飘过,未希猛然停住脚步。这是刚才在房门口看见的那个消失在拐角的人影,可是,那真的是黎轻烟吗?刚才她从睡梦中惊醒,脑子糊里糊涂,这会才突然想起——黎轻烟不是已经换了一身蓝衣裳吗?她没带换洗衣物,那件蓝衣服还是管家派人送来的,至于那身白衣白裙,已经被丫环收去洗了。而且那个影子似乎比黎轻烟要高些,倒是跟胡畔身矮差不多,胡畔却又没有那么纤细……她一边脑子里飞快转着各种念头,一边留心身后,似乎并没有什么跟着她,前方那飘忽而过的白影吓得她不敢再往前走,咬了咬牙,只好去找离这里最近的程无咎了。印象中是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连番的惊吓令她有些不敢踏上那条漆黑的长廊,雨幕从廊檐垂下,哗哗的雨声掩盖了她的脚步声,如果有什么跟在她后面,她也是很难听到的。一边收了伞匆匆走着,一边不时回头看身后。却在第N次回头的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身上的汗毛根根竖立——那个白色的人影,正飘荡在她身后不远处!未希吓得几乎尖叫出声,一手拿着伞,一手提起裙摆,拿出高中时跑百米的的劲头往程无咎的住处飞奔。她不敢再回头,生怕一回头之下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鬼脸,或者干跪吓得没有力气再跑一步。回廊竟然出现了岔路,记忆中这回廊是一条路到底的,怎么竟出现了岔路?一瞥之下,发现一条路通向的院子中有烛光,在黑暗中独自忍受了这么久的惊惧,猛然见到温暖的烛光,她几乎要立即朝那院子里跑过去。却不知怎地心中一凛,不及细想,已经迈进了另外那个没有烛火,一团漆黑的院子。回头再看,哪里有另一条路,如果刚才自己选择了那看似温暖的、有着明亮烛光的院子,现在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她站在这院子的门口,定了定神,正想往里走,背后忽然泛起彻骨的寒意,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影子追来了!似乎,这次不想再放过她,放弃了引诱和惊吓,直接向她出手了!没有躲避的时间,那影子的攻击已经到了,只觉得背上一凉,股大力将她打得向前直跌出去。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疼。眼看着就要跌到地上的水洼里,她甚至都来不及喊一声“救命”,就重重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谢天谢地,这是个人,有温度,并且,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因为这个人是萧声。“怎么了?”萧声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如天籁:“背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未希几乎有种要哭出来的冲动,背上的衣服?背上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院门口,什么都没有,只有雨,铺天盖地地倾泄下来,好象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一件外衣罩上了她被淋得湿透的身子,她惊魂未定地跟着萧声进了屋子,看他点亮蜡烛,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牙关一直咬得紧紧的,牙齿都有些痛了。见她身子还在发着抖,萧声伸手抱住她,“告诉我怎么回事?”他皱眉看着她,他是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才披衣出来,却正好看到她失了魂似地从院门口冲进来,似乎有东西在追她,他却什么也没看见。她背上的衣服少了一大片,半个背都祼露着,她自己象是还没发觉,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宅子闹鬼的事他一直是半信半疑,可看未希此时的样子……未希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萧声怀里去,战战兢兢地把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萧声眉毛皱得更紧:“那丫环……”他扶着未希站起来:“去你房间看看,你也必须把湿衣服换掉才行。”他们回到那个院子时,那院子依然安安静静,那丫环早已不在檐下。推门进去,那丫环也不在屋中,未希指着对面:“她说她就住在对面……”萧声把她的手轻轻压下去:“先把衣服换了,我去看看胡畔和黎姑娘。”“喂喂喂……”未希一把扯住萧声的袖子:“你不能走……”萧声笑笑:“那我到外间去,别怕,已经没有危险了。”直到换衣服的这一刻未希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缺了一大片,边缘竟没有撕裂的痕迹,象是剪刀剪下去的。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背,似乎没受什么伤,回想当时被那影子击中,也只觉得背上一凉而已,是因为鬼没有实体,所以伤不了人吗?可是这衣服又如何解释?她换了衣服出去,萧声回头看着她:“白天你有没有注意过,对面是什么所在?”未希摇摇头,惊恐地望着萧声:“对面……”萧声叹了口气,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别害怕,对面不是什么吓人的地方,只不过也从来没有住过人,是锁了几十年的两间空屋子。”他低头看着她:“那丫环长什么样子,你记得吗?”“不是你让管家派来的吗?”未希愕然地看着他:“从吃完晚饭我回到这屋子,她就在这里了!”萧声深深吸了口气,心中也是疑云密布,这宅子对他们萧王府来说早已经如同废弃,宅子里剩的都是当年郑国舅府上的家奴,当年郑国舅获罪,府里丫环仆从都散了,只是那些家奴无处可去,就仍然留在了这座宅子里,这些年来人数却也越来越少。他知道未希胡畔都不是小姐脾气,二人都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所以并没有往她们这派丫环。那见鬼的丫环是哪里来的?不愿让她再受惊吓,只安抚地摸摸她的头笑道:“那可能是管家自做主张了……”未希打断他:“不用骗我了,明日一早,让这府里所有丫环下人集合,我要一个一个地看!” 第四十八章 老宅有鬼(下) 萧声有些好笑地看着未希:“看过又怎样?”“因为我怀疑你府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丫环!”未希边想边说:“她装成丫环来骗我,那窗外的影子大概也是她,至于吓我,攻击我的人,就算不是她,也一定是她一伙的。”“不是我府上的丫环,是什么人?”“那我怎么知道!”未希离开萧声身边,去桌边倒了杯茶喝。萧声看着她,笑道:“你这会儿又不怕了是么?不去看看胡畔和黎姑娘吗?”“好啊,有人担心胡畔姑娘了,去看看就是了。”未希脸上浮起促狭的笑意,跟着表情又垮了下来:“可是她们不会真的出去了吧?那我的猜测就全部落空……”※※※※他们先去敲了胡畔的房门,没敲几下胡畔就开了门,见萧声也在,胡畔不禁有些诧异。不及跟她解释,又去看了黎轻烟,也是正睡得好好的,睡眼惺忪地来开门。未希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胡畔也跟了过来,一进门就问:“半夜三更的,你们俩查房干什么?”未希苦着脸把自己遇鬼的事讲了一遍,胡畔越听越惊讶:“真的会是鬼吗?我不信。总觉得象是什么人搞的阴谋。可是你并没有得罪谁呀……为什么要对你下手?”未希摇头:“八成是萧声的仇家呢,挑中我只是碰巧罢了。”她看了萧声一眼,萧声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胡畔皱眉道:“这可不象是碰巧,特意装成丫环骗你,又说我和黎姑娘都出去了,就是要让你一个人去外面啊。给我看看你那件被抓破的衣服。”未希把衣服拿给胡畔,胡畔把衣服铺在桌了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未希和萧声:“这衣服的边缘有一点烧过的痕迹,你们来看。”果然,那衣服破了个洞的地方虽然极为平滑,象是剪刀裁的,却有一点小小的焦痕,象是被小火苗燎过一样。未希很是疑惑:“那个攻击我的,还用了火?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胡畔打了个哈欠,笑吟吟地望着未希和萧声:“我困了,要回去睡,萧声——还是留下来陪着她的好。”说着也不等两人答话,就笑着离开了。“这丫头胆子蛮大的嘛,居然听了这么吓人的事不害怕!我记得她胆子最小,最怕鬼的。”未希看着门口嘟哝。萧声站起身:“我也该回去了,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你好好睡一觉……”未希瞪着他:“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一个人会害怕……你要走也好,去把端木给我找来。”萧声看着她笑嘻嘻地道:“那你说说,这么长的夜,我们两个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他一脸坏笑凑近了未希。未希没精打彩地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帅脸:“我去睡觉,你坐在这里陪着。就是这样。”她转身爬上床,拉过被子盖上,竟真的睡起觉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觉得又困又乏,好象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似的,倦意突然袭来,几乎是一沾到枕头马上就睡着了。萧声本来也并没想要离开,发生这了样的事他怎么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想到她之前处在那样的危险之中,他的心骤然紧缩起来。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未希来自外乡,在这京城里有什么人会想杀死她?除非针对的并不是她,而是他萧声。如果是鬼,这宅子早有闹鬼的传闻,可是几十年来并没真的出过什么大事,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又为什么偏偏是未希?※※※※早晨未希被一阵香喷喷的味道给弄醒了,睁开眼见是胡畔正往桌上摆早餐。见她醒了,胡畔笑道:“给你开了小灶哦,看看这一桌子,我是来蹭饭的。”未希起来,发现洗漱的水和用具也都准备好了,边洗脸边说,“谢谢你哦。”胡畔笑了:“不要谢我,是萧王爷细心,你谢他吧。他去找林管家了,听说你要让这府里的丫环大集合?”未希叹了口气:“其实我几乎可以肯定她不是这府里的丫环,但还是要排除一下才能安心。昨晚你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胡畔摇摇头:“一夜的雨声和风声,大概有声音也被掩盖住了。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两个人至少能壮壮胆。”她抿嘴一笑:“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大男人每晚都来陪着你。”大清早就在正房前的院子里集合了所有府中的下人,几十口人站在那,面上的神情都有些紧张。程无咎和端木还不知道夜里的事,也不知道萧声找他们来要商量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萧声跟在未希身后,从一个个下人面前走过。对那三十几个丫环看得尤其仔细。忽然,未希停在一个丫环面前,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盯住那丫环问:“你叫什么名字?昨天晚上你在哪里?”那丫环其貌不扬,瘦瘦的身子抖得比未希还严重些,颤声回答:“回姑娘,我叫秋月,昨晚不是我当班,我在房里睡觉……”未希往萧声身边靠了靠,虽然直觉告诉她此刻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这张和昨夜那丫环一模一样的脸还是令她胆战心惊:“真的一直在睡觉?那为什么有人看见你出现我房里?”她扬声问:“谁和她住一间房的?”旁边五六个丫环一起答应了一声。未希问:“你们能证明她昨晚从没出去过吗?”那五六个丫环中有三个昨晚不当班,其中一个口齿伶俐些的回答:“昨晚下了雨,所以睡的也早,她是和我们一起睡下的,没听见她起来出去。”另一个忽然说:“她出去过的!夜里我醒过一次,她本该睡在我旁边,可是旁边是空的!我还以为她去方便了。”秋月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分辩道:“你怎么乱说,不就是上个月你跟我借五吊钱我没借给你吗……”那丫环看样子跟秋月关系不太好,硬梆梆地回了句:“我春柳若有半句假话,立时便让雷把我劈死在这!”未希心里身上都一阵发冷,问到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昨晚就是这丫环,却又并不是这丫环——身体是她的,但昨晚操纵她的却不知是什么! 第四十九章 天都城(上) 程无咎和端木好不容易从胡畔那里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二人不约而同地往后花园走去。如果说那个追逐未希的白影子是什么东西附在那丫环身上搞的鬼,那么花园里的必定也是。从昨夜到现在,那个几乎荒芜的后花园应该没有人去过才是,他们想去看一看,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影,究竟是人是鬼,如果和那白影子是一回事,那里就应该会留下秋月的脚印。雨后的后花园有些泥泞,因为很久没有修缮过,这里白天看起来甚至比夜里还阴森些。路上被雨水冲得布满泥土,路两边杂草丛生,荷花池本来干枯得没有一滴水,被昨夜的大雨一浇成了个泥潭。一些亭台的顶上也生出一丛丛荒草,花园里还有几栋用途不名的小楼,窗户大多破破烂烂,风一吹吱嘎做响。走了一段路,却只看到两行足迹,一行是往花园里走,一行则十分凌乱,跨度也大了许多,是向外面跑去的,这两行足迹显然就是昨夜未希留下的。可是却并不见有其他可疑的痕迹。端木忽然在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下停下脚步,注视着地面:“你看这里,”他指着一串小小的脚印让程无咎看:“象是什么动物的爪印?”程无咎走过去细看,地上的泥泞中,确实有一串小脚印,显然不是猫狗之类,爪印看起来很奇特,只有三趾,似乎趾甲奇长。那爪印留的很深,又有大树挡雨,以至于半夜的雨水冲下来,未希的足印已经很模糊,这爪印还清晰可辨。“这爪印有些象鸟……”程无咎沉吟道:“不过,这园子大,又荒芜了二十几年,有些大鸟也不足为奇吧。”端木看他一眼:“那就没有别的发现了,只有这一串爪印,显然是下雨时留下的,可以算做是一条线索。”二人刚从后花园出来,就有家丁来告诉程无咎,皇上有旨,让他和萧声立即带黎轻烟进宫。程无咎到门口时轿已经备好,却见黎轻烟又是一身缟素,不由得微微皱起眉。他们三人去了宫里,未希和胡畔自然也不爱在这阴森的老宅里呆着,雨后初晴的天空蓝得诱人,二人决定出府去游京城。古代的京城,胡畔在以前的经历中曾经见识过,未希却是第一次。天都城的繁华是凤栖城、江州完全不能比的,未希几乎要看花了眼,早把昨晚的惊吓抛到九霄云外。走一路赞叹了一路,那模样活象个刚刚进城的乡下人,胡畔在旁边看得直笑。路过一座大宅院,未希吃惊地看着那硕大的金字招牌,“遇仙楼”,转头问胡畔:“这里是什么地方,门前好热闹。怎么一个宅院会叫楼呢?还挂了酒楼的幌子……”胡畔笑道:“孤陋寡闻了吧,有些非常高档的的酒楼,就是会弄成宅院式,里面有园林,有景致,不过,是达官显贵才来得起的地方。”未希沉默了片刻,忽然看着那金字招牌说:“这几天我总是在想,我们在这里一直是靠着好运气,遇到了那些好男人,可是我们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却是一无所有。无依无靠,就只有靠自己,那才是我熟悉的生活方式。之前有小翠和小玄子,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看着这酒楼,很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胡畔看着她,等她说下去。未希看着那酒楼说:“我们开个饼铺吧,你的老本行。”胡畔差点跌倒,这丫头一脸神往地看着人家的高档酒楼,又在那里铺垫了半天,居然就下了这么个小小的决心,亏她还充满期待,以为能听到什么豪言壮语,再说什么叫她的老本行啊。“京城之地寸土寸金,开饼铺,你有本钱吗?”胡畔问。未希点点头:“有一些,来这里之前,小翠帮我做了很多准备,有一张银票就是劳家银庄京城总部的,五千两。”胡畔听得又差点咬舌头——五千两!够普通人家活几辈子,她只想开饼铺!该说她太容易满足还是没出息……未希又慢慢地说:“我们可以厚着脸皮赖上皇帝老大,反正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我们的饼铺,走贵族路线。”“饼铺怎么贵族得起来?”胡畔不解,拉着未希往街对面的一家较小的酒楼走:“咱们边吃边说吧,我饿了。反正你有钱,请我吃顿大餐去。”“干嘛!我又没带那么多钱……”未希被胡畔拉着不情愿地往那酒楼走:“到时没钱付账你把我卖了也顶不了债呀!”胡畔笑嘻嘻地瞟了眼后边:“你没带钱没关系,有人会来付账的。”未希收住脚步,她听得明白胡畔话里的意思,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端木。看着端木走到跟前,她捶了他一下问:“你干吗跟踪我们?”端木抓住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胡畔用力一扯未希的另一只手:“走啊,进去找个包间,不要在街上打情骂俏。天子脚下这样会败坏风气啦!”这间酒楼不象街对面是宅院式的,却也是京城里数得着的大酒楼,只一楼就摆了近百桌,此刻正是午饭时间,一进酒楼便菜香酒香扑鼻,一楼几乎坐满了,好不热闹。店小二见他们三人的样子象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也就格外殷勤,一听说他们要包间更是笑眯了眼,包间的客人打赏是一楼的数倍。有些客人大方些,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包间里装潢十分华丽,却很有品位,三人坐下来喝着小二上的茶。京城里的大酒楼果然不一样,连奉茶都是上好的雨前茶,虽然胡畔和未希对瓷器都不太懂,也看得出茶具不是凡品,菜谱竟是薄薄的木刻镶金铂。点过菜,未希问端木:“说啊,干嘛跟着我们?是不是来保护我们的?”胡畔笑道:“你把那个们字去掉,我听着别扭,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她看着端木黯然的神情,心中有些替他不值,虽然说感情的事不可能去比较谁付出的更多,可是未希和端木之间,实在有些过度失衡了。端木看了未希一眼,别开头望向窗外,脸上的表情象是小孩子在和人赌气。胡畔悄声问未希:“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他这样子你一点都不心疼吗?”未希在桌下狠狠踩了她一脚,踩得胡畔差点痛呼出声,怒视着未希。端木眼睛还望着窗外,眼中却浮现出一丝笑意。未希看了眼端木,把胡畔拉到门外:“你今天真是好八卦!他玩暗器的人耳朵比狗还灵,你说那些话他能听见啦!”就听端木隔着门扬声问:“干嘛说我象狗?” 第五十章 天都城(中)——又见神仙 胡畔推了未希一把:“去啊,和他说说话,他那样子你不心疼我都看不过去了。人家爱你毕竟不是错吧,你再怎样也不该伤了人家。”她捋了捋耳边的发辫,“我各处参观一下,这酒楼金碧辉煌,搞得我忽然有些怀念上一次穿越……”她说着竟自转身走了。未希推门进了屋,却不想端木正站在门旁,刚才胡畔说的话他一定都听到了,未希脸有些红了,不大敢看他。“昨天是我不好,”端木忽然开口:“不该就那么把你扔到萧声马上去。我……”未希打断他:“你没有不好,你应该生气的。其实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后悔了。”端木眼中闪着欣喜:“后悔什么?就是说,你说的那些并不是真的,是么?”未希看他一脸纯良模样,忍不住笑了,开始转移话题:“这里吃饭很贵,你出来带银子了么?”端木并不上当,望着她笑道:“害得我这么难过,你怎么赔我?”不知怎地,看着他那抹笑容,未希竟想起在定国寺里,萧声那个吻来,脸越发红了起来。端木看她窘得面色绯红,伸手把她拉近自己:“昨晚那么危险,幸好没有受伤,今晚我要陪着你。”“哈?”未希的表情明显僵化:“你怎么陪我?不要忘了男女有别。”端木的语气有些别扭:“昨晚萧声不是陪着你了?”呃……未希无力地垂下头,果真是犯桃花,这两个男人,她该怎么处理才好……※※※※胡畔在外面逛了一会儿,搞得店里的伙计和一些食客都偷偷看她,古时女子独自出门的已经很少见,象她这样大模大样在一桌桌吃饭的男人间逛来逛去,简直有些惊世骇俗了。胡畔也发觉众人的目光渐渐地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怕再逛下去惹出麻烦,只好匆匆上楼。路过一个雅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胡畔有些疑惑地停住脚步。她在这个时空里认识的人实在有限,何况又是在从没来过的京城,这耳熟的声音会是谁,她一时却又想不起来。那颇为熟悉的声音说:“如此就一切仰仗卢大人了!”那卢大人象是个爽快人,哈哈一笑道:“钱大人太客气了,来,小弟敬钱大人一杯。”钱大人……胡畔一下子知道这耳熟的声音是谁的了,不正是江州督府钱四海么,他也到京城里来了。正想再听听他们谈些什么(作者:那个……小胡同学不犯病的时候,好八卦啊……),店小二却已经端着菜上楼来了,每人手里一个大托盘,上面摆着的菜品做得极为精致,七、八个店小二象是列着队,乍一看声势还真够浩大的。胡畔注视着他们,发现他们竟是往自己那个包间送菜,吓了一跳——刚才有点过这么多菜吗?她记得她只点了两个,菜谱上的菜名十分华丽,她根本不晓得自己点的是什么,只挑顺眼的随便点了,未希和端木好象加起来也只点了四、五个菜,看这会端进去的,至少将近二十个菜。胡畔忙跟在那些伙计身后进了包间。包间里未希和端木也正诧异,其中一个伙计不待他们问,就笑着解释:“客官不用担心,不是送错了,是另一个包间里的公子点的,叫送到这里来,所有酒菜的帐已经全部结清了。客官慢用。”他说着就要带着那几个伙计退出去。端木忙叫住他:“是哪个包间里的公子?你带我去见他。”未希也站了起来,这事真是蹊跷,他们三个在京城里除了皇帝大人和萧声、程无咎,可是谁都不认识,难道有人突然发神经学雷锋做好事,请他们吃饭吗?这来路不明的酒菜谁能安心吃得下!这酒楼里的伙计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并不多话,转身便带着他们去找那位公子。出了门,见胡畔呆在屋子里没有出来,未希回头看她,胡畔笑道:“留我在这里看着这些菜吧,免得都走了,再被什么人下了毒。”未希和端木跟着那伙计到了一个包间门外,那伙计敲了敲门,里面传开一个好听的年轻男子声音,声音中带着些笑意:“到底来了么?进来吧。”推门进去,这间包间比较小,临窗坐着个年轻公子,模样俊秀斯文,正含着笑注视未希和端木。他左手托着右手,不经意地转动姆指上的一枚墨玉扳指,那墨玉扳指在他指间竟流动出一抹温润却又瑰丽的光芒。未希看了眼端木,确定他也并不认得这位公子。那公子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笑得很是温和:“既来了,便请坐吧。”端木一笑,拉着未希过去坐下,看着那公子:那公子笑了笑道:“你们是奇怪我为何如此多事吧?”他眼珠转了转问未希:“和你一起的那位姑娘怎么没过来?”未希怔了怔:“你是要找她的么?”那公子笑着摇头,“她不来见我也好……”转头看着端木:“端木贤弟,有没有觉得我有些眼熟?”端木略微吃了一惊:“你认得我?”细细打量那公子,摇头道:“我们似乎并没有见过吧?”那公子低着头闷声笑了一会儿,未希看得眼角直抽搐,这人莫非是个疯子么?却又不象,既知道胡畔,又认得端木,他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笑了一阵,终于神情又恢复了正常,那公子神经兮兮地看了未希一眼,忽然摘下手上的扳指,放在桌上向未希轻轻推过来:“这个你拿着吧,随身带着,不要摘下来。”未希诧异地拿起那玉扳指,这简直是极品美玉啊,质地比钱三少送给胡畔的玉挂坠还要上乘,这人怎么如此大方,忽然把这样的无价之宝送给她?那公子站起身来冲未希和端木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我也该回去了,你的猪和鸟……”未希身子一震,蓦地抬头盯住那公子,见他淡淡一笑:“他们没有危险,不过,短时间内,你恐怕不能见他们。”未希身子有些轻颤,死死盯住那公子:“我猜到你是谁了!天呐……你可不可以多透露给我一些消息……你这样很不厚道你知道吗……我实在很倒霉耶……秦淮,秦淮究竟怎么样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第五十一章 天都城(下)——墨玉扳指 那公子轻笑一声,口中似乎轻轻念了句什么,衣袖轻挥,打断未希语无伦次的话:“你来,试试能不能抓到我的衣角。”未希愣了半晌:“抓……你的衣角?为什么?”看着那公子鼓励的目光,忍不住向他走过去。端木想伸手拉住她,不知怎地竟没有拉得住,只觉得她的衣襟竟象是忽然没有了实质,伸手竟抓了个空,不禁骇然。未希却已经抬手轻轻牵住那公子的衣袖,冲他一笑:“你不动,我自然能抓住,这还用试吗?”那公子眨了眨眼睛:“……居然抓到了,比上次出息了许多啊!”他眼睛开合之际,那绚目的紫色光芒再次闪现,未希几乎看呆了。端木身形一晃到了未希身边,戒备地注视那公子,那公子诧异地看着他:“连你都看得到我么?我明明刚隐……”端木皱了皱眉道:“你这么大个人在这里,我为什么看不到!你究竟想做什么?”“客官……”门口忽然响起伙计的声音,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和你们同来的那位姑娘……担心了,让我来看看……”他象看精神病似地看着未希和端木。未希看着他那见鬼的神情,又看了眼那公子促狭的笑意,心中一动,语气阴森地向那伙计说道:“这位白衣公子是通灵的法师,此刻正与鬼神沟通,现在这屋子里有几个人,你可看清了么?”那伙计有些惊恐:“不是只有你和旁边这位白衣公子么!”那神经兮兮的公子在一边差点笑出声来,边喝茶边高兴地欣赏着端木的讶然,未希疑惑,还有那伙计的惊恐。未希又问:“那位替我们付帐的公子几时走的,你看到了么?”那伙计看着飘在半空中的茶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摇了摇头:“没有看见……姑娘还是回那边包间去吧……”说完就掉头踉踉跄跄地跑了。未希和端木一齐盯着那公子,那公子看着端木:“居然我隐了身你都看得到,真的有这么强大么……”又拍了拍额头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要走了!”“站住!”未希怒气冲冲:“你就算是神仙又怎么样!神仙很了不起吗?神仙就可以这样玩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吗?你变来变去的很有意思吗?你自己犯下的错误搞得我这么衰就没有一点愧疚感吗?”那公子张口结舌地看着未希,被她突然发飙震憾住了,端木也愣愣地看着未希。那公子一瞬间便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空气竟开始起了水波般的涟漪,象是有形状般扭曲变幻,那公子的外形也开始发生变化,渐渐地变成了那日他们在春风花月楼里看到的吃霸王餐的帅哥模样,只是当日一头黑发这会竟变成了耀眼的紫色长发,连一双眼睛里都流动着华丽的紫色光彩。“哗……”未希有些花痴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原形……”看得呆呆的,竟忘记了刚才的愤怒。紫发男子笑道:“好啦,见也见到了,我该走了。小丫头,要加油哦!”说罢骤然消失。未希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端木惊呆的程度比未希更甚,未希至少还知道那紫发男子的身份,虽然亲眼见到现场版的华丽变身是很震憾,却不至于象端木那样几乎傻在那里。隔了半晌,端木终于望向未希:“他究竟是什么?”未希扁扁嘴:“他不是人。”端木迟疑地道:“那……是神还是鬼?与昨晚的事情有关么?”未希心头一震,她竟没有想到这一层,也忘了问那紫发神仙,但是他对自己并不象有恶意的样子,昨晚的事情应该与他无关吧。她把那玉扳指托在掌心举起来看,他忽然出现,让自己戴着这个不要摘下来,会不会就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呢?这玉扳指难道是个护身符?他说小翠和小玄子没有危险,短期内却又见不着他们,这个玉扳指难道是代替他们保护自己用的么?她把那玉扳指套在姆指上,她手指纤细,戴不住,想了想,放在贴身的衣袋里,打算回去找根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收好玉扳指,见端木正望着自己,未希冲他一笑:“我猜他没有恶意,只是个比较变态的神仙吧……”话还没说完,桌上的茶杯忽然剧烈地弹跳起来,象是在表示强烈的不满。未希皱眉道:“你不是走了么,装神弄鬼干什么?神仙就要有神仙的操守!”那茶杯晃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端木看得目瞪口呆,艰难地把视线从那茶杯上收回来:“难道那个吃霸王餐的、算命的道士,都是他么?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哦……”未希看着端木,那神仙跟自己的关系也没法跟端木说,可是他跟端木又有什么关系呢,怎么几次现身,都对端木格外关注?回到他们那个包间,胡畔已经等得急了,未希把刚才的事情向她复述了一遍。胡畔听了愣了半晌,闷闷地说:“那么华丽的变身,我竟没有看到……”未希有些抓狂:“重点不是华丽变身吧!”胡畔重重地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太惊讶了,不知该说什么……”未希抓起筷子:“这么好的一桌菜不要浪费了,吃吧,我现在好激动,每次情绪波动太大,我的食欲就会变得超级好!”胡畔:“……”※※※※回到住处,一踏进萧府大门,未希顿觉胸前藏着墨玉扳指的地方暖暖的,象是有什么东西护住了她的胸口,再也感觉不到这宅子里浓浓的阴寒之气。果然,这玉扳指是个护身符,那紫发神仙还算有点责任心。回到自己住的房里取出那玉扳指,从房中的柜子里翻到一捆打缨络用的五色丝绳,选了条颜色和那玉扳指最搭的串好,挂在脖子上。端木在旁边看着她做这些,忍不住伸手把她胸前的玉扳指拿起来看,未希觉得这举动有些暧昧,正想从他手里把玉扳指扯出来,却不料那玉扳指在端木手中竟发出隐隐的光来。端木自己也吃了一惊,两人注视着那光彩由浓转淡,终于消失,半晌无语。两人正发呆,萧声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来:“你们背着我在做什么?”那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端木身边,二话不说便开打。端木只好闪身招架,未希无视打斗中的二人,转身往门外走去。萧声在后面边和端木拆招边笑嘻嘻地道:“你去看看程侯爷吧,他刚被皇上赐了婚!”未希一下子停下来,转头问:“赐婚?他和谁?是胡畔吗?”萧声不怀好意地笑着:“不是胡畔,是黎轻烟!” 第五十二章 意外赐婚 未希愣在原地,连端木都忘了还手,被萧声一掌打在胸前,倒退了数步。他虽然从来不太在意别人的事,不过程无咎和胡畔之间暖昧来暖昧去,他也还是知道的。这消息听起来比脑子里炸响一个雷还要令未希震憾,那个变态的皇帝抽什么疯?他明知道程无咎和胡畔的感情,怎么竟把黎轻烟指给程无咎?他们两个根本一点交集都没有!脑子里顿时有些乱糟糟,程无咎如果真的奉旨娶了黎轻烟,胡畔怎么办?她不象自己,自己是抱着将来一定要回去的念头,而且就在昨天她和程无咎的关系才明朗化了一些……“程无咎怎么说?他就这么答应了?”想想程无咎平时对皇帝大人的态度,应该不会就这样认了吧。萧声笑道:“当着那么多大臣,他总不能不给皇上面子,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未希只觉得一口气直冲上来,气得脸都有些红了:“怎么可以这样呢?皇帝也不能这样玩人家吧?他明知道人家两个人的关系,为什么突然要把另一个人指给程无咎?胡畔怎么办?我们是不是白一路走过来、一起经历那么多事、一起中毒、一起遇袭……他把胡畔置于何地?!”萧声本来并没拿这个赐婚太当回事,赐婚与否本来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如果无咎坚决反对,这婚事是成不了的,如今突然赐婚,不过是给黎轻烟一个不容轻慢的身份,让她不至于有危险罢了。往深了想,这只是皇帝接下来的那一步棋的铺垫,说不定这事情最终的结果会是皇帝老大把黎轻烟纳妃……他看黎轻烟的目光里,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凭着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可是,这些却是不能说出来的……看着未希气得几乎流出泪来,萧声倒有些不知所措了。端木轻声说:“也许这件事另有隐情,你不要着急吧……”三人正这么尴尬地站在那,胡畔却从外面走进来,口中还兴致勃勃地说着:“我听一个丫环说城里最好的制衣店在……”进了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她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纳闷地看着屋里的三个人。萧声干笑一声:“你还没见过无咎么?”胡畔疑惑地摇头:“没见过,他怎么了?”未希看了眼萧声和端木,挥手赶他们走:“你们两个都出去出去!”赶走那两个男人,重重地关上房门,未希回头冲胡畔一笑:“你对程无咎的感情,到底怎么样?爱他吗?”胡畔满心狐疑:“干嘛突然问这个?”未希挠了挠脑袋,讷讷地说:“因为刚刚萧声告诉我一件事,我怕你会太难过……皇帝给程无咎赐了婚,是黎轻烟。”她紧张地注视胡畔的表情,随时准备着冲上去提供肩膀让她靠着哭一哭什么的。胡畔却只是愣了一下,轻声问:“他怎么说?同意了?”未希点点头,胡畔垂下眼笑了笑:“世事变化无常,我见得多了。你不必担心我的。再说我要找的人,也未必就是他。”她止住声,转身往外走去。未希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鼻子一酸,几乎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她想劝她安慰她,可是这种事,谁又能安慰得了?以胡畔的性格,八成是不会主动去程无咎问个明白的,未希叹了口气,摸了摸胸前的扳指,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那么有没有传说中的月老呢?为什么总是不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别人的婚姻大事竟然只凭那昏庸皇帝的一句话!她实在是没法象胡畔那样沉得住气,决定去找程无咎问一问他,为什么要答应这见鬼的婚事。路经一个小凉亭,却看见黎轻烟正一个人坐在里面,望着亭子外的几株柳树出神。未希拐了个弯,向那亭子走过去。黎轻烟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望着她,了然地一笑:“看来你是知道了……”未希不说话,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下。黎轻烟柔声道:“我看得出程侯爷和胡畔姑娘的关系非同一般。你和胡姑娘是好朋友,你若是因为这件事怨我,我也不怪你。但是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我本就是落难之人,所有的事情,我都做不了主,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未希心中黯然:“我明白的,也并没有怪你。只是,你愿意嫁给程无咎吗?”她扭头看着黎轻烟:“如果不愿意,就该说出来才是。不论是不是做得了主,总该试试的。”黎轻烟轻轻叹息着,有些犹豫地说:“那……如果我是愿意的呢?”未希霍地站起身,黎轻烟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袖:“你别生气,我们都是姑娘家,有些事情你应该是能理解的,不是么?”她拉未希坐下,“程侯爷或许不记得我,我却是认得他的。这北芪国中做梦都想着要做她妻子的女孩子不知有多少,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未希皱了皱眉:“之前没看出你喜欢他啊……”黎轻烟笑了笑,“我哪里敢想呢,我现在这样的身份……不过,如今皇上既然赐了婚,”她神色郑重起来:“那便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了,未姑娘,你懂么?”未希看着她眼中坚定的神色,心中一凛,想起她击鼓鸣冤的勇气和魄力,不由得更加担心起胡畔来——这黎轻烟外表柔弱得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了,其实不好对付啊。未希站起来,看着黎轻烟美丽的脸:“我自然懂得,只是这世上很多事,到了最后会变的。”她轻轻按了按黎轻烟的肩,转身走出凉亭。黎轻烟细细的眉微蹙着,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是喜是忧,看着未希的身影走远了,又收回目光继续望着那几株飘着白絮的柳树出神。 第五十三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胡畔从未希房中出来,独自往昨夜闹鬼的后花园走去,也许在那里没有人会找得到她吧。她忽然很怕见到程无咎,也不愿意听未希来安慰自己,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实在很可怜,她讨厌那种连自己都可怜自己的感觉。花园里的泥泞还未干透,这萧王府的老宅子仿佛阳光照进来都变得冰冷。她不走那覆着泥土的石板路,一步步踏入荒草丛中,长草几乎没腰,看到一块大石头还算干净,她走过去坐下,整个人便淹没在草丛里,这样子,她竟觉得安全许多。鞋子上已经粘满了泥,她并不在乎,双手拄在膝上,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风中摇晃的草尖。赐婚就赐婚了,又怎么样呢?大不了就象看到萧声爱上未希一样吧,可是,为什么心痛的感觉来势汹汹?她不禁用力弯了弯身子,想抑制住那剧烈的痛楚,这感觉又来了,每次穿越,她投入错了感情,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回她自己那个时代。回到穿越前的那一瞬间,每次都是……那一瞬间她被一双手从房顶推了下来,在坠落的瞬间她还想努力地看一眼,究竟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是谁,可是她看不清,下一个瞬间,她已经到了另一个时空。如果不是这一次又一次的穿越,按那楼层数,她必然会死于一场谋杀,呵,这就是她无法对未希明说的原因。她心底里藏着太多秘密,沉重得她不愿去回忆。所以,她并不象未希那么想回到那个时空,那个时空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经结束了,她只是一直在寻找一个宿命的、新的开始,虽然她很想念爸爸和妈妈。疼痛难忍,她忍不住伸手出抓住了身旁的杂草,她不想回去,不想再尝一次被谋杀的滋味,就算她这次又遇到了错误的人吧,可是她并没有真正投入多少感情啊!为什么这该死的疼痛又来了!她不自觉地用力拉扯手中的草,锋利的叶片和草茎把她的掌心划出一道道血痕。她几乎要晕了过去,心中升起一股绝望来。蓦地,她胸前的鱼形玉坠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把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她却在那一瞬间仿佛脱了力般昏倒在那块大石上。程无咎去找胡畔时,胡畔已经离开房间去了后花园,他在院子里站了半晌,心中隐隐作痛。直到看到未希回来,程无咎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未希沉着脸看着他:“程大哥,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的喜欢胡畔,以为你们会走到一起。今天这件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程无咎默然。未希皱起眉:“你说话呀?你是心甘情愿同意这门婚事的吗?你真的愿意娶黎姑娘吗?”程无咎叹了口气,点点头。未希差点被一口气噎个半死,这男人脑子秀逗了吗?他到底怎么回事?!“胡畔去哪了?”程无咎问。未希恨不得给他一巴掌:“都要娶老婆的人了,还打听人家姑娘干嘛!”说完不再理他,进了自己房间,呯地关上门。程无咎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走出了那个院子。走进萧索的后花园,来到那棵树下有一串奇怪爪印的地方,程无咎扶着那棵树的树干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找到刻在树干上的几行小字,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和萧声还有如今的皇帝三人在此结拜刻下的字句。既是结义兄弟,又是君臣,他专注地看着那行模糊的字迹,并不知道就在离他不远处的草丛中正坐着胡畔。直到那道强光骤然射了出来。程无咎向那光束射出来的草丛处慢慢走去,拨开杂草,却赫然看见胡畔倒在那块大石上。想起未希昨夜遇袭的事,程无咎瞬间吓得脸上变了颜色,扶起胡畔才发现她只是昏了过去,并没受什么伤。胡畔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程无咎神情落寞的脸。她心中升起一丝惊喜,既然没有回去,就说明她这次没认错人,至少,即使不是眼前的程无咎,那人也一定在这个时空里。身体已经不疼了,她从程无咎怀中坐直了身子,对上他满是怜惜和关切的目光,心中怦然而动。因为怕犯错,她不敢面对自己心底里真正的感情,而且,有些事情经历的次数多了,人会麻木。就象前些日子,她无法分辨程无咎和萧声,她究竟更喜欢谁一些。其实,明明是自己一直在骗自己啊,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是真的很喜欢,甚至于,她发现即使再刻意回避,她其实还是早已经悄悄爱上了他,怎么好象直到这一刻才发觉似的,她忍不住伤感地笑了。他已经被皇帝赐婚了,她明白了又如何,泪水不听话地浮上来,他的脸就在泪光里变得模糊起来。程无咎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胡畔在他怀里闷闷地问:“你为什么同意?为什么不试着拒绝?”程无咎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发,看着她被泪水浸湿的眼睛:“那日在汩阳江上对你说的话,永远都不会变。”胡畔看着他眼中的深情,脑中的一团浆糊终于开始渐渐被清除掉,一丝灵光骤然闪现,心里升出一个念头来,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忽然觉得他的怀抱好温暖,真想一辈子都这样,再也不离开。“要等多久?”她幽幽地问。程无咎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慢慢复位,柔声道:“你说过,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他握住胡畔的手,却发现她掌心遍布血痕:“这是怎么弄的?”胡畔不在意地说:“被草叶划了几下,没什么的。”程无咎心疼地握着她那只伤了的手,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因为是皇上赐婚,接下来会有很多事情,我也必须搬回自己府上去,道贺的人会越来越多……”胡畔笑笑:“别说了,做你该做的吧,我相信你就是。”程无咎看着她:“你和未希搬去我那里住好吗,这宅子里只怕真的不太干净,阴寒之气过重了,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我们都搬去你那里,黎姑娘怎么办?未过门的媳妇总不能也住到婆家去吧!”胡畔笑道。程无咎有些狼狈地说:“皇上就是这个意思,让她搬到我那去住……”胡畔脸色不由得沉了沉,虽然她隐约有些明白这君臣几个是想搞点什么把戏,可是也不该玩得太过分吧!再说,皇帝大人究竟有没有想过他这么玩下来,人家黎轻烟一辈子的幸福都会被他给玩没了!“黎姑娘呢,”胡畔语气凝重:“将来打算怎么安置她?”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程无咎,如果他们君臣想做的事情到了该办婚事的那天还没有做成,难道他真的要娶她么?或是悔婚?男方悔婚对一个古代的女子意味着什么,胡畔是知道的。黎轻烟身世可怜,如今又被蒙在鼓里成了一步棋,胡畔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忍。程无咎沉默了片刻说:“会给她一个好归宿的。”胡畔斜睨着他:“好归宿?你么?”程无咎看着她那娇俏的样子,忍不住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这两个人两次kiss都在草丛,下次给他们换个好点的地方……) 第五十四章 钱要怎么赚 赐婚的第二日众人就集体搬到了程府,萧声都直感叹有钱人家就是住起来舒服。比起凤栖城里的程府,京城里的规模小了许多,却更加精致,府中下人训练有素,丫环的模样也都清秀伶俐,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赏心悦目。程无咎和黎轻烟的婚期定在三个月后,七月初八。从下了赐婚圣旨那天起,黎轻烟就越发低调起来,平时都见不到她人。她父亲黎问道为官刚正不阿,因为素来与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李莫不睦,这次皇帝出宫一个月,李莫趁机下手,寻个事由斩了黎问道。皇帝稚龄即位,李莫是三皇叔安置在皇帝身边的人,年纪比皇帝大不了几岁,却城府极深,十几年来步步谨慎,皇帝表面上对他极是宠信,加上他容貌很美,又是个太监,朝中许多大臣暗自猜测皇帝和李莫的关系。李莫本身没什么实权,却有三皇叔撑腰,朝中党羽甚多,此次斩黎问道的理由看起来也算充分,皇帝心中明明知道黎问道的死别有隐情,想为黎家翻案却是困难重重。黎问道没什么亲人在京城,夫人很早就死了,没有侧室,只有一个年方17岁的女儿黎轻烟,本来黎问道一死,黎轻烟无依无靠,黎家又没什么钱,许多小人都在暗中幸灾乐祸。谁知皇帝虽然看似并不打算过问黎问道一事,却忽然圣旨下来,把黎轻烟赐婚给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程侯爷。这道圣旨令朝中几伙人不约而同地忙碌起来,绞尽脑汁猜测上面的意思。※※※※他们忙着操心国家大事,未希和胡畔两个小女子却整日泡在一起琢磨如何赚钱。对未希来说,这两天的心情真不错,胡畔一直很正常,没有再出现那种诡异的状况,萧声和程无咎连同端木都很忙碌,她们两个在这舒服自在的程府里被照顾得象公主,心情自然也象雨后的天空一样晴朗得不得了。这天中午她们在湖心亭里搭了烤肉架子烤肉吃,边吃边讨论开店的事。未希吃得嘴角几乎要流下油来,含糊不清地说:“我们现在不缺本钱,又傍着有权有势的大款……”胡畔打断她:“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再说就算傍也是你在傍,还一傍就傍了两个……”胡畔跳起来躲避未希的追杀:“我那个都要做人家相公了,所以我是清白的……”未希向她猛使眼色,胡畔怔了怔,才发觉黎轻烟正从一旁的小路上带着丫环走过。胡畔一看见她,心情就糟糕起来,郁闷地坐下虐待架子上的肉。“肉跟你有仇啊?”未希不善良地奚落胡畔:“你那么郁闷不如去和黎轻烟抢啊,赐婚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将来再休掉!”“赐婚是没什么了不起,”胡畔笑了:“咱们接着聊正事……五千两开饼铺,我真想不出要怎么开。”未希笑嘻嘻地说:“那天只是忽然有个想法嘛,后来又想想,我们认识的人都这么强悍,要搞就搞个大的。”“你好贪心呀……”胡畔边想边说:“京城饭店里太多了,茶楼也不缺,制衣店、绸缎庄……就连青楼……好象什么都不缺……我们即使有他们撑腰,也很难真正成功。”未希忽然一脸憧憬:“饼店太小,那我们来开一个皇家私房菜馆怎么样?让皇帝老大来做幕后大老板,厨师用他的御厨,菜么,就主打皇上推荐的壮阳药膳和什么妃子娘娘推荐的美容菜,再搞些匹萨饼、奶酪火锅之类……”“停!”胡畔提高了声音截住她的口若悬河:“你当是玩模拟经营啊,哪有这么容易的。”未希笑嘻嘻地说:“本来是会很难很难啊,可是只要有大BOSS在,一切都简单了!以他爱凑热闹爱玩的性格,肯定会同意的。”“那皇上的壮阳药膳算是什么东西?他再爱玩也不可能给我们提供这个吧?”“傻姐姐,那只是个说法罢了,亏你是学市场营销的……皇亲国戚喜欢吃的东西、保养的秘方、外国进供的异域美食——诸如此类,只要有上层人物在天都城里随便散出点消息,你就是拿把烂草来煮了,也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来吃。”未希转着眼珠,仿佛空气中已经飘起了钞票,呃——银子,大钱生小钱,财源滚滚来……冷不防又想起自己在现代的那笔存款,不知生出多少利息了……胡畔勉强接受了未希这个有些匪夷所思的提议,觉得这计划有必要仔细完善一下,她学过的知识这样告诉她:饭店80%的营业额是来自于20%的忠实顾客群的重复消费,20%的营业额来自于80%的散客。吸引住那20%的顾客,才能真正财源滚滚啊。“这件事不能马虎,我要先做一个企划案。”胡畔说:“你去做市场调查。”未希眨巴着眼睛看着胡畔:“市场……调查?这个饭店的顾客群定位很高端耶,你让我去调查谁?”胡畔“恶毒”地一笑:“那我可管不着,谁让你提了这个计划呢,还有,说服皇帝大人来加盟,也是你的工作之一哦!”未希哭丧着脸衰嚎:“胡畔你学坏了……苦活累活全推给我……”胡畔不听她抱怨:“高端人群你身边不就有两个了,这几天来程府道贺送礼的人那么多,随便挑些问问嘛,再让萧王爷介绍些人给你,多简单啊。”未希忽然一拍脑门:“干脆做一百份问卷调查,让萧声程无咎去发给我们的目标客户们,再让他们收回来!这也算是废物利用嘛!”胡畔望着未希身后,嘴角有些抽搐:“废物……好象你身后就有一个……”未希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见萧声正笑眯眯地站在亭子外看着她们:“废物——说的是谁啊?”说着走进亭子,拿起一串烤肉咬了一口,忍不住赞道:“火候恰到好处,”看了眼未希和胡畔:“明日一早你们随我进宫,皇上有旨意要给你们。”二人都是一愣,这消息实在来得有些突然,胡畔皱眉问:“什么旨意?不会又是心血来潮想要赐婚,把我们许配给什么人吧?”萧声笑道:“那也不错嘛,世上有几个人有福气能得到圣上赐婚啊……”余光发现未希面色不善地瞪着自己,不敢再胡说八道,正色道:“十有八九,是要给你们封号。”未希和胡畔面面相觑——这皇帝大人的心思当真难以琢磨,她们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受封是件好事呢呢? 第五十五章 入宫面圣 次日一早,未希和胡畔随萧声入宫,两人心中都有些兴奋,毕竟之前只在电影电视里看过皇帝上朝。本以为会是在正殿见驾,谁知根本没过承天门,拐了个弯,轿子便稳稳地一直向前行去,直过了兴安门还不停下来。未希悄声问胡畔:“到底要去哪里?难道要在寝宫见咱们?他又有什么变态打算了……不会是想纳咱们为妃吧?”胡畔失笑道:“美得你,皇帝的妃子哪个不是国色天香,哪里能看得上咱们。”未希皱皱鼻子:“好歹咱们也算有内秀嘛……”她把轿帘撩开些向外看,长长的朱红色宫墙投下巨大的影子,路上偶尔会走过几个宫装少女——怎么会有宫女呢?难道已经进了内苑?轿子终于停下来,轿帘一掀,门口站着两个太监模样的人,低眉顺眼地要伺候她们下轿。未希心中有些别扭,胡畔也犹豫了片刻,萧声向那两个太监道:“你们退下去。”见那两个太监退到一边,未希和胡畔才松了口气,从轿子里跳了下来。一下轿,便对上一众宫女太监错愕的眼神。看看周围,两边高大的宫墙带来一种难以明状的庄严之感,以及——压迫感。轿子停在一座不大的宫门前,挨着门站了一溜宫女太监,回望来路,长长的好象望不到尽头。一个小太监笑着向萧声作揖道:“王爷,皇上在长庆轩等着呢。”萧声微微颔首,那太监便当先带路,未希和胡畔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那宫门。园中是典型皇家园林景象,奇石罗布,佳木葱茏,那小太监走得并不快,胡畔和未希也就可以边走边欣赏园中景致,萧声走在旁边时而讲解几句。这样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位于一个大湖旁边的长庆轩。长庆轩是建在一座单孔石桥上的水榭,向南伸出一座抱厦,桥下一池活水,水中鱼戏莲叶底,一派江南风光,轩顶绘制着各色鲜花,轩外种了一排合欢树。早有人远远望见他们过来,进去通禀了,三人到了轩外便有太监出来迎接。进了长庆轩,只觉得里面的装饰摆设素中见雅,高贵而不浮饰,很有皇家气度。二楼传来阵阵笑声,只听那皇帝高兴地道:“游将军回到朕身边,联心里当真踏实了许多。”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说道:“臣教徒无方,妙空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妙空的声音传来,却是咳嗽连连。皇帝笑道:“妙道没有办事不力,联相当信得过……妙空,你怎么了?”声音里带着促狭的笑意。上得楼来,临水的一间屋子里,皇帝和一个和尚相对而坐下着棋,正是那日在天都城外接驾时,妙空身边那个中年和尚。妙空站在那中年和尚身后,一见萧声他们三人进来,立时眉开眼笑起来,目光不时瞟向未希和胡畔。那中年和尚象是极了解妙空,回头瞥了他一眼,妙空立即敛起笑容,严肃许多。皇帝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两个女孩,笑道:“自家亲戚见面,就不用多礼了——恐怕这北芪国的大礼你们也不懂……”他的目光在胡畔脸上多停了一会儿,微笑道:“都坐吧。”未希直心里犯嘀咕,什么时候和他成了“自家亲戚”啦?皇帝向那中年和尚道:“游将军,联说的便是她们二人。”他略往她们这边看了看接着道:“联与这二位姑娘十分投缘,又曾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因此,联有意……”他故意停住不说,笑吟吟地望着未希和胡畔。未希心里猛地漏跳了一拍——这变态皇帝不会真的那么绝吧?什么不离不弃,哪有那么夸张?她不要做妃子啊!余光瞥见身边的胡畔只是垂着眼,没什么反应。只好抬眼看看萧声,却见他正慢条斯理地喝茶,心里稍稍安定了些。皇帝关子卖得够了,见效果不佳,只好继续往下说:“联有意认她们做联的义妹,封为公主……游将军,那些繁文缛节免去可好?”未希和胡畔都吃了一惊,居然要封她们做公主,这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未希看了胡畔一眼,心想莫非是皇帝觉得抢了胡畔的男朋友送给别人,心中有愧,想要弥补胡畔,索性连她未希也一并封为公主了?游将军道:“臣倒认为,皇上既要封民间女子为公主,礼节绝不可从简……至少当诏告天下,让我北芪国百姓都知道此事……”他没有说下去,话里的意思却已经十分明白了,说是礼节绝不可从简,那是照顾这两位准公主的面子,其实礼节繁或简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让百姓们知道此事,好叫百姓们因此而感恩,将来只怕还用得着她们这两个来自民间的公主。皇帝笑道:“联也正是这个意思,诏书已经写好了,明日早朝便向百官宣读了吧。”游将军道:“臣去着礼部办理此事。”他忍不住拿余光瞄着那两位准公主,心中暗道这两位姑娘怎么如此不通世故,竟不懂得叩谢圣恩。妙空那孩子说萧声和那名姓未的姑娘关系非比寻常,怎么这会儿萧声又象个没事人似的?想着想着,心中便有些感慨起来,他虽只中年,却是两朝臣子。他是当年力保新皇登基的几位铺臣之一,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去法云寺做了和尚,皇帝也好,萧声和程无咎也好,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十几年过去,他竟已经猜不透这些孩子们的心思了,孩子们大了,他却老了……皇帝看着发愣的两个女孩,不禁莞尔:“两位妹妹,怎么不谢谢联啊?”二人这才魂兮归来,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礼节谢谢这位皇兄,要按她们那时空古代的礼仪,是该跪下叩谢……皇帝不等她们有所表示,又道:“传联的旨意,从今以后,联这两位皇妹也同萧王爷和程侯爷一样,见联不需跪拜。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进出宫门无需下轿。”未希悄悄伸手握住胡畔的手,才发觉她竟和自己一样十指冰凉,她们不是该高兴才对吗?这是天下所有民间女子做梦都想不到的喜事……只是,从此以后,她们就是这北芪国中最特殊的两个存在,无数双眼睛都会盯着她们,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五十六章 好久不见的钱海棠 赐封公主后,皇帝赏了许多东西,源源不断地送到程府来,礼部则开始研究给这两位公主定名号,报了一次又一次,皇帝总是不满意,连续几天把她们召进宫去讨论她们的名号问题。搞得二人几乎要抓狂,这位皇兄难道很闲吗?可是她们还要开店哩!不过,频繁地入宫也让她们有机会向皇帝兜售她们那个皇家私房菜馆的计划。皇帝大人听了半晌无语,就在二人都有些心虚时,忽然问了句:“私房菜是什么意思?”二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就是说……”未希开始编:“每个人都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皇帝默然。“……呃……我是说,尤其是名人的隐私,比如皇兄你,你爱用的东西,爱吃的菜,爱穿的衣服……这些都是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最喜欢猜测和模仿的……”一旦起了个头后面的就好说了,未希滔滔不绝,皇帝听得也很入神,这一讲直讲了十多分种,她忽然又想起个好点子:“其实只是皇兄你爱吃的菜还不够,我们这个私房菜馆要着重体现私房二字,要在隐私上多做文章……”她瞟了眼皇帝有些抽搐的眼角:“皇兄的隐私属于国家机密,自然不能用,不过其他人……比如程侯爷啦、萧王爷啦,这些人的隐私还是可以拿来用用的吧!”“隐私的利用自然也有讲究,我们打算做个专刊……呃,就是宣传用的小册子,每月出一本,赠给那些贵宾们,这本册子里的东西不会只是介绍食物那么简单,但这需要皇兄你的友情配合哦……”胡畔边补充边向未希使眼色。未希立即心领神会,接过话来:“我们的口号是,要做就做最好!所以皇帝哥哥,我们邀请你入股。”见他略微皱眉,未希赶紧解释:“请你来做大老板,我们俩给皇帝哥哥打杂,哥哥只要享受成果就行了,一定非常非常有趣的。”听她一口一个哥哥,胡畔鸡皮疙瘩又起来了,这丫头好虚伪啊。皇帝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不置可否,搞得她们顿觉自己好象马戏团的小丑,心里大大地不爽起来。皇帝却又忽然开口道:“也好,不然你们两个闲着也没什么事。那小册子有点意思,如果内容好,每个月也给我一份吧。”未希和胡畔乐得差点跳起来,异口同声地问他:“你同意了?”皇帝笑道:“好不容易认了两个妹妹,前两天送去的东西你们好象不大喜欢,朕正有些发愁呢。你们想开酒楼,就送一座酒楼给你们吧。”“皇帝哥哥,”未希不嫌肉麻地叫着:“我想事先做个调查,这个酒楼是专门开给有钱有势的人的,所以要先了解他们喜欢什么,我写了这个,”她掏出早已写好的调查问卷递给皇帝:“哥哥可不可以让朝中的大人们每人答一遍,最好让他们拿回去给家眷也答一遍……”皇帝看着那调查问卷,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胡畔低声问未希:“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给他看,那上面写了什么?”皇帝耳尖地听到了胡畔的话,指着那调查问卷笑道:“这上面有两个问题很有趣,朕也很想知道答案呢!”他把那张纸递给胡畔。胡畔一目十行看过去,终于在看到最后两个问题时有种想掐死未希的冲动,那上面一共三十个问题,第二十九个问题是:请问大人府上的女眷,京城里哪位少爷最英俊?第三十个问题更彪悍:请问大人及府上公子,京城哪家青楼的姑娘最美?胡畔满脸黑线地看着未希,未希高兴地说:“我还有个打算,就是去把京城里的青楼挨个逛一遍……”皇帝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斩钉截铁地道:“不准去!哪有公主逛青楼的。”“我们换了男装去嘛,再让萧声他们陪着,也不会有危险,”未希说:“不是去玩的,是要去挖掘一些色艺双绝的女孩子,赎了她们,来酒楼助阵聚人气。就连店小二,也要找模样好看的男孩,到时候贴个告示,择优录用。”“朝里的大人们有愿意当嘉宾评委的,可以提前报名。”胡畔补充道。“……”皇帝再一次默然。※※※※由于皇帝留她们吃晚饭,二人无所事事,只好找了个宫女带路在御花园里闲逛。她们这两天进宫频繁,宫人大多都已经认识这两个得宠的新晋公主,一路走来宫女太监纷纷行礼。未希好奇地问那宫女:“皇上的妃子们都住哪里?听说他还没有皇后?”那宫女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娘娘们的寑宫都在西苑,这内苑是皇上自己住的……不过这两天有位姑娘很得皇上喜欢,一直住在内苑里。听说……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事。”胡畔的八卦精神也被吊了起来:“皇上有几个妃子?怎么最近得宠的是位姑娘?”那宫女想要巴结这两位公主,因此知无不言,只是声音更低了些:“皇上不好女色,只有十六位妃子,都是按律娶的,其中大半都没有被召幸过。近日得宠的这位是新选进宫的秀女海棠姑娘……”“谁叫我的名字?”那宫女话没说完,就被花丛后传来的一个清柔的声音打断了,一个女子从花丛后转了出来,似笑非笑地打量未希她们三人。那宫女吓得魂不附体,卟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奴婢错了,海棠姑娘饶了奴婢吧……”未希在她身后轻咳一声,那小宫女年纪不大,人却很机灵,忙不迭地报上身边两位的身份:“这两位是皇上新近赐封的公主,奴婢正陪着二位公主散步……”未希和胡畔听到海棠这名字就猜测是不是钱家小姐钱海棠,一见花丛后走出来的这女子,才知猜的果然没错。钱海棠看起来比离开凤栖城时又美了几分,打扮却很朴素。上身是一件银红纱白绢里对襟衫,下着白杭绢画拖裙子,头上插了只四蝶银步摇。她脚步轻盈,那银饰上的蝴蝶翅膀轻轻颤动,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并不理那宫女,向未希和胡畔行了礼,微笑道:“二位公主好眼熟,象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第五十七章 皇家八卦私房菜馆 胡畔笑道:“你还记得钱记绸缎庄旁边的于家饼铺吗?我曾在那里卖过饼。”钱海棠轻轻一笑:“我不怎么出门,只怕是见过一次两次,也记不清了……咦?”她细看了胡畔和未希几眼,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彩,整个人都热情起来:“我想起来了,在家里时,哥哥总去买饼,莫非他……”她看着胡畔笑起来,“难怪那些天他每天都买回好多饼,家里吃不完,只好让店里的伙计分了,原来是因为你……”她的眼睛是典型的凤眼,眼尾略微上挑,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这会儿又望向未希,眼睛里满是笑意:“我记起来了!那日秀女进京,你一直站在我三哥身后,我心里还纳闷呢……还真是有缘分,竟然在这深宫里又遇上你们!”胡畔和未希都有些发怔,没想到钱海棠竟是个如此活泼外向的人。钱海棠拉着她们往前走了几步,进了一间小阁坐下,又问:“你们怎么到了京城?又做了公主?这件事在宫里传得好热闹,只是没想到是你们,流传到坊间只怕已经成了传奇吧?”她眨眨漂亮的大眼睛又问:“我家里人都好么?前两天听皇上说我二哥这几日要进京,不知为什么还没有来看我……”胡畔终于瞅准了个空隙,笑着说:“你这么大一串问题,叫我们回答哪个好呢?我们离开凤栖城时,你家里人都很好。只是你三哥有些担心你,让我帮他转达一句话。”“三哥最疼我……”钱海棠抿着小嘴笑起来:“他说什么了?”“也没有别的,就是让你好好保重,”胡畔看着钱海棠:“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他是多余担心了。你的二哥是江州督府钱四海大人吗?”钱海棠点点头,胡畔笑道:“前两天钱大人似乎在三元楼吃过饭,你想见他,为什么不去问问皇上呢?”钱海棠听她语气中有促狭之意,脸微微红了,眼睛却亮晶晶的很是美丽:“我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呢!我们一批人进了宫来,呆了很多天都没有见过皇上的影子。前些天我实在闷得难受,偷溜出来玩,走到西苑的围墙那里,想看看墙的另一边是什么,就去放杂物的偏殿找了一架竹梯子搬来,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就看见了墙这边的他……”“墙这边的他?谁呀?”未希明知故问,欣赏着美人飞红了脸的样子。三人又聊了会儿凤栖城里的事情,忽听阁子外面传来皇帝的声音:“她们三个在一起么,朕去凑凑热闹!”一边说着,人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多日不见的灰衣人。灰衣人看见未希和胡畔,万年冰块般的眸子里竟也添了些许暖意。钱海棠忙盈盈拜下去,皇帝一把拉起她,宠溺地笑道:“不是说过没外人的时候不用拜么……”手握住钱海棠纤细的手腕,刻意往她袖子里滑了几分,钱海棠脸上立即染上淡淡的红晕。未希和胡畔交换一下眼色,未希忽然指着外面说:“好漂亮的蝴蝶!”“真的呢!”胡畔假惺惺地附和。二人一齐往外走去,她们那位皇兄却在后面慢悠悠地问:“忘了问你们,酒楼的名字起好了么?”“起好了,不过……”未希看了眼胡畔,郑重地对皇帝说:“想请皇帝哥哥题匾和楹联。名字是,皇家八卦私房菜馆!”皇帝怔了怔,笑了:“皇家?八卦?这皇家朕就准你们用了,不过这八卦——”未希知道他是理解成周易八卦了(那个时空也有周易八卦……),赶紧胡说八道:“我们打算在大堂里挂一个大八卦,可以辟邪防灾,招财进宝,保佑我北芪国千秋万代,令皇室枝繁叶茂……呃……在我们的家乡好多做生意的人都挂的!”皇帝有些怀疑地看着未希不怎么诚恳的脸,胡畔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想起那个烂名字她就觉得郁闷,罗里罗嗦的,再说古人又理解不了此八卦非彼八卦……“酒楼的选址,是想盘下别的酒楼,还是新建呢?”皇帝边问边把钱海棠的手握在了掌中,唇边带着笑意,话是对未希和胡畔说的,眼神却瞟向了钱海棠。未希撇了撇嘴角,这色鬼皇帝!刚才在书房里你干嘛不问,偏要一边给我们表演18禁戏码一边问(未希同学真的明白什么是18禁吗……怎么可以乱说……),真是十足的变态呀!她这边只是在心里骂一骂,胡畔却已经开口了:“皇兄今日若是太忙,就改日再议妹妹们的事吧,反正也不急。”皇帝看着她,又看看未希,展颜一笑,琥珀色的双眸中淡金色的光彩若隐若现,她们两个虽然对他没啥非分之想,却也不由得看得有些呆掉了——这么帅的皇帝,恐怕再穿越个十次八次也不可能见到了吧!皇帝松开了钱海棠的手,回头望着她笑道:“你先回去,晚上我去看你。”钱海棠顺从地退开几步,临出那小阁,冲未希和胡畔一笑,轻声道:“有时间多来看看我……”说着走了出去。未希和胡畔目送她离开,回过头来,正对上彼此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情绪,说不清是怜惜还是同情,只是两个人心里都有些感叹。从前看宫廷戏,常常有妃子说“最悔嫁作皇家妇”,本来她们听钱海棠讲和皇帝的巧遇,还着实替她高兴。可是看见皇帝刚刚叫她离开时的神情,她们都可以确定,他并不爱她。也是呢,他是皇帝,拥有着天下,又怎么会真正在意这样一个小小女子。难怪钱三少爷当时表情那样怪异,却只说了“好好保重”四个字。回过神来,见皇帝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们两个,未希赶紧回答他刚才那个问题:“哥哥,京城里的酒楼有多少家,各家的特色还有经营状况我们都还不了解,所以新建还是盘店都还定不下来,这选址也是个大问题……我们需要人手去各大酒楼做卧底!然后才能告诉皇帝哥哥。”皇帝眉梢微挑,不懂何为“卧底”。“就是派人去做调查,”胡畔说:“这个不劳皇兄费心,我们自己想办法。”皇帝笑了笑:“你们听说过登云楼么?那是目前京中第一酒楼。连酒楼门前的彩楼欢门都快赶上这宫墙高了,登云楼西楼最高层可以看到这皇宫里面来。它的老板是朕的三皇叔,你们自然也要叫他三皇叔。”他看着有些懵懂的两人:“你们还没有见过他,长辈中只有三皇叔还健在了,明日朕安排你们去见过他。顺便让皇叔将登云楼赠与你们,可好?”未希和胡畔早就听过那位“三皇叔”的厉害,一听皇帝说要让她们明日去见那三皇叔,还要把三皇叔的酒楼拿来送给她们,她们心里就一齐警铃大作起来——这位皇兄笑得如此动人,分明是……有阴谋! 第五十八章 传说中的大反派 打从一踏进这王府,未希和胡畔就发现这位三皇叔是绝对的低调,待人谦和有礼,约束家人却极为严格。他们过来时只有一个小厮站在门边等候,跟着那小厮进了门,穿过朴素的园子,就看见那位帅得颇具震憾性的三皇叔正站在一个竹亭子里画画,一袭青衣,一张条案,画的是亭子外的荷塘,花还未开,只有满塘碧绿的荷叶。那俊逸清奇的外表和专注的神情实在美到极致,她们没有想到,那个据说是一心篡权谋反的三皇叔会是如此年轻英俊。在她们的想象中三皇叔起码应该是个中年大叔了,可是面前这个她们必须叫他三皇叔的男人,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几岁。难怪她们提起三皇叔时,府里几个大丫环眼睛直放光,果然是极品的帅叔叔啊!真是横看迷人侧潇洒,远近高低都优雅,令她们不得不感叹北芪国皇室的遗传基因实在好到令人嫉妒。三皇叔的王府也不象她们想象的那么奢华,反而相当简朴,起码一路走来的园子如此,宴客的大厅亦如此,除了实用的家俱摆设之外别无他物,就象三皇叔本人一样,看上去简单随意,漫不经心中透出一股子闲适来。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篡权谋反,如果不是听那几个男人说的多了,未希和胡畔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尤其是看着眼前的三皇叔和萧声、程无咎谈笑风声的样子,更难以想象这几个男人暗中可以斗个你死我活,就在数日前,那位帅皇叔还曾经派了许多杀手想要将他们几个一齐杀死在山路上。宴是家宴,菜色清淡可口,窗外斜着几竿翠竹,桌上一壶家酿桂花酒,阳光穿窗而过,映出一片晶莹细碎的翠绿斑驳。三个男人的话题只围着风月诗词打转,未希和胡畔边吃着素淡的菜,边愣愣地瞧着他们。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嬉闹声,十几个小孩子笑闹着从门外跑过,这些孩子有男有女,年龄也相差不少,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只有三、四岁。程无咎笑道:“这群孩子也是皇叔收养的么?皇叔这些年收养的孤儿只怕有几百个了吧?”三皇叔望着门外那群孩子,眼中一片慈爱:“看着这些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再从里面培养出几个可造之材,实在令人快慰呀!”萧声也笑道:“三叔专研佛法,向来慈悲为怀,我们这些晚辈跟三叔比起来实在有些汗颜。”三皇叔收回目光看着萧声,眼中含着几分长辈看晚辈的亲切:“先皇和你父王,再加上个不成器的我,我尚未有子嗣,可喜的是皇上和你两个人都是青出于蓝,无咎也是极为优秀的年轻人,每次看着你们三个,我就忍不不住想起我和我那两位皇兄来。”他眼神有些黯然,语声也带了些悲戚:“只可惜先皇走得太早……”萧声笑着叹了口气道:“三叔又伤感了,今天是您的两位侄女来看您,三叔这样子是不是该自罚三杯了?”三皇叔爽快地一笑,连斟连干,自罚了三杯。转头向胡畔和未希笑道:“你们这个三叔虽说是个王爷,其实更象是个酸儒,整日里不务正业,不是琴棋书画就是歌舞茶酒,半点人情世故也不通。竟在这种时候伤感起来,叫两位小侄女见笑了。”未希和胡畔听多了三皇叔的种种阴险逆行,见到他本人却大为颠覆她们的想像。他相貌俊雅和善,气质可亲,说起话来又十分情真意切,半点也不会觉得他虚伪做作,只是脑子里先存了个他是大奸大恶之人的印象,这种想象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反差,二人一时间还都有些难以适应。三皇叔又笑道:“听得皇上说二位侄女想开一座酒楼?倒真是两位特别的姑娘,难怪皇上和两位贤侄都大为欣赏。”他略顿了顿,立即有一个下人捧着个漆盒过来,放在桌上。三皇叔打开那漆盒,取出里面一张对折的玉版纸,轻轻展开,平铺在桌上,望着未希和胡畔微笑道:“三叔平日不问朝中事,也只做了一点小生意,今日想来想去,唯有这样东西还拿得出手,算是送给两位侄女的见面礼吧。”说着将那玉版纸向她们轻轻推过来。二人一看,原来是一张酒楼的地契,看名头正是皇帝提起的那间京城第一酒楼登云楼,心里不禁笑开了花,面上却还是推辞了一番,三皇叔坚决要赠,她们这才假装不好意思地收了起来。正暗自高兴,王府里的管家忽然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刚要开口说话,三皇叔已经喝斥道:“慌什么?小王爷、程侯爷和两位公主都在,象什么样子!”管家喘了几口气,哭丧着泪说:“王爷呀,火上房啦!左相家的公子喝醉了酒,跟蒋大人家的公子打起来了,蒋公子吃了些亏,正疯了一样要点火烧房子大家同归于尽呢!这位蒋公子王爷您知道,他身体不好经不得气,气大发了会出人命呀……”三皇叔皱了皱眉打断管家:“这事不找左相和蒋大人去找我干什么?他们的好儿子干的好事!”话虽这么说,却已经站起身来。萧声和程无咎见状忙说:“皇叔别动怒,不如我们陪皇叔一同过去看看吧?”三皇叔面色和霁下来,向萧声他们四人一笑:“左相和蒋大人生的一对好儿子,咱们吃了饭正好没事,去看看热闹也好。”管家正要去备轿,三皇叔叫住他道:“不用备轿,没有多远,我们步行去吧。”五个人一同往府门口走,未希和胡畔走在最后,路过一个小花圃,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正在挖坑,两人也没多留意。谁知刚走过去就听身后传来诡异的一声“叽”,回头一目看不禁毛骨悚然,那小男孩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小鸟,这会正用一条小绳子系住那鸟的脖子用力,那鸟扑扇了几下翅膀,头一垂,死了。那小男孩把刚刚被自己勒死的鸟放到坑里,填好土,呆呆地看着那块地方出神。二人看了整个过程,身上起了一层寒意,这孩子年纪这样小怎么如此变态?因为留意那孩子,便落后了几步,二人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却发现三皇叔正回过头来看着她们,脸上的神情似乎非笑,眼里有一丝精光一闪即逝,二人忙打起精神跟上去,却因为这个诡异的孩子,心中隐隐地想到了什么。 第五十九章 好大好大的酒楼 登云楼处在天都城最繁华的位置,在看到它之前未希和胡畔怎么也想不到登云楼竟然有这么大。三楼相高,五楼相向,高低起伏,参差错落,楼与楼之间以飞桥栏槛明暗相通,西楼第一层高得几乎不象是这个时空的建筑。两层的彩楼欢门矗立在酒楼前,楼内还装饰了只有皇家贵胄才可以用的藻井。好一座登云楼,难怪皇帝要让三皇叔把它送给她们,三皇叔想必心痛得都要滴出血来了吧。现在这座规模庞大的京城第一酒楼已经是她们的了,想到这里,两人都有些激动起来,这简直比童话还要美好啊!登云楼掌柜正为两家公子焦头烂额,听说主人来了,忙苦着脸飞跑出来。胡畔看着那掌柜的苦瓜脸,心里一动,想到一个问题。边跟着他们往里面走,边轻声对未希说:“接下这么大的酒楼,我们有麻烦了。”未希兴奋得眼睛不知往里看才好,一路上东张西望,听胡畔说有麻烦了,怔了怔回过头来:“什么麻烦?这酒楼经营得超级棒啊,只要我们接手后不砸就没问题。”胡畔皱了皱眉:“你有时候还真天真得可以。你想想,这么大的酒楼接手了,谁来管?靠我我们两个肯定不行的,除了公主的身份什么都没有。没有根基,不了解这里的一切。再有,接手后,酒楼里的原班人马你让他们去做什么?难道几百人全部解雇?以这酒楼后台老板的身份,光是酒楼摘牌子换主已经是件大事,如果咱们接下来再一折腾,我简直不敢想下去……”未希笑得很灿烂:“傻姐姐,这酒楼是皇帝哥哥扔给咱们的,可不是咱们自己厚着脸皮要来的。”她压低了声音伏在胡畔耳边悄声说:“他们要斗,随他们斗去,所有难题自然也是他们去解决,我们只要玩得开心就可以了。”刚上到西楼最高层,就听见一个包间里传来阵阵怒骂。三皇叔当先走了进去,站在一边看着那两个正在对骂的公子,微笑不语。萧声和程无咎也跟着进去,这三个人好象给包间带进了一种莫名的压力,狂怒中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口,迟疑地回过头来。基中一个长相文弱些的最先反应过来,只是气得手脚直颤,行动慢了些,被那个相貌俊俏的左公子抢了先。左公子几步到了三皇叔跟前行了礼,又向萧声和程无咎见礼,目光在未希和胡畔身上掠过,眼中露出些疑惑,却也没太在意她们。二人不禁哀叹自己恐怕是被当成了丫环。三皇叔白了左公子一眼,冷哼一声走到蒋公子身边,温言道:“蒋贤侄,难得来我这里坐坐,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蒋公子定了定神,终于开口道:“王爷要为小侄做主……我好好的在这里和朋友喝酒吟诗,那左家小子忽然上来说要包下整个西楼,要赶我们出去。他父亲是当朝宰相不假,我父亲也不是好惹的吧……”未希和胡畔听了都暗暗好笑,这傻瓜身体有病,连脑子也病了不成?在王爷开的酒楼上闹事,居然还抬出自己老爹助阵,你爹爹再大,大得过皇叔吗?那天在定国寺里皇帝请客吃饭,吓得那左伯夷相爷魂不附体,左氏父子和三皇叔的关系有多密切不言而喻。不知蒋公子的爹又是何等大人物。难道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生的儿子竟如此草包。左公子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轻佻地说:“蒋公子此言差矣,蒋国公是抚远大将军,战公赫赫,我是很景仰的,只是蒋国公的儿子嘛,嘿嘿!”三皇叔把这两个菜包挨个看了一眼,左公子立即噤声,蒋公子本来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三皇叔回头向胡畔和未希道:“这两年想是年纪大了些,精力越来越差,诺大的酒楼里每天无数事情要操心,想撂开手不管,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手。眼下终于给我逮到了这个机会,可以放下这些重担……”他絮絮叨叨东绕西绕,不知究竟想说什么,未希和胡畔也只有静静地听下去。左公子和蒋公子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心中猜测这两个不太起眼的女孩是什么人。三皇叔的诉苦终于告一段落,开始畅想未来:“从今日起这登云楼就换了主人,两位侄女若有什么需要三叔帮忙的只管说就是,象今日两位贤侄呕气,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有些乱子还真是不大好解决。”他顿了顿又说:“听皇帝说起这酒楼的新名字,实在令我很期待啊。将来定是要强过现在的登云楼,成为北芪国第一酒楼了。”未希看着那左公子和蒋公子脸上忽然现出了然的神情,心里一动,疑心他们两个在这里“小打小闹”是三皇叔这帅叔叔有意安排的,是要给她们个下马威吗?这手段也太低级了。左公子笑道:“皇叔怎么不早说,原来这两位姑娘就是新赐封的公主,”他撩起衣摆过来行礼:“左天暮参见二位公主。”蒋公子见状也忙来行礼,弄得未希和胡畔手足无措。萧声忽然问蒋公子:“蒋兄方才说是和朋友在这里喝酒,蒋兄的朋友呢?”蒋公子这才想起找他那位朋友,却是往窗外看,象是有些吃惊又有些担心,冲窗外说:“云石,你当心莫要掉下去……”众人好奇,都去窗边看,唯有左公子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蒋兄真是怜香惜玉啊!”因为西楼最高,从窗户看下去,离得最近处是另一座楼的楼顶,正有个和尚背对着这窗口站在屋瓦上,一身月白色的僧衣在风中翻卷,那和尚回过头来望着窗口的众人,忽然一笑。这边的众人看着他回头一笑,都不由得有些呆了,只见这少年僧人长身而立,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唇红齿白。一身僧袍朴素无华更将他的面目衬托的皎好如少女,那娇嫩的红唇如花瓣一般让人想要亵渎,而他神情温文,风采潇洒,却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拟,让人顿生可远观不可近渎的想法。 第六十章 去青楼逛逛(上) 云石似是见惯了别人看到他时惊为天人的反应,轻笑着向窗边走来。他走得慢,一步一步,不象是踏在屋瓦上,倒象是踏进了别人心里,那眼底荡漾的笑意象春风拂过江南,眼波到处,濯濯如春月柳,衣袂翩然,萧萧似松下风。胡畔和未希都在心底暗叹,世上怎么竟有这样的人物,她们见过的帅哥也不少了,可是哪怕纯净如端木,都不象眼前这云石,简直是神仙中人。云石走到窗边,也没见他有大的动作,便轻轻地跨进屋子里,众人情不自禁地给他让出路来。蒋公子走到他跟前,讷讷地说:“云石,刚才我本无心和人争吵,教你笑话了……”云石淡淡一笑,眉头轻扬:“没什么,在外面看看风景也好。”他一说话,未希和胡畔更有种想要为他倾倒的感觉,那么清灵悦耳的声音,从前没有听过,以后恐怕也只能在云石这里听到吧!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蒋公子是朋友?一声冷哼传来,却是坐在一边轻摇折扇的左公子,细长的眼睛微眯着,死死盯住云石。蒋公子狠狠瞪他一眼,回望云石:“云石,我们回去吧?”云石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多做停留,可是每一个人都觉得:他看到我了!那目光静如止水,不带一丝涟漪,教人猜不透深或是浅,却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溺其中。有云石在身边,蒋公子象是把屋子里这几位大人物全给忘了,魂不守舍地跟着云石走了,左公子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未希悄声对胡畔说:“怎么这么大的酸味,他们的关系很有问题……”胡畔点点头:“那么美的人,恐怕不论什么性别都会爱上他吧。”未希轻轻捅了捅她八卦地问:“有没有动心?说真的我都有点呢……”话没说完,就感到背后凉嗖嗖,回头一看,萧声正满脸笑容地望着她,只是那眼神……相比起来,云石虽美得不似凡人,却还是萧声可亲些。※※※※事实证明,果然如未希所说,一切接手酒楼会遇到的麻烦都有人会替她们解决。最大的麻烦是酒楼原先的那批员工,掌柜是必须换的,伙计也只能留下长相俊俏的,其余人三皇叔负责带走安置。登云楼摘匾也搞得相当隆重,为此大宴三天,全部免费。如今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皇上新赐封的二位公主、三皇叔的两个侄女要开酒楼了,在不久的将来,登云楼就会正式改成“皇家八卦私房菜馆”,从达官显贵到黎民百姓,人人都在猜测,人人都在期待,这两个由平民女子一跃成为公主的女孩,这有着稀奇古名字的菜馆,究竟会是什么模样?未希和胡畔也不由得感慨古代至少有一样是现代比不了的,她们两个现在可谓是名动北芪国,却依然可以自在地去街上闲逛,不怕被人认出来,也不怕狗仔队跟踪。皇帝派人送来了市场调查问卷的回执,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皇帝一声令下,这帮大大小小的官们就乖乖地把问卷工工整整地抄了一遍。一共收到回执二百多份,两个八卦女最关心的就是最后两个问题的答案。细心地做了个统计,发现第二十九个问题“京城里哪位少爷最英俊?”的回答中,程无咎以48%的压倒性优势胜出,萧声占到45%,其余入选的还有左丞家的左天暮公子等等。这个结果令萧声有些郁闷,他实在没觉得自己长的不如程无咎,耿耿于怀了一整天,最后自我安慰说是因为程无咎在京里的时候比他多,他长期住在关外,见过他的人比较少。第三十个问题“京城哪家青楼的姑娘最美?”,除了有些压根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余的都齐刷刷地指向一个答案:玉人阁。端木一听说她们让他陪着去的地方竟然是京城第一青楼,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相当可观。未希和胡畔镇定地望着他,未希向来是演技派,外表与心灵多半不符,胡畔却在从前的穿越中去过青楼,知道古代有名的青楼其实是相当雅致的去处,因此一点都不觉得这提议有多猥亵。虽然说在古代,女子逛妓院是有些大逆不道。端木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她们。一见端木点头,未希高兴得跳起来:“我的梦想终于又实现了一个!一直都想逛全国首席青楼的!”声音很大,很远处的几个丫环都听到了,骇然地望着这个不守妇道的新晋公主。不远处花荫里坐着的黎轻烟也从假寐中醒来,一双水旺旺的眼睛吃惊地打量着未希。本来她就是个性子有些冷的人,自从赐婚之后,她和她们之间越发远了,虽不刻意回避,却也绝不主动亲近。象此刻几个人都在这花园里坐着,不过隔了十几步远,但她们不来找她,她也就不想去讨没趣。反正日子还长着,谁知道将来怎么样呢,无论如何,已经拥有的,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的。为了去逛青楼,胡畔和未希在女扮男装上颇下了一番功夫。甚至弄来大些的鞋子在里面垫东西,做出两双简易内增高鞋。换上男装,手中再拿把折扇(汗……),两个不怎么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就新鲜出炉了。彼此看着都觉得很搞笑,也不知能否骗得过阅人无数的青楼姑娘们的眼睛,不过那种地方有银子就没问题吧?至于声音嘛,这个不好伪装,两个人打定主意少说话多做事(做什么……),让端木冲在前面开路。三人出了府,走到大街上,胡畔还内敛些,未希急于检验自己男装的魅力,一路上盯着大姑娘小媳妇看,他们三人一副贵公子模样,因此她虽然举止轻佻,也没人敢出来骂她。倒还真的有些小姑娘被她盯得羞红了脸,有一个大方些的,还假装脚下踉跄了一下,将随身带的手帕甩到她脸上。笑得胡畔直感叹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在未希的紧迫盯人攻势下,这些花痴女人竟然会无视端木这个真正的超级帅哥。 第六十一章 去青楼逛逛(中) 电视里常见的青楼通常是一座天井式的二层小楼,玉人阁却是一个很大的园子,门口并不见拉客的少女,却也是宝马香车、衣香鬓影,十分热闹。并没什么人特别注意到他们,三个人就施施然地进了园子。园子里花木扶疏,景色很美,花木掩映下不时可以看到女孩们的身影,或闲坐、或清谈,未希和胡畔都吃惊不小——这哪里象妓院,倒有些象《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呢!他们一路往里面走,遇到的女孩们都笑吟吟地瞧着他们,有的还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不时有清脆的笑声传来。偶尔才见到一两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却也都规规矩矩,毫无半点猥琐的样子。三人越走越疑惑,未希从没见识过古代的青楼,胡畔虽见过却也不是这个样子的,端木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连电视里滴都米见过,嘻嘻~)正疑心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清柔的声音:“三位公子请留步,可是第一次来玉人阁么?”三人回头一看,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五官并不十分美,衣裙也很朴素,素净的脸上没化一点妆,只是那双翦水双瞳却美丽异常,她眼中含着笑,令看的人都觉得象是看到环绕在青山绿水间的一道山泉,清洌、纯净、透明,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再靠近。(山泉二句,来自晴晴MM,多谢喽~)这女子身上象是有魔力般,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看到她的那一刻未希和胡畔才相信,原来世上所谓绝代佳人,并不一定要五官绝美,象眼前这女子,极度的清纯与魅惑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出不容任何人抗拒的吸引力,这吸引力竟连同性都难以抗拒,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啊!美人微笑着走过来,姿态美得令未希和胡畔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典故:步步生莲。“小女子秦红柳,给三位公子见礼了。”美人盈盈下拜,连端木都有些动容了,偷眼看看未希,却见她一脸花痴样地看着秦红柳。秦红柳目光从三人脸上轻轻掠过,三人只觉得象是温柔的水波拂面,“三位公子定是第一次来,玉人阁,是要预约的。”啥?青楼需要预约?!未希和胡畔都有大跌眼镜之感。端木知道她们不好开口说话,只得问:“那要如何预约呢?”春红柳笑得越发甜美:“我就是玉人阁的老板,三位现在预约也不晚。”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未希和胡畔:“其实我这玉人阁里,也并不是只有男人来得。三位随我来。”未希和胡畔心里突地一跳,这是什么意思?她已经看出她们是女孩子了?秦红柳带着他们在园子里慢慢地走,路上遇到的女孩都叫她“秦姐姐”。来到一间象是书房的屋子门外,秦红柳回头看他们一眼,笑道:“今日刚巧还有两位客人,三位如不介意,不妨进去一起喝杯茶。”他们三个搞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也就不反对,跟着她进了那屋子。屋子是个很大的套间,外间正厅四壁挂着许多画,画上都是些美丽的女子,秦红柳笑道:“这些画上的女孩子,都是玉人阁里比较出众的,若是三位不满意,里间还有更好的,三位公子慢慢看,我去叫人添些茶来。”她一转身出了屋子,只留下满室清香。里面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秦姑娘在外面么?”未希和胡畔人一听,这不是昨日在登云楼和左公子吵架,气得扬言要烧房子大家同归于尽的蒋公子吗?他也在这里?刚才秦红柳说是还有两位客人,那么另一位,不会是那美呆了的云石吧?不过,出家人可以到青楼来吗?随着那声问话,从里间走出两个人来,前面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正是那位蒋公子。他身后的帅和尚却不是云石是谁。蒋公子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三个人,他再有病,却不是瞎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女扮男装的正是昨日见过的公主。蒋公子忙过来见礼,云石却只站在原地云淡风轻地笑着,望着未希和胡畔的目光温和清澈。“咳……”未希眼睛盯着云石舍不得移开目光,问那蒋公子:“你好大胆子,怎么带着出家人来这种地方?”蒋公子嗫嚅着说:“不是我带他来,是他带我来……秦姑娘是云石的好朋友。”说着求助似地回头望着云石。云石一笑,点点头道:“正是。”端木看着未希和胡畔望着那和尚呆呆的样子,心中十分不爽,他也承认那和尚是有几分姿色(呃……这是什么话……),但是她们用不用那种样子啊?云石却已经望向端木,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笑着问:“这位可是来自飘雨飞花宫么?想必是端木少宫主?”端木有些疑惑,他以前从未出过宫,宫中人也极少在江湖中走动,这和尚是怎么猜到的?云石看出端木的心思,笑道:“小僧虽见识浅薄,却刚好知道一件事,这位公子身上穿的白衣,这种布料似乎是只有飘雨飞花宫才有。”未希和胡畔扭头看看端木的衣服,他不说她们还真没看出他这身衣服的布料有什么特别的。好象也就是不太容易脏(纳米材料……),不容易出褶皱,比一般的衣料更飘逸,手感更轻柔——这么一想,好象真的是相当高档的衣料,连钱三少爷送给胡畔的那一块都不如端木身上的哩。端木昨日没有跟未希和胡畔去登云楼,并不认得云石,听他这样说,不由得笑道:“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你莫非是江湖中极为隐秘的组织,‘灵’的人?”灵?什么东东?未希和胡畔交换着眼神,从来没有听到过。云石淡淡一笑:“小僧只是云游四方,听的故事多些罢了。不过端木宫主说的那个组织,小僧却是半点也没听过。”正说着,门口轻轻响动,秦红柳亲自捧着茶盘走了进来,见他们几个都站在屋子正中说话,笑道:“怎么不坐呢?哪有站着说话的?”放下茶盘,又张罗着各人的座位,竟还殷勤地过来执起胡畔和未希的手,拉她们坐到她身边去。她皮肤异常细腻柔滑,连胡畔和未希这样两个一贯自认为皮肤超好的女孩子碰到了,都觉得心中一荡。二人正忙着控制情绪,却听秦红柳在一旁笑道:“二位姑娘当真有趣,穿成这个样子,就象男人了么?” 第六十二章 去青楼逛逛(下) 未希和胡畔当场被美女揭穿,都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蒋公子在旁边毕恭毕敬地说:“秦姑娘,这二位姑娘是皇上新赐封的公主。”秦红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起身拜倒:“小女子失礼了,二位公主莫怪……”二人忙扶起她,秦红柳含笑看着端木:“只是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未希受不了他那“倾城”的名字,代他答道:“他是飘雨飞花宫的端木少宫主。”秦红柳笑道:“我是不太懂江湖里的那些个事,不过飘雨飞花宫名头太响,所以还是知道的。早就听人说飘雨飞花宫中尽是些神仙样的人物,今日见了端木少宫主才知此言非虚。”又客套了几句,蒋公子和云石便起身告辞,秦红柳礼数周到地一直送了出去。剩下未希他们三人在房里,胡畔捧住头皱眉道:“这位秦姑娘身上用的是什么香,闻久了头好晕。”端木笑道:“不妨事,可能有些轻微的催情作用……”见未希和胡畔都是脸色一变,忙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用的这种不会使人产生情欲,只是让人更容易产生好感罢了。你们若喜欢,回去我也可以做一些。”胡畔摆摆手:“这种香我受不了,最近好象对药啊、薰香啊都特别敏感。”未希担心地看着她:“让皇帝老大找个御医来给你看看吧?我觉得这个味道很清淡好闻呢。”胡畔深深地皱眉:“真的么?最近我的确是太敏感了些,或许是该找大夫看看了……”她心里一直有些隐隐的担忧,有些变化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可是,却无法跟任何人说。见秦红柳回来,胡畔不再说话,勉强打起精神来。二人仔细地跟秦红柳讲了一遍她们那座北芪国史无前例的“皇家八卦私房菜馆”,秦红柳听得两眼亮晶晶,很感兴趣。于是笑着问:“但不知我能为二位公主殿下做什么呢?但有所托,莫敢不从。”“想借秦姑娘这里几个人,”胡畔笑道:“挑些色艺双绝的女孩子,去我们的酒楼充充场面。”见秦红柳沉吟不答,胡畔又说:“其实,准确地说,是租。”秦红柳双眉一展:“租?”她眼珠轻轻一转:“这提议到是不错,我这里正有些女孩子不愿意呆在玉人阁,我也实在不想逼她们。二位公主恐怕不知道,越是条件好的女孩子越是骄傲,这几个就是我这玉人阁里少见的人尖儿!”她说话办事都十分干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站起身来笑道:“我去叫人找她们过来,二位公主和端木公子先过一过目。”不多时人已经带到,一共五个女孩,年纪都只都十五、六岁,其中有两个竟是孪生姐妹。这五个女孩都生得十分美丽,却又各有各的特色。尤其是那对双生的姐妹花,即使站在美人堆里,都象明珠一般,仿佛会发出光来。秦红柳似是已经告诉了她们来做什么,这几个女孩不用提醒,便开始依次表演自己最拿手的才艺,每个都很卖力,一心想离开这看似美丽的玉人阁。有唱曲的,有弹琴的,有跳舞的,那对姐妹花的才艺却令未希和胡畔吃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空里,竟能看到如此亲切的表演——她们说了段对口相声!虽然因为时空和文化上的差异,胡畔和未希一点也没觉得这段相声哪里好笑,反而都起了思乡之情,红了眼眶,却也清楚地知道:她们这次来玉人阁,是挖到宝了!由于酒楼还需重新装修一下,这五个女孩子仍然暂居玉人阁,临走时那五个女孩的目光令胡畔和未希都有些心酸。其实到了酒楼来,处境也并不比在玉人阁好太多,尽管她们这两个现代来的女孩子不觉得在酒楼里表演有什么丢人的,可是在这个时空里,即使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仍然是最低贱的。其实老天待她们两个还真的不薄呢,起码,她们现在是公主吧。三人离开玉人阁,天色还早,便在街上闲逛。远远地看到一家店铺,牌匾上五个大字“钱记绸缎庄”,未希碰碰胡畔:“喂,那个是不是钱家在京城的总店啊?”正说着,便看见一顶轿子抬了过来,停在那钱记绸缎庄门前,小厮上来打起轿帘,一个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端木目力好,一看就轻笑出声,未希和胡畔却只觉得那人既眼熟,又说不出的怪异。刚好那人不经意地向这边扭头看了一眼,二人忍不住低声惊呼:“钱四海!”只是,这位钱四海大人是怎么了,为什么整张脸好象刚刚剥了壳的鸡蛋?他的眉毛呢?胡子呢?还有,他的帽子下面,好象是颗光头!他的头发呢???难道这就是端木那剂发汗药的副作用吗?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进宫去看望妹妹钱海棠的吗?她们这边吃惊,钱四海也很吃惊,自从那日副作用开始发作不能沾水以后,他周身的毛发就开始渐渐脱落,没几日就掉了个一干二净。搞得他平日里出门必定要化妆才行,今日是从住处直接来自家店里,省了化妆这桩麻烦事,不想竟碰到了那三个人。钱四海出了一身了汗,碍于人家是新赐封的公主,不好装作没看到,只得尴尬地转过身来,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紧走几步到了她跟前道:“下官钱四海拜见二位公主。” 第六十三章 宝贝银票飞走了 胡畔看钱四海那难受的样子,于心不忍,回头问端木:“你不要一直在那坏笑好不好?有解药么?”端木忍着笑说:“解药是没有的……”见钱四海脸上现出一丝绝望,忙又说:“钱大人现在可以沾水了吧?那就说明药力已经退了,周身的毛发会渐渐恢复生长,大概一年后便能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不过头发还是要慢慢长的……”看着钱四海的煮鸡蛋脸,他就是忍不住想笑。钱四海叹了口气道:“多谢端木公子。”未希看着钱四海和他身后的绸缎庄,心里忽然又升起一个念头,便问钱四海:“钱大人知道我们要开酒楼的事么?”钱四海点点头,未希笑起来:“如今有桩生意,不知钱记绸缎庄愿不愿意接?”钱四海恭恭敬敬地道:“公主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下官一定尽力去办。”未希笑道:“吩咐不敢当。只不过是酒楼里的伙计和一些女孩子需要特制的衣服,酒楼里的桌椅门窗之类也需要装饰,”见钱四海有些疑惑不解,未希笑道:“回去我们画些样图来给钱大人,钱大人只管叫庄上照着图做就是了,钱大人同意么?”钱四海忙应承下来,别说是生意上门,就是不给钱白做,他也不敢不同意呀!回到程府,胡畔笑着说:“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了,是不是想给员工做几套工作服?还想做些布艺装饰酒楼?”未希一脸憧憬:“我甚至想过把酒楼搞成个西餐厅……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吧,这里的人一定接受不了的。”她看着胡畔,眼睛闪闪发亮:“现在酒楼有了,美女有了,工作服也有着落了,厨师让皇帝去找,我们的工作就是:招聘帅哥服务生!”“怎么招聘?写招工启示么?”胡畔问:“录用的标准又是什么?”“招工启示好办,叫府里能写字的每人抄十份,贴到全城各处,”未希想了想:“标准么,就一个字……”她笑嘻嘻地看着胡畔。胡畔打了她一巴掌笑道:“看你笑的,好淫荡,这么多帅哥在你身边天天让你饱眼福,你还嫌不够……”未希咂咂嘴巴:“家花不如野花香嘛……”招聘启示贴出去没多久,就陆续有人来应聘了。她们的面试地点就设在程府的门房里,倒霉的钱四海大人被拉来当嘉宾评委,同时被拉来的还有蒋公子和左公子(汗……找这么两个人~~)。剩下两个评委就是未希和胡畔。招聘条件定得很高,对身高、相貌、口齿、文化程度都有要求,甚至标明不得有明显的体味与口臭。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外形奇诡的人前来应聘,场面热闹得令胡畔和未希想起她们在现代时常看的各种选秀。前来应聘的人里常常人有些人搞笑到令她们几乎笑喷,一轮海选下来,第一天的招聘工作告一段落,数百名应聘者,只留下十个人进入复试。招聘工作进行了七天,前五天海选,第六天复试,第七天又别出心裁地搞了个笔试,最终留下五十个人,成为皇家八卦私房菜馆的正式员工。这七天里她们抽空把员工的工作服图样和酒楼内需要用到的各种布艺装饰图样都画好,送到钱记绸缎庄。又亲自选定布料和颜色,只等瞧过样品后,便大量定制。萧声找来了他们王府那位不会笑的管家来做帐房,未希和胡畔本来看他不太顺眼,却又不好驳萧声的面子。既然萧声如此信得过他,想必真的是十分可靠吧。几日的采买工作做下来,她们才发现这位管家确实不简单,他记帐的方式竟有些接近她们的时空里的会计的借贷式记帐,简直就是个天生的会计。皇帝大人也很够意思,不仅出钱出人帮她们搞装修,还派出几名大厨,又挑了个异常伶俐人脉极广的大太监给她们做掌柜。几天后员工制服和酒楼的装饰布艺也赶制完,酒楼装饰一新,员工着装上岗,只等选个黄道吉日开张营业。开业的这天皇家八卦私房菜馆热闹非凡,皇帝亲题的牌匾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一众达官显贵以及京城里的商贾们纷纷前来捧场,说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一点都不夸张。未希和胡畔这两个酒楼老板并不出去应酬,躲在西楼最高层一间屋子里欣赏着外面的火爆景象,未希有些感慨地说:“当初说开酒楼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搞得这么大,感觉很不真实,象做梦一样。连同前几天的忙碌,现在想起来都忽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胡畔笑了笑:“我也一样,其实说到底,这个酒楼并不真正是我们的——你那五千两,一两都没花出去吧?”未希掏出那张银票仔细看了几遍:“真是个好东西啊,其实如果真的让我花掉这笔钱,我很舍不得的……”“葛朗台……”胡畔笑骂:“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做,偷偷地再做点小生意,你看怎么样?”未希点点头:“开饼铺吧!”胡畔笑着推了她一把,谁知这一推,未希手中的银票竟然脱手,从窗户飘了出去,眼看着那银票象只白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着,越飞越远。二人都有点傻眼,紧跟着就反应过来,也顾得公主应有的仪态,裙摆一撩就往楼下跑,想去找回那张巨额银票。那是她们在这个世界里的全部家当了,什么酒楼,什么公主的头衔,都没有这张宝贝银票来得实在啊! 第六十四章 园中有佳人 未希和胡畔以最快速度冲到楼下,仰望天空,干净得连一丝云都没有,楼下依然是那么热闹,没有人注意到曾经有一张巨额银票从他们头顶飘过……未希沮丧得几乎要哭出来,真是好倒霉,在现代,她好不容易攒了几万块,结果被一个糊涂神仙弄到了古代;在古代,她好不容易有了张五千两的银票,又随风而逝……胡畔心中充满歉意,只好努力地看着上方,希望还能再发现那张银票的影子。就在她们准备放弃寻找回酒楼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张银票随着一阵轻风轻轻地飘了过来,只是太高了,她们抓不到。二人小心翼翼地跟着半空中那张银票追了下去。追了几条街,拐进一条小巷,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却又被一道高墙挡住了去路,眼看着那张万恶的银票轻飘飘地进了别人家的院子。胡畔心中愧疚,因此对追回银票格外积极,往两边一看,见地上有几只破木箱子,便过去拖了过来,搭了个简易的梯子。二人攀上墙头往里面一看,却是个非常大的后花园,那张银票正明晃晃地挂在离围墙不远的一棵树上。她们在墙头犹豫了一会儿,决定速战速决,去把银票拿下来就走人。胡畔自告奋勇去取银票,未希留在墙头望风。胡畔走到那棵树下端详了一会儿,未希压低声音问她:“怎么啦?在犹豫什么?”胡畔咬着嘴唇,面有难色:“忽然想起我不会爬树……”未希顿时满脸黑线:“那你回来,我去取,歪脖树我应该还可以爬得上去的……”胡畔咬了咬牙:“我试试……”她手脚并用,奋力往歪脖老树上爬。啊!谢天谢地!总算平安地抓到银票了!胡畔顾不得姿势如何,四肢扒住树枝和树干,以龟速慢慢往下爬,只要能平安着陆,难看点又怎么样,反正现在这花园里没人,除了未希,也没有谁会看见。墙头望风的未希被胡畔爬树的样子逗得受不了,强忍住笑,几乎要憋出内伤来。正忍得难受,却发现远处小树林中人影一闪,似乎是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不敢出声提醒胡畔,忙在墙头找了块小石头朝她扔过去,扔了几次,居然没有打中。她只好拼命朝胡畔摆手,示意她快点下树,有人来了。挥了几下手,忽然看清了林子中正走过来的那人,动作却突然僵住了。他漫步过来的时候,听到这边有奇怪的响声,便绕过来想看个究竟。从树林里一出来,他就看到了一副令人忍俊不禁的画面——这是什么动作!他不由得莞尔。胡畔看见未希在拼命摆手,意识到是出了什么问题,往后一看,也愣住了,站在树下正微笑注视着她的,居然是那美得人神共愤的妙僧云石。自己目前的姿势也实在太糗了点吧,四肢象树袋熊一样扒住树干不说,还因为之前一路狂奔,刚刚又爬得太卖力,搞得发乱钗斜、披头散发,满脸都是汗水,零乱的发丝被汗水粘住糊在脸上……天呐!快打个雷劈出条地缝让她钻吧!未希也愣了半晌,接着就有种狂笑的冲动,这简直就是历史性的一刻呀,可惜没有相机和DV记录下来。云石也注意到了墙头的未希,笑着看了她一眼,仿如天籁的声音响起:“二位公主好兴致,今日的天气……很不错……”胡畔总算是一点点蹭到了地面,没脸抬头看云石,想从他身边绕过去爬墙,却听见那好听的声音带着笑问她:“公主不走大门么?”未希在墙头举了举手:“呃……我问一下,这里是谁的府上?”云石笑道:“是蒋国公的将军府,不过将军远在边境驻军,蒋公子去了二位公主的酒楼。”未希有些狐疑地望着他,觉得他今天跟之前很不一样,整个人都轻松自在了许多。仿佛之前的他都戴着无形的假面,只不过,这个相对真实的他,更是美丽到令人呼吸停止,心跳加速啊!如果能把他骗到酒楼去,作个形象代言人……未希这边邪恶地浮想联翩,那边胡畔已经快步走到墙根底下叫她:“喂,你下不下来?在上面犯什么花痴?”未希眨了眨眼睛:“云石,本公主命你转过身去,不许看本公主爬墙!”云石微笑着背过身去,那帅呆了的背影又令未希和胡畔神往了好一阵,直到云石好听的声音又响起来:“公主需要小僧帮忙么?”未希忙从墙头跳下来,却因为心思都在云石的背影上,一落地就扭伤了脚,疼得坐在地上直吸气,胡畔忙过去看她。云石回过头来看她们乱成一团,轻轻一笑走过来,伸手握住未希的脚踝,一股柔和的力道从他掌中直透过来,剧痛顿时减轻了许多。未希活动了一下扭伤的左脚,虽然还是很痛,走路却还可以。胡畔扶着未希从地上站起来,两人抬头看云石,一碰触到他的目光,两人心中都是怦然一动。胡畔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对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又动了心,她明明是爱着程无咎的,明明是爱着……却在一瞬间的恍惚中,连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真的爱着吗?如果爱着,又怎么会轻易地为了一张绝色容颜就不确定起来了呢?迅速垂下眼,定了定神,只觉得面对着的那双绝美的眸子象是有种魔力,不断地吸引着看到他的所有人,叫人心甘情愿为他沉溺,直到万劫不复…… 第六十五章 偏到鸳鸯两字冰(上) 未希的情形却和胡畔不同,她心里根本连罪恶感都没有,受到吸引么?好吧,她承认;贪慕那人的美色么?好吧,她也承认。那么强烈的诱惑啊,云石一定是男女老少通杀型,她一边犯花痴一边心里想,不然那蒋公子怎么那样魂不守舍的。这么勾引人的美男子,简直是妖孽啊!此等妖孽,不该让他在外面到处闲逛,祸害人间,不如想办法骗到酒楼里来,让他做个形象代言人啥的,祸害那些——咳咳,国家栋梁吧……(未希果然好邪恶……)二人邀了云石来程府吃顿便饭,云石也不拒绝,笑吟吟地答应了。看他除了光头加僧衣之外,一点都不象个和尚,未希差点问他是不是吃素的。程无咎、萧声和端木都不在府中,二人一边叫人吩咐了厨房做几个精致的素菜,一边带着云石在花园里随意逛逛。这么多天来她们一直忙得团团转,好久都不曾想起黎轻烟了,黎轻烟似乎也有意躲着她们,她们在府中的时候她常常是在房里不出来。今日黎轻烟没想到她们会半路回府,正带了个小丫环坐在花园里做绣活,绣的是大婚之日会用到的一些小东西。虽说侯爷的婚事,又是皇帝赐婚,这些东西是用不着她亲自做的,可是闲着也是闲着,再说,她觉得自己好象需要做着这些东西,来确定这件是真的,不是梦。小丫环跟她贴心,人又机灵,一看见胡畔和未希就马上提醒了她。她一皱眉,飞快地把手上的东西收拢成一团,递给小丫环,却不小心被绣花针刺伤了手指,针虽细,却刺得深,十指连心,痛得她额上几乎滴下汗来。小丫环一看就急了,放下东西就来看她的手。这么一耽搁,胡畔和未希已经带着云石走了过来。胡畔一眼就看见石桌上那堆绣品,大红的颜色刺痛她的眼睛,垂了垂眼,只当没看见。抬眼看见未希担心的目光,笑一笑,向云石道:“云石,我来介绍,这位是黎轻烟黎姑娘,是……”她话没说完,黎轻烟已经过来微微颔首:“高僧好……”云石望着她,温和地笑道:“是小僧,不是高僧。”黎轻烟手指上的针刚刚拔了去,还在渗着血,心慌意乱之下没有注意到云石的样子,这会听见他的声音,不由得呆了呆,抬头看他。面上却现出极惊讶的神色,嘴唇刚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云石已经看着她的手轻声问:“黎姑娘的手怎么了?”黎轻烟却呆呆地望着云石说不出话来,胡畔和未希看着都暗暗纳闷。云石看了黎轻烟一眼,轻声说了句:“小僧得罪了。”便拿起黎轻烟的手,两指点住某处穴位,轻轻按了一会儿。黎轻烟嘴唇有些发颤,盯着云石说:“你……你认得我吗?”云石抬眼看着她一笑:“姑娘想必是认错了人,小僧才到京城不久,从没见过姑娘。”他的眼睛清澈坦荡,没有一丝杂质,叫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黎轻烟犹豫了片刻,终于轻咬着下唇叹息:“是啊,认错了人,对不住了……”那小丫环见黎轻烟的手没什么大事,就抱起桌上那堆东西准备离开,胡畔却拿起一方手帕看起来。黎轻烟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笑道:“我从小就没学好这个,绣工太粗糙,让胡姑娘笑话了。”胡畔摇摇头:“你绣得很好……”明明那天在萧府的后花园里和程无咎说得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黎轻烟她就是会难过,这些绣品,更是让她心里隐隐地刺痛,好象刚刚那根针不是扎在黎轻烟手上,而是扎在她心里。云石眼睛望着别处,似乎是心不在焉,未希悄悄地留意着他,越看越觉得疑惑。他说是不认得黎轻烟,却反应很是古怪,这会儿脸上连笑容都没了,好象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她虽然是刚认识云石不久,却有种直觉,云石和黎轻烟一定是认识的,只是他在装罢了,为什么呢?好象他还蛮关心黎轻烟的哦,未希心里酸溜溜地想,黎轻烟什么时候认得这样一个人间绝色了……胡畔的目光从那堆绣品上收回来,见黎轻烟正望着自己微笑,娇弱的模样楚楚动人,心中微微叹息,笑了笑:“一会儿要请云石在府上吃顿便饭,黎姑娘也来吧?”她虽情绪有些波动,却也还不至于瞎了眼看不出黎轻烟和云石之间不对劲,胡畔是没有未希那么热爱八卦,却也是一肚子的疑问——想对情敌了解得多些,也不能算自己小心眼吧……黎轻烟并不看云石,只是浅浅一笑,点点头:“好啊,这些天两位姐姐太忙,都没空说说话呢。我去收拾一下,过会儿再来看姐姐们。”她轻笑着转身,只在转身经过云石身边的那一刻,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衣袖轻轻擦过他的手,云石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未希轻轻一扯胡畔衣袖,喊了声云石,云石微笑着转过头来,眼中依然是一片清澈。未希一笑:“云石吃过定国寺的素斋么?前些日子我们在定国寺跟方丈学了几个素菜,正好今天试一试。”胡畔也笑道:“云石先各处逛逛,几个小菜马上就做好。”云石笑道:“让二位公主费心了,小僧真是荣幸。”未希和胡畔走出很远,停下来,四下张望一番,见没有人在,便又从另一条较隐蔽的小路回去,云石还在原地没有动,背着手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二人知道他武功不低,不敢走得太近,免得被他听见,刚在一丛花后面藏好,就见黎轻烟的小丫环探头探头地走向了云石。那丫环走到云石跟前,见云石微笑地望着自己,一下子红了脸,低着头说:“小姐让我来问问,”她忽然回头张望了一下,似乎黎轻烟就在后面某处没有露面,小丫头回过头来:“认得这个吗……”她抬起手,摊开手掌,掌心上似乎有什么在反着光,因为角度的问题,未希和胡畔看不清。云石万年不变的眼神中终于起了一丝涟漪,轻笑道:“好美的翠玉蝉……” 第六十六章 偏到鸳鸯两字冰(下) 小丫环紧张地盯住云石的脸,也顾不上羞涩了,追问道:“认得吗?是不是认得?”云石象是没听见她的追问,仿佛自言自语似地说:“这翠玉蝉双翅几近透明,翅上各有十五朵云纹,这云纹形状与其他工匠所雕有些不同,又是一刀刻出的,看来是莫大师的作品。听说这玉蝉只雕了三只,一只呈给了皇上,两位两只据说下落不明……”小丫环压根听不懂他说些什么,只是不断地向身后张望,未希和胡畔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对面一座假山通透处,露出一点素色的衣裳,原来黎轻烟也和她们一样去而复返,躲在一边。她恐怕本来只想偷偷再看看云石,却发现她们两个都走开了,于是让小丫环过去问话。假山后的人好象身子有些颤抖,加上那小丫环频频回头去看,云石早已经发现她藏在那后面,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莫大师只是将那对玉蝉赠给了两位好友,一位姓黎,一位姓段……”假山后的黎轻烟听到此处终于再也忍不住,哽咽着从假山后走出来,那小丫环见状机伶地把玉蝉交把黎轻烟,然后退得远远的。黎轻烟走到云石面前,泪眼模糊地望着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翠玉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云石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笑意中却带了一丝苦涩。黎轻烟伸手象是想摸一摸云石的脸,指类方一触到他的肌肤,立即又缩了回来,颤声问:“你怎么做了和尚?这些年你在哪?”云石望着她微笑:“六年了……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快十八岁了,你记得么?”“我都记不清自己的年龄了,呵,”云石轻轻地笑:“再过两个多月,就是你的婚期了,听说,程侯爷是很好的人。”(一个偷窥者咧了咧嘴,另一个三八兮兮地碰了碰她的胳膊……)“云哥哥……”黎轻烟眼中的泪迅速滑落下来,“你可不可以……”云石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道:“烟烟,听话,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没有法子一一告诉你。黎叔叔的事我都知道……看到你好好的,我已经很高兴了,”他顿了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眼中一成不变的平淡清澈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开始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汹涌,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僧人,他有很多往事、很多秘密,、很多一定要做的事,还有,一些必须放弃的东西……黎轻烟定定地看着他,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那种未希和胡畔绝不陌生的坚定又回来了。“云哥哥,我不拖累你,该说的话总有一天会有机会说的,”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那时候我们两个在你们家的湖边,看到的那对漂亮的鸟,你还记得么?当时我有多么高兴。”云石沉默地望着她,轻轻点头。“奶妈曾经告诉我,那种鸟只有真正有缘的两个人才能看得见,必须是两个有缘人一起才能看见呢……”黎轻烟眼神有些飘忽,浅浅地笑着:“那种鸟总是双宿双栖,一生一世从不分离,你知道吗,后来我曾经画过它们,还曾经绣过它们……”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头也慢慢垂了下去,身子软软地象后便倒,云石终于发觉不对,忙伸出手去扶住她。躲在一边望风的小丫环赶紧跑回来给云石带路,送黎轻烟回房。看着他们三人走远了,胡畔和未希才从花丛后站了起来,两人都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只听了这只言片语还搞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至少算是听明白了他们曾经青梅竹马,感情很深厚,后来发生了些事情,黎轻烟失去了云石的消息,六年后的今天,二人再度重逢。胡畔和未希站在那发了一会儿呆,胡畔忽然问:“你说黎姑娘会不会有什么事?要不要过去看看?”未希白她一眼:“看什么?怎么看?我们怎么会知道她晕过去了?告诉人家我们在旁边偷窥了吗?”胡畔微笑不语,未希仔细看了她几眼,也笑了:“人家演悲情戏,你个小没良心的在偷偷高兴什么?是不是发现黎轻烟不喜欢你家程侯爷,暗爽在心啊?”胡畔踢了她一脚,笑骂道:“你正经一点,我忽然想起武侠小说里的一些话……云石这种神仙般的人,居然也有弱点呢。”未希也尽量严肃了些:“云石似乎是姓段的,我忽然对他的身世很好奇呢……”“你又开始八卦了。”“皇家八卦私房菜馆的老板耶,不以身做则怎么给员工竖立良好的榜样!不过……她说的那种鸟好象我见过啊!”“我也见过……”“鸳鸯……”“在这里,鹩哥和鸳鸯,都是传说中的神鸟……”“……”※※※※夜深了,未希坐在桌边写八卦月刊的编撰方案,写着写着不由得心烦。白天看过了情真意切的真人秀,人多时还不觉得,晚上独自一个人,就不明原因地烦躁了起来。跟黎轻烟比起来自己似乎还算幸运一些,这个时空也没什么不好,有公主当,有酒楼开,还有两个好男人都爱着自己,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她却深深地想念着那个从来不曾见过面的长腿叔叔呢?看着写了没几个字的方案,心中有些好笑,这世上用毛笔写过企划案的人,只怕没几个吧。拿过另一张纸,把一首纳兰词工工整整地写在上面,对着它发起呆来。【於中好】别绪如丝睡不成,那堪孤枕梦边城。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书郑重,恨分明,天将愁味酿多情。起来呵手封题处,偏到鸳鸯两字冰。 第六十七章 皇帝都是色狼 皇家八卦私房菜馆新开张,因为是两位最近最得宠的公主开的,又有三皇叔、萧王爷和程侯爷在全力支持,因此生意火得不得了,京城中多半高档酒楼的生意都被抢了过来。酒楼虽大,却天天客满,很多人预订都要排到半月以后。八卦月刊也在抓紧筹备着,那五个从玉人阁带出来的漂亮女孩子每天都排练新节目,未希和胡畔又找钱记绸缎庄给她们订作了许多衣服,那些凭着记忆画出民族的、欧式的、漫画风格的……每每一穿出来,酒楼里的客人都反响极大,因为衣服的样式实在新奇,却又偏偏都很漂亮。已经有不少官家的夫人小姐私下里跟她们打听,衣服是在哪里做的了。因此也就间接地帮钱记绸缎庄拉来不少大单的生意,不仅酒楼日后的布艺和员工的衣服全部免费,她们跟钱记之间的关系也密切起来。未希和胡畔的办公室设在西楼最高层,这天邀了黎轻烟来玩,三人正摆了一桌子吃的边吃边聊。掌柜的刘公公却满脸激动地飞跑进来向她们通报,皇上微服出游,已经从后门进了酒楼了,通报完了又撒开腿往外跑,要亲自去迎接圣驾。三人赶紧张罗着叫人撤去酒菜另做,正想出去,楼梯上却已经传来皇帝的笑声,还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象是钱海棠。未希和胡畔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这位皇兄不是这么贪玩吧,自己溜出来也就算了,还带着妃子出来!不过这么看起来,钱海棠这些日子受宠得很啊!三人才到门外,皇帝已经满面春风地大步走了过来,依旧是一身简单的书生打扮,钱海棠笑盈盈地跟在他身后,扮做一个小丫环。皇帝和钱海棠一进了门,刘公公就忙把门关好,又亲自守在门外。未希和胡畔可以不必跪拜,黎轻烟却不能失了礼数,正想拜下去,已经被皇帝轻轻拉了起来。一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知怎的,那里面有些说不清的东西,让她有些抗拒,又有些害怕。皇帝的目光在黎轻烟脸上打了个转,笑道:“今日气色比起前些天好了很多,以后多出来走走,来她们这里说说话。你家里的事,我不会忘记的。”黎轻烟不敢再看他,轻声道:“多谢皇上。”未希和胡畔暗暗在心里鄙视这位皇兄,都已经把人家指婚给自己的好兄弟了,还这么色眯眯的干嘛。两个人无视他的存在,拉了钱海棠去一边闲聊。钱海棠却没有一点不悦之色,皇帝的女人果然不简单啊。钱海棠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忽然兴奋地指着远处说:“两位姐姐,我看到了我们家的绸缎庄!”胡畔笑道:“这酒楼里的布艺和伙计们的衣服都是你们家做的呢,连同那几个演节目的女孩子的衣服也是。”钱海棠猛地回过头来,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光芒:“刚才那几个女孩子的衣服我看到了呢,好漂亮!”她回头看着皇帝,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和撒娇:“皇上带海棠来这里,是要海棠看漂亮衣服的么?”皇帝宠溺地一笑:“那叫她们多画些样子,再叫你大哥拿去做好了。”未希偷偷翻了个白眼,果然是老婆比妹妹亲啊,老婆撒个娇,她们这两个做妹妹的就要义务劳动,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轻轻碰了碰胡畔的手,胡畔会意,拿出两人写了好几天的八卦月刊方案来,一边请皇帝题刊名,一边大吐苦水,什么消息来源不够广泛、人脉太少、怕得罪人……听得皇帝渐渐皱起眉头,胡畔适时地停止诉苦,轻轻抛出个请求:“皇兄能不能帮妹妹们一个忙,下个旨意让京城里的人都来投稿,不限官商或百姓,内容越广泛越好——皇兄想看的,不正是这个么……”皇帝目光一闪,盯住胡畔看了片刻,渐渐地微笑起来:“很好,明日就写一道旨意发下去吧!”他垂眼看了看自己刚题的刊名,有些奇怪地问:“为什么叫八卦月刊?你说在大堂里挂个大八卦能避邪,”他看着未希:“怎么不见你挂呀?”他眼神中隐隐地有些威胁的成分,未希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干笑了一阵,未希胡乱解释:“一个是前些日子太忙忘记了,再有就是这几天认识了一位高僧,说是酒楼里面挂八卦不好……”她眨了眨眼睛又加了句:“他说八卦用来做书名比较好!”胡畔本来手拄着下巴正听她胡扯,听到这里差一点闪到,哪里来的什么高僧啊?莫非是这丫头忽然想起云石了?皇帝看了未希一会儿,笑道:“何方高僧啊?改天介绍给皇兄认识吧!”“嘿嘿嘿,好啊……”就怕人家长得太美,你一看到,不是爱上了,就是自卑去了——未希一边没啥诚意地答应着,一边心里偷偷说着皇帝的坏话。酒菜陆续上来,刘公公进来亲自试吃过,这才重又关好门,仍然守在门外。黎轻烟拘谨,只吃自己面前的菜,吃的也少。皇帝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端详她许久,看得黎轻烟头都不敢抬了,未希和胡畔在心里骂了几百遍色狼,只有钱海棠脸色如常,不时地和她们闲聊,有时轻轻拉住黎轻烟的手,嘘寒问暖很是亲切。皇帝在旁边看了笑道:“海棠既和黎姑娘如此投缘,便请黎姑娘常常进宫去陪陪你嘛。”无耻!未希和胡畔都在心里狠狠地骂,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皇兄竟然如此好色,这明明是在打自己兄弟未过门媳妇的主意嘛!钱海棠甜甜地一笑:“皇上真不体贴人,人家黎姑娘快成侯爷夫人了,哪有时间陪我这个闲人。”皇帝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一声不再说话。未希和胡畔却又心惊又佩服,这钱海棠好大的胆子。难怪李碧华会说:“每个女人都应该为自己打算,这是她们的责任!谁会来代她绸缪?不,我有的,不过是自己。” 第六十八章 又见钱三少爷 (这几天心情身体都不太好,比较烦躁,又有点小感冒。一直没更新,大大们批评偶吧~~偶认罪……今天拼命码了一章,明天上午还会发一章,这次一定说话算话……另外,小小滴透露一下,在偶这个文中的所有角色里,偶最最喜欢的是钱三少爷……偶不开玩笑,是真滴~~)胡畔见气氛有些尴尬,打了个岔道:“皇兄,钱督府是不是又到京城来了?”皇帝看她一眼:“你怎么想起问他了?”胡畔笑笑:“是海棠想念哥哥,我替她问问。”未希笑嘻嘻地说:“其实刚刚叫人准备酒菜时,我派人去钱府请他了。”海棠笑道:“二哥这次总该来看看我了吧?”她娇嗔地瞪了皇帝一眼:“都是皇上不好,总给他安排那么多事情做……”皇帝咧了咧嘴,并不说话。海棠见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不由得担心起来:“我二哥怎么了?病了?还是犯了什么事?”胡畔一笑:“放心吧,他没病,也没有犯事,只是……”她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未希吐了吐舌头说:“我画了一张画,一会儿等钱督府来了大家一起欣赏。”皇帝微微眯起眼:“你还会画画?画了什么?”“呃……”未希眨巴着眼睛,余光却发现胡畔天从她腰间的绣花小包包里往外掏东西,忙用双手按住:“一会钱督府来了再看嘛,这个要大家一起看的……”海棠明眸一转:“越说我越好奇了呢……”正笑闹间,就听门外传来钱督府的声音:“钱四海参见二位公主!”随即门开了,钱四海走了进来,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钱四海忙过来拜见这屋中的几个人。海棠有些激动,不待钱四海起身就冲了上去,撒娇地抱着他一只手臂抱怨:“二哥不疼海棠了,几次进京都不来看我……”话说到一半,却骤然卡住,呆呆地看着钱四海,慢慢伸出一根玉雕似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眉毛,有些迟疑:“二哥,你画眉做什么……为什么把眉毛都拔光了?”她仔细看看他,忽然惊呼一声:“头发和胡子也……”钱海棠皱起眉回头看着皇帝:“皇上,你叫我二哥做什么去了,搞成这个样子?”皇帝一脸无辜:“这个……是萧声的主意,跟我没关系啊。”未希和胡畔鄙视地望着推卸责任的正主,皇帝略带威胁地朝她俩瞥过来,二人一齐转过脸不看他。钱海棠瞪着钱四海看了半天,忽然轻声笑起来:“二哥这样子,也不错……”未希一看时机成熟,掏出那张前几天一时兴起画的Q版钱四海,直接递到钱海棠手中,钱海棠一看便笑得直不起腰来,连呼可爱,硬是缠着未希给自己也画一幅。钱四海轻咳一声道:“其实,三弟也来了……”“三哥来京城了?”钱海棠一脸诧异,却似乎并不怎么高兴。“钱三少爷?”未希眉梢一挑,回头冲胡畔挤挤眼睛。胡畔下意只地摸了摸胸口那枚玉坠,他也来京城了……自从那天在萧王府后花园里因为剧痛难忍昏倒后,再醒来,这玉就突然象是蒙上了一层灰色,洁白莹润的质感完全不见了,隔了这么多天,似乎慢慢地又恢复了一些——这玉好古怪,竟象是有生命的一样,前些日子病了,如今正慢慢好转!她真想见一见钱六合,问问这玉的来历。皇帝却比较关心臣子的毛发问题,看着钱四海,问道:“四海,端木的药有没有点效果?毛发长得比之前快些了么?”钱四海忙答道:“回陛下,快了许多……”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来证明“快了许多”。皇帝正想说话,却响起一阵敲门声,刘公公进来俯身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皇帝面色一沉:“有这种事?”刘公公点头。皇帝慢慢站起身,拈起盘中一枚点心,象是要放入口中,却又重重掷下,面沉似水,低声道:“回宫。”钱海棠忙跟着起身,钱四海和未希胡畔都有些发怔,又听皇帝说了句:“四海跟我走。”说完大步走了出去,钱四海和钱海棠忙跟在他身后。未希和胡畔呆呆地望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了,才缓过神来。“看起来象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未希说。胡畔摇头:“宫里出事的话,不会叫钱督府也跟去。”她一拉未希:“他们走了正好,陪我去看看钱六合。”※※※※果然还是胡畔更了解钱三少爷,未希猜他也许在钱府,胡畔却说他一定在绸缎庄——现在两人坐在绸缎庄里喝着茶,钱三少爷已经坐在了她们对面。许久不见,钱三少爷胖了不少,他本来过分瘦了,象是一阵大风就吹得倒,现在胖起来,居然英俊了不少。未希心里啧啧感叹,果然是钱海棠的哥哥,她当初就纳闷怎么兄妹俩差了这么多,原来钱三少爷只是瘦得脱了相而已,这一胖起来,也有几分姿色嘛……发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再看看钱三少爷的神情,未希忽然意识到自己太亮了,忙找了个借口溜出去。~~~~~~~~~~~~~~~~~~~~~~~~~~~~~~~~~`11月的PK马上就开始了,看文的大大们请支持一下11月PK的姐妹们吧~~推荐月揽香的《祸害新千年》,请大大们多支持这本书吧~~~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此进入《祸害新千年》 第六十九章 山雨欲来 未希一走,屋里的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两个人僵了一会儿都不说话,钱三少爷慢慢地喝了口茶,象是斟酌了许久,才问了句:“胡姑娘,这些日子还好么?”胡畔点点头,这个老实的大男孩子并不象外表看起来那么浮躁,他想对一个人好,就会默默地去做很多事。她看到他的感觉,就象看到于婶一家人,那样的亲切温暖。“于叔于婶天巧巧都还好么?”胡畔问:“我让人送去的那些东西不知送到了没有?”“他们都很好,于婶每天都念叨你,还说东西太多了,说你拿他们当外人……”钱三少爷说起于叔天于婶一家,终于拉开了话匣子。胡畔心中感动,他既然知道于婶每天都念叨她,就说明他还是每天在照顾饼铺的生意。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却不是令她心动和心痛的人。抬手摸了摸胸前那枚玉坠,把它取出来,摘下来给钱三少爷看,那玉坠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莹润的光彩被盖去了大半。钱三少爷有些诧异:“这玉怎么了?”胡畔皱起眉,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呢,有一天我身体不舒服,晕倒了,再醒来这玉就变成灰色了,不过这些天又渐渐地变回去了。”不只如此,从那天之后那种恍惚的感觉就再也没出现过。“都是我不好,把你送我的玉搞成这个样子……”钱三少爷忙打断她:“你……你别这么说,送我玉的老和尚说这玉能趋凶辟邪,说不定它就是因为这个才变成灰色了……胡姑娘,你最近遇到过什么吗?”遇到鬼的,明明是未希,怎么会是自己身上的辟邪宝玉变了颜色?胡畔心中掠过一丝寒意,这些日子太忙,很多事情都没时间细想,因为身体没有再出现异样,她居然可耻地差一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诸多不对劲……回过神来,见钱三少爷正望着自己,胡畔笑了笑,抛开那些令她烦心的疑惑,问道:“你怎么也来了京城?”钱三少爷笑道:“我大哥有事情要去南方,说这边的店里最近生意很忙,离不开人,叫我马上过来。没想到一到京城就见到了二哥……”他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刚看到二哥时他笑得差点岔气了,二哥窘得脸都红了。胡畔微笑道:“钱大人确实牺牲不小,六合,你不是让我有机会的话,去看看你妹妹,帮你带话给她么?我见到她了。”刚刚才一起吃的饭,嘻嘻。钱三少爷却忽然脸色微变,本来他想起二哥的样子,正觉得好笑,却在听到妹妹这个词眼的一瞬间皱起了眉,目光也闪烁了起来。胡畔愕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何以会是这种反应。半晌,钱三少爷才闷闷地问:“她还好么?在宫里习惯么?二哥说一直没敢去见她……”“她很好,皇帝很宠爱她,今天钱大人见过海棠了,可是六合,”胡畔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钱三少爷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手竟是有些抖的,声音也说不出的怪异:“二哥和海棠见面时,他们都很高兴么?二哥……有三四年没回家了,这次见到海棠一定很高兴。”胡畔看着他故作轻松的表情,轻声说:“家里真的没事吗?兄妹相见自然高兴,过几天你也有机会见到海棠的,她比离开凤栖城那会儿更漂亮了。”不对,钱六合在掩饰,他是老实人,不会装假,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不象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生意上也没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他们兄妹身上……真叫人费思量呢。钱三少爷放下茶杯,却几乎失控,茶杯“咚”的一声顿在桌上,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不知何时冒出的汗珠,定了定神说:“这次进京帮大哥料理生意,恐怕会很忙,再说,海棠和我分开的时间也不久……我是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自然也想见见她的……”胡畔盯着他的眼睛,他分明是个不擅于说谎的人。“六合,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你要告诉我。我最近飞黄腾达,做了公主……”见钱三少爷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思,胡畔叹了口气:“你不相信我么?”钱三少爷忙摇头:“不是的,胡姑娘,我只是……只是不小心弄坏了她最心爱的东西,怕她怪我。”他假惺惺地笑着,胡畔看得都不忍心继续说他了。拿起桌上的茶壶帮他倒了杯茶,胡畔笑道:“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海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怪你。再说皇上那么宠她,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笑着问:“你这次会在京里呆多久?”钱三少爷见她转移话题,顿时松了口气,面上竟现出几分感激之色:“大哥要走三个月,他回京我再走。”三个月……胡畔心里有些难过起来,眼下离程无咎和黎轻烟的婚期只剩下两个多月了,她不知道他们几个男人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婚期到了的那天,又会发生什么事。仿佛冥冥中有命运在安排,他们这些人,一个一个,都聚在了这藏了太多秘密,有着太多明里暗里的争斗的京城。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敏锐,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山雨欲来,风还未起,她却已经可以闻到雨的味道了。(亲们,衣衣正在抓紧大修中,预计这几天会把前文里粗糙不合理的地方删掉重写,会一次性发上来,不影响大家看文,也不会停更。这几天都睡得很少很少,请大家给我动力吧……红着脸说,我想要推荐票票……也请大家收藏了这个文吧,我是真的真的粉努力呢~~)~~~~~~~~~~~~~~~~~~~~~~~~~~~~~~~~~~~~~~~~~~~~~推荐PK中一位姐妹的文,很有灵性的文笔,很好看,点击下面的链接可以直达《轻歌传》页面。用P票狠狠地砸她吧~~~:)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此欣赏《轻歌传》★ 第七十章 锦盒 未希从钱记绸缎庄出来,去附近茶楼买了一盒翡翠凉果和青酥梅,边走边吃。从前小翠和小玄子在时,她买了好吃的东西绝对没可能这样从容地吃,那两个小东西会扑上来和她抢的。很想很想他们两个,神仙说他们没有出事,那为什么要离开她呢?即使到了京城,定国寺那边的人也没有放弃寻找,只是一天天过去了,她的心也渐渐凉了起来。正觉得有些神伤,忽然听到东边路口一片喧哗,路上的人纷纷向那边跑去。她正要往嘴里送的一颗青酥梅都被一个人撞掉了,愤愤地看着那个讨厌的欧巴桑,却忍不住也朝那个路口走去。片刻的功夫,喧哗处已经围了许多人,未希踮着脚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只听到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在怒骂,这男人有浓重的外地口音,却不象是她那时空里任何一个地方的,听起来怪异可笑,未希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旁边的人见她衣着华贵,却笑得傻兮兮的,都不由自主地躲远了些,未希见眼前有缝隙可钻,脸皮一厚就挤了进去。这是一个小酒馆的门口,一个皮肤黑得发亮的高大男人正在怒骂——黑人耶!难怪口音那么诡异!未希高兴地看着他,却觉得余光瞥见了什么眼熟的东西……一只袖珍小猪!虽然明知道不是小翠,她的心还是一阵狂跳,那小猪一看到她就冲她撒着欢地跑过来。正想抱起那只小猪,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叫道:“花神娘娘!”未希一听脸顿时有些绿了,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在叫她,这称呼实在令她有些无力感。放弃了去抱那只小猪,抬起头,迎上胡母那双激动得热泪盈眶的眼睛,胡一刀就站在母亲身后,脸上却还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那黑人似乎刚才骂的就是他们娘俩,这会骂声告一段落,又见他们熟人相遇,便也不再出声,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们。“花神娘娘!可找到你了!”胡母紧握住未希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那天我和一刀去寺里找你,谁知道你们已经离开了,我们这才又找到京城里来……”她抹了抹眼泪,未希忙掏出手帕来给她。“娘娘……”胡母高兴地望着未希:“我们娘俩不想给你添麻烦,来找你是为了这个东西……”她回头看着胡一刀,胡一刀从怀中取出个东西来递给母亲。胡母接过来,捧在掌中,那是一只织锦面的盒子,盒盖上缀了许多粒珍珠,珍珠的颜色不同,拼成了一幅画。未希犹豫了一下,没有接那盒子,轻声问:“这里刚才出了什么事?”边问边看了一眼那黑人,那黑人也正打量着她。想是在北芪国呆久了,见了不少世面,打量了未希一会,忽然瞄到她裙摆间若隐若现的一块玉佩,眼睛蓦地睁大了。未希留意到他的神情,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那玉佩是她和胡畔的皇帝哥哥送的,她觉得好看就系了。那黑人结结巴巴地叫了声:“公……公猪……”胡母回头怒道:“什么公猪,这是母猪!我们没有偷你的!”未希脸一黑,几乎想捂脸而逃,太丢人了……不过,这玉佩难道还是身份的象征?她可以确定那黑人叫的是“公主”,不是“公猪”。既然认得这玉佩,那就好办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呐,嘿嘿。她看了眼那黑人:“是你的店么?”那黑人忙点头,瞪了围观的人几眼,殷勤地把未希和胡家母子往酒馆里请,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容几乎是在他那张黑又亮的的脸上怒放着,雪白的牙齿闪闪发亮。进了酒馆后堂,黑人吩咐家人去倒茶,自己也不敢坐,笑嘻嘻地垂着手站在一边。未希欣赏了一会儿他的模特身材,感受到胡母热切的目光,这才开口问道:“现在就咱们几个人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她看看胡一刀,又看看那黑人,胡母缠夹不清,她很怕听这位婶婶说话。黑人陪着笑道:“公猪殿下……”未希一脸黑线地望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那只小猪,是我从我的国家带来的,去年,它被贼偷去了,我很伤心。这种小猪,我敢保证,全北芪国,只有一只,所以,我以为他们是贼,原来是公猪殿下的朋友,那一定是误会了!”只有一只?谁说的?小翠要是在这里,叫你看到一对!未希问:“你说这猪是你的,有什么证据?这猪可是这位婶婶去年从一位外国商人手中花大价钱买的。”黑人露齿一笑,未希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广告来……那黑人轻声叫道:“Juliet……”那小猪竟真的朝他飞奔过去,停在他面前,并不与他亲近,只乖乖地站着,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未希头大地看着这一幕——这时空居然有英语!黑人抬头看着未希,有些得意地笑起来:“公猪,你看……”见未希脸色不佳,便又笑道:“公猪放心,我已经决定把Juliet送给这二位啦!”未希听他“公猪公猪”地叫个没完,心里郁闷,问胡家母子:“你们到京城多久了?住哪里?吃饭了吗?”说着瞟了黑人一眼,那黑人很机伶,忙跑出去张罗饭菜。看他出去了,未希才拿过那只锦缎盒子:“这是什么?为什么特意来京城送这个给我?”胡母埋怨地白了胡一刀一眼:“都怪这小子,上次你们来,他没把话说全,娘娘当时除了给他那个管子之外,还给了他这只盒子。这臭小子,也不知这些年都把盒子藏在什么地方,我竟从来没见过……”未希细细端详这盒子,盒盖上的珍珠拼成的图案看起来有些眼熟,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那只钢笔里的纸卷。这盒子上的图案,好象和那纸上画的小兽有几分相似呢……~~~~~~~~~~~~~~~~~~~~~~~~推荐姐妹的文,《穿越之我不是狐狸精》,PK中,很好看,希望大家多支持~~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这里阅读《穿越之我不是狐狸精》 第七十一章 隐秘 “刚才那人为什么一直叫你公主?”胡一刀忽然问:“最近一直盛传皇上封了两位平民公主,莫非是你和那位胡姑娘?”未希冲他一笑:“是呀,这世界变化快嘛……”她低头继续看那锦盒,盒盖上的小兽看上去相当可爱,毛色洁白胜雪,鼻头一点粉红,黑亮的眼睛是两颗宝石,三条尾巴向后扬着,虽然这是一种她从没见过也不认识的动物,却还是觉得它仿佛是活的一般,栩栩如生。“这种动物你们认得么?”她问那母子俩,轻轻晃了晃锦盒,里面有件东西:“盒子里是什么?”“没见过这种东西,”胡一刀说:“盒子里面有一幅画……不过……我之所以上次没给你是因为……你自己看吧!”胡母笑着接口:“那一定是神仙画的画!呵呵……”正想打开那盒子,余光瞥见门口似乎有人影闪动,强压下好奇心,问了胡家母子的住处,便准备回去。那黑人一见她起身就笑嘻嘻地探头进来问:“公猪要走么?不尝尝小人这的拿手菜?小人店虽小,菜却做得很不错。”未希很不喜欢这个油滑的外国人,无视他的黑人牙膏脸,回头向胡家母子道:“晚一点我去客栈找你们。”走了几步,发现这黑人一直跟在身后,掏出一锭银子给他:“以后不要在街上闹事。”那黑人笑嘻嘻地接了。看着他黑白分明一对大眼珠,未希心里有些戒备,这个黑人很不对劲,从刚才他在门外企图偷听她就怀疑他。不知怎的,看着他那张笑脸,她竟想起那天在三皇叔的花园里,那个勒死小鸟的变态小男孩。心里一阵恶寒,不再看他,匆匆离去。出了那小酒馆便想回钱记绸缎庄去找胡畔,这时已近傍晚,街边多出许多卖小吃的小贩,夕阳把地上的影子拖得有些长,未希正东张西望,却发现有个影子总是会在她停下来看小吃时,蓦地逼近,又猛地停住,向后退去。这跟踪手法也在不专业了——她买了些梅花糕,放一片在口中,很清香,很甜。瞄了眼身后的影子,心中已经知道是谁了,转身往不远处的玉人阁走去,那里向来人气旺,这会人正多着。看着从墙里横伸出的几枝红杏,她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想起李后主的两句词来——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因为来过几次,已经知道这玉人阁里虽然看似一派闲散,其实每个人一打进门就有人在注意着了。她的身份在这里也已经人人皆知,因此刚进门没走几步,就有几个女孩子迎上来,未希指了指大门口:“姐妹们,帮我把门口那个黑人拖进来!”那几个女孩轻轻一笑,一齐往门口跑去,片刻间已经将那跟踪未希的黑人拖了进来,那黑人身大力不亏,却无论如何挣不开这几个女孩的纤纤素手。满头大汗地望着未希,眼神中一片惶恐。“你跟着我干嘛?”未希边吃边问:“图财还是图色?这里全都有啊……”瞄到周围女孩子不善良的目光,她及时住了口。那黑人露出一口白牙强笑道:“公猪大人,小人哪里敢……其实是因为,小人想看看公猪住在哪里……小人有事要求公猪大人……”“你再叫我公猪我KC了你!”未希被旁边那帮小丫头的窃笑搞得火大:“求我什么?”黑人结结巴巴地说:“其实小人以前是当朝三皇叔府上的人,专门替王爷养小猪,就是Juliet,后来有一次带它去街上散步,被人偷走了。好在王爷心善,只是把我赶了出来……”未希心中一动:“你想求我的事,就是要回皇叔府上么?”那黑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我弟弟,他在王爷府上,小人想请公……殿下帮个忙,把小人的弟弟给要出来……”“你的弟弟也是黑皮肤么?”未希好奇地问。“不是,他是北芪国人,是孤儿,我收留了他,我……我……”这黑人竟象是要哭了,哽咽着说不下去。未希皱了皱眉,眼前又晃过那个勒死小鸟的变态小男孩的身影,心中很不舒服。叫旁边的女孩们给她找个没人的地方,她要好好跟这个黑人谈谈,似乎他知道许多三皇叔府上不为人知的隐秘,尤其是关于那群孩子……秦红柳并不在玉人阁中,未希也不问她去哪了,她这种身份的女人一定是非常忙的。还是那间书房,小丫头端了茶点来便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她和那黑人。“你坐下,这没有旁人,把你的事情完完全全地告诉我吧。”未希倒了杯茶给他,温言道。那黑人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坐了,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来北芪国好多年了,这当中曾经回过几次我的国家。最后那次,我的生意破产了。我带着Juliet,身上只剩下一点银子,那是个冬天,我在街上走着,就遇到了小葱,他那时只有一两岁大,冻得几乎死掉了。我就用剩下的银子给他买了件小棉衣,又买了些热豆腐脑给他喝,结果,我却饿晕了……再醒来时,已经在王爷府里了,王爷很喜欢小葱和Juliet,就把我们都留下来了。小葱成了王爷的义子,Juliet是王爷最心爱的玩物,我就是养猪的人。结果去年我把Juliet弄丢了,王爷很生气,把我赶出来了,我求王爷让小葱跟我一起走,王爷……王爷他……”他眼中忽然迸射出一种极度恐惧的神色来,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手剧烈地抖着,喘息声也重了起来,雪白的牙齿发出冰冷的光。未希有些胆寒地看着他,轻声劝慰:“你不要这样,都是去年的事了么,来,喝口茶定定神,有我在呢……”那黑人艰难地把目光聚焦在她脸上,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涩得厉害:“都过去了,可是小葱还在里面,那里面的,都不是人……”~~~~~~~~~~~~~~~~~~~~~~~~~~~~~~~~~~~~~~~~~~~推荐生人勿近MM的《附身萨满》,这是一个关于三岁小LOLI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推倒的故事,嗯,她的简介这样说:本书不纯洁,不适宜未成年人阅读,成年的男人也不适合阅读……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这里观看《附身萨满》 第七十二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胡畔从钱记绸缎庄出来,四下里找不到未希,心里直抱怨这多动的丫头到处乱跑,都不打声招呼。远处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找不到未希,她也就不再刻意找下去。这些天来忙忙碌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少之又少。走在这古代的京城石板路上,眼睛里看着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和人,耳朵里听着只属于这个时空的喧嚣,鼻子里闻到的是京城特色小吃的香味……她忽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好象自己正穿行于一个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头一看,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停在她身旁,车里探出一张风华绝代的笑颜——秦红柳。这些日子她们和秦红柳已经混得很熟了,秦红柳也随着她们的性子,只叫名字不叫公主。胡畔笑道:“好华丽的一辆车,你要去哪里?”秦红柳伸出手来拉了拉她:“你上来,我有话跟你说。”胡畔犹豫了一下,天色已经是傍晚,古人没什么夜生活,天一黑百姓家里为了省些灯油多半就睡了,即使是有钱人家,也没什么好做的。京城里夜间还有些灯火,但也只局限在那些酒楼妓馆集中之地。她住的程府是王公侯爵们聚居的地方,一座座深宅大院,入了夜的路上黑沉沉的,她和未希曾经晚归,都对那浓得象墨一般的夜色印象深刻。尽管犹豫,她却是个不太会拒绝别人请求的人,不用丫环搀扶,一步就上了马车,秦红柳看得直笑:“瞧瞧你,哪有点公主的样子……”胡畔在她身边坐下笑道:“要说什么?你这是去哪里?”秦红柳眼波一转,轻轻笑道:“正准备出城,边走边说。”胡畔吓了一跳:“你不早说,都这么晚了……”秦红柳一扬手里的丝帕掩住她的口:“我的公主,别婆婆妈妈了,我叫小丫头去你们府上传个话就完了。”她丝帕才一扬起,胡畔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正想分辨,却觉得脑子一阵昏昏沉沉,一下子想起这香气为什么这样熟悉——在飘雨飞花宫,她就是闻了那种花的香气才睡得人事不醒,还做了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怪梦,这是夜香衾的香气!只是这一次,浓郁了很多,她只来得及看见秦红柳唇畔美丽的微笑,就沉沉睡了过去。※※※※胡畔醒来时并没有立即想起马车上的事,恍恍惚惚地以为是在程府她自己的房间里。这柔软芳香的被褥,还有月白色的床帐——月白色?胡畔猛地坐了起来,扶住有些昏沉沉的头,她的床帐明明是湖绿色,这是什么地方?撩开帐幔下了床,屋子门窗紧闭,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子里。这屋子摆设很简单,除了桌椅床铺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没有任何装饰,家俱都是没有上过漆的木本色,就连窗棂都是粗糙的原木……尽管这样,却并不显得寒酸,天然中透出精巧,尤其是桌上陶罐里那一大束艳丽的山花。她迟疑着走到门旁,轻轻一推,门开了,如水的月光和清凉的风一下子就包裹住了她,她看着门外的美景,惊讶得几乎忘记了呼吸。门外是一个湖。湖很大,夜色中看不清对岸,一轮明月映在湖中。湖水澄澈,碧蓝的颜色象一方琉璃,纯净安然得好象几万年都没有改变过。难怪古人说“山水有清音”,这种摄人的灵性与静谧,令她站在这湖边,觉得自己象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人,不敢出声。正石化中,一个天籁般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语声和周遭的景色如此相配,他只一出声,便让人觉得他正是这里的主人。胡畔转身看着这个刚刚叫了自己名字的人,依然是白色的僧衣,不染纤尘的笑容,星子般的双眸,只是——“是你让秦红柳把我弄到这来的?这是什么地方?”她不客气地问。云石淡淡一笑:“这里是小僧的居所,请胡畔姑娘来小住数日。”胡畔皱眉看着面前这个叫人费思量的人:“我得罪过你?这是软禁?还是你跟我身边的什么人有仇?劫我来做人质?”云石望着那片湖水轻声道:“胡姑娘何必多心呢,小僧并无恶意。这里不好么……”“这里很好,可是我想回去,回我自己的地方去。”胡畔盯着他说。云石一笑:“胡姑娘又是来自何方呢?这世间一切如雾里看花,似幻似真,所来之处就真的是来处么?”这和尚要跟自己参禅么?她虽不懂,却也看过不少。收起最初的一丝怒气,笑道:“在我的家乡,曾经有一位高僧说过参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云石,你悟到了第几层?”云石皱眉不语,只是沉思,渐渐地有些细密的汗珠出现在额头上。胡畔心里轻哼一声,早就看出这帅哥不象个真和尚,倒不是说他不守清规,只是那天偷看了他和黎轻烟那段缠绵大戏,她和未希都猜测云石的身世必定很特别,便去暗暗查了一下,原来他是……若不是那天云石见了黎轻烟心情激荡,只怕再没人能猜得到。“云石,”胡畔轻声说:“这里的景色很美,可是湖中之水与瓶中之水,又有什么不同?我要回去,是因为我放得下,你在执著什么呢?”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说的是些什么四六不通的话呀,高人真不是谁都能装的。她在那鄙视自己,云石听了却字字惊心,猛地回过头来望着她:“你知道什么了?”他的目光忽然冷了下来,那云淡风轻的笑容瞬间消失,胡畔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玩过火了……~~~~~~~推荐梦凝姐姐的文《义之传说》,剽窃一下编辑大大的点评:从未来穿越到三国,在穿越泛滥的今天这个设定还是有一点新意的。乱世三国是一个很有yy点的时代,作者选择这个时代创作确实很有讨巧性的。主角不例外的运用自己在未来时代学习的知识在三国大展拳脚,一路上名将不断出现,原本热血的写的有点温和,这是文的一大败笔。不过看多了现有的穿越文,看看这篇还是很不错的开胃菜。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这里欣赏《义之传说》 第七十三章 心理测试 “别激动……我没有知道什么……”胡畔挤出个笑容退了一步,冲他摆了摆手:“出家人四大皆空,你也没什么怕人知道的对吧?咱们不是在参禅么……”云石看着她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神色渐渐和缓下来,淡淡一笑:“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若实在要回去,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去便是。”胡畔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确认自己暂时没有危险,松了口气,环顾四周:“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离京城不是很远吧?”“很远,你睡了三天三夜,今天傍晚才被送到这里来。”云石边说边绕到屋旁的一片空地,胡畔这才发现那竟种了许多菜。可是,那有什么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天三夜”这四个字!她竟然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都在路上的话,那她现在究竟是在什么见鬼的地方?离开京城已经有多远了?京城里的那些人这三天恐怕急疯了吧?该死的云石,她是打不过他,将来别落在她手里……胡畔盯着正在摘菜的云石咬牙切齿,云石似乎感受到她充满怨念的目光,抬头冲她一笑:“这些菜都是我亲手种的,很新鲜,我做的素斋也绝不会比定国寺的方丈差……”见胡畔脸色仍绷得紧紧的,他不甚在意地问:“你就没觉得有些饿么?这三天里,你只吃了些维持体力的丹药而已……”胡畔几乎恨不得用目光杀死眼前这个神仙似的和尚,拐了她不说,还乱给她吃药,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云石摘了菜拿去厨房,胡畔恨恨地跟着他,怨毒地盯着他美妙的后背。云石仿似不觉,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你呆在这里比在京城里好得多,京里前几天出了些事情……你不要问是什么事情,我也并不很清楚。带你来这里,是秦红柳的意思,她告诉我,她对你,又爱又恨。”云石侧过身来细细看了胡畔片刻,笑道:“你得罪过她么?”胡畔怔了怔,得罪秦红柳?从何谈起?她想起那天皇帝带着钱海棠出宫来看她和未希,听了刘公公秘奏的几句话后便匆匆回宫——“京里的事情,指的是宫里么?”她试探着问。云石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看了胡畔一眼,眼神清澈坦荡,“这个地方,出入都不是很方便,明日一早你就能看清了,这里是一个山谷,要出谷只能通过一条山间的暗河。”胡畔满脸黑线,觉得面前这和尚美则美矣,心理多半是十分变态的。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对京城里那些人的担忧,尤其是程无咎和萧声他们,前些天他们一直不晓得在忙些什么,如今说京里出了事情,她便焦虑得好象有一把火在炙烤着她的心。云石的厨艺确实比定国寺的方丈还要好,不过是些蘑菇、菜心、山笋、面筋之类,在他的巧心烹制下便成了一道道极品素斋。菜虽美味,却解不了胡畔心中的怨气,边吃边偷眼看云石,云石抬头笑道:“你若怪我,我道歉便是。”胡畔心里起了恶作剧的念头,笑了笑说:“怪你又有什么用,已经三天过去了,再说象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就是京城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又能帮得了多大的忙呢……”她话题一转:“反正今晚也离不开这里,闷坐着无聊,咱们玩个游戏如何?”云石笑道:“好,什么游戏?”胡畔抿嘴笑起来:“这游戏在我的家乡很流行,叫做……猜心!”嘿嘿,其实是叫做心理测试……她不等云石提出异议便又接着说:“游戏开始喽,你只要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就好,我能猜到你心里在想什么。第一个问题,假设你现在正在森林中行走,但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个人与你同行,与你同行的是谁?”云石看着她轻笑道:“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自然是你。”胡畔扁了扁嘴:“这个问题作废,下一个,在森林中行走时,你突然看到一种……呃,活物,请问你看到的是什么?”“你啊。”云石不假思索地说。胡畔干笑了一声:“那第三个问题也不用问了……第四个问题,你在林子里看到一间屋子,你觉得那间屋子有多大?”云石沉吟片刻道:“可以遮风蔽雨足矣。”胡畔松了口气,这家伙终于正常地回答了一个问题,按照测试答案,这房子的大小对应着被测试人解决问题的决心大小,这么说来,云石对某些他想做的事情,心意并不是很坚定……“如果你在那屋子外面看到一只杯子,你觉得那杯子是什么材料做的?”“竹子的吧……”云石的回答不太确定,胡畔也在疑惑,答案上说杯子的材质的持久代表他与同行人关系的持久性,似乎竹子还是挺好保存的,就是说自己和这和尚的关系比较持久?咳咳……“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杯子呢?”“洗干净了留下来用啊。”云石不假思索地说。胡畔皱了皱眉,答案中说处理杯子的态度代表他对那个人的态度,那么,他是在利用她喽?云石看她面上神情,笑着问:“可猜到我心中想什么了?”胡畔笑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失了武功,又遇到一伙强人,手边有几样东西可以用来做武器,你会选择哪样?旗子、椅子、刀、石头。”云石笑起来:“很怪异的问题,那就旗子吧,出家人慈悲为怀。”“旗子么?”胡畔微笑道:“这个问题其实是用来猜你的报复心有多强的……”云石目光闪动:“结果呢?”胡畔笑嘻嘻地望着他:“明日你不是要送我回去么,到了京城再告诉你!”~~~~~~~~~推荐好朋友的文,谙谙的《香倾九宸天》,也是穿越的故事,虽然字数还不多,不过更新比我快……喜欢衣衣这篇文的朋友们去支持一下谙谙的新书吧,多谢啦~~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这里直达《香倾九宸天》 第七十四章 示警之人 (我有罪,我错了,我对不起支持我的大家……昨晚一直在给朋友做封面,实在是太外行了,做了很久……图也没做好,字也没码成~~更一章谢罪,90度大躹躬,我错鸟……争取晚上七点再更一章……)京城里这些天确实出了些事情。那日皇帝带着钱海棠出宫游玩,清早出门,四处逛了一圈,又去未希和胡畔那吃了顿饭,就是这短短的三个时辰,宫里却出事了。宫中上至妃子下至宫女太监,上千宫人相继出现中毒症状,其余暂时无恙的人人自危,连水都不敢再喝一口。皇帝赶回宫里时,灰衣人早把端木给找了过来,也顾不得避嫌,先给几个妃子诊过脉,又看过几个太监宫女,端木脸上浮起一丝讶异。皇帝心急如焚,见端木神色有异,忙问:“怎样?有法子解吗?”端木摇头:“无药可解。”皇帝顿时面色惨白,上千条人命,就要这样没了吗?却见端木忽然一笑:“无药可解,并不等于必死无疑啊!”皇帝恨恨地盯着他:“朕命你有屁一次放完!”端木也知道事关重大,虽然这些人没有性命之忧,但堂堂皇宫内院竟然上千人同时中毒,绝对是件天大的事情。“从脉相上看,这些中了毒的人,是中了两种相克之毒。”端木边说边开药方:“一种毒只针对有武功之人,毒性剧烈,发作起来却比较慢,一旦中此毒便会内力大损……”他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内力越高,中毒的反应就越大。普通人却不会有任何反应,就算把这种毒药当水喝,估计也没什么问题……另一种毒却有些古怪,既不是解药,也不能算是毒药,只是刚好破了第一种毒的毒性而已。”“什么意思?”皇帝皱眉问。端木把开好的药方拿给钱四海:“这个方子虽然解不了毒,却能让这些人少受些苦。睡上一天一夜,嗯……醒了也就好了。”见皇帝正瞪着自己,端木笑道:“皇上还没有想到么?这第二种毒,明显是有人在示警啊!”皇帝沉着脸不言语,出家做了和尚的游将军在一旁道:“端木公子的意思是说,下毒之人本来的目标是皇上,结果皇上突然出宫去了,其余人就算中了这毒也不会出现异状,于是便另有一人投了第二种毒,目的只是为了向皇上示警,是这样么?”端木还没答话,皇帝突然说:“毒是下在什么地方的?上千人同时种毒,除了水源……”他看着钱四海和端木,等他们接下去。端木却没什么为人臣子的自觉性,转头欣赏墙上的字画。钱四海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道:“第二种毒既是有人向陛下示警,那下毒的地方,很可能跟汩阳江上那次一样,是盐。”皇帝点点头,淡淡地道:“很有趣,有人要下毒,又有人要示警,这宫里还真是能人辈出啊!”端木忽然说:“那个想毒害陛下的人,必定就在这宫中。”见皇帝示意自己说下去,端木便接着道:“据我猜测,第一个下毒之人今日应该没有喝过宫里的水,也没吃过宫中的食物——即使下毒之人没有武功在身,恐怕也绝不愿意以身试毒。第二种毒如果是下在盐中,那个投毒之人既然没吃过宫里的东西,那么这第二种毒自然也不会中……如今宫里中毒的占了绝大多数,只有少部分人没有中毒——”游将军道:“那下毒之人一发觉宫中人出现中毒反应,立时便会知道事情有变,有足够的时间吃些东西喝些水,跟中毒的人混在一起嘛!”端木轻轻一笑并不理他。钱四海道:“将军,端木公子刚才说过,这两种毒相克,毒性发作又缓慢,那下毒之人发现事情有变再自己服毒,到出现中毒症状,绝对是所有人中最晚的一个!”他话才说了一半,灰衣人已经一转身出去了,不大会儿功夫便匆匆回来,俯身在皇帝耳边耳语几句,又默默退到一旁。皇帝笑道:“第一个下毒之人已经找到了,不过是不是正主也难说。朕只好奇这示警之人会是谁。能够知晓今日有人毒害朕,可见对下毒之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却又为何不明示于朕,偏偏要用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是在和朕做游戏么……”他起身站在窗边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落寞地说:“今夜宫中必是一片死寂,去告诉海棠留下来照看中毒的妃子们吧,端木、小灰随我去程府。”看了一眼游将军:“咱们先去看看那个下毒之人吧。中毒之事不许走露半点风声,有泄密的……”他没有说下去,转身走了出去。※※※※未希离开玉人阁,直接去钱记绸缎庄找胡畔,却被告知胡畔已经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回到程府下人们却又告诉她,胡姑娘还没有回来。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未希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胡畔性格稳重,即使心血来潮要去别的地方,也会事先做个安排,绝不会无缘无故玩失踪。派了几个人去找胡畔,她就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等着,听见附近似乎有大户人家里戏班子正唱戏,吚吚呀呀的,听得她忍不住打起盹来。似乎做了个梦,梦到小学时的一个喜欢欺负她的男生又在拉她的辫子,气得她扬手就是一巴掌,那男生反应倒快,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怎么好象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糊里糊涂地睁开眼,就看见端木的笑脸正摆在自己面前,自己的一只手被他牢牢地握着,那讨厌的皇兄站在一旁坏坏地笑着……(这几天一直追看《轻歌传》,这本书无论是情节还是文笔,都非常有灵性,主角“轻歌”是我很喜欢的那种女孩。可惜写书的MM前两天电脑坏了,耽误了更新,现在P票有点落后了,有票票的大大们帮帮忙,点一点下面的P票投票链接,可以多点几下的哦~~呵呵~~)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这里投PK票★★ 第七十五章 接二连三出事 找了整整一夜,毫无线索。京城里各处都翻了个遍,守城的官兵也没人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出城。天没亮萧声和程无咎就从定国寺赶了回来,萧声和端木随皇帝进宫去查投毒案,程无咎则是饭也不吃就出去找胡畔。未希跟着端木找胡畔找了整整一夜,脚底磨出了两个大大的水泡,重重地躺到床上,肩头却有样东西硬硬地硌得她很疼。抬手一摸,原来是胡家母子给她的那只锦盒,从回来就忙着找胡畔,又听说宫里出了那么可怕的事,她早就把这锦盒给忘到脑后去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那只锦盒,却在看清盒子里东西的刹那间,吃惊得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母子二人说盒子里是一幅画,其实是一张旧照片,照片装在一个小小的木头相框里,她吃惊的是,那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她自己!可是,这个人真的是自己么?虽然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身材,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从来没有拍过这样一张照片。照片里那个象极了自己的女孩恐怕就是胡母口中的“花神娘娘”了,她穿着一身飘逸的古装衣裙,照片是黑白的,看不出颜色,似乎是刻意面对镜头拍的这张照片,摆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不知怎的,看着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和她的这个手势,未希只觉得心中有种莫明的悸动,那女孩清澈似水的目光仿佛穿过了数十年的光荫,象是要对她说些什么。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疼痛?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伤感?为什么忽然之间想要流泪?她猛地盖上盒盖不再看那照片,只是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和那奇怪的手势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叫丫环准备了洗澡水,沉进水中,连头都沉了进去,眼皮有些沉重,倦意势不可挡地袭来……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两个大呼小叫的丫环的惊叫声弄醒了,睁开眼睛才发现身子已经被她们牢牢抓着提出了水面,水已经冰冷。其中一个吓得脸色发灰,结结巴巴地说:“公主,下次您要洗澡还是让我们在一边伺候着吧……刚,刚才我们发现很久没声音,进来一看,您沉在水里一动不动,要是……再晚一会儿……就,就……”未希睡得有些迷糊,除了凉水在身上没干有些冷,她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不会是一直沉在水里的吧?沉在水里怎么呼吸?刚把衣服穿好,门外又冲进一个丫环,一脸兴奋地嚷嚷着:“有线索了,侯爷刚才叫人回来传话说,昨天有人看见公主上了一辆马车……”未希不等她说完就问:“程侯爷现在在哪?看见马车的人在什么地方?”“那传话的小厮还在门口呢……”那丫环还想往下说,未希已经从她身边飞跑了出去。屋里两个丫环一迭声地喊着:“公主,头发没干会受风寒的……”果然一出门就看见一个程府的小厮,那小厮很机灵,一见未希出来便转身带路,边走边说:“侯爷在离钱记绸缎庄不太远的地方找到一个卖杂货的的老伯,那老伯说昨日下午见过那样一个姑娘,因为见她神色象是有些恍惚,就忍不住留意了些。那姑娘刚从他的摊子前过去,就来了辆马车,把那姑娘带走了。”“什么样的马车?”未希问:“他看见车里的人了么?”那小厮摇摇头:“那老伯说只听到车里似乎是个女子的声音,却没看到人,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东西,说是华丽得晃眼睛。”未希边走边纳闷,如果是这车里的人带走胡畔,那说明胡畔和车里的人是认识的,这人如果有意把胡畔骗走,就该避人耳目,不该出声,更不该坐着这样招摇的一辆马车——会是谁呢?这些日子她和胡畔认得的各府的夫人小姐足有上百个了……刚走到钱记绸缎庄附近,就见另一个程府的小厮一溜烟从面前跑过,未希忙跟上去。老远就看见程无咎正对几个官兵模样的人交待什么,那小厮跑过去对他耳语一番,程无咎点点头。未希站在一边看着程无咎,有些诧异他象是变了一个人,平日里见他都象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尽管时不时地会散发出些危险的气息,却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过。他站在那里就象是一件充满危险的兵器,冰冷锋利,尽管——是一件美丽迷人的兵器。程无咎已经吩咐人去查那辆马车的来历,正准备照那卖杂货老伯指的方向出城去看看,未希脚底的水泡粘着鞋袜钻心地疼,走不了远路,便想去找那老伯再问一问。却不料那老伯得了一大笔赏银,收了摊回去吃饭了,打听了那老伯的住处,未希便忍着脚上的疼痛往城南走去。边走边想起小人鱼来,每走一步都象是踩在刀尖上的痛苦,没来由地又是一阵感伤,心里酸涩得几乎落下泪来,这是怎么回事?自从看了那照片之后她心里就难过得不得了……越往城南走房屋越是低矮破败,这里几乎可以算是京城里的贫民窟,最底层的百姓都生活在这里,未希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大部分人家连院子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排排灰暗的屋子,窄窄的巷子四通八达,她有点头大,这地方要找一个人实在太难了。打听了很多户人家,才大致问清楚了那老人的住处在一条巷子的最深处。小巷里即使在白天也十分阴暗,常年照不进阳光,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脚下的碎石路上全是青苔,踩上去滑腻腻的。未希正专心地走着,努力让自己不要滑倒,却忽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这小巷里太过阴暗,连地上的影子都混沌不清。未希心里有些发毛,伸手入怀,掏出一面从不离身的小镜子向后照了照,不远处果然有个人摇晃着跟在她身后,虽然看不太清楚,却也能分辨出那人身上破烂的衣服——这人莫非是看她衣着华贵,想来抢劫的?她走得急,身上连一枚铜板都没有带,全身上下除了神仙大人给的那个墨玉扳指再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怎么办?她加快了脚步,终于看到小巷的尽头有一间屋子,冲上去用力拍了几下门,门却开了,简陋的屋子里没有人,那老伯并不在家中。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近了,未希猛地回过头来,看着那个衣衫破烂的男人一步步向她走近,这人年纪并不大,她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比“抢劫”更加危险的东西……(昨天给《香倾九宸天》做了个封面,嘻嘻,大家去看看,顺便支持一下这本书吧,字数已经越来越多了哦~~~)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这里直达《香倾九宸天》★★ 第七十六章 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上) 原本想想高声呼救,在看清了那人手里握着的一把西瓜刀后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人右脚有一点跛,难怪走路有些摇晃。看着那张猥琐的笑脸越来越近,未希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抬手拔下头发上的一根簪子,对准那个人。这东西是端木受到那支老式钢笔的启发,闲着无聊时做的,簪子是中空的,旋下簪子顶端的宝石,按动一颗珠子,便会射出一束极细的银针,不至于致人死命,却可以在短时间内令人全身麻痹。不过这东西射程不远,而且只能用一次,一旦射不中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就在那人离她还有二三步远的时候,未希按下了开关,一束银针象闪亮的丝线般直射向前方,谁知那人竟然突然间被脚下的青苔一滑,摔倒在地,银针擦着他的头顶激射而过,没有一根射到他身上。未希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不会这么衰吧?那人并不晓得自己刚刚跟危险擦肩而过,满不在乎地爬起来,冲未希咧着嘴一笑,一口黄牙看得未希一阵反胃。刚刚摔的那一下似乎令这人跛得更加严重了,手中的西瓜刀掉在地上也没有拣,未希握紧了手中的簪子,针虽射空了,簪子却还可以用。那人已经走到她跟前,她忽然微微一笑,看得那人一阵失神,嘴咧得更大了些,伸手便向她抓来,未希一弯身从他腋下闪过,手中的簪子朝着他瘸了的右腿狠狠扎了下去,另一只手迅速拣起地上的西瓜刀,回手就是一刀。这两下动作干净利落,比刚才的暗器准确有效,簪子和刀全都入了肉,血花飞溅,未希顿时手软,脑中一阵晕眩,有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伤人——好难受的感觉,脑子里忽然闪出无数个破碎的片断,极速地旋转着,头痛得几乎要裂开,那些碎片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象是急欲寻找一个出口。那人已经跪在了地上,口中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她,鲜红的血汩汩流出,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眼睛,从来都不晕血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些飞速旋转的碎片究竟是什么……※※※※端木赶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未希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把西瓜刀,满地都是血迹,端木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颤抖着试了试未希的呼吸,又见她并没有受伤,只是昏了过去,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那个衣衫破烂的男人趴在离未希不远的地方,他只打量一眼便知道,那男人早已死去多时了。他清早就随着皇帝和萧声进宫去看过那些中毒的人,见没有异状,便招呼也不打一个地出了宫。昨晚他陪未希找胡畔找了整整一夜,知道以她的性子只要还有一点力气,白天必定还会出去继续找。从程府的小厮那得知她的去向,一路打听着到了这里,却还是来晚了。端木把未希抱在怀里,运起内力轻轻推按她几处穴道,她象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般的神情令他心疼不已。未希只觉得象是做了场噩梦,梦中的场景阴风四起,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危险正向她迫近,惊慌失措中,有一个影像在她眼前不断闪现,一个模糊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想要仔细分辨,却突然间眼前一亮,梦中的一切骤然消失,睁开眼,看到的是端木疼惜的目光。一个人面对危险时,几乎忘记了害怕,可是一看到端木,不知怎么竟觉得无比委屈,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哭得乱七八糟。眼泪鼻涕都往他衣服上蹭,蹭了半晌,忽然想起那个被自己用西瓜刀砍了的人,从端木怀里抬起头一看,哭声顿时止住了,颤声问:“那人是死是活?”端木帮她擦擦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已经死了,这种家伙该死,不用太在意……”未希全身颤抖起来:“不对不对,我砍他的时候没有砍要害,我还有理智的,你看他的血流得并不是很多,他怎么会死了呢……”端木心中也很疑惑,轻轻放开未希走到那人身边,仔细查看了一番,这人受的伤并不十分严重,虽然地上溅了不少血迹,却也不至于因为失了这些血就死掉了。他把那人的头转了过来,心中惊骇莫名,这人眼睛大睁着,瞳孔极度放大,看起来,竟是活活吓死的!听见身后的响动,他立即把那人的头又转了回去,回头冲未希笑道:“恐怕他原先就有什么病,突然发作了,咱们先回去,这里的事让官府的人来处理。”站起身揽住她的肩就往外走,不让她再看地上的尸体。未希回到程府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丫环把那间不怎么用的浴室里放上热水,平时为了方便,府里的人洗澡很少用那间浴室。浴室很大,水池大得象个小型游泳池,丫环照未希的吩咐,水只是微温,摒退所有丫环,慢慢地沉到水池底,再缓缓地浮上来,心中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那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被自己杀死的么?怎么会?怎么会?忽然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奇怪的锦盒,盒中的照片,照片中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古怪的手势,胡畔失踪,宫中上千人中毒,今日自己遇袭,袭击她的人又离奇死去……她精疲力尽地仰躺在水面,静静地漂浮着,纷乱的思绪绞得她只觉得脑子象是要炸开。~~~~~~~~~~~~~~~~~~某衣非常喜欢的《轻歌传》(书号:148313)正在PK中,非常非常好看的文,文中的女主迷死我了,呵呵,帮作者MM拉拉票,请大大们点击下面的投票链接,象支持衣衣一样支持这位19岁的小才女吧~~:)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点这里投PK票★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七章 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中)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添了洗澡时睡觉的毛病,好在这次她没有沉下去,池子里又不断有热水加进来,未希醒来时只觉得有些饿。却在穿衣服时意外地发现,胸前那枚墨玉扳指正发出淡淡的柔光,她疑惑地把扳指托在掌中,听说水能养玉,也没有这么神奇吧?神仙送的礼物果然不同寻常啊!等等……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头发都没擦干就往自己的房间跑。一冲进去就扑到桌边拿起那只锦盒打开,照片上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胸前戴着的那个东西,不正是这枚墨玉扳指吗!无意中翻过照片,却看到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写着“四月十九日”,正是她的农历生日---这个女孩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 呆呆地坐在桌旁,想起那晚夜空中的烟花被神仙拼成的那句话:聚散有定,离合有缘。花的香气被黄昏的风吹进窗来,她忽然想起每个月汇钱给她的长腿叔叔,她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就是在这个季节呢。虽然在她那个时空里她的生日早已经过去了,可是在这个时空里,刚好就是今天。 每年的生日她都有些伤感,好象一年的坏心情都攒起来,到这一天一起发作。这是她在这个时空里的第一个生日呢,没有人知道,自然也不会有礼物,多事的京城里,每个人都很忙。 从侧门出了程府,未希独自去了钱记绸缎庄旁的茶楼,那里的茶点她很喜欢,多买些算是给自己过生日。路过胡家母子住的客栈,正在门前犹豫要不要进去找他们,突然被人在肩头轻拍了一下。回看一看,却是萧声。看见未希提了好几盒点心,萧声笑道:“提着点心站在这干嘛?” “在发呆。.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没看出来么!”未希看着他讨厌的笑脸:“你心情很好吗?胡畔失踪,你一点都不担心?”一看到他就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丝疼痛。在经过了上午地危险事件之后,再看到萧声,忽然有扑到他怀里哭一场的冲动,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实在好刺眼萧声从她手里把那一大堆点心接过去。微笑道:“听说上午你受了些惊吓,带你去压压惊吧。”伸手牵住她地手便往前走。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路上的行人渐少,未希发现他们走地方向是往城中大型酒楼聚集的地方。 “你真俗啊,带人家压惊就是请客吃饭啊!”未希边走边奚落他:“没有创意,没有诚意……” 萧声笑嘻嘻地看她一眼:“你去过遇仙楼么?” “呃……在外面看过……”那里那么贵,没人请她才不去哩,虽然她是有五千两的身价,可是京城这种地方。五千两随便花花也就没了,叫她吃自己,她怎么舍得! “刚过了晌午就有人来报你在城南出了事。”萧声微皱着眉:“只是那会儿宫里的事情实在走不开。以后不要一个人去那边了,那里鱼龙混杂。很危险。” 未希心里稍稍暖了一下。手在他掌中动了动,被他更用力地握牢了。 一到遇仙楼门前就有个书生打扮的伙计迎了上来。笑吟吟地说:“王爷要地那个院子刚才又叫人仔细布置过了,掌柜的亲自看着的,现在还在那检查呢……” 萧声掏出锭银子给他,笑道:“你也不用陪着了,去跟他说,让他忙他自己的去吧,我们先逛逛园子。然后自己过去。” 那伙计接了银子高高兴兴地去了,未希看他那身书生打扮,觉得有些好笑,莫非她那位皇兄就是在他们身上找到的灵感,才常常扮做书生模样? 遇仙楼里颇有些苏州园林的味道,曲径回廊,花木掩映间露出小阁子的屋檐,吊窗花竹,修竹夹牖,竹林深处还有些院落,萧声带着未希往其中一个院子走去。 未希晃了晃他的手:“这里真的只是吃饭地地方吗?吃个饭,用得着这么奢侈?你不会是有不良企图吧?” 萧声回头看着她,眼睛里的笑意暖暖的,让她不由得心跳得快了些。院中除了暖阁,还在水边结竹为庐,抬头可见满天星光,身边就是粼粼地水光。他们一进来,便有人飞跑去传菜。 “难怪我那边好多女人喜欢傍大款,原来真的很爽哦!”未希坐在桌前跷起二郎腿,打开她那些点心盒子吃起来,她饿了好半天了。 萧声看了她一会,忽然问:“你还记不记得去飘雨飞花宫地路上,你说过想去看看草原?” 未希点点头:“记得呀,来这里之前我差一点报了旅行团呢。” 萧声过滤掉她那些奇怪地话,笑着问:“京城的事办完,你愿意跟我去跃马山庄住些日子吗?跃马山庄就在草原上。” 未希顿时僵住了,那天晚上她似乎在半睡半醒间说过要去看一看他地跃马山庄,可是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好象跟现在不太一样吧?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感情,只是他的心忽远忽近,他的感情她摸不透深浅,她两次遇到危险在她身边的人都不是他,每次想起他时她心里都不再象初相识时那样快乐,她不明白那种隐隐的疼痛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样子,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再说,她本就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会离开,她不想让这种莫明其妙的心痛泛滥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喜欢他,不要,不要喜欢这时空里的任何一个人。 “我……我要想想……”她语声有些酸涩:“这些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我要想清楚些……” 萧声按住她一直在往口中送点心的手:“再吃就饱了,菜都上来了,怎么不吃菜?” 未希长舒了口气,冲他笑笑:“我看到门口有酒楼备的轿,是送客人的么?一会儿我们走回去好不好?” 萧声望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神,轻声道:“好,听你的。” 回程府的路有些远,未希的脚忽然疼了起来,白天磨出的水泡一直没有好好处理,又连着泡了两次澡。她摇了摇萧声的胳膊:“哎,我的脚磨出水泡了,白天找胡畔走了太多的路……” 见萧声只是心疼地望着自己,未希不由得头大,古代的男人太没情调了,脑子是榆木疙瘩做的。正在心里抱怨,却听见萧声笑着问:“你是想让我背你么?” 未希看着他盛满笑意的眼睛,心里忽然有种想吻他的冲动,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色女了,他不就是长得比较好看些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八章 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下) 未希心里很鄙视自己矛盾的感情,又想躲着人家,又情不自禁地想靠近,莫非是因为自己18年来没有感情经历,所以过分饥渴了?她趴在萧声背上边吃点心边胡思乱想,萧声忍不住警告她:“不要吃了好不好?点心渣子都掉到我脖子里了……” 未希豪放地拉着他领子看了看,在他脖子上拂了拂又吹了吹,萧声咬牙,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迎上一双无比清纯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只好又忍了回去。 “那次在凤栖城,我在屋顶找到你,带你去见胡畔,她喝醉了,你就是这样背着她的……”未希的语声里听不出喜怒:“其实那个时候,你很喜欢她吧?”见萧声不说话,她有些不甘心:“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可是有时候我就是忍不住会去钻牛角尖,萧声……那天在山路上遇到刺客,如果遇险的是她,你也会丢下她去救兄弟吗?” 萧声犹豫了片刻,感觉背上那个人身体一下子绷得紧紧的,心里低叹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那天是因为你身边有端木,我知道他绝不会让你受伤。即使换做是胡畔,我的选择也还是一样的,那是我的责任啊。”侧头瞥了一眼未希放在他肩头的手,这会紧张得指甲都几乎陷进他的肉里,他轻轻吻了一下那只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手的主人象被针扎了似的骤然反应过来,先是用力甩了甩那只被吻过的手,又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擦了没两下,未希猛地停止了动作,呃……自己在做什么?她仿佛看到萧声头顶正在冒烟。还有几只乌鸦呼啦啦地飞过……18岁才开始初恋难道会造成心理变态?就象自己现在这样? “嘿嘿,”她干笑两声,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来这里之前。我经常一个人站在阳台……就是楼上的栏杆旁看天空……”她一扳萧声的下巴让他头往上抬:“就是这样,往上看……” 萧声没好气地说:“往上看?我正在走路!” 未希松开手讪讪地笑着:“因为在我们那边。.Www,16K.cn更新最快.有很多人见过不明飞行物,所以我经常梦想着自己也能看到……”意识到这个话题纯粹是鸡同鸭讲,她扁了扁嘴住了口。就说嘛,谈恋爱也要有共同语言才行,她和他之间地代沟都不是时间可以计算的。这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能要---可是,为什么在他背上,就觉得心里很踏实呢?就好象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到这个人地手里面,“哎,采访你,你心目中最理想的女孩是什么样地?”她忽然问,小说里和肥皂剧里一般都会回答“就是你这样的”吧?(汗……未希品位实在不怎么样……) 萧声笑了一声说:“自然要温柔美丽,善解人意,不会把人家的房子搞到爆炸。也不会吻她的时候被她咬了舌头……”他还想继续嘲笑下去,却发觉她正扭着身子四处看,便回头看了一眼。她苍白着脸问他:“你有没有觉得突然间很冷?” 在萧声看不到的位置,她胸前那枚墨玉指环正在变热。萧声看起来没有一点感觉。她却敏感地查觉到周围地空气正在变冷,似乎在某个暗处的角落里。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这种危险的感觉她很熟悉,就象是那个雨夜在萧家老宅里遭遇到的,可是这会儿她不是一个人,那东西怎么还敢来?她记得那东西好象很怕萧声的,上次他一出现它就跑了。 萧声没有感觉到冷,也没感觉到她害怕的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却还是猛地停下了脚步。月光下,那十几个伏在屋顶,隐在墙角的人影虽然以普通人的目力很难发现,他却还是能把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地装束和山路上那伙刺客一样,却明显比那伙人武功高出许多,这么多人埋伏在附近,他却直到现在才发觉。 见萧声已经发觉他们的踪迹,那些隐起身形的黑衣人缓缓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几个伏身于房上地也飘然落地,夜色中仿佛鬼魅,迅疾异常地移形换位,将萧声和未希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手轻轻一挥,十几个黑衣人立即展开身形,手中的兵器都是软剑,月光下剑影如瀑,寒光闪闪。萧声已经把未希放了下来,掌中地长箫闪动着摄人地光芒,未希只觉得身边的气流急速流动着,剑气和内力激荡下周围地屋瓦都跟着片片翻飞。即使以她这种外行中的外行的眼光来看,也知道这十几个人比定国寺山下遇到的那些人武功高了不只一个档次。萧声武功虽高,却因要护着她而束手束脚,几次都差一点因为救她而中招,吓得未希只觉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上午她在城南遇到歹徒后,回到程府里端木给她的,刚拿到手上她还觉得这东西很可爱,圆圆的,好象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端木却抓着她的手严重警告她千万不要把这东西弄掉到地上,也不准磕了碰了,反正就是要轻拿轻放好好收起来,因为这珠子一旦碰破,里面的毒粉毒性之烈是除了他之外,找遍天下也没有解药的。 “萧声,”她和萧声一直是紧贴在一起的,她低声说话,只有萧声能听得到:“一会儿我往东边扔出一件暗器,是端木做的,毒性很强,你带着我往西逃。”萧声会意,护着她往刺客较多的那一边移动,好方便她下手。眼见又是一波攻势袭来,未希手一扬,那颗珠子直直地飞了出去,落在刺客们脚边,珠子瞬间破裂,爆起一团烟雾,萧声伸手揽住未希的腰,身形蓦地拔高,脚尖点着屋瓦,向西边飞奔出去。 见下面中了毒的刺客纷纷跌倒,只有几个离得远的没有中毒,却也忙着闪避,没有追上来,未希刚刚松了口气,却忽然感觉一道阴风拂面。这平地而起的风来得既诡异又猛烈,把那团正在扩散的毒烟倒卷着袭向他们两人。 萧声身形疾坠,在下落的同时连点未希身上几处穴道,未希正想出声,却冷不防被他捂住了口鼻,不能呼吸。这么一耽搁,毒烟已经散去,那几个黑衣人却又追了过来。萧声松开手解了她的穴,未希赶紧大口呼吸了几下,却发现萧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不对,心一沉,难道他刚才只顾着防止她中毒,自己却没来得及防范么?他这样子,分明是已经中毒了呀!刚才那阵诡异的风是从哪里来的?萧声呼吸有些急促,逼退刺客,拉住未希的手腕向外一送,她整个人便飞了出去,还来不及惊叫,已经远远地落在十数丈开外。看着萧声在那边奋力挡住所有刺客,不让他们向自己这边追来,她知道他是想让她独自逃命去,可是……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涌上来的眼泪忍回去,这种时候哭有什么用,怎么样才能脱险?她绝不独自逃生,留他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险境。 她心中惶急,脑中却突然闪过无数画面,想要仔细分辨却头痛欲裂,胸前的墨玉扳指瞬间亮了起来。柔和的光芒映到她眼里,仿佛将脑海中的一些画面也照得清晰了许多,那些画面和打斗中的萧声重叠在一起,想看清楚些,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逼散。原来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一直没有离开,它一直在暗处盯着她啊,刚才那阵诡异的风一定也是它搞出来的!为什么它一再地想要致她于死地呢?胡一刀说过,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三十年前出现过的花神娘娘已经死了……那是她的前世吗?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个时空?谁来告诉她这混乱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种突出其来的尖锐的痛楚几乎贯穿了她的全身,头剧烈地眩晕起来,身子软软地向后倒下去。眼中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因她昏倒而分心的萧声焦切心痛的目光,还有突然刺向他的当胸一剑。 第七十九章 心尖上的那根刺 (声明:本章标题是抄天涯一个帖子) 清早有雾缭绕在碧蓝的湖水上,站在湖边,淡淡的湿气几乎令睫毛都沉重了起来。对岸的远山模糊得象一幅水墨画,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不用回头胡畔也知道是云石出来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很美,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胡畔看着湖水问。石走到她身边,把一盏清茶递到她手上,微笑着说:“小时候家父带我来过,后来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 “你父亲?”胡畔看他一眼,见他低着头,并不愿深谈,便笑了笑说:“在我家乡那边,西部的高原上,有一个叫羊卓雍措的湖,那湖里的水比这的还要蓝,天空很低,去过那里的人都说,那是圣湖,可以洗净人心底的尘埃。” “心底的尘埃……”云石展颜一笑:“胡姑娘很有灵性。” “咳……”胡畔呛了一下:“说正经的吧,你说过今天要送我回去的?” 云石点头道:“现在就出发吧。”说着转身便走。 “哎,你就这么走了你那几只鸽子谁替你喂?”胡畔在他身后问。 云石回头看着她:“鸽子?” 胡畔撇了撇嘴:“出家人不打诳语,别说你没养啊。我看到屋后有鸽子房了,不过鸽子都不在,全都出去送信了?” 云石笑笑:“出谷去的那条水路只有早晚水量大些,可以行船,胡姑娘再不走的话,恐怕要等到明天了。” 出谷的水路原来只是一条窄窄的河。河水流淌在两座山间,蜿蜒曲折,抬头只能看到一线天光。水边生长地都是些喜阴的植物。除了美丽的绿色羽毛般地蕨类,还开着许多蓝紫色的花。船行水中,船桨带起地水花溅到花瓣上,魅惑的蓝紫色沾染了水色,美丽得令人只能叹息,不忍碰触。 胡畔看着一身白衣。专心摇桨的云石,绝色的容颜和出尘的气质,全身上下不带一丝烟火气,这样地一个人,真的会象她和未希猜测的那样吗? 感觉到她的目光,云石抬起头冲她一笑,胡畔看得差点失神,忍不住问:“你想没想过还俗?你是很有吸引力的一个人你知道吗?有没有女施主爱慕过你?你有没有动心过?” 云石轻声笑起来:“难怪红柳要嫉妒,胡姑娘这样的女子。.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若我不是出家人,只怕也会动心的。” 胡畔皱起眉:“她究竟为什么把我弄到这来,她嫉妒我什么?”其实隐约有些明白。所谓又爱又恨,所谓嫉妒。一定都与程无咎有关。想起程无咎那位被皇兄赐了婚的准夫人黎轻烟。心里起了捉弄云石的念头,笑道:“我一直以为程无咎对我好是个秘密。原来大家都知道了,是因为她心里喜欢着程无咎,才会恨我么?只是我不明白,皇兄那么精明地人,为什么竟没有看出来,反而把黎姑娘指婚给了程无咎,好在黎姑娘说她是愿意的。”她嘴边含着笑,眼睛也笑得弯了起来,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石。 云石摇桨地双手微微滞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笑道:“胡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若不想让程侯爷娶别人,可以对皇上说嘛。” “云石,你出家前,是姓段么?”知道这美男子绝不会伤害自己,胡畔胆子就大了起来,这个人太会装,不下点猛料不行。 云石睫毛颤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是啊,胡姑娘知道了?想必那日我和轻烟地对话,你和未姑娘都还记着?” “呃……”胡畔迅速扭头假装看水边地花,尴尬得只恨自己不能一头扎进水里去。这狡猾的和尚当时就已经发现了?那为什么不揭穿她们?他当时地激动和感伤、他对黎轻烟的深情难道都是做戏给她们看?既然他都知道了,为什么昨晚怀疑她知道了他的秘密时,反应那么强烈?难道除了他那隐秘的身世,他还有更大的秘密? “前面拐过去,就出了山涧了,上岸后的路有些难走,不过可以骑马,胡姑娘会骑马吧?”云石淡淡地问,好象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河水拐了个弯,船轻轻靠了岸,胡畔跟着云石下了船,拨开一丛丛一人多高的长草和灌木钻出去,终于眼前霍然一亮,重新见到了明媚的阳光和蓝天白云。 好象早有准备似的,两匹备好马鞍的马就在眼前的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 “这里离官道不远,胡姑娘昨晚来时走的是官道,如果着急回去,其实可以走近路。”云石看着胡畔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马,指着一条小路说:“我们走这条路,至多明日晌午就到京城了。” 胡畔在马上回头看看,只看得见山间的草和树,哪有什么河流山涧,云石的爸爸真会找地方,这么隐秘的所在都能被他发现。想到云石的身世,她忍不住问:“你的家以前是在京城么?和黎姑娘是青梅竹马?” 云石在前面头也不回地笑道:“我的家一会儿就能路过了,是在一个小村子旁边……家父厌恶京师那种繁华之地,不过……那宅子现在已经荒废了。” 听他说得轻松,好象那些过往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伤口,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那天面对黎轻烟的他,和现在这个背对着自己的他,究竟哪一个更真实?胡畔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猜测他此刻的表情,却听见云石在前面淡淡地说:“胡姑娘觉得很奇怪么?”轻笑一声,继续道:“自从遇见了我师父,他教给我很多道理。胡姑娘灵性非凡,有些道理自是一想就懂了,我却要用掉几年的时间,才渐渐明白。” 胡畔笑道:“我也不聪明,不过看了些书而已。” 不想再跟他说这种隐晦的话打哑谜,胡畔索性不再说话。抬头看着天上大朵的白云,忽然想起那句著名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云石说的那个小村子,村里许多人都认得云石,一些小孩子高兴地绕着他的马跑前跑后,云石也极难得地笑得神采飞扬,看得胡畔啧啧称奇。二人在村口的酒肆下马,要了些清淡的小菜,正吃着,一个孩子探头探脑地进来,笑嘻嘻地看着云石。 云石看着那孩子笑道:“怎么没有去上学?先生发现你逃课又要吹胡子了。” 那孩子腼腆地笑着,小跑过来,看了一眼胡畔,把手上拿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小声说:“神仙哥哥,这个给你。” 神仙哥哥?胡畔忍着笑看了看云石,还真有点象。见那孩子放在桌上的是一只小提篮,篮子里是几只小罐子,看不出装了什么,便问那孩子:“这是什么?” 那孩子有些认生,红着脸说:“是槐花蜜,刚采的。”说完一扭头跑了出去。 云石道:“他家里是养蜂的。” “村子里的人跟你很熟哦,好象都很喜欢你呢。” “上月我才来这里,当时刚好有伙强人总来骚扰村子……”云石边说边低头吃面。 胡畔看着他美到极致的样子,美人连吃个面都这么令人心旷神怡,尽管打强盗的剧情有点恶俗,可是发生在他身上立即就变得超凡脱俗起来,那场面光用想的就很振奋人心啊!难怪人家叫他神仙哥哥,也难怪黎轻烟对他如此倾心。 云石的“家”离村子只有数里地,二人骑着马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云石一勒缰绳停下来,指着不远处残破的围墙说:“那里就是我家,曾经书香门弟,一门七进士的段府。” 他注视着那荒草丛生的破败院落,眼神冷漠如冰,忽然下了马,朝那院子走去。胡畔轻拉缰绳跟了过去,荒草丛中扬起的白色僧衣看来十分萧索,看得胡畔莫明心酸。 云石在那面倒蹋了一大半的院墙前站了很久,久到马儿已经开始无聊地吃草,天上的云朵变幻了无数的形状,云石才缓缓地有了动作,衣袖挥起,轻轻一拂,面前的院墙整个蹋了下去,惊得栖息在院中的鸟四散飞出。随着院墙的倒蹋,院中的全貌出现在胡畔眼中,竟是满院的繁花,远处堆叠着灿如烟霞的杏花,玉兰树开着大朵的白花,野蔷薇和野茉莉杂生在一起,角落里还有一丛丛的二月蓝,不知为何竟也在四月盛开着…… “只有这些花,不管世事怎样变化,还是年复一年地开着……”云石低声说,手在白蔷薇花枝上拂过,象是有意的,被花刺刺伤了手指。一点血珠鲜红,他把手指放在口中轻轻吸吮着。 “云石,”胡畔轻声叫他,这样的气氛让她很难过:“你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些?” 云石抬眼望着她:“因为你很聪明,我想知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胡畔看了他一会,忽然一笑,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说:“我若是你,我就还俗去,去找那个心爱的姑娘,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找一个世外桃源,忘记以前所有的事,高高兴兴地生活一辈子。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喜欢这段话:心尖上怎么会有刺?你若将一个影子放到心尖上,生了根,那就是一根刺。) 第八十章 芙蓉四宝 见云石不说话,胡畔总结道:“爱是比恨更加强大的感情……恨能毁掉一切,爱却能让一切重生。”边说边觉得十分耳熟,似乎不是自己的原创,反正云石一定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 云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上了马道:“前面是流花镇,今晚就在镇上住一夜,明日一早动身,最迟日落前便能到京城了。”他边说边策马前行。 胡畔跟上他,侧头看他,越看越觉得这和尚是双重人格。看他刚才一挥袖子就扇倒一面墙,以她从武侠小说里学来的知识判断,他的内力应该十分深厚,武功似乎也是比较霸道的路数,似乎连萧声和程无咎都没有他这样的功力。他一会象是不食人间烟火,一会又象是满腹愁肠,偶尔还流露出一点阴狠变态……这种人若是有心做什么事,绝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不择手段。这次和秦红柳合伙把她拐走,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云石看她一眼,笑道:“胡姑娘在看什么?” 明知故问,我不是正在看你么!心里这么想,话到嘴边却变了样:“我在想,你和秦红柳把我骗了来,现在又要送我回去,到底想做什么?我应该不是人质吧?” 云石笑道:“我和胡姑娘身边的人无仇无怨,就算要抓人做人质,也不会是胡姑娘的。” 胡畔咧了咧嘴算是个笑容,她失踪了近四天,程无咎他们恐怕早就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只是这可恶的和尚不肯告诉她京城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想到那些人一定焦虑万分,她心里就象是堵了什么东西。闷闷不乐起来。云石本来就话少,二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进了流花镇。 流花镇是个很小的镇。并不繁华,南北纵横只有不到十条街路。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他们在傍晚时分走进客栈,掌柜的却告诉他们整个客栈都已经被四个江湖客包下来了。 胡畔忍不住皱眉问:“你这客栈里有几间房?他们四个人就要包下整间客栈?”自己不至于这么倒霉吧?被人骗不说,到了这北芪国第一次住客栈,就是这样的一个简陋地小客栈----居然还被人包了! 云石却不计较。.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转身问胡畔:“胡姑娘,连夜赶路可好?” 胡畔心里虽焦急,可是在马上颠了大半天,实在受不了连夜赶路了,继续坐在马上她怀疑自己随时有可能睡着了摔下马来。摇了摇头说:“不好。掌柜的,我们只有两个人而已,你去跟那四位商量一下不行么?” 话音刚落,就从楼上大摇大摆地走下来一个胖子,这胖子个子还没胡畔高。两条胖腿奇短无比,走起路来象只鸭子,胡畔目测这家伙很可能达到四尺二的腰围。二尺四地裤长。原来他并不是故意要走得大摇大摆,而是不得不摇摆。 这矮胖子一下来就立着眉毛斜睨着胡畔和云石。虽然也被云石的美貌惊得脸上肥肉抖了一会儿。却还是冷冷地问:“谁想让掌柜地跟我们打商量?我们芙蓉四宝说出口的话什么时候改过了?!” 芙蓉四宝?胡畔心里暗暗嘀咕,听着好象一道菜的名字。 云石淡淡一笑:“只是这流花镇里再无别的落脚处。我们二人今夜就在这大堂里将就一晚,你看可以么?” 客栈的大堂是吃饭地地方,找几张桌子拼一拼也能睡人。 那胖子一翻白眼道:“谁说这流花镇里没别的落脚处了?镇子里不是有座土地庙吗!” 云石低着头象是在思考,胡畔见他忍耐功夫如此到家,想想自己没什么本事,也不敢惹事生非,心里只盼着云石思考得快一点,是留是走早些拿定主意。 那胖子见他们不动,正想再说话,楼上响起一个公鸭嗓,大着嗓门嚷嚷:“老四你个废物!这种事也要老娘出面!” 这一声喝骂正余音绕梁,声音的主人已经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也不知是轻功不济还是不屑于使用,“咚”地一声巨响落在云石和胡畔面前,居然是个女人。年纪大概三十出头,一头长发直垂到腰际,脸大如满月,肥胖的腰身用衣带勒出个葫芦形,站在他们面前一手插腰一手拢发,胡畔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脱口而出:“芙蓉姐姐!” 那女人本来没拿正眼看她和云石,正拢着头发对着擦得反光的桌面顾影自怜,一听见“芙蓉姐姐”四字,立即抬起头来望向胡畔,一双细眼闪闪发光,脸上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妹妹?你认得我?” 胡畔忙摇头,见这女人并不象生气的样子,索性赌一赌:“我不认得你,但是你长得真的好象芙蓉……这才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她边看那女人的脸色边说,却见那女人听了她地话喜上眉梢,娇媚地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矮胖子:“四宝,听见没有?这小妹妹有眼光,我喜欢!就让她住下吧……” 四宝“哼”了一声,并不理她,从她身边摇摇摆摆地走过去,径自上楼了。她这才分出一点精神瞥了眼胡畔身边的云石,眼角顿时一阵狂抽,捂着嘴一笑:“这位高僧也留下好了……” 妖娆地往楼梯上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吩咐掌柜地:“给这二位准备好酒好菜,再收拾出两间客房,记在我们账上!”眼波在云石身上飘来荡去,仿佛在用目光把云石从头到脚抚摸个遍。云石本来垂着眼看脚尖,被她的目光非礼得受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竟脸一红,“咚咚咚”地一溜小跑着上楼了。 见她身影消失,胡畔终于再也忍不住,坐到一张桌前趴在桌上闷声大笑起来。云石默不作声地坐到她对面,静静地望着她耸动不已地肩头。 胡畔笑够了,抬起头,脸涨红得象涂了胭脂,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看着云石低声说:“以前只听说过目光可以……呵呵,还从来没见过,今天才终于见识到了……” 伙计已经端了几盘菜上来,见胡畔模样俏丽,脸色绯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忽然感觉到旁边两道带着寒意地目光射来。偷眼看了看那美得不象话的和尚,却见他正低头喝茶----难道刚刚是自己地错觉不成? 胡畔边吃菜边谆谆教导云石:“你呀,今晚要小心些,别睡得太实了,免得有人对你流口水,半夜摸进你房里去……” 云石轻轻皱了皱眉,这姑娘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 吃过了晚饭,胡畔回房中洗漱,只听隔壁热闹非凡,除了刚刚听过的四宝和那女人的声音,还有两个不怎么好听的声音,共同的特点是这四个人嗓门都极大,象是吵架般,每个人都企图用自己的大嗓门压住其余三人的声音。胡畔暗暗叫苦,她本打算洗漱完立即就睡的,听这吵法,是别想睡了。 并没想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可是那四个大嗓门却争先恐后地硬挤进她耳朵里来,她一听清他们聊的话,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破锣嗓子说:“妙空大师急召咱们来,肯定是有事啦!” 那女人嘲笑道:“三宝,你妈忘给你生耳朵了不成?昨天在路上不是告诉你了,京里出大事了。” 四宝冷冷地说:“三宝是傻瓜,你难道才知道么!” 那破锣嗓子三宝不依不饶地大叫:“四宝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 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轻飘飘地说:“都他妈给我闭嘴……”这声音又尖又细,刮得人耳膜生疼。 那女人嘻嘻笑道:“还是大宝说话管用。” 三宝破着嗓子大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昨天你们说话时我睡着了!” 那女人操着公鸭嗓道:“听说京城里好几万人都中了毒,小王爷正在鬼门关打转,那两个公主一个死了一个丢了……” 半死不活的声音用几声咳嗽打断了那女人的话,不耐烦地说:“二宝再放屁我就把你那张臭嘴缝了!” 胡畔听得心惊肉跳,京城里好几万人中毒?小王爷说的不就是萧声,他正在鬼门关打转?最让她惊出一身冷汗的是那女人的最后一句,“那两个公主一个死了一个丢了”,丢了的,自然就是自己,那死了的……她惊跳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消息是真的吗?云石也说过京城里出事了,还说她不在京城反而是好事,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腿一软,她坐回床上,只觉得眼前直发黑,脑子里升起一连串问号,这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芙蓉四宝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程无咎呢?皇兄呢?她扶着床帐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定了定神,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却看见云石正站在门外,平静地望着她。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真和尚?假和尚? (我太笨,不知道包月章节分不了卷,才想起该写上) 胡畔刚想开口,云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胡畔退了两步让云石进来,关上门低声问:“他们说的你都听见了?” 隔壁的噪还在继续,吵得胡畔头痛欲裂,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她的心也重重地痛了起来,却见云石轻轻摇头,低声道:“不完全是真的,没有那么糟糕。芙蓉四宝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最出名的还不是他们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夫,而是这四个人都不正常。”他倒了杯茶给胡畔:“本来没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会担心,没想到……”他笑了笑:“实际上,中毒的人数是一千多,都是宫里的人,萧声是受了重伤,未姑娘昏迷不醒。” 胡畔心里稍觉安慰,忙问:“她怎么会昏迷不醒呢?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萧声的伤究竟有多重?有生命危险吗?还有程无咎和我皇兄,他们两个有没有事?端木呢?怎么没有提到他?” 云石笑了笑:“我知道的也不详细,不过未姑娘的情况有些奇怪,既没受伤,也查不出是什么病,听说是在萧声受伤那一瞬间昏倒的。至于萧声,似乎是被人在胸口刺了一剑,好在刺得稍稍偏了一点,没有刺中心脏。程无咎和皇帝,还有那位端木公子,至少到昨天之前,倒是还没出什么事。” 胡畔心乱如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不在京城里这四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难怪云石说她不在京城反而是好事。可是…… 她心中一动,在一团乱麻中忽然抓到了一个头绪,猛地抬起头盯着云石:“你们把我骗走。是在这些事发生之前,为什么要在这些事发生之前把我骗出京城?为什么大家都出事了。只有程无咎和皇兄没出事?”她腾地站起来,一步步走近云石:“你和秦红柳跟三皇叔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蒋国公的公子不是跟你走得很近,听说他们父子俩都是三皇叔的人……程无咎没出事,八成是秦红柳舍不得,皇兄没出事。.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恐怕是你们的计划没有成功吧?至于把我骗走,是怕我若出了事,程无咎会怪她么?” 云石面色平静似水,眼中也不曾掀起一丁点波澜,只是淡淡一笑:“如果我说这些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信吗?” 胡畔看了他一眼,忽然心中起疑,他真的是和尚吗?谁规定剃了光头、穿上僧衣就一定是和尚?段家当年出了那么大地事,如今他回来了。京城里就一连串的出事,说没有关系,她不信。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却是敲云石住的屋子地门,那叫二宝的女人边敲门边柔声叫道:“小师傅?你不答话我就进来喽!”门哐啷一响。似乎是被那女人大力推开了。片刻之后胡畔地房门就被敲响了,那女人喋喋不休地边敲边说:“小妹妹。你有没有见到那位小师傅呀?” 四宝在隔壁扬声骂道:“骚娘们儿,看见漂亮哥就忍不住了!” 三宝好奇地问:“漂亮?有多漂亮?有我漂亮吗?” 四宝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看还不如我呢!” 那二宝敲了几下门,见没人应门,嘟哝道:“这么早就睡了吗?难道那小师傅和这小姑娘是一对儿的?” 胡畔听得忍无可忍,冲过去一把拉开房门,悻悻地看着门外的二宝:“芙蓉姐姐,找我们有事吗?”一看这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才造谣造得那么夸张,吓死人不偿命啊,哼哼,说我们是一对,就装给你看好了,这副德性又这么大一把年纪,居然也对云石有非份之想----胡畔忽然觉得心中充满了正义感,绝不能让这女人染指云石!美丽的东西和美丽的人一样,都是不容玷污地! 二宝一眼看见云石站在屋子里,眼中迸射出老鼠看见大米的光芒,目光在云石身上粘了半晌,这才看向站在面前的胡畔:“小妹妹,姐姐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对,呵呵,只是心中有些道理想不通,想找高僧开导开导……”说着冲云石嫣然一笑。石笑道:“女施主有什么问题,请讲。” 二宝从胡畔身边挤进屋子里,故意走得摇曳生姿,胸前两团肉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十分壮观。胡畔看得眼角轻轻抽搐了几下,见云石笑得象个天使,纯净无辜得好象专门在引诱这变态女人去犯罪,心中正义感再次爆发。 几步抢上前去,在云石和二宝之间不着痕迹地当了个人肉隔断,笑咪咪地看着二宝:“姐姐喝茶吗?”回头推了一下云石:“去倒杯茶,傻站着干什么。” 二宝眼珠一转,笑道:“小妹妹紧张什么?你们两个该不会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侣吧?这位小兄弟是特意扮作和尚的?模样可真俊俏,呵呵……”她用手帕掩住嘴三八兮兮地笑起来。 云石也不反驳,倒了杯茶递给二宝,二宝伸手欲接,胡畔一把接过来塞到她手里,二宝怔了怔,又是一阵轻笑。一仰头喝干了茶,瞟了眼云石,向胡畔笑道:“小妹妹别紧张,姐姐是好人,呵……”她一甩帕子腰肢款摆着出了门,临出门又回头看了云石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终于走了。隔壁立即响起一片嘲笑声,二宝也不生气,只是咯咯笑着。胡畔松了口气,被二宝这么一打岔,她本来异常沉重的心情竟轻松了许多。想到二宝刚才说她和云石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侣,不禁觉得好笑,自己这模样,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看,哪怕是吊起来看,也根本就配不上云石啊! 云石象是忽然听到什么声音,走到窗边支开窗子,一只鸽子便飞进屋里,落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云石。云石过去解下它爪子上系着的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一个纸卷,看了一眼就放在灯上烧掉了。那鸽子象是不打算走,在桌子上蹦蹦跳跳,云石轻轻抓起它,把它送出窗外,看着它飞远,这才回过头来。 胡畔很惊奇,怎么云石都已经离开那山谷了,这送信地鸽子还能找到他? 云石笑道:“有一个人胡姑娘可以放心了,萧声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今天下午刚醒过来。” 胡畔的眼神中带着探究:“你真是个很奇怪的人,这些事情如果都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又为什么你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莫非你确实不是真和尚?我记得端木提起过一个叫灵地组织,后来特意问过他,他说那是江湖中专门收集和出卖情报的组织,这个组织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云石笑道:“那个组织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胡姑娘不必费心猜测小僧地事了,早些休息,明日天一亮我们就动身。” 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说:“胡姑娘晚上最好不要踏出这房门一步,如果有什么事,我在隔壁,可以听得到,等我来就是。” “为什么不能出门?”胡畔奇怪地问。“因为芙蓉四宝中地老大,是个有名的色鬼……”云石微笑着看了胡畔一眼,转身出门。 胡畔怔怔地看着合拢地房门,这家伙真的是和尚吗?哪有做和尚的提起色鬼时眼神那么淫荡的?他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呀? 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归来 第二日清早下楼吃早饭时,胡畔才见到云石口中的“色鬼”,那个说起话来半死不活,偏偏又尖细刺耳得要命的芙蓉大宝。这人不只声音半死不活,长的也是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他神情萎顿地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前,其余三宝吃得兴高采烈,他只是偶尔动动筷子。破锣嗓子的三宝是这四个人中相貌和举止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只是目光常常有些呆滞,象是随时都可能突然睡着了。妙空从哪里挖来这么四个活宝,召他们进京做什么? 胡畔边吃边偷眼打量芙蓉四宝,除了大宝一双小眼睛总盯着胡畔,其余三宝只当她不存在,六只眼睛里似乎只有一个云石,云石却恍如不觉。 吃过早饭正要去牵马准备上路,芙蓉四宝也刚好吃完,六个人同时走到门口,云石和胡畔便停下等他们先过去。二宝忽然问胡畔:“小妹妹,你们也是要去京城么?” 胡畔笑道:“正是要去京城投奔亲戚,姐姐真聪明。”和未希在一起久了,别的没长进,演技倒是好了不少,想起未希,她心中一沉,怎么会有无缘无故昏迷这种事呢?会不会是因为这时空的医学水平太低,有些病查不出来二宝见她神情忽然沉重起来,笑道:“咱们既然有缘碰上了,路上有什么事妹妹只管跟姐姐说,不过有这位小师傅在,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事。”说完笑嘻嘻地瞄了云石一眼,见云石正面带微笑望着自己,脸红了红,转身去追那三个同伴了。 芙蓉四宝始终不远不近地在胡畔和云石前面走着。四个人大着嗓门谈论各种江湖趣闻,胡畔和云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说得有趣,听起来好象群口相声。胡畔本来因为京城里的事一整夜心里都象有几百只小爪子在抓挠一般,听着那四个活宝的高谈阔论。.www,16K.Cn更新最快.竟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谁知他们四个聊得好好的,三宝和四宝竟又忽然吵了起来,两个人无聊地争执他们之间谁更好看些,二宝在一旁扇风点火,大宝全当没看见也没听见。 那两个人吵了几句就动起手来。两人手中的兵器都奇形怪状,三宝地兵器象一只挂满铃铛的镯子,平时都扣在腰上,这会解了下来,硕大的铃铛叮当做响。四宝地兵器是两只小锤子,只是那锤子头怎么看都象是两个骷髅。两人打得好象仇人见面一样,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大宝眯着眼在一边走神,二宝却边观战边叫好。 他们一打起来。前行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胡畔和云石渐渐地追上他们。三宝兵器上地一只铃铛忽然被四宝的锤子打得向后飞了出去。那铃铛迅疾无比,闪着耀眼的金光朝着胡畔飞了过来。 胡畔身体反应一向比普通人快些。又学过几年舞蹈,身体柔韧度很好。见那铃铛朝自己飞来。吓得忙向后仰,几乎贴在马背上。那铃铛却在半空中被云石伸手轻轻接住,动作轻柔得象是摘下枝头一朵含苞的花,他将那铃铛托在掌中,无比纯洁地冲芙蓉四宝微笑着。 胡畔吓得心乱跳,好不容易坐直了,二宝一脸关切地来到她和云石面前,大呼小叫地嚷嚷着:“那两个不知道轻重的东西,要是伤着了小妹妹看老娘怎么收拾他们!”忽然又笑了:“小妹妹反应真快,身子骨也软,嘿嘿……”她把胡畔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问道:“小妹妹没学过功夫吧?有没有兴趣学呀?” 胡畔还没说话,大宝尖细地声音传来:“二宝,回来,人家的小相好比你功夫强十倍,稀罕跟你学么。” 二宝眼珠转向云石,咯咯笑道:“小哥武功当真了得呀,四宝那一身蛮力连三宝都吃不消,小哥竟轻轻松松就接了那带着两个人内力的铃铛……”她无限娇羞地掩口而笑,伸手到云石面前,云石微微一笑,把铃铛还给她。 二宝走远了些,云石望着胡畔问:“没吓着你吧?他们是有意试探,不过这四个人当真心狠手辣,若是你躲避不及,我又没有接住那铃铛,恐怕咱们两个都要重伤。” 胡畔心里纳闷,这四个人不是妙空叫来的吗?就算不是朝廷的人,至少也是妙空叫来帮忙的朋友,应该不是坏人才对,怎么竟如此心黑手狠呢?她虽然一向不太相信云石的话,却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芙蓉四宝实在象反派多过象好人啊! 日影西斜,终于远远望到了京城高高的城墙。胡畔心中有一丝紧张,这落后地时空消息的传递不是即时的,昨天地情况今天很可能早就有了变化。 似乎并没受到京城中一连串出事的影响,城门进出一切如常,连芙蓉四宝那样形象奇诡地江湖中人都顺利地进去了,胡畔和云石随后也进了城。 谁知没走多远,就听身后一阵杂乱地马蹄声,回头一看,是一个守城官带着几个人追了上来。还没等跑到跟前便一勒缰绳滚鞍下马,几个人齐刷刷跪倒在地,那守城官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下官参见公主,老天有眼,公主平安无事,实在是百姓之福,天下之福,也是下官们的福气呀……” 他们这么一折腾,周围地百姓开始还打算凑热闹围观,一听明白他的话,立即“扑通扑通”跪了半条街,芙蓉四宝远远望见,都惊讶不已。 胡畔尴尬万分,她做了公主后除了在皇宫里被人跪过,平时都小心翼翼不露身份,以她一个现代人对这种状况的心理承受能力,被好几百人这么一跪实在有些受不了,慌忙下马,叫大家都起来。 她心里着急回去看未希和萧声,无奈这些人就是不肯起来,竟然还有几个想告御状却求助无门的,扑到她面前来哭诉。 抬眼寻找云石,却发现只剩下他的马静静地站在一边,人却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了。正混乱间,远处传来鸣锣开道声,一列官兵飞快地跑了过来,官兵身后不远一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正是程无咎。 胡畔一看见他就觉得心里象是忽然有了底,眼里泛起一层水光,看着程无咎下马,望着她的目光里盛满了巨大的惊喜。胡畔看着他强忍住满心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眨眼睛,睫毛上竟挂了几颗泪珠,他的脸都被泪珠映得模糊了。 程无咎强压住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好象一眨眼她就会再次消失,千言万语翻腾在他心里,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一句:“你回来了……” 胡畔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吸回去,为什么只不过几天而已,竟象是隔了整整一世那么久?这样的喜悦和感动,就好象她几次的穿越,无数的寻找,经历的所有坎坷与磨难,都只是为了要见到眼前的这个人,为了这相对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的一瞬间。 程无咎向身后摆了摆手,几个轿夫便抬了顶轿子走过来,程无咎亲自打起轿帘,看着胡畔上轿坐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轿帘。其实他想把她拉到自己的马上,把她圈在自己的怀中,只是,他是皇帝赐过婚的侯爷,她是刚刚赐封不久的公主,他们之间隔着的,绝不只是一道薄薄的轿帘。 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神秘的相片 轿子抬到程府门外,胡畔一下轿不禁吓了一跳,门口的人实在是多,这京城里消息传得好快。除了程府里的下人之外,还有很多官员及家眷,有的认识,有的连见都没见过。除了这些人,居然还有几个宫里的公公……胡畔心里纳闷,公主失踪这种事按理说应该是保密的,怎么好象全世界都知道了,流言蜚语她是不怕啦,可是,皇家的面子难道不要了么? 她才下轿,那几个公公就跑过来要她接旨,千不愿万不愿,这种时候她也只好咬牙跪了,原来是皇帝派来赏东西、宣她明日一早进宫的。 程无咎去应付那帮官员,胡畔被一群女眷围着寒喧了许久,直到这群女人都走了,桌上留下堆成小山的各种补品和礼物,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把东西都赏了丫环们,忽然想起没有看到黎轻烟,这种时候她不应该不出现的呀?叫过一个丫环来问,竟是被钱海棠传进宫里做伴去了。 被那群女人一耽搁,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胡畔冲向未希的房间去看她,却在未希房间门外碰到了端木。端木独自站在檐下,靠着廊柱看着胡畔,笑了笑道:“你终于回来了,程无咎这些天找你找得好象疯了一样。” 胡畔看着他怔了怔,端木一向是白衣如雪的洁癖帅哥,居然会以满脸胡茬的形象示人……他虽然笑着,神情却有些落寞,眼睛里布满睡眠不足留下的红血丝。在外面不进去?”这傻小子不会是守在这里整整五天没离开过吧?看他眼睛红得象兔子,脸上的胡子几天没刮过了……“皇上找来医仙给未希诊病,医仙正在里面。所有男人都不能进去。”他往一旁看了一眼:“刚把萧声赶回去躺着,这家伙……”他摇了摇头。 “男人不准,我是不是可以进去?”胡畔心里着急。也不等端木回答,就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香气。.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一缕烟从内室飘出来。胡畔走进去,一个人正背对着门站在桌前焚香,那身影纤细苗条,每一个动作都美丽出尘,象是在舞蹈。长长的黑发闪着丝缎般地光泽。两条赤的手臂上戴着许多样式奇特的手镯和臂环,皮肤白嫩得象是她怀念许久地奶油。 胡畔愣在原地,听程无咎他们说起好几次医仙,她一直以为是位老大爷,可面前的女子分明很年轻,她就是医仙吗?那女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并不惊讶,冲胡畔笑了笑,轻声说:“公主好。”却也不下拜。 胡畔看着面前这张脸。再一次呆住,世上竟有这么美地人!她傻傻地看着面前这女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不能思考,那女子象是见惯了别人的反应。轻轻一笑。转身继续填加香料。她这一笑,胡畔顿觉自己出现了幻视幻听。仿佛全世界最美的花都开放在眼前,耳中仙乐飘飘……那女子填完香料转过身来,玉雕似的纤指在胡畔额头轻轻碰触,笑道:“公主,莫中了幻术。” 胡畔被她手指一点,立即象是大梦初醒一般,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虽美极了,却不再象刚才那样勾魂夺魄,心里不禁奇怪,却无暇多问,冲到床边看未希。未希面色如常,好象只是睡着了,胡畔轻轻拍了拍她地脸颊,她眉梢略微挑了一下,象是有些反应,却没有醒过来。 那女子轻皱着眉说:“这些天她一直是这样的,方才我是想探究一下她昏睡前脑子里在想什么……居然失败了……” 胡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你刚才说的幻术是什么?”难道她懂催眠术?可是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催眠术不可能起作用吧?! 那女子笑了笑:“这是本门的不传之秘,公主就不要问了。”她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香炉和香料,坐在一边闭上眼睛不再理胡畔。 胡畔看着她美丽的脸,忽然想起程无咎说他娘是十五年前中的毒,那时候就是医仙给看的,就算那时候她只有二十出头,现在也已经是三十五六岁地人了,竟然长的如此年轻…… 见医仙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那里闭目养,胡畔轻轻站起来走出去。端木还站在门外,好象一直就没有动过,胡畔心里有些不忍,拍了拍他说:“医仙大概今晚不会走了,你站在这里也没有用,回去休息吧。” 端木并不接她地话,笑着问:“这些天你去哪了?” 一言难尽呀!胡畔苦笑一声:“被人骗去疗养了……我去看看萧声。” 她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端木一眼,不知为什么有些心酸起来。听那些女眷们说,萧声和未希当时是在一起的,遇上了刺客,萧声为了保护未希才差一点送命,未希又惊吓过度才会昏睡不醒。事情地真相可能不完全是这样,但也差不了太多,也难怪端木心情恶劣了。 萧声地住处人明显多了不少,因为未希只是昏睡,萧声却是重伤员,几个御医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丫环小厮也加了一些,胡畔在院子里又看到几个随时待命准备传话的太监。 走到门口拦住一个丫环问:“王爷怎么样?睡了吗?” 那丫环用力摇头,脸上是一副快哭出来地神情,胡畔心里纳闷,不是说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吗?她知道这府里许多女孩子暗恋那三个帅哥,可是再心疼也不至于这样吧? 疑惑地推门进去,屋子里是浓郁的药味,静悄悄的,外间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看了眼卧室,床上竟也是空的----萧声呢?胡畔正奇怪,忽然听见身后有轻微的声响,回头一看,萧声正靠在外间花厅另一侧的小书房门口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欣喜:“吃晚饭时听说你回来了,你还好么?” 胡畔看着他的样子,眼泪险些掉了下来,这才几天不见,那个笑容温暖明朗得象阳光一样的男人哪里去了?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得可怕,眼睛也失去了平时飞扬跳脱的神采,整个人消瘦了许多,象是连身上有些过于宽大的睡袍都负担不了似的,一直靠着门。 胡畔走到他跟前仔细看他:“你的伤究竟有多重?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难怪那丫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这样子实在叫人心疼啊! 萧声摇摇头:“没事了,死不了的。只是当时中了毒,那一剑刺过来,被毒性攻进了心脉……”他说得有些气喘,停了一会儿才又说:“毒早就解了,剩下的都是皮肉伤,过些日子就好了,”眯着眼看了看胡畔:“这些天……你没事吧?” 胡畔心里一暖,笑了笑:“你猜是谁把我带走的?是秦红柳,她把我送到云石的一处秘密居所,竟然还说是为了我好……” 萧声皱了皱眉,象是想问什么,胡畔却不愿他再劳神了,不等他说话就转身去叫了外面的人来,让他们扶萧声去床上躺着。不顾萧声的反对,强迫他立即躺下休息,不许再一个人跑到小书房里鬼鬼祟祟。 临出门心中却又有些疑惑,萧声把人都支开,一个人在书房里做什么?她轻手轻脚地溜进去,看见桌上放着一个锦盒。盒盖上用各色珍珠装饰出一只小动物的图案,打开那锦盒,却吃惊地看到里面是一张相片,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相片上的人是谁,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奇怪的手势,顿时感觉象是有一股大力击在胸口,痛得她几乎晕了过去,手中的相片也飘落在地。 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暖昧 胡畔被那怪异莫名的大力击在胸口,整个人向后倒去。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不至于摔伤,她捂着胸口疼得发抖,外面的丫环听到声音忙进来查看,萧声也在卧室里扬声问出了什么事。 胡畔抓着丫环的手勉强站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照片,离得远了看不清楚,却依然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感觉极度的不舒服。她调开目光,心里“”乱跳,让丫环把那照片捡起来装好。 走到萧声床边,迎上他疑惑的目光,胡畔有些心虚地说:“我刚才去你的书房看了一眼……那盒子里的照……呃,那张画是哪里来的?” 萧声看着她发白的脸和额头的细汗,皱眉问:“你怎么了?刚才好象是你摔倒了?”他看了一眼胡畔手上捧的盒子:“这是未希房间里找到的,那张画很奇怪,竟看不出是怎么画的……”他说着拿过那盒子打开,把照片拿在手里又仔细地看起来,胡畔忙把视线调开,这张照片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诡异,再多看几眼她绝对会被一张照片杀死。 她一直没有看清照片上的人是谁,于是问萧声:“那画里画的是谁啊?” 萧声诧异地看着她:“你没看么?画的是未希啊!不知道是什么人画的,竟能在这么小的一张纸上画出这样精细的画来,简直和本人一模一样……” 胡畔心中一动,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照片上的人和未希一模一样,她脑子里浮现出胡家正厅墙壁上那幅画来----花神娘娘!又是神秘的花神娘娘! 她心里升起很多个疑问,这张照片怎么会在未希手里?照片上的花神娘娘做的手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地反应? 萧声捧着照片还在仔细地看。只是目光中已经不再是疑惑,他是把照片中的人当成未希来看的,那温柔地目光令胡畔看得有些黯然。刚刚巨大的痛楚还没完全消退,她轻轻揉了揉胸口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程无咎微笑着站在那里,她忍不住也笑了,这三个男人里两个都形象打折,只有眼前这个还是老样子。.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她却知道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关心她,她都可以想象到这些天他是怎样在寻找她。只是那个秦红柳地问题梗在她心里很久了。今天说什么也得好好问问他…… 天有些阴,不见星月,风里有暗香浮动,身边的人又如此深情,胡畔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程无咎轻笑一声:“知道你一定饿了,刚叫人准备了些你喜欢吃的东西。”他拉着她的手,眼睛望着她,眼里满是宠溺。 胡畔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地人,忽然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看着他愕然的神情,忍不住笑起来。 程无咎看她笑得开心,手上用力。把她拉近了,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望进她的眼睛里去:“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知道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胡畔眨了眨眼睛:“就不能让我边吃边说吗?我肚子一直在叫啊!” 程无咎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想立即吻她的念头。牵着她的手往她的住处走去。 几样小菜和点心都很精致,香气诱得胡畔直要流口水,所有不适都一扫而光,身边的帅哥也立即被无视了。吃了个半饱,抬眼见程无咎正专注地望着自己,胡畔忽然想起自己打算问他的事情。 简单地跟他说了这几天地经历,见他在听到自己一直是和云石在一起时眉头紧锁,立即打岔问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秦红柳是怎么一回事?” 程无咎笑笑:“她的玉人阁,当年我出了些钱。” 胡畔摇头,看着这个不诚实地男人:“没问你有没有股份,我在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恨我?又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受伤害?她怎么会知道京城里要出事了?她是不是背景很复杂?她究竟是什么人?”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程无咎屏息片刻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笑道:“公主殿下吓到草民了……”看了眼胡畔认真地神情,不敢再开玩笑,想了想才说:“前几年秦红柳还是另一家青楼地头牌时,跟三皇叔关系不错,后来三皇叔替她赎了身,又帮她开了这个玉人阁。我跟她也有些交情,所以出了些钱。” 胡畔愤愤地嚼着嘴里的点心:“哼,是交情还是奸情?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帮三皇叔地女人出钱?” 程无咎笑道:“你在吃醋么?” “是啊是啊,够我喝一壶了!”胡畔没好气地说:“刚历尽千辛万苦回来,就听到你和京城头牌有不正当关系的消息,我酸得牙都要倒了。” 程无咎笑起来,伸手抱住她,头抵住她的额头:“玉人阁,可是连皇上都出过钱的……至于我和她的关系么,自从遇到你之后好象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轻轻吻住她,不让她将要说的话说出口,他有预感那绝不是什么好话。 胡畔被他吻得天旋地转,本来想说的话全抛到了九宵云外去了,可是,为什么胸口又隐隐地痛了起来,被喜欢的人吻着,不是应该快乐吗?心痛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喜悦和幸福?为什么好象有泪水涌了出来,她明明不难过,可是怎么会流泪?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的身影在她心头一一闪过,每个影子都在她心上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她一直努力告诉自己要把经历过的一切都看得淡一些,那些早已离她远去的往事和人都属于不同的时空,强求不来,徒增伤感,又何苦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可是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分明还烙在她心里,每到她最脆弱的时候,就在她心底掀起波浪。 程无咎查觉到怀中的人不对劲,发觉她竟然哭了,心疼地捧着她的脸帮她擦去眼泪,只当她是为了秦红柳的事情难过,也不由得有些心虚。见她哭的伤心,便狠了狠心,把自己和秦红柳从相识以来的一切讲了出来。 三年前秦红柳在当时京城第一青楼汇香坊一亮相就艳惊全城,她向来不施粉黛,却天生绝代风华,一颦一笑都令逐芳客们为之神魂颠倒。她的身价是有史以来最惊人的天价,至今无人能超越。那次轰动全城的竞价之后,她就成了三皇叔的人,没过多久就由三皇叔出资,开起了玉人阁,玉人阁的建造和开业,程无咎和皇帝都凑热闹出了些银子。开业以后君臣二人偶尔会去玉人阁转转,皇帝顾及身份,每次去都易容一番,而且从不久留,程无咎却与秦红柳颇为投缘,很喜爱她的美丽和聪慧。 他和秦红柳的来往三皇叔一直假装不知情,从不干涉。直到有一次因为怜惜她,在她那里留宿之后,才发现她竟然还是处子之身。那时他才从她口中知道一件从不为人知隐秘,三皇叔始终不纳妾也没有子嗣,并不是因为原配夫人病故后太过伤心不愿再娶,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三皇叔喜欢的,是男人,买了她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三皇叔府中养着许多孩子,年纪或大或小,都按照各人资质做不同的训练,有的模样俊美的,从小就成为三皇叔的脔童,剩下的一些聪明的便教他们读书写字,另一些身体结实的,则被关起来,训练成府中的死士。这些被训练成死士的孩子是所有孩子中最可怜的,秦红柳并没见过那是什么样的训练,却知道府中有些下人因为不小心见到,而活活吓疯了。 这三年来他和秦红柳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的,他并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思,也不是不曾动心,但是他终于还是遇到了胡畔。秦红柳有多么爱他,就会有多么恨胡畔。至于前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每一件都和三皇叔脱不了干系,把胡畔送走,既可以把她好好地保护起来,免得她在这一团混乱中受到伤害,也能小小地报复他一下,说穿了,秦红柳对胡畔并无恶意。 胡畔本来并不是为了这个难过,听了他的话却真的心里郁闷了起来,明知道这样一个男人不可能是白纸一张,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想到他曾经和秦红柳那样亲密,她心里就酸溜溜的。其实这种事放在她的时空里,不过就是这个男人有一个前女友而已,她有什么权利计较这些呢?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空里,女人就更没有计较的权利了----即使贵为公主,恐怕也是一样吧。 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 医仙的身份 胡畔一夜都没有睡好,早上天没亮就去看未希,医仙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房中了,端木也不见了人影,只有几个小丫环在外间睡得正香。 胡畔坐到未希床头看着她安祥的样子,拿了点水来润湿她的嘴唇,边往她的唇上点水边喃喃地说:“你到省心了,睡起来就没完,今天我还要进宫,去被人跪,去见精神不好的皇帝大人……还要去找秦红柳,问问她为什么把我骗出京城。原来她和程无咎有那样一段过去,其实我也不是从没谈过恋爱,也没资格要求人家一张白纸等着我,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会难过呢?” 她理了理未希耳边的头发:“刚见到萧声时,我是真的很动心呢,但是我看得出即使是在那个时候,他也还是喜欢你更多些。采春节的那个晚上我一直在河堤上看着你们,那样的快乐……我经历的东西太多了,有时候会变得很糊涂,分不清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就象现在一样。你总是比我更直接,更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是不是?还有,那张很象很象你的花神娘娘的照片,我看了之后不晓得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心脏痛得好象被一把大锤子砸到了一样……我越来越奇怪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了……”她长舒了口气:“我们绝不会是偶然在这时空里相遇的,我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我很害怕,常常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胡畔停了下来,那隐约的感觉看不清抓不住,她不知如何形容才好。帮未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手却不小心擦到了未希胸前那枚墨玉扳指。手指的皮肤顿时痛得好象被火烧过了一样,慌忙缩回手。手指上却已经有一小块皮肤泛出浅浅的黑色。未希似乎在睡梦中感到某种不安,轻轻皱了皱眉。嘴里嘟哝了几句什么。胡畔顾不得手疼,忙俯身贴近未希,听到她含糊不清地说:“不要……竟这么厉害……我败了……” 胡畔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在做梦和人打扑克吗?她坏心地在未希脸上拍了几巴掌,起身走了出去。她却没有看到。在她转身后不久,未希胸前地墨玉扳指发出淡淡的柔光,渐渐把未希笼罩起来…… 吃过早饭,换上进宫的衣服,刚走到大门口,身后传来一个动听至极地语声:“公主等等,我同你一起进宫。” 胡畔回头一看,见医仙用一幅纱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走到她面前。美丽地眼睛象是笼了一层烟雾。胡畔看着这双眼睛,心中有些恍惚,竟觉得这双眼睛象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十分眼熟。 轿子抬进宫里,二人下了轿。胡畔惊愕地发现那些太监宫女们对医仙的态度比对她还要恭敬。在满肚子的疑问中走到了皇帝日常呆的紫宸殿,太监宫女们竟都静悄悄地跪下不言语。也没有人去通报。胡畔随着医仙走进殿去,皇帝正伏案写字,写得很专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医仙自己在一旁坐了,静静地望着皇帝。胡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皇帝这才抬起头来,一看见胡畔,眼中便闪过一丝莫明地光彩,随即笑道:“皇妹受惊了,这些天朕实在担心得紧啊!”目光一转看到医仙,手中的笔竟轻轻抖了一下,一滴墨汁滴落在刚刚批好的折子上,溅起一团乌黑的花。 回过神来,皇帝冲胡畔笑笑:“海棠十分惦记你,这些天总是念叨你,你去她那看看吧。” 胡畔见皇帝大人突然下起逐客令,心里更加纳闷,瞧他刚刚那神情,明明是有很多话要对她说的……怎么一看到医仙,竟然有些失态了?她躬身从紫宸殿里退了出去。皇帝看着她走出门去,这才调回目光,注视着医仙,轻声说:“母后……” 从紫宸殿出来,本来不想去钱海棠那里,她想出宫去找秦红柳,其实她也知道,说是要问秦红柳为什么骗自己,其实只是个借口,是自己一直对程无咎和秦红柳以前的关系无法释怀。表面上装得再大度,心里还是存了芥蒂。.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刚想循着原路出宫,已经有个小宫女笑着迎上来:“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海棠姑娘请公主殿下过去一趟呢。” 胡畔心里暗想,钱海棠和皇帝大人这些日子如胶似漆,怎么一直没有给个封号,还是姑娘姑娘的叫?想起黎轻烟也在这里,心里更是犯嘀咕,她一直觉得皇帝对黎轻烟似乎不太一样,钱海棠把黎轻烟接到宫里来,真的是要给自己找个伴么?胡畔很怀疑,可是以钱海棠精明的性子,既然早就看出皇帝地心思,就更不该把黎轻烟接到宫里来,皇帝时时能见到黎轻烟,那不是对钱海棠自身的地位有很大的威胁吗? 钱海棠和黎轻烟正在承香楼里吟诗题对,桌上摆了好些幅新画地扇面,二人一幅幅看着,题些诗句在上面。见胡畔来了,钱海棠高兴地拉住她的手:“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皇上吃不香睡不着地,整日里就是叹气拿人发脾气,吓死人了……”她眼波一转,话锋忽然转了:“前些天宫里出了些事你知道吧?我实在是怕极了,才把轻烟接进宫来做伴……” 黎轻烟身份与钱海棠不同,本想过来行礼,被胡畔一把拉住了。钱海棠笑道:“公主千岁来地正好,我们两个才疏学浅的小女子正在题扇面玩,听说公主是才女中地才女,这幅本朝第一画师的画,就请公主给题上一首诗吧!” “本朝第一画师?”胡畔怔了怔:“是谁?” 钱海棠掩口轻笑:“就是当今天子,你的皇兄啊!”她把一幅扇面轻轻推到胡畔面前。 胡畔当真有些吃惊,看了那幅扇面,却知道钱海棠不是说笑。画的是幅夜宴图,小小一幅扇面上竟有这样精细的表现。尤其是当中一位男子眉尖耸起,注视着正在演奏的乐师,沉醉中显露出浓浓地忧郁之情。画面整体布局严谨。局部飘逸,用墨浓淡精到。气韵古雅,是一幅相当少见的精品。 她赏画时,脑子里忽然想起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山谷里,云石地湖畔小屋中挂了一幅他亲手画的山水,那功力与眼前这幅扇面不相上下。不过一个工笔,一个写意;一个华丽精致,一个灵气逼人。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地黎轻烟,笑道:“皇兄的画是好,不过我认得一位叫云石的高僧,画的也不比皇兄差哦!”满意地看到黎轻烟整个人都轻轻震动了一下,胡畔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迎上钱海棠颇感好奇的目光:“那位云石大师,本身就已经象是画中人了。令人见之忘俗啊。”她说这话,倒确实是真心地。 黎轻烟轻声说:“公主可否为这幅扇面题诗一首呢?”她涂成淡红色的指甲在桌上轻轻扣了扣,似乎有些不耐烦。 胡畔心中轻笑。黎轻烟果然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起码她胆子实在不算小。托着腮仔细地想了想。不愿意再剽窃祖宗的东西。即兴写一首,对她来说又着实有些困难。她们听谁说她是才女的?造谣的人该死啊!正烦躁着,忽然想起一首以前在学校里写着玩的诗,当时看过的人都曾经说不错,用在这幅扇面上也勉强过得去。只是自己这两笔毛笔字写的实在丢人了些,虽然也算中规中矩,可是跟面前这两位美女比起来,简直就象是用脚写地。 虽然字差了些,有些对不起皇帝哥哥这幅绝世好扇面,可是这首诗她还是比较自信的,不会输给钱海棠和黎轻烟。胡畔拎起题好的扇面轻轻吹了吹,钱海棠就着她地手边看边念:“高台灯影月沉沉,阅尽江天幻可真。梦里花落秦淮路,何当杯酒忆故人。” 黎轻烟一笑,道:“公主殿下果然好诗才,轻烟认输了……海棠姐姐也服了吧?” 钱海棠笑道:“这扇面可要好好找人裱起来才行,诗画双绝,算得上是咱们北芪国的一件国宝了!” 胡畔笑着拍了拍钱海棠地脸蛋:“你这张小嘴真会说,难怪皇兄那么喜欢你!” 钱海棠本来笑得开心,听了这话笑容竟略微僵了一下,虽然这僵硬一闪即逝,胡畔却还是留意到了。怎么回事?不过是离开京城几天而已,似乎大事小事都悄悄地发生了很大地变化?皇帝大人和钱海棠之间难道也出了什么问题么?前些天她一直是一副幸福的小女人模样,怎么今天就笑得这样勉强了? 黎轻烟在一边打断胡畔地沉思,淡淡地问:“听说皇上这些天为了两位公主的事很是焦急,怎么今天公主进宫来了,皇上竟不留公主多聊些时候呢?” 胡畔看了看黎轻烟,暗道这小妮子今天怎么了,成心要挑衅么? 钱海棠笑道:“听说是医仙也进宫来了,医仙只要进宫来,皇上哪怕就是有天大的事都会放到一边,前些时候还有位妃子姐姐开玩笑说,好嫉妒医仙呢胡畔心中一动,问道:“医仙的身份似乎很尊贵?难道仅仅因为她医术高明吗?” 钱海棠甜甜地一笑:“好公主姐姐,这问题我又怎么答得出?”看着她慧黠的笑容,胡畔几乎可以认定她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不说罢了。 钱海棠见胡畔面露疑惑,怕她继续追问,打了个岔问:“另一位公主姐姐怎么样了?还是昏睡不醒吗?皇上可是愁得很呢……” “昨晚我去看她时,医仙正在用幻术为她诊病,”胡畔硬把她打的岔给拧了回来:“医仙居然会用幻术,我一直以为幻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医仙的打扮很象我家乡那边苗疆的女子,可是那边多的是巫蛊之术,却没听过有人会幻术。” 一个如此奇异的女子,偏偏在这深宫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荣,回想与她相遇时她地表现。以及方才见到皇帝时径自在一边坐了,并不跪拜----这位医仙,究竟是什么人呢?她的那双眼睛总象是在哪里见过。搅得胡畔有些心神不定。随便跟钱海棠和黎轻烟吃了顿午饭,便准备回程府。却在宫门口临上轿时被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太监拦住了。说是医仙也正准备离开,让公主等她。 胡畔坐进轿子里等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困倦,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身体已经乏到极致。只是精神一直紧绷着,稍微松懈下来一点,就再也支撑不住,坐在轿子里沉沉睡去。 醒来时发现轿子竟然还停着没有动,动了动身子,才看见医仙正在她身边静静地打坐,听到她醒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公主这一睡,直睡了两个多时辰。” 胡畔坐直了往外一看。天色已近黄昏,这轿子停地地方并不是宫中,反而象是郊外。不禁有些诧异。 “你在奇怪怎么到了郊外是么?”医仙柔和的声音有某种奇异地安抚作用:“因为有些话想跟你谈谈。胡姑娘,”她忽然改口不叫她公主:“这些日子以来。你的身子有没有过什么异状?” 胡畔一愣:“异状?”她能看得出么? 医仙神情有些凝重:“我于医术虽然还算精通。于幻术一道却实在只是略通皮毛,看不透胡姑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既是皇上亲口赐封的公主,那便是他的妹妹,我虽能力不济,却也不能不管。”她眼波流转在胡畔脸上,胡畔顿觉目眩神迷,想收敛心神却偏偏做不到,心里不禁骇然。 看了一会胡畔,医仙伸指搭在胡畔腕上诊了诊脉,问道:“胡姑娘时常觉得心痛么?” 胡畔忙点头,医仙皱了皱眉:“胡姑娘心脉中关键之处,有什么东西阻在那里,我看不清,也没法子治,真是怪事……换了常人,这样的症状根本就不能活了,”她看了胡畔一眼:“胡姑娘地念力也过份强大了,我的幻术对你效果很微弱,这些天在未姑娘身上施展幻术的情形和你相似,只不过幻术对于她,是完全无效。” 胡畔基本上是有听没有懂,张口结舌地问:“那个……是因为她昏睡着吧?” 医仙摇摇头不再说话,手支着额头思考了半晌,视线落在胡畔衣领处露出的那枚白玉吊坠上,轻声问:“这玉坠是从哪得来的?看起来象是莫大师的手笔。” 莫大师?好象云石说过那碧玉蝉就是莫大师刻的,这白玉坠难道也是吗?医仙又怎么会认得? 医仙看着胡畔疑惑的神情,笑了笑道:“你一定是想了许久,我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在宫中人人都对我异常恭敬,我又怎么会认得这宫里面的玩艺儿……夜枫这孩子,既认了你做妹妹,你也就随着他,叫我一声母后吧。” 她话说得轻淡,听在胡畔耳中却颇有些于无声处听惊雷地感觉,皇帝的名字就叫做萧夜枫,她竟然是皇帝的母后,那不就是当今太后么?这身份太令人震惊,胡畔惊讶得瞪了她半天,才觉得自己这样很不礼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在是意外极了……我没有想到……” 医仙展颜一笑:“不怪你,任谁听了都要大吃一惊地,这个样子的皇太后,实在有些不象话……”她轻轻笑了一会儿又说:“我本是南疆女国地通灵师,医术是我们这一族最擅长地东西。我从没有嫁过枫儿的父亲,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地皇太后,这些年来在京城呆的时间都极少,枫儿有他名义上的母后,那个才是真正的皇太后,不过很早就病故了。”她眼睛望向轿外的夕阳,嘴角边浮起一朵淡淡的笑:“南疆女国的女人,是不会轻易为哪一个男人停留的,再优秀的男人也只是我们的装饰品,好多年以前,我曾经以为枫儿的父亲是天下最出色的男人……直到我遇到了另一个人……”她叹了口气,看了胡畔一眼,问道:“你也不是北芪国人吧?你骨子里有些东西,我看着实在眼熟,也难怪枫儿……这孩子,从来都看不清自己的心啊……” 胡畔有些心神不定,没来由地觉得心中慌乱起来,她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她后面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医仙看了看她,淡淡地道:“你不懂我的话没关系,以后会懂的。枫儿不喜欢做皇帝,他从小就梦想能过我这种来去自由的生活,只不过有些责任是他必须担负起来的。他心里一直怨他父亲纳妃太多,才会把我气走了,所以那些按律法纳的妃子都成了摆设,”她笑了笑:“其实他父皇纳多少妃,我根本就不在意。” 胡畔试探着问:“是因为……你爱上了别的男人?” “是啊,南疆女国的女人一生中都不会只有一个男人,我们一辈子都在寻找最喜欢的那一个,找到了,才会停下来……”她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偏偏我最终不是停在他父皇的身边,或许他们父子两个都恨我吧……”她看了胡畔一眼:“你是个很有趣的姑娘,虽然我的幻术对你效果不大,却还是能看到你的一些心事,恐怕有些心事,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 胡畔怔怔地望着她:“什么心事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 医仙眼中含着笑意望着她:“你的心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都有些佩服你,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那么复杂的心事。常常会有些真实的想法,被这些心事掩盖了,犯了和枫儿一样的错误,你们都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胡畔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事,这能怪她吗,换了谁经历了谋杀和三次穿越之后,心事都少不了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也经常问自己,难道不是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和一生相守的岁月吗?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什么呀! 她正心乱如麻,却又听到医仙缓缓地说:“我是一个通灵师,常常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胡姑娘,你……你戴着的那枚玉坠,以后不要轻易拿下来。” 第二卷 第八十六章 静默之殇(上) 从昏倒的那一瞬间,未希就感到自己好象又经历了一次穿越,极度的黑暗和失重感过后,眼前忽然一亮,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看清周围的景色时,却大吃一惊----这分明是她原来的那个时空,此刻她正站在一座大厦的最高处,风从她身边吹过,她甚至能看到远处的标志性建筑,虽然不是她生活的那个城市,却还是令她兴奋莫名。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胡畔?尽管她穿着现代的衣服,未希还是能一眼认出她,她也回来了么?正想过去给胡畔一个熊抱,却发现胡畔的样子很不对劲,象是梦游一样,一步步走到顶楼的边缘。未希惊骇莫名,大声喊着胡畔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冲上去想抓住胡畔的手,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象一团幻影,从胡畔的身体上穿过---自己竟然是没有实体的!难道这是个梦吗?可是梦境又怎会如此真实? 胡畔已经站到了最边缘,只要身子往前稍微倾斜一点,就可能跌下去。未希努力把身子探出去,想看看胡畔的表情,还没等她看清楚,胡畔已经向前踏出一步,整个身子直跌下去。就在她跌下去的那一瞬间,她才象是突然惊醒过来,用力地抬头向上望,未希浑身发抖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胡畔脸上闪过的惊恐和疑惑,只觉得眼前一黑。 再次有了知觉,周遭的一切又变了样,她站在一片好象没有边际的树林里,树枝上爬着藤蔓。开出大朵大朵的花,林中鸟儿在叫着,不时有些模样可爱却叫不出名字的小动物从她身边跑过。草丛里开着许多细碎地小花。竟然在有风吹来的时候发出奇妙悦耳的声音。.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透过树枝地间隙看到的天空竟然是奇幻瑰丽地紫色,那闪闪发亮好象宝石一样夺目的。是星星吗?这里是什么地方?究竟是自己在做梦,还是正在经历某种更加离奇的穿越?这里的一切都美得那么不真实,象童话中的世界。远处传来一个女孩说话地声音,未希朝那个方向走去。一片草地出现在她眼前,草地上生着一株巨大的植物。叶子象绿萝,却又层层叠叠开满流苏一样的淡紫色小花,这株植物不知是攀附在什么东西上,顶端竟然以枝蔓和花朵编出一间房子。那个说话的声音就是从这房子里传来。 “小巫,昨天你是不是偷喝了我刚刚酿好的紫花露酒?那是过些日子聚会要给大家带的礼物,你把它喝光了,让我空着手去么?”声音甜美得象花蜜,顿了顿又说:“小巫啊,你说上次他到底有没有看到我?他们那样的神仙。是不是会瞧不起我这种修练中的散仙呢?”那女孩一提起“他”,好象情绪就低落起来,不再说话了。 未希心里啧啧称奇。神仙、散仙,自己这次不知是做梦还是穿越的经历。真是匪夷所思啊!正好奇那花朵房子里住地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房门轻轻一响,屋里的人走了出来。还没看清那女孩地样子。未希眼前就闪过一道小小的白色影子,她地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小小地身影吸引过去,却在看清那小东西的瞬间差点惊呼出声----这小动物怎么跟她那只锦盒地盖子上,珍珠拼出的那幅画上的白色小兽一模一样?雪白的毛,粉嫩的小鼻子,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还有那三条硕大蓬松的尾巴…… “小巫,别跑得太快了,吓到林子里的鸟、”那女孩温柔地吩咐着,轻飘飘地从半空中飞了下来。未希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女孩,脑子里想起几句话来“所谓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她一直把这段形容当成是文人在做梦,却在看到这女孩的一刹那嘲笑自己的无知。她都已经美成这个样子了,还会为男人烦恼吗?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会对这样的美人视而不见呀? “小巫,罚你去采花,”那女孩纤指轻扬,一只小篮子出现在小巫面前:“要装满才可以回来哦!”她美丽的小脸上浮起一个恶作剧的笑容。 小巫低声呜咽着,叼起那只小篮子向树林深处跑去。 那女孩坐在草地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抹,空气中就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画面中似乎有个男人的身影,那女孩专注地看着那个人,眼中有些淡淡的忧郁。未希走过去,伸出手,果然如她所料,她的手再一次从那女孩的身上穿过,她依然是没有实体的。凑近了仔细看空气中浮现出的画面,看那女孩的神情明明是能看得清的,可是她都快贴上了还是看不清画面里那男人的样子。 “哎,你知道吗,我常常这样看着你,”女孩对着画面里的男人轻声说:“山居果然是寂寞的么?为什么你的眉毛总是皱着的呢?上次聚会时,你应该是看到我了吧?不然为什么要捡起我刻意扔下的那件东西呢?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吧?只是一株花而已,修炼了不知多少年,才熬够了资格,可以做个散仙,居然希望得到你的注意……”她双手抱膝,美丽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从见到你之后,日子就变得漫长起来,”她轻轻笑了笑:“小巫都吃你的醋了呢,你说它多有趣……”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未希却看见小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回来了,篮子里已经装满了花,它叼着篮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未希看着它的眼睛,心里忍不住替它难过起来。这小东西眼中的神色象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水汪汪的眼睛里象是要流下泪来。它叼着篮子走到主人身边,轻轻用头蹭了蹭她,小小的身子撒娇地靠在她的腿上,放下篮子,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不经意地随手摸了摸它,视线依然胶着在眼前画面中那个人身上,轻轻咬着下唇,漫不经心地问小巫:“你说这次酿的酒,用什么花好?他是会喜欢甜一点的,还是带一点苦涩的呢?” 小巫哼哼唧唧地抱怨了几声,不情愿地在她身边趴下来,仰着小脑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即使未希是个孤儿,她都能感觉得到小巫是把自己的主人当成妈妈一样在爱着,主人的忽视,令小巫很难过。 未希坐在一边看着那女孩和小巫,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自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她是被一个巨大的声音惊醒的,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整个树林都象是在发抖,远处的密林里翻腾起深灰色的浓烟,向她所在的这片空地弥漫过来。小巫警惕地跳起来注视着那个方向,那女孩也站了起来,皱着眉说:“是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了么?我刚刚好象看到上面开了个大口子……小巫,我们去看看。” 第二卷 第八十七章 静默之殇(下) 小巫跑在前面,一副保护者的模样,那美丽的女孩跟在后面,往林子深处浓烟翻滚的地方走去。未希紧张地跟着她们,直觉告诉她,出事了。无论现在经历的是不是梦境,好象最终的结果都很糟糕----难道她看到的都是早已经发生过的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在她的梦境中重现了当时的场景? 离那翻腾着深灰色浓烟的地方近了,未希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她想叫住她们让她们不要去,可是她发不出声音,也没有实体,在这里她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浓烟的源头是草地上的一枚青色果实,那果实看起来很美,闪着碧玉一般的光泽,翠绿的颜色象是可以流动的,只是果实裂开了一个口子,浓烟就从那口子里滚滚而出。周围的草都已经枯黄,几只鸟也象是中了毒,无力地扇动着翅膀再也飞不起来。 那女孩诧异地说:“极恶果?这是传说中的极恶果?难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这果实怎么会在没有成熟的时候就掉下来了?”她看着那几只鸟,心中不忍,就要走过去救它们。 小巫轻轻叼住她的裙摆不让她接近那枚果实,那女孩忧心忡忡:“如果任极恶果继续放出烟来,用不了多久这座森林就会被它毁掉。而且……”她深深皱起眉:“恶的力量会把这里的一切都腐蚀掉,世上会生出无数妖孽,这是我的森林,我不能不管。” 小巫拼命摇头,嘴里啊呜啊呜地叫着。那女孩疑惑地看着小巫,忽然眼睛一亮:“我忘记了,小巫是什么都可以吃的!”接着又有些沮丧:“只是这极恶果和别的东西不同。小巫,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小巫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腿。好象只是这一句关切地话就已经令它极大地满足了,回过头来望着那枚青碧色的极恶果,雪白的身体忽然发出夺目地光华来,一瞬间就移动到那果实旁边。 那女孩伸手欲拉,却没有拉住。忙收敛心神,施展起法术来。她的法术施展起来极为繁复,姿势却都很美,乍看上去象是在舞蹈。 未希忽然看到她地一个手势很眼熟,那古怪的手势,正和那只锦盒里,照片中花神娘娘的手势一模一样。这女孩和那个“花神娘娘”有什么关系?难道现在看到的,是自己的前世?可是她哪有这女孩那么美啊,哪怕有这女孩一分一毫地美丽。.16K,手机站更新最快.她大概也可以笑傲于各种选秀比赛了吧! 法术施展开来,那女孩也和小巫一样,周身被万道光华笼罩着。那美丽的光华逐渐扩大,逼近极恶果。象是有某种净化的力量。那些浓烟渐渐变淡。极恶果的裂口中依然有浓烟在翻滚,却象是被什么封住了一样出不来。小巫看准时机。身形突然间变大了,张大了口就要吞掉那枚极恶果。 未希的心跟着紧张起来,她有预感,这事情的结局一定很糟糕,就象之前她眼看着胡畔坠楼一样,糟糕到了极点,她却完全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如果小巫成功地吞掉了极恶果,那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一定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一切…… 就在小巫马上就能吞下那枚极恶果,那女孩的额上也隐隐有汗水浮现出来,忽然天空中又是一声巨响,未希仰头看去,才算是明白了那女孩刚才说地“上面开了个大口子”是什么意思。 天空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了一般,那巨大的裂口中是无边的黑暗,一道火光乍现,裂口瞬间消失,天空恢复成原来地样子,却有一个黑点从上面直坠下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竟是一个男人!那女孩忽然全身一震,正在施展的法术一下子收了回去,飞快地奔向那男人坠落地方向,伸出手去将那男人接住了。 她这边法术一撤,那极恶果中地浓烟便一下子失去了禁锢喷涌而出,恰恰就在此时小巫一低头,把极恶果整个吞了下去。未希心中“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最糟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小巫吞掉了极恶果,口中便开始有浓烟渗出来,它痛苦得浑身发抖,努力把那些浓烟逼回自己腹中,扭头看主人。 那女孩已经将那男人平放在地上,正怜惜地望着他,未希想过去看看那男人长什么样子,让这么美地女孩为他神魂颠倒,却发现自己竟一步也动不了。那女孩没有注意到小巫的异状,小巫却象是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极恶果,渐渐伏到地上,一动不动了,口鼻之中不断有浓烟冒出来,连雪白的身体都慢慢变了颜色。 那女孩伸出手来,掌中光芒隐现,光束中浮动着许多花的影子,美丽异常,那光在男人身上游走,未希看见那男人似乎轻轻动了动,这是在帮那男人治疗吗? 许久之后,那女孩终于收起法术,疲倦地伏在那男人胸前,象是睡着了。小巫似乎成功地压制住了体内的极恶果,慢慢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恢复成雪白色的毛,朝主人走去。 未希的心却一下子狂跳起来---小巫不对劲!它变了,她能感觉得到!它的眼睛隐隐地泛出淡红色,甚至连雪白的皮毛下也有红光浮现,它呼吸之际口鼻中飘出淡淡的烟雾,最关键的是,未希从它身上强烈地感觉到一种邪恶和怨恨,它挟带着这投极浓烈的恶念朝着主人走去,停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和那个男人。 那女孩象是感觉到什么,醒了过来,看见小巫,微笑着问:“小巫,已经没事了吗?” 小巫轻轻哼了一声,竟忽然说起话来:“你还记得有个我么?我亲爱的主人?”那女孩惊跳起来:“小巫……你没有压制得住极恶果吗?怎么会?我明明封住它了……快吐出来,趁着现在时间还短,快吐出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小巫扬了扬头:“为什么要吐出去,吃了它之后,我可以少修炼几千年,从前我竟不知道极恶果是这么好的东西!”它忽然身形一晃,变做那女孩的模样,笑嘻嘻地说:“这个样子不错,主人,你是最美的。” 那女孩急得快要哭出来,急切地望着小巫:“小巫,你听话,这样对你的伤害太大了……” 小巫轻蔑地一笑:“伤害?再大的伤害,也比不上你给我的伤害来得大吧?”它眼中涌起浓浓的恨意:“我是多么爱你啊,我的主人,我心里、我的整个世界里除了你一无所有,本来我们相依为命,多么快乐。自从你看到这个男人……” 它身子一抖,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眨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可爱至极,口中说出的话却听得人遍体生寒:“主人,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我天生就是一只妖兽,无论你怎么教化,一旦我吃掉了没有封印的极恶果,都会变的……我恨这个男人,只要你让我吃掉他,我就答应你吐出极恶果,我们还象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住在这森林里,你说好么?”它说到最后,眼中的神色很温暖,一双大眼睛里有泪光闪现,看得那女孩一阵难过。 “小巫,我承认是我不好,这段日子冷落了你,可是我还是象以前一样疼爱你的,你把极恶果吐出来,我去想办法处理掉它,好不好?”她语气中带着几份恳求的味道。小巫生气地瞪着她,眼中红光大盛:“不好!我再也不会听你的!要么今天你让我吃掉他,要么,我就吃掉你!你来选择!” 那女孩震惊地望着小巫:“你要吃掉我?”她难过得流下泪来:“我知道是因为极恶果,不怪你……这不是你的本意,我的小巫是天地间最善良的妖兽……”她垂眼看了看地上还没醒过来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小巫,象是做出了决定。 小巫紧张地望着她,生怕她说出自己最怕听到的那句话,然而她还是说了:“就象这极恶果一样,一旦成熟就会变成极善之果,我的原身是一株花,一旦开放就是极善之花,好多好多年前,花终于开了,我也有了灵性,然后我遇到了你……小巫,我们相伴了多少年,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她轻轻笑了笑,眼中充满哀伤:“吃掉了我,也许还能让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小巫,你吃掉我吧!”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有的落在那男人的脸颊上,那男人也象是感觉到什么,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男人,抬眼直视小巫,身体忽然发出光来,渐渐幻化成一株植物,淡绿色的枝叶间开出无数花朵,每一朵都在风中颤抖着,花瓣上凝聚的不知是露珠还是泪水,闪烁着钻石般耀眼的光芒。 小巫痛苦地低吼了一声,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眼睛望着那株花,慢慢地,恨意取代了痛苦,它忽然跃起,张大了嘴巴,尖利的牙齿闪着寒光,疯狂地扑到那株花面前…… 未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小巫的利齿象是撕咬在她的心上,她痛得只想大哭,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依旧发不出声音,不能说不能动,连眼泪都无法流出来,恍惚中却仿佛听到那株花在被撕扯得粉碎前温柔的声音:小巫,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就象我爱他一样啊…… (5555这章写哭了……泪……) 12月的PK又开始了,推荐一本姐妹的书《水潋青绡锦衣染》,书号是161195,据说这本书最初的名字叫《优质美少年养成计划》,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顺便投票哦 第二卷 第八十八章 睡美人? 心里很疼,头疼,全身都疼……疼到觉都睡不着了,未希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耳边有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叫她的名字,似乎还有一条柔软的丝帕在轻轻擦拭她的脸----她终于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对了,她记得他被人刺了一剑,他没事么?心中一惊,霍地睁开眼来,一下子有些发愣,床边围着这么多人干嘛?欣赏睡美人吗?(咳咳……) 床头坐着胡畔,手里拿着一方丝帕你,她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啊;后面椅子上坐着萧声,他憔悴的样子令她的心痛上加痛了;端木和程无咎都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见她睁开眼来,众人齐刷刷地做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胡畔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死丫头,你终于醒了!梦到什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未希把那一双双关切的眼睛挨个看了一遍,想起那天晚上惊险的一幕,仔细看了看萧声,他没事,真好呢!听到胡畔的话,才发觉耳畔的枕头上是湿的,自己梦到什么?皱起眉想了想,好象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响了几声,床边的人都笑了起来,未希心头一暖,这个时空里其实有很多人很多东西是她眷恋眷的啊,尽管她一直想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时空。 在众人的围观下起来洗漱,又在众人的围观下吃了些东西,在胡畔的强力驱赶下那三个男人终于离开了。丫环抬来洗澡水,水中添了许多草药,未希泡在桶里。隔着屏风把她昏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了解了一番,诧异地说:“医仙是皇上地妈妈?云石是假和尚?芙蓉二宝长得象芙蓉姐姐?程无咎不是处男?哇哇,这些天这么有料。.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我居然都睡过去了!”屏风外丢进一枚果子,准确无误地砸在未希头上。胡畔警告说:“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未希吃眷水果笑嘻嘻地问:“宫里中毒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是谁干的?报信地又是什么人?”“投毒的人趁守备不防,咬破口中地毒丸自尽了,怀疑是三皇叔一党的手下,只是那个报信的人,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胡畔边想边说:“京城这边一出事。妙空就送信给芙蓉四宝,他们四个日夜兼程赶来京里,可是自从到了京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几天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多乱子,总觉得还没有结束,还会有事情发生。未希高兴地说:“那就是说我醒得还不算太晚喽?还可以赶得上一些热闹喽?” 胡畔不理会她不道德的兴奋,迟疑着说:“你究竟在梦里梦到什么了?这些天你好象一直在做梦,有一天我听到你说梦话,说什么不要。竟这么厉害,我败了。今天又哭成这个样子……而且,你做梦地时候。你胸前那枚墨玉扳指会发光,还有。我一碰到那扳指。手就会被灼伤,它象是认得主人的……” 未希低头看看那墨玉扳指。她不太记得自己梦到过什么,这扳指是神仙给的,会有些奇异的现象也不奇怪吧?在桶里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微眯起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醒来,全身的疼痛消失后,她就觉得自己好象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从前眼睛稍微有一点假性近视,现在却看什么都清楚;从前左踝关节因为曾经扭伤,经常不太舒服,现在似乎完全好了;她胸口一直有一块象疤痕一样的胎记,还是淡淡的红色,刚刚脱衣服时发现,那胎记的颜色竟浓了许多,隐隐泛出血红色,但是不痛不痒的,好象也没什么;最最重要地是,从醒来以后,她的脑海中经常有些影像的片段闪现,有时是丛林中地追逐和刀光剑影,有时满脑子霞光万道不知是什么东西,有时候又好象看到一株硕大美丽的植物,开满层层叠叠地紫色花朵,刚刚她又好象忽然间看到锦盒上那只雪白地小兽活了起来,脑中似乎还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轻声唤着“小巫”……她心里隐隐地痛了起来,这些都是梦里地片段吗?为什么一想起来,心就会痛呢? 摸了摸胸口的墨玉扳指,这些奇怪的现象,会和它有关系吗?胡畔为什么碰不得这扳指呢?她记得端木就曾经好奇地拿起来看过,没有任何异状啊!心中一动,问屏风外的胡畔:“你不是有一个钱三少送的玉坠也很神奇,我还从来没有摸过,你过来让我摸摸,看看它认不认得主人。”她边说边笑起来,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荒谬。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胡畔从屏风后绕了进来,把玉坠摘下来递给未希,在摘下玉坠的一瞬间,她想起前天医仙对她说的话:不要轻易拿下这玉坠。 未希接过玉坠摸摸看看,又突然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胡畔气得一把夺回来骂道:“干什么,你嫉妒我的玉坠比你的扳指漂亮么!”正想重新戴上,却忽然发现玉坠上原本剩下的丝淡淡灰色,在经过未希的手之后消失无踪,玉坠变得莹润洁白,甚至更胜从前。 胡畔捧着那玉坠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你看看,你快看,它变白了呀!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有些怀疑地看着未希:“早就觉得你很奇怪,那些神仙为什么总是对你另眼相看,又送你这个扳指,还派了小翠和小玄子来给你上双保险,这玉坠为什么经过你的手就被净化了?你说你说!你给我好好想象你自己的身世,你有没有得过失忆症?以前有没有过特异功能……” 未希愣愣地看着胡畔,打断她的滔滔不绝:“那玉坠刚才好象只是有点脏了,被我用口水洗净了而已,你在激动什么?” 胡畔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怔了怔,皱眉说:“你好恶心……”把那玉坠在未希的桶里涮了涮,愤愤不已地戴回去。 未希嘻嘻地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自己刚才只是骗胡畔罢了,没想到她竟真的信了,那玉坠究竟是变灰了还是脏了,她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未希自己也很纳闷,难道是这奇怪的墨玉扳指在起作用吗?胡畔的话有道理啊,为什么自己会和神仙有交集,好似还有着牵扯不断的联系?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扳指?为什么要派小翠和小玄子来当保镖?为什么花神娘娘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为什么自己的身上,突然之间发生了这这么多变化? 正闷闷地想着,忽听胡畔在旁边说:“刚才小丫环们说,厨房的人听说你醒了很高兴,在做一种样子很丑的饼……那个,不会是前些天我们教他们的,匹萨吧?” 第二卷 第八十九章 小葱 未希醒来后把自己想做的事在纸上列了个单子:去找胡氏母子询问锦盒的事;见一见皇帝美若天仙的妈妈;见见芙蓉四宝;去云石的山谷看看那个美丽的湖;帮开饭馆的黑人找回他弟弟小葱;给自己补办一个生日party…她还要写,胡畔在旁边问:“你的生日 未希高兴地点点头:“我昏倒那天,就是我在这里的生日啊!这次昏迷不醒让我有了一个感悟,就是人生啊,要及时行乐才对……” 胡畔白了她一眼:“咱们的生意不管了?你写的这些里,只有两件正经事。” 未希笑嘻嘻地停下笔:“反正有刘掌柜在看着,也用不到我们。那就把寻找小葱排到第一位吧,我对三皇叔府上训练死士的方法真的很好奇呢,竟能把人吓疯了。” 胡畔想起在三皇叔府上看到的那个勒死小鸟的孩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深觉此事异常棘手。 “四五岁的孩子毕竟年纪还小,”未希想了想说:“应该还不至于被送去接受各种训练,我们只要想办法见到那些孩子,认出哪一个是小葱,到时候跟三皇步讨一个小童,他怎么都不会拒绝。”胡畔眼睛一亮,笑道:“你不是想开生日party这是个好借口啊!告诉三皇叔,在我们家乡的庆生会上,是需要一些四五岁的童子来捧花的……” 未希打断她:“你说的是婚礼么……” “他又不知道,我们就跟他借些孩子好了,就说三皇叔府上的养子个个都有良好地家教,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比得了的,他没理由不借。.Www,16K.cn更新最快.” 未希双手捧着脸笑嘻嘻地说:“人家是party主角。要去钱记挑一件新衣裳!” 胡畔泼她凉水:“你只是个配角,主角是人家小葱,咱们现在要挑地是孩子。不是你的新衣服。” 再次来到三皇叔地府上,二人心里的感觉跟上一次大大不同了。上次只觉得这三皇叔是个低调的大反派。这段时间里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觉得三皇叔不只是反派,还是个变态。有了这样的认识,三皇叔府上地补素和雅致就全都变了味道。只要想到在这深深的王府里某个隐蔽的角落,关着一群可怜的孩子。这些孩子未来的命运要么是死士,要么是三皇叔后宫的禁脔,只有一小部分幸运的可以读书识字,过相对正常的生活,她们就觉得不寒而栗。 三皇叔得知她们的来意,面上地神情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命人去把十几位年龄符合示准小少爷都请过来。 她们之前去那小饭馆找黑人问清楚了小葱的体貌特征,却越听越觉得他很象那个勒死小鸟的孩子,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没忍心告诉他,小葱恐怕已经不是从前地小葱了。十几个四五岁大的孩子被领来,齐刷刷地站了一排。这些孩子在三皇叔府上都是锦衣玉食,平时有先生教他们认些字。学些礼仪。因此看起来都是一副大户人家小公子地模样,很是机灵可爱。那个勒死小鸟的孩子也在其中。 排除了几个完全不可能是小葱地,未希和胡畔选了十二个孩子,怕三皇叔反悔,便决定立即带他们回程府,说是捧花童子有许多礼仪要学。明知道这番借孩子的说辞三皇叔必然起疑,索性就让他疑到底吧,至少表面上三皇叔对他这两个侄女是爱护有加,有求必应,不好好加以利用,日后一旦皇帝和皇叔彻底翻脸,想利用也利用不到了。 三皇叔派了几辆马车送她们和那十二个孩子回程府,还同时派了个老先生跟着,管束那十二位小少爷。 她们事先没跟程无咎和萧声商量,一下子轰轰烈烈地领回十二个孩子,府里顿时忙起来。所幸这十二个孩子都很伶俐听话,并不教人操 未希派了个人去那黑人的小饭馆把他找了来,让他自己来认哪一个是他弟弟小葱。把那老先生支开,又给这十二个孩子每人安排了一个房间。带着那黑人把这十二个孩子一一看过,到了那勒死小鸟的孩子的房间,黑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那孩子,嘴唇颤抖着,激动地问那孩子:“小葱,你还记得我吗?” 那孩子看着他,天真地一笑:“我不叫小葱,我叫萧启,爹叫我启儿,你也这样叫我吧。” 那黑人眼中含着泪水,爱怜地看了启儿一会,回头向未希道:“我出府时他还太小,看来早已不记得我了……” 未希拉着启儿问:“你不记得曾经有位黑人哥哥带着你生活的事了么?” 启儿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双大眼睛清澈得找不到一丝杂质,笑嘻嘻地摇摇头,看着那黑人问:“你的弟弟丢了么?” 那黑人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却说不出一个字。胡畔看了半晌忽然问:“启儿,你喜欢小鸟么?” 启儿目光轻轻一闪,笑眯眯地点点头:“喜欢!” 胡畔笑着问:“那启儿愿不愿意离开现在的爹爹,去别的人家生活呀?” 启儿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眼珠微微转动,立即又恢复了天真的模样,笑嘻嘻地说:“启儿舍不得离开爹爹。” 他应答之际的表情和目光逃不过胡畔和未希的眼睛,二人都看得阵阵心惊,这孩子才五岁而已,在三皇叔府里都学了些什么?这样的心计和反应,哪里象是个五岁的孩子! 胡畔从房中退出来,看了一眼那老先生,心里盘算着该拿这老头怎么办。在她和未希授意下,一个小厮正缠着那老先生问问题,那老先生忽然向她这边看了一眼,不再理会缠夹不清的小厮,快步向她走来,施了个礼道:“公主,借一步说话。” 胡畔有些愕然,望着那老先生,老先生微微一笑:“公主不是想了解那些孩子的情况么,老朽刚好知道一些……” 第二卷 第九十章 象婚礼一样的生日party 这老头好贼啊!胡畔心中暗暗警惕,面上和颜悦色,微笑着说:“几位小公子要在侯爷府中小住几天,实在怕照顾不周怠慢了,老先生必定对他们十分了解,还请详细告之吧。” 那老先生眼睛里精光四射,望了望四周,见无闲杂人等,忽然垂下眼一副恭顺模样,低声道:“公主,小老儿虽身在王爷府,却是一心替这些个孩子们着想的,公主信不过老夫,也该信得过这个……” 他袖子中的手轻轻一动,胡畔眼尖地看到了,防备地向后退了一步,那老先生见状轻轻一笑,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手中却是一块小小的木牌。这木牌本身并不稀奇,不过是常见的木料,雕功也很普通,不过据胡畔所知,这种木牌不会超过五块,因为这是她那性情怪异的皇兄亲手制出来的,雕刻、抛光、上漆全部都是亲力亲为,妙空那里就有一块。 “你?”胡畔依然半信半疑,这老头是皇帝派到皇叔府的卧底? “公主,可知道皇上的易容之术是跟谁学的么……”老先生脸上浮起一个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笑容,竟连声音都变得年轻了几十岁,更令胡畔吃惊的是,这声音竟和妙空一模一样!胡畔吃惊地望着他,心里转着无数个念头,眼前的老头是妙空易容改扮的?这些天一直没见到他,难道竟是扮成个老头混进皇叔府了?可是三皇叔那么多疑的人,哪里会信得过一个刚进府的老先生呢…… 见胡畔还是不信,这人索性轻轻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年轻人地面孔,又飞地将面具戴了回去。.Www,16K.cn更新最快.他袖子宽大,这一揭一戴又十分迅速,除了站在他对面的胡畔之外。远处的人即使看到了也只当他是抹了一下脸而已。 虽然只是极快地一瞬间,胡畔却看得傻在原地。愕然了兰晌才说出话来:“妙空……你在搞什么?”面前这人,不是妙空是谁! 谁知那人却嘻嘻一笑:“不是妙空,那小子做了和尚,我可没有!我是他的孪生哥哥!” 胡畔怔了怔,想起皇兄确实曾提起过妙空有个孪生兄弟。可是当时不是说他地哥哥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吗? 那人象是看透了胡畔在想什么,微笑道:“有些事,死人做起来,比活人方便。” 胡畔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笑了:“老先生真是深才不露,小女子领教了。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又变成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神情也稳重起来,躬身道:“老朽姓于。公主只叫我老于就行了。” 胡畔点点头:“你要跟着这些孩子在程府住几天呢,等闲了,我有话问你。”还是要跟皇帝确定一下才好。不是她有疑心病,实在是这京城里不是个安生地方。对着个底细不清楚的人。说多一句话都可能带来一连串隐患。 未希安抚了半天黑人,让他先回去。转头看着小葱问他:“如果姐姐喜欢你。想跟你干爹说,让你留在这里,你愿意么?” 小葱默然半晌不说话,眼珠滴溜溜地转。未希心中暗暗叹气。 本来只是随口说要办party可是如今却已经不得不办了。消息传开,京城里相关的无关的名色人等同时忙碌起来,侯爷府地门槛都要被踏破了。皇帝也跟着凑热闹,叫他们好好准备,到时候他要亲自来给皇妹祝寿。这话一说出口,就等于是颁了圣旨,未希和胡畔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筹办。 胡畔恶作剧地笑着说:“借了十二个小花童,可是要全部用上的,我看你不如就象婚礼一样办好了,反正这里也没人见识过咱们那边的婚礼。办出来准震了他们。” 未希瞪着她:“我还没疯哩,一个人办婚礼,身后跟着十二个花童,想想都傻得要命,你怎么不让我直接找块豆腐去撞!”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采纳了胡畔的意见,盛大的生日party定在三天后举行。这期间从凤栖城传来了好消息,程夫人终于醒了,程无咎当即决定立即回凤栖城看望母亲。 两位公主一开口,需要用的各种材料立即有专人去采买,到正日子前的晚上,程府花园里被装饰得比过采春节还美丽。最大的那个院落里所有的廊柱都包裹着鲜花,草地上也用花朵扎出一个两米多高地拱门,比较不伦不类的是,旁边还搭了个戏台子,戏台下面就是宾客们喝酒看戏的席位。这个戏台子是她们地皇兄大人特意赏的,推了好几次都没有推掉,看皇帝眼里地促狭就知道他绝对是故意地。 生日party那天清早,未希和胡畔在那个院子里教那十二个男孩如何走位,花束也一一分发好。刚发完花束,就有一个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拿着手里的花砸向另一个男孩。未希和胡畔忙过去询问,这孩子抽泣着说,那个被他用花砸地孩子故意跟他换了手里的花束,是因为花上有刺,他举起滴着血珠的小手给她们看证据,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那个被打的孩子。那孩子却瑟缩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未希和胡畔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些发毛,这些孩子在皇叔府里过的究竟是什么生活?怎么会把这么小的孩子都变成了魔鬼?那些花明明是她们精挑细选的无刺类花啊,花上有刺?真是胡说八道!说不定就是这孩子暗中藏了一根针,自己刺破了手指。当然,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孩子在花束中藏了针…… 她们扭头看了看小葱,他正睁大眼睛一脸天真地望着她们,只是他手中闪闪发亮的东西----赫然就是一根银针! “好可怕的一群孩子……”未希低声说:“本来想把小葱留下来,现在要重新考虑了……” 胡畔默然半晌,打起精神笑道:“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不想这些烦心事,我陪你去换衣服……”她扯着未希的袖子就走,边走边说:“我可是心急火燎地等着这北芪国史无前例的生日party开场呢!” 未希愤愤不已:“你是心急火燎地等着看我到时候有多糗吧!你让钱记没日没夜赶工做出来的那是什么衣服……” 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野兽的直觉 未希和胡畔回到那院子里时,一眼就看见戏台上站了个人,正兴致盎然地到处看,身后紧跟着一个一身灰衣,脚步奇轻的人----小灰和变态皇兄!他们怎么来得这么早,而且没有人给她们通报一声?皇帝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着她们,他这一回头又吓了她们一跳,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干什么啊?这程府里所有人,包括一会儿会来祝寿的人,哪个不知道小灰只认皇上一个主子啊,他贴身护卫的人,不是皇帝还能是谁! 胡畔边走边小声嘀咕:“他又哪根筋搭错了,戴着面具干嘛!” “难道最近起了很多青春痘?”未希异想天开。 皇帝看着未希的衣服发了一会儿愣,直到她们已经到了跟前,才忽然大笑起来,指着未希头上的头饰问:“这是什么?象一只倒扣的钵!” 未希听得脸发绿,回头怒视胡畔:“你看吧,你看吧,我都说了这里的人根本接受不了这种风格啦!”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笑得连形象都不顾的皇帝:“这是帽子!不懂就不要乱说!” 胡畔心里暗暗咋舌,寿星就可以这么凶悍吗,连皇上都敢吼。 皇帝指着那只帽子旁边垂下的纱,又瞄了眼未希身后拖得老长的裙摆:“你们家乡的女子寿辰之日,都穿这东西吗?” 他看到的,其实是胡畔找钱记绸缎庄做的改良版婚纱礼服,不过不是白色,换了淡淡的紫色丝绸,改良到连手臂都没有露出来。礼服上点缀了许多蕾丝和手工做的绸缎花。以她和未希地标准来看,无疑是件非常美丽的礼服。只是不知道这时空的人看了会是什么反应,这不识货地皇兄的反应实在有些可恶! 胡畔笑道:“不只过生日才穿。.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其它重大地日子也穿,比如出嫁的时候。皇兄为什么来得这么早。又不叫人通禀一声呢?” 皇帝向旁边一伸手,小灰立即把一只匣子放到他手上。他把匣子递给未希笑道:“这是皇兄送的寿礼,跪接就不必了。”他眼睛里闪着古怪的笑意,看得未希直发毛,心里猜测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接到手里沉甸甸地。未希一边偷瞄皇帝的眼神,一边紧急和胡畔交换眼色,胡畔示意她打开看看,总不至于象她们那个时空一样,打开就弹出个拳头或者一坨$%&%#&*&$吧! 未希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只雕刻得巧夺天功的匣子,看清了匣子里的东西,又看看胡畔,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看这象不象一个匹萨?” 胡畔点了点头:“这种样子很丑的饼,居然这么快就传到御厨房去了……” “可是……”未希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一点香味都没有。是因为凉了吗?”她疑惑地看着那个饼,其实并不算丑,看起来跟那天程府厨房里做出来的没什么两样。只是颜色特别鲜艳,还特别的沉。 胡畔忽然伸手摸了摸那个饼。轻轻“咦”了一声:“这是仿真食物啊!天呐!这里的仿真工艺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她这一说未希也看明白了。这哪里是真的饼,分明是用了好多种珍贵地材质做的仿真饼!看起来有各种颜色的玉石和玛瑙。还有些象牙……只是为了避免这些材料反光,在上面涂了层亚光地浆。难怪颜色特别鲜艳! 皇帝戴了面具,一张脸看起来总是僵得吓人,露出个貌似微笑的恐怖表情问:“皇妹,这礼物还满意么?” 未希不愿意看他地脸,盯着那只饼问:“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快?” 皇帝笑道:“莫大师本来就是神乎其技啊。”莫大师?胡畔心里一动,就是那个雕出碧玉蝉和自己戴地这枚玉坠的莫大师吗?难道他一直都在宫里?他是不是能了解当年云石家里发生地事的全部情况呢?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个时候怎么竟忽然想起那天站在破败的围墙前,云石孤寂落寞的样子了呢? 皇帝忽然问道“今日三皇叔会来吧?听说你们从他府上借了十二个小童,是什么用意啊?” “这个,说来话有点长,皇兄,宾客们陆续到了,这事以后有时间容我们细禀……”胡畔边回答边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朝她看过来,胡畔心中忽然一动,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皇兄……她迅速调开目光望向正朝这边走来的几位朝中大臣和他们带来的女眷。 皇帝看了她一眼,也不再细问,那几个大臣走近了看清皇上的模样,也吃了一惊,便立即冷静下来,见怪不怪地纷纷拜倒。看来这皇上的怪异之举不是一次两次,臣子们都习惯了…… 一套繁琐的礼节过后,那些女眷簇拥眷未希和胡畔往专门给女眷准备的一个敞轩走去。 胡畔忽然笑道:“姐妹们,我忽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忘了吩咐,姐妹们先进去坐坐,我们两个一会就回来。” 她拉了拉未希的袖子,走得稍远些,便语速极快地低声说:“刚才那个皇上,是假的!” 未希吃了一惊,猛地停下来:“怎么可能?小灰不是一直保护着他,如果是假的,小灰……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小灰也是假的?” 胡畔拉着她继续走,边走边低声说:“小灰还是小灰,只是不知道咱们那个皇兄搞什么鬼,找了个人扮成自己的样子……” 未希迟疑地问:“这就是那个假皇上戴面具的原因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面具下面,恐怕是精心易容过的吧,揭了面具,他还是那个九五之尊,不会露出一点破绽。” 未希在胡畔手上拧了一把:“我在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一点没觉得不对劲?” 胡畔沉默了一下,笑了笑:“我第六感敏锐呀!” “第六感?”未希翻白眼:“第六感是指野兽的直觉吗……哇……被说中了就打人么……你走慢点呀,要去哪里,这个裙子一直绊脚啊…… 一路冲到那十二个男孩子呆的院子,胡畔四处找了一圈,又问了几个丫环,脸上终于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你干吗笑得象白痴?”未希没好气地问。 胡畔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于老先生是妙空的哥哥?那个假皇帝,是他扮的!” 未希愣愣地盯眷胡畔看了一会儿,忽然把裙摆往上一拎,拉着胡畔就往回跑,边跑边说:“那可有好戏看了,刚才我们往这边来时,路上我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三皇叔朝假皇上走过去,天雷勾动地火,有趣啊有趣!” “可是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让人假扮自己,这个时候,他去做什么了?” 未希一下子收住脚步,害得胡畔也只好跟着她急刹车,抱怨地看着她。 未希眼睛闪闪发亮,一脸兴奋:“他一定去了三皇叔的府上!一定!” 胡畔笑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也是野兽的直觉?” 第二卷 第九十二章 人生如戏 北芪国史无前例的庆生会终于开始了,能言善道的刘掌柜被抓差来做主持人。皇帝终于摘掉了他那可笑又难看的面具,果然象胡畔说的,摘下面具他还是那个皇帝,连未希都有些怀疑胡畔是不是看走眼了,可是胡畔的表情十分笃定。特意把这假皇帝和三皇叔的座位弄得近了些,好方便假皇帝缠住三皇叔。席间只见他和三皇叔谈笑风生,神情自若,竟是一点破绽也没有露出来,三皇叔没有丝毫起疑。 未希站在众人瞩目的中心草地上,余光瞄着那个假皇帝,心里直犯嘀咕,他要是露馅了,被三皇叔发现,那可是皇上也保不住的掉脑袋的大罪……正心神不定,忽然收到胡畔在一旁递过来的警告的眼神,忙收敛心神,扮好自己寿星的角色。十二个男孩列成两队在她身后,手捧花束,她觉得自己傻到不能再傻了,心里暗暗骂着胡畔。这一套仪式不光照办了现代婚礼,似乎还有祭天祭祖的成份。她象个木偶似的完成了一整套不伦不类的变态仪式,累得腰酸背疼,正想松口气,忽听旁边众人纷纷说:“王爷来了……王爷的伤好些了吗……” 未希转身一看,见萧声正被一个小厮搀着走过来,自从她醒了,萧声的伤口好得也特别快,这几天气色已经好了不少。胡畔叫人去给萧声安排坐椅,有意让他离那帮马屁精远远的,挨着端木坐在一角,省得他劳心劳神。看着相临而坐的那两个人,未希竟有些恍惚了。 回到席间,胡畔凑过来笑着问:“如果这真的是个婚礼。你希望走在你身边的是谁?” 未希撇撇嘴:“你好三八呀……” 胡畔笑笑:“说正经地,今天必须跟三皇叔说要留下小葱的事了,你准备好了么?” 未希摇摇头:“我现在反而有些犹豫。.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小葱这孩子太可怕了……”她话音未落,却见胡畔猛使眼色。顺着胡畔目光回头往下一看,竟是小葱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正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她, 未希看着这孩子天真无邪的小脸,和那双又大又清澈地眼睛。心里竟有些冷嗖嗖的,谁能想到这样一副天使般地躯壳里,竟然住着一个小恶魔呢?! 小葱笑嘻嘻地拉了拉她的衣服,让她俯身听他说话,未希和胡畔只好弯下腰看着他,等他小人家开口。 “姐姐刚才说要留下小葱,是真的么?”小葱的眼神很认真:“我不要跟那个黑人哥哥走,但是我喜欢姐姐们。”他脸上挂着一个甜蜜的笑容,看得未希和胡畔几乎失神。 见未希和胡畔不说话。以为她们不肯答应,小葱毕竟才只有五岁,有点急了:“姐姐不好开口。小葱自己和爹爹说去……” “你舍得爹爹吗?姐姐比爹爹还好?”未希故意问。 小葱犹豫了片刻,小声说:“爹爹身边有那么多孩子。不会只疼小葱一个……姐姐身边却一个弟弟也没有。小葱留在姐姐身边,姐姐会只疼小葱一个人吧?” 胡畔盯着他那双漂亮地大眼睛---这孩子分明口是心非。他不愿意留在三皇叔那,肯定有别的原因,这样的孩子哪里会在意那个名义上的爹爹疼谁更多些,再说,被他“疼”的,才是最倒霉的吧! 既然有言在先,答应过黑人,现在事情也已经办了一半,小葱人已经在程府了,就断没有让三皇叔再带回去的道理。未希和胡畔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便拉起小葱的小手,往三皇叔那边走去。拉这孩子的手时,两人心里都打了个突,想起早上他手里那根寒光闪闪地针来。三皇叔正和假皇上聊得兴起,起码表面上这君臣叔侄二人十分和谐,见她们过来,便笑道:“侄女的生辰,做叔叔的总该有所表示才对,”回手从随从手上拿过一个锦袋,从里面抽出一张貌似地契地东西:“这是送给两位侄女的礼物。” 未希接过那张纸,果然是地契,竟是离皇宫极近处地一座宅子,与闹鬼地萧王府也只有一条小巷相隔。 周围的官员们开始纷纷称赞三皇叔,假皇帝微笑不语,未希看了眼胡畔,胡畔正垂眼看着小葱,小葱眼珠乱转,似乎有些紧张。 未希咬了咬牙,豁出去啦!朝三皇叔盈盈一礼,笑道:“皇叔这样子,不怕宠坏了侄女们?将来侄女变坏了,无法无天起来,这京城里不是要多两个野蛮公主了……到时候皇上和皇叔恐怕都要后悔不该这样宠我们了!” 三皇叔笑道:“我无儿无女地,见了你们两个喜欢得紧,就象亲生女儿一般,小侄女要什么,只管告诉皇叔,皇叔办不到的,还有皇上呢!”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小葱一眼,未希明显感觉小葱的手在她掌中不安地动了动。 “启儿似乎很喜欢两位侄女呢,”三皇叔笑眯眯:“不如就留在你们身边,也可以解个闷儿!” 未希和胡畔心里都暗暗吃惊,三皇叔难道长了透视眼不成,竟然猜到她们的用意了,还主动提了出来,这不是给了她们天大的面子么?!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是出其不意地送了这样一份大礼,又顺了她们的意把启儿交到她们手里…… 心里狐疑着,脸上却不敢有一丝差错,未希、胡畔和三皇叔都笑得一脸幸福模样。见他们叔侄三人连皇上都幸福着,旁边一帮大臣们便也跟着幸福起来,还有人即兴写诗来歌颂这皇家的亲情。未希和胡畔一边谢着他们,一边把他们一个个看仔细了,记在心里,这帮马屁精,保证个个是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以后要防的就是他们! 这边演着戏,那边戏台子上的戏也鸣锣开演了,调来的是皇宫内苑的戏班子,只是这戏服和腔调有些怪异,连唱词的口音也怪怪的,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看周围人都听得很入迷,未希和胡畔就知道自己跟他们果然是有代沟,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鸿沟啊!就象他们看着未希古怪的衣服和今天这古怪的仪式,表面上个个赞不绝口,实际上心里说不定就在嘲笑她们胡闹,她们完全不懂周围的人对这幕戏的欣赏,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做出欣赏的样子来。 小葱忽然在未希耳边轻声说:“姐姐,这戏词你听得懂么?小葱听不懂,这出戏是爹爹出喜欢听的,每次爹爹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做之前,都要听一听这出戏……姐姐给我讲讲好么?” 未希心中一动,回过头来看着小葱纯真的样子,这孩子这会儿说这个,是在暗示什么吗? 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鸾镜与花枝 未希假装去方便,离席去找了个丫环打听台上唱的是什么,才知道这出戏叫做《鸾镜记》。讲的是一个富家小姐和落魄书生的爱情故事,两人偷偷相好,本打算私奔,结果那书生被陷害投入大牢冤死。小姐拿出家传宝镜,让这书生回魂,最后书生冤案昭雪,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未希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三皇叔为什么喜欢这出戏,他不是好男色吗,难道他年轻时曾经爱上过一个落魄书生?后来爱人冤死了?越想越离谱,她揉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 回到座位坐好,看着戏台上和戏台下的热闹,忽然想起《红楼梦》里那句“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竟觉得这不象是自己的庆生会,她用眼睛去找萧声和端木,萧声正微笑着听三皇叔说什么,端木独自静静地喝着酒。不知为什么,从她醒来后,就觉得端木似乎很不快乐,这个大男孩开始有心事了吗? 戏台上小姐正在救书生,原来用那镜子救他,是要将镜子打破的,传家之宝就此损毁,想拥有一样东西,就必须用另一样去换啊!三皇叔喜欢这出戏,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一直到入了夜,灯笼高悬,宾客们才渐渐地散了。萧声有伤在身,早就回房休息去了,端木象是看那帮官员不顺眼,也提前离席,不知去向。到最后除了收拾残局的丫环小厮,就只剩未希、胡畔,还有个小葱粘在她们身边。 胡畔笑着问他:“你不困么?怎么不回去睡觉?” 小葱迟疑了一下,小声说:“启儿一个人会害怕……” 正说着,未希眼尖地看见回廊上一个白色的身影走过。“喂喂,端木!”她冲他摆手,回头看着小葱:“那个哥哥武功好高好高的。.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今晚你和他一起睡,怎么样?” 端木刚过来就听见她让他带孩子。脸色顿时臭了起来,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小葱仔细看了端木一会,小脸上一片肃穆,象在研究一件货物的品质,眼看着端木要发飙。这才忽然笑嘻嘻地说:“只要哥哥不打呼噜,不磨牙,不会半夜把启儿踢下床……”瞄了一眼端木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用力点了点头说:“以后启儿都要跟端木哥哥在一起,向端木哥哥学习,做一个对姐姐有用地人!” 未希和胡畔怔了怔,一齐笑出声来,这孩子可爱的时候极可爱,可怕的时候又极可怕。真是个人精。这种智商过高地超常儿童一定要好好教育,不然天份太高,容易心灵扭曲……据说天才都有些变态---就象她们的皇兄。这一天都没见着人影,不知他安排了个替身是什么用意。难道真地是借机探皇叔府去了么? 端木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小葱。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一把抱起他。半真半假地威胁道:“只要你不打呼噜,不磨牙,不会半夜把我踢下床,我保证会好好待你的!”他冲小葱一笑,眼睛和牙齿都在闪光,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未希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孩,觉得这画面和谐极了,胡畔碰了碰她:“别一脸花痴样,明天有正事做哦!” 未希回过神来:“正事?你要趁程侯爷出远门,去见钱三少爷么?”“去你的,我们有新家咧!难道不去看看么?等程无咎一回来,我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嘿嘿,”未希笑得有些奸诈:“三皇叔对我们真地很好哇!那宅子,离萧家老宅只隔着一条小巷子,不知道宅子里是阴风阵阵,还是鸟语花香……” 端木抱着小葱笑道:“我陪你们去,”他看了眼小葱:“小子,你想去么?”小葱忙点头,他是一步也不愿意离开面前这几个人,未希和胡畔看着他那缺乏安全感的样子,都不由得心疼。 第二日几个人起了个大早,一起往那新宅子走去。端木眼圈略有些发黑,未希和胡畔都很好奇,端木牵着害他黑眼圈的罪魁祸首,一路上列举小葱的罪状,什么打呼啦,磨牙啦,乱踢乱动啦,他是一样都没落下,还有一样他没有说----这孩子有梦游的毛病。 新宅子离萧家老宅虽然有一面墙只隔了一条小巷,却不在一条街上,这座宅子他们从来没注意过。如今走到宅子大门外,才觉得它的与众不同,京城里高官贵族们的府第都建得十分宏伟大气,极重风水,象萧府那样阴气逼人的只此一家,如程府那样精巧别致的也很少,面前这座宅院却颇有她们那时空里江南水乡地建筑风格,白墙乌瓦,墙头斜伸出些花枝来,让她们第一眼看见就已经爱上了这里。 这座宅子现在还只有一个老看门人在守着,三皇叔很体贴,把从前宅子里的人都撤了出去,免得她们不好处置。庭院里也是一派江南格调,丛树掩映、芦竹摇曳,小桥流水,最叫她们惊喜的是居然有一个不大不小地湖,湖边泊着一艘画舫,让她们想起一句词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未希高兴地扯着胡畔的衣袖:“这个我喜欢,从小看宋词,就在向往着这样地景色,天呐天呐,我觉得好幸福哦,简直是生活在小时候地梦里了!” 胡畔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忽然又想起那天对着满院繁花地云石,皱了皱眉,把这不合时宜的回忆扔得远远的。 端木拉着小葱到处看,小葱人矮,视线就比他们放得低,晃了晃端木的手,指着一棵树说:“端木哥哥,这树干上有字。” 端木蹲下一看,见树干上模模糊糊刻了些字,一时也辨认不清刻的是什么,胡畔和未希也好奇地过来看。看了好一会,胡畔才不确定地说:“好象是两句诗,不过年头有些久,看不清了,这个字……”她指着其中一个字:“是鸾……” 小葱眨着大眼睛:“鸾是什么意思?” 未希笑道:“你爹爹喜欢的那出戏,就叫做《鸾镜记》。不过鸾镜到底有什么典故?” “鸾是传说中的一种鸟,雌雄经常形影不离,出入成双。”胡畔说:“我们的家乡曾有古书记载,宾王有一只失去配偶鸾鸟,三年都不鸣叫,夫人告诉他,这种鸟见到自己的影像就会鸣叫,于是悬挂一面镜子来照它,果然鸾鸟见到镜中的自己便开口鸣叫,鸣声悲凄,半夜即撞笼而死。这种忠于爱情的鸟,人们把它铸在镜子背面,就是鸾镜。” “公主学问大大地好啊!”未希笑嘻嘻:“哪里有这种镜子,为什么我们用的都不是?” 端木忽然发现这棵树的枝叶间有什么东西一直闪闪发光,纵身上了树,把那东西拿下来,居然刚好是一面镜子,上了些年头,又一直挂在室外,风吹雨淋,生了很多碧绿的铜锈。 胡畔诧异地看着这面饱经沧桑的镜子:“这个不会就是一面鸾镜吧?三皇叔对这种镜子还真是由衷热爱啊!” 第二卷 第九十四章 蛛丝马迹(上) 未希看一眼端木手中的铜镜:“这镜子背面铸的纹饰,真的有些象鸟呢。不过这宅子三皇叔也未必住过,不一定跟他有什么关系。”她环顾四周,情绪高涨:“这里会不会还留下别的线索了?我们分成两组找找看啊!” 小葱颇为崇拜地看着端木:“哥哥的轻功比爹爹那些手下好多啦,我要跟哥哥在一起……”他见识了端木的轻功,干脆连“端木”二字也省了,直接亲热地叫起哥哥来。 于是四个人分成两组,分头去找未希想象中的“线索”。 胡畔边走边笑着说:“我看小葱这孩子是那些同龄孩子里天份最高的,就算留在三皇叔那,大概也吃不了什么苦。” “我是怀疑这孩子可能知道些什么,照秦红柳的说法,三皇叔府里简直比地狱还可怕。”未希叹了口气:“可惜我们的能力只能弄出一个小葱,还有那么多孩子我们都无能为力。” 胡畔笑了笑:“起码昨天那些孩子你不用太担心了,有一个比鬼还精的人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未希也笑了:“昨天他和小灰走时,我还纳闷老于不出现的话,三皇叔不是要起疑,结果他居然那么快,快赶上川剧的变脸了。咱们这位皇兄手下的人,都和他一个风格啊!” 穿过庭院,两人从许多间房屋中挑了一个比较象书房的,这宅子定期有人打扫,但毕竟许久不住人了,门一开就是一股灰尘的味道。.www,16K.Cn更新最快. 这间房却不是书房,象是女子的闺房,不过很大,里外三间,卧室里似乎被褥还在。有一间用来做书房了,除了门窗其余的地方靠着墙都是书架,架上摆满了书----这屋子给人的感觉不象是空屋,倒象是主人有事出门了,还会再回来似的。不过看架上的书似乎有许多年头了,纸页都是发黄的,随手抽下一本,封面竟脆得粉碎,在空气里飘浮开,合着淡淡的灰尘味道,加上窗外的阳光,不知为什么,二人站在这屋子里都隐隐有些难过。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象一踏进这屋子,这难过、惆怅的感觉就弥漫开来。 卧室里果然被褥还在,只是也落满了时间的痕迹,原先精致的一切都变得萧瑟不堪。 胡畔四处看着,皱眉说:“这宅子还要好好收拾一下才能住人,”她的视线落在窗边的一张琴上:“这间房的主人喜欢弹琴呢……”未希已经在翻柜子了,一边忙得满头汗一边说:“你不要拿琴做借口,快来帮忙,我的直觉,这柜子里有好玩的东西!” 那柜子象是个衣柜,又高又大,里面却一件衣服也没有,柜子里东西虽然很多,却也不是杂乱不堪,这柜子造得很精致,柜子里面还分出许多小门和抽屉,下面的一个柜门最大。屋子虽常有人打扫,从柜子的缝隙落进来的灰尘却还是不少,未希翻得两手发黑,不时用手背抹额头的汗。 胡畔站在她身边往柜子里看了看:“好多东西,要是把这柜子里的东西挨样看一遍,中午之前都走不出这房间耶……” 未希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可是我真的有种感觉,这柜子里会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胡畔无奈地点点头:“好,你反正已经很奇怪了,又有神仙保驾,又会昏睡不醒的,我陪你翻。” 二人从上面开始翻起。柜子里分门别类地装着各种小玩艺,包括女子的首饰和市井小儿喜欢的玩具,往来的信函、还有一些用途不明的瓶瓶罐罐……这柜子里应有尽有。 其中一个抽屉里竟满满的都是各种玉器,未希看得双眼放光:“我们发财啦!三皇叔是好人呀,给我们这宅子莫非就是让我们来发财的?” 胡畔白了她一眼:“你说的会让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就是这些吗?那些信要不要看一看?” 未希眨了眨眼:“你想看信么?原来你有偷窥癖!我继续翻!你去看信吧。” 胡畔不再理她,拿了那一箱子信,找了把比较干净的椅子去看信。未希把上面大大小小的抽屉和柜门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看了看下面那个最大的柜门,那柜门几乎占了这大柜子一半的面积,未希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一直吸引自己的东西,就在这柜子里! 心忽然跳得很快,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拉开那柜门,却不料那柜门竟是坏的,只是摆在那里做样子,她用了很大力气,那柜门一拉之下就掉了下来,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结结实实。已近夏初,穿得很单薄,这一跤摔下去,疼得她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胡畔听到声音抬眼看了看她,忍不住好笑,过来拉起她,不经意地往那柜门里看了一眼,不由得“咦”了一声。 那柜门被未希拉掉,里面竟然还是门,只是这门竟是铜铸的,上面铸着许多复杂难辨的花纹,铜门上有两个硕大的门环。 “好奇怪,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胡畔不管还在哼哼着的未希,朝那铜门走去,摸了摸冰冷的铜环,回头看着未希:“要打开吗?” 未希看着那面铜门,心忽然狂跳起来,好象有什么东西就在那门的后面,而且是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缓缓点了点头,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伸手拉住另一个铜环,“我们一起打开它……” 第二卷 第九十四章 蛛丝马迹(下) (555,写错章节数了,是九十五章,章节名改不了,泪……) 未希和胡畔一人拉住一个铜环,一起用力向外拉那铜门,那铜门竟象是焊死了,没有丝毫活动的迹象。 胡畔摸着那铜门仔细看着:“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啊?”各处按按,一点反应也没有。 未希呆呆地站在那铜门前,上下牙齿克制不住地相碰,手也微微颤抖着,心跳得依然很快。胡畔刚才看信时支起了一扇窗,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不过因为这里的窗户都是支起的,不是朝两边打开的,阳光只是照在地上,其余的都被窗户挡住了。胡畔回头看未希,却刚好看到地上的阳光,抬眼看了看窗,又回头看着那柜子,心里忽然一动。 “但凡看到门,我们总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向外开或者向里面推的,可是有的门,是两边拉的,”胡畔说:“你看这柜门,似乎在宽度上,比柜子的宽度窄了一些,两边都留了一尺多,会不会这门也是往两边拉的?” 未希脑子里一团乱,听胡畔这么说就连连点头,重新抓住门环:“试一试!” 二人再次拉住门环,这次用了更大的力气,就在她们以为以她们的力气没可能打开这扇铜门时,那门轻轻一动,被拉得向两边滑开。 门开的一瞬间,封闭许久的空间扬起一缕细尘,阳光随着拉开的铜门漫延,照在一双素色的绣鞋上,顺着绣鞋往上看,是一身华美的衣裙---这铜门里竟端坐着一个女人!二人不约而同退后一步。却忽然看清了那坐着地女人的脸,竟和未希一模一样皮发麻,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那个和未希长的一模一样地女子竟然在这里现身了,虽然她栩栩如生。面色红润,低垂着双眼,却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她紧张地抓住未希地胳膊,口齿都变得不利索起来:“别怕别怕……咱们先去……去找端木……” 未希在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却仿佛有一把利剑斩开了她脑子里的一片混沌。好象一道闪电瞬间劈了下来,照亮了她脑海中的一些片段,她注意到那女人的双手,正摆出一个奇怪地手势,跟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一个女孩的影子倏忽从她脑子里闪过,想看清楚些,却迅速消失不见了。只觉得那女孩美到了极致,象一朵花一般。那种花有着淡绿色晶莹透明的叶子,层层叠叠的淡紫色花朵象流苏一样垂下…… 身边有人在摇晃她,喊她的名字。.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她木然回头看着那人,竟发现那极美的女孩就站在自己身边。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女孩她心里就涌起浓重的悲伤,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里跌落…… 眼前忽然红光一闪。那女孩地身影渐渐淡了,胡畔焦急的脸放大在她眼前,她正靠在一个人温暖的怀里,是端木。 小葱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她,见她涣散地眼神清明起来,高兴地叫道:“公主姐姐醒了!” 胡畔紧紧抓着她的手:“你要吓死我们了,你刚才地样子好可怕,连呼吸都没有了,居然还一直在流泪,好在端木带着小葱及时过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着那吓死人地雕像…未希有些虚弱地打断她:“雕像?” 胡畔点点头,看了那铜门里的雕像一眼,心中一阵剧烈地烦恶疼痛,因为有了心理准备,那种疼痛变得可以忍受了。刚才她一眼就看到那女子的脸,震惊得没注意到她的手势,接着未希就出了事,她刚刚才注意到那女子的手,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再不敢多看,也不敢告诉身边的几个人她现在其实也难受极了,只是硬撑着而已。 端木温言道:“那铜门里的女子并不是死人,是木头雕的,不过实在雕得太逼真,她怎么会和你一模一样呢?难道是三皇叔找人雕了藏在这里,想吓唬你们?” 胡畔忍着胸口的疼痛说:“三皇叔不至于做这么无聊的事。”她心底有个想法没有说出来----这雕像逼真到如此程度,简直不象是人力所为,真真是鬼斧神 未希心里盘萦不去的却是刚才见到的那个极美的女孩,她愣愣地看着胡畔:“刚才我眼前出现了幻觉,看到一个美到极点的女孩,”叹了口气:“结果幻觉忽然消失了,就看到了你----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胡畔本来关切地望着她,听了这话顿时翻脸,把她的手摔开:“死丫头,你又遇见哪路神仙了,白关心你了!” “这个,”端木指着那雕像:“要搬回去么?” 未希回头看他一眼,这男人太纯真了,这种诡异的东西搬来搬去做什么?!她正想说封了这个铜门和这间屋子,以后再也不踏足一步呢!话说回来,这屋子里原先究竟住着个什么样的变态?在柜子里藏着一比一经例的超仿真雕像,她真的能睡得着么?不知怎的,未希直觉地认为这屋子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个女子。 胡畔也对那诡异的雕像十分抗拒,摇摇头说:“暂时放在这里吧,改天找三皇叔问清楚,再做处理。” 未希从端木怀里坐起身,这才忽然惊觉自己是呆在那屋子里唯一的一张绣床上,象被针扎了似的跳到地上,用力拍打着衣服,瞪着还坐在床沿的端木:“干嘛把我放在那张床上!” 端木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床怎么了?” 未希瞄了眼那雕像,好象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毕竟和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可是真人比例的视觉冲击还是太大了些,随后出现的幻觉更是诡异。这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个变态。才会在柜子里装铜门,又藏着这样一尊雕像。居然把她放在变态睡过地床上,太过份了! 小葱忽然眨着闪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说:“我和哥哥那边也有发现哦!” 见胡畔和未希一齐望着自己。端木说:“北边有一个孤立着的小院,院门紧锁。我们进去看了看……” “院门锁着你们怎么进去?翻墙吗?” 小葱插嘴道:“哥哥很厉害哦,那个大锁足我地脑袋这么大……”听见端木轻咳一声,改口道:“有哥哥的拳头那么大……嗯,稍微小一点……哥哥一下子就把那个大锁给扯下来了!” 汗!原来是暴力破坏! 端木继续说:“那院子里只有一间房,看起来破破烂烂地。本来我们都不想进去了,可是一阵风吹动半开的门,屋子里有东西闪着光。我们进去一看,那屋子的地上埋着几个粗大的石桩,石桩上还连着手臂粗的铁链,其中一个石桩上有样东西……”他看着小葱:“让你揣了这么久,该交出来了。” 小葱满脸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样东西,那东西一拿出来就五色流转,美丽夺目。原来是一株琉璃花。未希怔了怔,接过那琉璃花,这花怎么和她幻觉里见到地花一模一样? 胡畔看着那枝花。头忽然一阵眩晕,紧紧抓住了身边的椅子。从未希手里拿过那枝花。举起来细看,越看越是舍不得移开目光。喃喃自语着:“好眼熟的花……好象在哪里见过的……” 未希压下心中的震惊,从到这个时空以来惊喜和惊吓一件连着一件,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强了许多,这琉璃花已经在她可以比较从容地接受的范围内了,还有心情开开胡畔的玩笑:“你喜欢就跟小葱谈判去,不要说以前见过,好滥的说辞。” 小葱机灵地说:“公主姐姐喜欢就拿去好了,男孩子要一朵花做什么。”他嘴里这么说着,眼里地神情却分明还十分眷恋那美丽的琉璃花。 若是在平时胡畔一定会注意到,可是她整个心神都被那枝琉璃花吸引住,愣愣地看了许久,才终于抬眼看眷未希,有些酸涩地笑了笑:“真的好美!” “是啊,好美!”未希纳闷地看眷胡畔,至于吗?一枝琉璃花,美到令她如此心旌摇动,春心荡漾……那个,心神大乱? 离开之前,端木去关那扇铜门,小葱忽然异想天开地说:“未姐姐,”他悄悄地又改了口,不再叫公主姐姐:“那个雕像姐姐和你长地一模一样,你要不要试着学学她的手势?” 未希地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她心里一直隐隐地有个念头,不知是不敢去想还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这念头一直都在,却总是压在心底最深处。此刻被小葱一语中地,她心里有一道防线轰然破碎,那念头一下子浮了起来,变得难以抑制----试一试那个手势,现在就试一试! 胡畔惊惧地看着未希,不是吧?一个照片加一尊木雕她已经快受不了了,这丫头还要真人演练?她怕死那个手势啦!紧张地注视着未希的手,忽然又心虚地移开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偷眼看她。 未希模仿着那雕像地手势,好难的手势啊,这花神娘娘当过瑜珈教练么?连手指都可以弯到常人难以模仿的程度,好在她天生柔韧度超级棒,费了一番劲,总算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举着那手势向身边的三人炫耀。 “怎么样?象不象?”她得意地笑着,把那个辛苦做出的手势伸到胡畔面前:“手指瑜珈哦,要不要试试?” 胡畔退了一步,她不要看这手势,这手势对于她来说比当胸一剑还要厉害,百分之百会杀死她的!可是未希动作却比她闭上眼睛还要快,来不及防备,那怪异可怕的手势已经硬生生撞进了她的视线。 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惊天秘密 未希做那手势做得很辛苦,一边炫耀着,一边觉得手指快要抽筋了。胡畔猝不及防地看到那在她眼前轻轻颤抖的双手----居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原来这手势只有那个花神娘娘做出来才会有效果,未希模仿得再象,她看了也没事。心情顿时轻松下来,把未希的手压下去,笑着说:“做得手都抖了,人家花神娘娘哪会象你这么没用。” 未希泄气地松了手:“谁知道她有用没用啊,说不定是胡妈妈太迷信呢。” “迷信?春风花月楼的神仙连端木都见过,还有……”说到小翠和小玄子,胡畔瞥了一眼端木,改口道:“胡家母子还住在客栈里吗?明天你该去看看他们才是。” 未希笑嘻嘻地看着她:“你想支开我去见你的钱三少爷么?” 胡畔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你身边的两个吧。” 未希认真看了看胡畔,摇摇头:“真的差好多……” 胡畔咬牙:“你想死啦!” 第二日一早,未希和胡畔就出了门,未希执意一直送胡畔到钱记绸缎庄门外,笑嘻嘻地说:“你呀,一会儿要等我来了才能走,别再象上次一样被人拐了!” 胡畔垂了垂眼,笑道:“我一直没去找秦红柳,你在笑我懦弱吧?” 未希抬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转身就跑,边跑边笑着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胡畔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心里也佩服她的大条和乐观,回过头来却看见钱六合正站在门里看着她。“我听到未姑娘的声音,就猜你一定也来了。”他笑着说。 胡畔看着他,发现他又胖了一点。.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这个钱家遗传基因貌似很不错。钱海棠是个大美女,钱四海留了胡子。最近又毛发掉光,不过他比钱六合胖一点,在朝中众多官员里依然算是帅哥。钱六合跟他二哥地五官象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最近一圈接一圈地胖起来,人变帅了许多。 胡畔边看他边笑。笑得钱六合直发毛,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穿错,胡畔笑道:“你最近一直在发胖呢,要当心啊,照这种速度再胖上两个月,会有这么粗!”胡畔用手比了水缸地粗细。 钱六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边跟胡畔往店里走,一边笑着说:“我们钱家人有个怪病,男子二十岁以前。女子十八岁以前,都是骨瘦如柴,一旦过了这个年纪。就会慢慢恢复到正常体重。上月的月底我刚满二十岁。” 胡畔本来正在看店里地布料,听见他的话吃惊地抬了抬头:“海棠有十八岁了吗?她虽然也很苗条。可是很正常啊!” 钱六合脸色变了变。笑道:“也并不是那么准确的……”他脸色一变,胡畔心里就又犯了嘀咕。每次提到钱海棠,无论本来气氛有多好,钱三少爷都立即变得怪模怪样…… “这匹布料是新进的,你看……”钱六合指着一匹布,脸色不太自然地笑着,又指着另一边的一件衣服:“这是照着那天你叫人送来地衣服样子做的,赶制出一件后,师傅们觉得衣服的款式很有趣,就又做了件,不过还有些地方没有完工,自从昨天未姑娘穿过后,今日一早就有些小姐和夫人来打听这件衣服了……”他生怕胡畔再问似的,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他越是这样,胡畔心里就越是狐疑,往客厅走去。小伙计殷勤地送茶过来,随后退到一边等候吩咐,胡畔看了那伙计一眼,笑道:“麻烦你,去帮我买点退思阁的茶点,听说很好吃。”伙计立即跑出去了。 “前些天听二哥说你失踪了,皇上急得几乎天天发脾气……”钱六合看着胡畔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开心:“二哥也整日唉声叹气,我也很担心你……” 胡畔看他吞吞吐吐,最后才说到担心自己,心里感动,笑着说:“其实是一个朋友开玩笑,带我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我甚至想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去那里看一看呢。”这倒也没说假话。看了看钱六合,心里的疑问还是忍不住浮上来,便试探着说:“钱大人说没说过,我不在京城那几天,出了一些事?” 钱六合有些诧异地问:“出了什么事?” 钱大人地保密功夫真过硬啊,对家人都没有透露一个字,看来出了这么多事,广而告之的就只有自己失踪一件事了。 “宫里前些日子,似乎集体食物中毒过……”她边说边观察钱六合的反应。 钱六合果然变了变脸色,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出乎胡畔意料地话:“是有人下毒么?” 胡畔心里暗暗吃惊,她本以为他该问问海棠有没有事,居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这问题却恰恰正是事情的实际情况。她笑了笑:“应该是食物中毒吧,宫里衣食住行都有严格地规矩,没那么容易被人下毒地。” 钱六合这才放松了脸上表情,强笑着问:“海棠没事吧?” “她没事,那天正好皇上出宫玩,带了她一起出来----皇上很宠海棠,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册封了哦。”继续观察钱六合的反应,难道钱海棠是抱养地?或者是小老婆生的?不然为什么钱三少爷的反应这样奇怪? “册封?如果皇上真那么喜欢她,还等什么呢?临幸过一次之后,就该册封了吧?还用等到过些日子?”钱六合的语气怪怪的,竟隐隐有些嘲弄。 胡畔目光闪动:“皇上刚回京不久,要忙的事情太多啊,可能暂时还没顾得上吧,你怎么了?还在担心弄坏海棠东西的事么?” 钱六合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良久,眼中忽然掉下一滴泪来,胡畔吓了一跳,能让一个大男人流泪,一定不是小事情,钱三少爷到底怎么了? 正想开口问他,他已经闷闷地问:“你告诉我实话,是有人投毒,还是真的食物中毒?” “你,你为什么这么问?”胡畔张口结舌,眼前的状况令她有些措手不及:“是不是钱大人跟你说过什么?你放心,宫里争斗虽然多,但皇兄不是贪慕女色的人,后宫嫔妃也不多,不会有人害海棠的……” 钱六合哆嗦着手,用双手捂住了脸,半晌不说话,情绪十分激动。小伙计刚好买了茶点回来,胡畔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那小伙计很机灵,马上悄悄退了出去,把门轻轻掩上了。胡畔静静地看着钱六合,心里却走马灯似地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钱六合这样单纯的人,竟然也象是心底藏着天大的秘密…… 眼泪渐渐从钱六合指缝溢了出来,胡畔忙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六合,你有什么难事可以对我说,我们是好朋友吧?” 钱六合不接那手帕,摇了摇头,忽然说了句话,可是语声哽咽,胡畔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追问了两遍,钱六合终于放下手,抬头直视着她,眼神中弥漫着绝望和惊恐,满脸都是泪水,嘴唇颤抖,嘶声道:“我说了,你不会信的,海棠,是假的!” 第二卷 第九十七章 豪赌 这话太过惊人,胡畔听得失神,手中的茶盏“咚”地掉在桌上,热茶溅在她的手背上她也没有感觉到疼,下意识地摸了摸烫红的手,盯着钱六合看了半天:“你说什么?”她忽然起身走到门旁,一把拉开门往外看了看,门外没人,关好门回头看着伏在桌上痛哭起来的钱六合。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钱六合的肩,钱六合抬起头,眼睛红得吓人,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就象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缓缓开口了:“这个秘密我忍得太久太累了……那年我十六岁,海棠十三……” 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钱六合下了学没有回家,直接去买妹妹最喜欢的粽子糖。海棠喜欢粽子糖不只因为好吃,还因为这种糖很美。钱六合从纸包里拿出一颗糖来对着夕阳看,琥珀色,淡淡的透明光泽,能看到里面的的玫瑰花瓣和松子仁,放一颗到嘴里,那种细腻的甜香令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面前正有一顶轿子经过,他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看见轿帘掀起了一角,一双眼睛正从里面往外看,看到他,那眼睛的主人似乎吃了一惊,立即把帘子放下了。 钱六合愣了半晌,那双眼睛他认识,正是他妹妹钱海棠。可是抬轿的却不是他们钱家人,妹妹这是要去哪里?为什么看到他却好象很惊慌?出了什么事么?他决定跟上去看看,如果发现不对,立即去喊人来。 谁和这轿子竟是往城外走去,钱六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回头去找人。已经来不及了。 轿中似乎只有海棠一个人,所以那四个轿夫抬得很轻松,走得也快。没多久就到了凤栖城外的西山脚下。钱六合以为到了这里他们会停下来,当时他以为这是绑架。妹妹是因为害怕才不敢叫他。他想,只要一直跟着他们,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再回去找人来救妹妹。.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那四个轿夫在山下略歇了歇,竟又抬起轿子。脚程飞快地上山了,看这架势,竟象是要一直抬到山顶。钱六合害怕起来,但已经跟到这里了,他不愿意放弃,小心地隐藏好自己的行迹,跟着轿子上了山。 到了山顶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天色有些暗。山顶的悬崖旁竟已经有两个人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树木地阴影里,离得远了看不清楚。只听树下那个男人的身影问轿夫中的一个:“人真地调教好了?” 领头的轿夫笑道:“让小姐出来看看,大人不就知道了么……”说着转身打起轿帘。轿上那女孩走了出来,冲着树下地人影微微一福。脆生生地说:“海棠见过大人!” 树下的男人正想说话。一直靠着树站着的那个矮小的人影忽然全身一震,钱六合只觉得这身影说不出的熟悉。那小小地身影挣扎着,似乎是被捆住了。 海棠笑道:“大人,让海棠跟她说几句话吧。” 那男人象是笑了笑,手中寒光一闪,割断那女孩身上的绳子,那女孩一把掏出嘴里塞的东西,从树下走了出来,钱六合看得差点惊呼出声,这一个,竟然也是海棠!他的面前有两个海棠!两个女孩一模一样,无论是相貌、声音、衣服还有神态和举止,没有半点差别! 两个海棠对望着,树下那个先开了口:“你是谁?为什么扮成我的模样?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 轿子上下来那个淡淡一笑:“谁扮成你的模样了,我生来就是这样子,我姓钱名海棠,家住凤栖城,钱记绸缎庄就是我家开的,你又是谁?” 藏身在一旁的钱六合看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了,两个海棠看起来的确象极了,象到两个人站在一起,他这个做哥哥地都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的。可是她们的对话却明白告诉他,树下那个才是真正地海棠!眼前的情形实在太过诡异,钱六合连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盯着眼前这些人。树下那男子笑道:“海棠啊,一会儿你就回家去吧,太阳都下山了,再不回去你爹娘会着急地。” 真海棠初时有些惊喜,回头望着那男人:“你是说……”却发现那男人并没有看自己,又听到假海棠笑吟吟地说:“多谢大人关心,大人现在对海棠放心么?满意么?” 那男子笑道:“本来是有些不放心,今日一见了你,老夫是又放心又满意,哈哈!” 假海棠笑着问:“那这位妹妹是要被送去我原先呆地地方吗?” 树下那男子语气顿时冷了下来:“这个海棠姑娘就不必操心了,快回家去吧!” 假海棠脸上变了颜色:“大人什么意思?难道想杀……义父答应过我,绝不会伤她,我才……”她紧张地看着那男子,又看了看真海棠,海棠是很聪明的女孩,一听她地话就明白,树下这男子是打算杀人灭口,尽管她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钱六合再也忍不住,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把妹妹护在身后,那男子看着他一阵冷笑:“早知道还有个小东西藏着,自己出来倒省得我费事!” 钱六合怒道:“为什么要害我妹妹?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子一步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上虽笑着,眼中却是一片杀机,向钱六合和他身后的海棠步步逼近。 假海棠大声道:“蒋大人!你非要对他们兄妹二人下手么?” 那男子脸上怒气一闪,头也不回地笑道:“侄女也太喜欢多管闲事了吧!” 假海棠眼中泪光浮动,恨声道:“蒋国公记着今日的事,将来我若成功,就是取你性命之时!”她忽然回头冲钱六合和海棠一笑,柔声道:“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说完转身上轿,那四个轿夫抬起轿子往山下走去。 那蒋国公恶狠狠地看了轿子半晌,象是没有留意到钱六合兄妹正悄悄往另一条下山的小路上移动。二人正暗自庆幸,却忽然听见背后风声响起,一双大手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衣服,把他们提了起来。他们虽然瘦弱,却也都已经是十几岁的孩子了,那蒋国公提起他们却象抓着两只小鸡似的,大步走到悬崖边,不顾他们的哭喊,随手一扬,象扔两件垃圾似的,把他们扔了下去。 钱六合醒来时,眼睛已经被血糊住睁不开了,但是脑子却还清醒,他躺在悬崖下方一块突出的大石上,上面一棵斜生的老树被砸得七零八落,看来是那棵树拦住了他下坠的势头,他掉在这块大石头上,却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可是妹妹海棠……他知道她没有自己这样幸运,这万丈深渊,摔下去必死无疑。 那么这个时候,那个假海棠一定已经回到他的家里了……他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伤心流泪,一边慢慢地积攒力气准备爬上去好回家,忽听上面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蒋大人已经走了,你们听我的!给我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假的钱海棠竟又带着那四个轿夫回来了!那四个轿夫似乎很怕她,答应一声就顺着悬崖下来找人,四人都有武功,领头的那个率先下到和钱六合平齐的高度,发现了假装昏迷的他。 钱六合是在赌,那假海棠刚才想从蒋国公手中救下他们兄妹二人,现在回来就绝不会是来行凶的。他假装昏迷不醒,让他们救自己上去,再想法子脱身。他心里还隐约有个想法,就是假装因为摔破头,而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他用命来赌这个假海棠的良心,结果,他赢了。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神仙,又见面了…… 胡畔从钱记绸缎庄出来,觉得全身象虚脱了一样。她并不担心钱六合会泄露秘密,他已经把这天大的秘密藏在心底这么多年,刚才他讲完了这个秘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反倒是她,直到现在,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心情却还是象身旁茶摊上茶壶里的水一样。未希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来找她,她便低着头慢慢往客栈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远,就觉得似乎总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回头看了几次,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这些天怪事经历得多了,胡畔的警惕性前所未有地高,既发现不了跟踪自己的人,又没法子将之甩掉,索性突然转身进了旁边一家首饰品。凭直觉,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个人是个男的,首饰店里本来人就少,男人就更是稀有她在店里坐下来,也不理会殷切倒茶招呼的伙计,只盯着大门看。想跟踪她,就算不进店里来,也不会离大门太远,正盯着门看,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忽然闯进她的视线,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胡畔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身形有些眼熟,那人毫不犹豫地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冲坐着的她一笑:“又见面了…胡畔看清了这男人的脸,尤其是他那双眼睛,顿时石化。这男人不正是在春风花月楼里吃了霸王餐,又神奇消失的那位---神仙吗!他那对闪着紫芒的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深邃的紫色带着一点魅惑,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神仙,她真会为了这双诱人的眼睛心跳加速。不过现在她只想死死地抓住他,她有太多太多话要问他了! 于是。她把他的胳膊死死地抓住了,盯着他地脸,不能确定自己脸上的表情是狂喜还是什么。或者在帅神仙眼中有些狰狞?总之她顾不得这些,只会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傻笑声。连刚刚听到地那个令她忧愁万分也担心万分的大秘密都扔到脑后去了。.1^6^K^更新最快.店里地伙计吃惊地看着这个忽然一脸痴呆地抓着面前的男人的女客,她那种走火入魔似的笑容实在有些吓人,伙计犹豫了一会,终于没敢过来管闲事。 胡畔抓着面前的神仙,兴奋得结结巴巴:“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再跑了!我们俩经常……经常谈起你!有好多话想问你。走,跟我找个地方好……好好谈谈去!” 那男人笑得温和,任凭她拉拉扯扯,既不反对也不挣扎,伙计看着这彪悍地女客扯着那可怜的英俊公子出了门,走远了,差点掉下来的下巴才终于复了位。 出了店门那神仙终于再次开口:“你想把我拉到哪去?你难道不知道,就算你抓得再紧,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么?” 胡畔回头看他一眼。脸上挂着个让那神仙起鸡皮疙瘩的奸笑:“你既然来找我,就绝不会只是在我面前秀秀你这件新鲜的古装这么简单,除非你实在是太闲了。” 神仙笑起来:“我的确很闲啊!” 胡畔拉着他一直冲进最近的一家客栈。抬手甩给掌柜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一间上房,要快!” 掌柜的怔了怔。立即恢复职业化地笑容。吩咐伙计给他们安排店里那间最豪化、隔音效果最好的房间。胡畔不等伙计去收拾,就拉着那神仙跟在伙计后面上楼。那神仙笑嘻嘻地在掌柜的耳边说:“这个女孩是最近刚赐封地公主哦!”看了一眼掌柜惊骇莫明的脸,他哈哈大笑。 知道了是哪间房,胡畔拉着那神仙抢在伙计前面进了屋,回手“”一声关上房门,差一点把伙计地鼻子给夹了,那伙计愣愣地站在门前看了半晌,心里直骂这女人竟如此饥渴! “神仙大叔请坐,”胡畔一边搬着桌边地椅子一边笑眯眯地望着他:“这是你的本来面貌吗?还是特意变得这么帅?” “大叔?”那神仙有些忧郁起来:“你这么不会说话,我听了心情会不好,我心情不好地时候就什么话也不愿意说。” 胡畔平复了一下心情,在他对面坐下来,刚要说话,伙计在外面敲门来给他们送茶水。 伙计有些忐忑地进了这屋子,心里七上八下地给他们倒上茶水,偷偷看了一眼那个据说是“新赐封的公主”的疯女人,又看了一眼那个被公主欺凌的可怜公子,在心里叹息着出去了。 “你就是小翠和小玄子口中的糊涂上司吧?”胡畔看着这位帅呆酷毙的神仙。神仙皱了皱眉:“糊涂?他们是这么说的?” 胡畔笑着点头:“还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回去了,就去拆了某条街上的十二红帘酒吧,据说是你开的……你今天为什么又出现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小翠和小玄子到底被弄那哪去了?未希究竟是什么身份?花神娘娘是不是她的前世?还有……还有……”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掐进肉里都没有觉得疼:“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又怎么解释?我和未希有什么关系?我……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身子颤抖起来,脸色也瞬间苍白。 神仙静静地望着她,听她问完一连串的问题,轻笑着说:“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再说,你明知道我不会什么都告诉你。” 胡畔不死心:不会什么都告诉我,就是说还有一些是可以告诉我的喽!” 神仙笑笑:“小翠和小玄子现在很好,确切地说他们天天嚷着要闷死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放他们回你们身边。” “我们身边?”胡畔敏感地接口:“不是保护未希吗?这次我也有份?” 神仙并不回答,笑道:“你们的关系么,你们自己不是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你们不是朋友么?” 胡畔“哼”了一声:“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如果什么都不能说,你出现在我面前干嘛?” 神仙无辜地一笑:“我只是想观察你一下,谁知道你的感知力竟那么敏锐,要知道,我跟了未希许多次,她根本没有一次发觉!我是被你硬拖到这里的,本来也没打算对你说什么呀!” 胡畔诧异地望着他:“你跟踪未希很多次?你有偷窥癖吗?” 神仙微皱着眉看着她:“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女孩子还是温柔些好,太牙尖嘴利……” 胡畔打断他:“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多久以前?前几天?前几个月?还是前几年?上辈子?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们呢?” 神仙垂着眼微笑:“自己找出答案不是更有趣么。” 胡畔凑近他,想看看他的眼神,他忽然抬眼看着胡畔的眼睛,他眼中紫色的光彩流动着,象是有魔力般,胡畔只觉得他的眼睛象一泓紫色的深潭,带着一种神奇的吸引力……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词“催眠术”!头猛往后仰,从他那魔咒般的眼神中挣脱出来,愤愤不已地盯着他:“神仙也玩这种小把戏吗?”神仙诧异地望着她,嘴里喃喃自语着,语气中带着十二分的惊奇:“竟然有这么强大……难怪她会败了……” 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神仙,又见面了……(中) 胡畔瞪着他:“强大?她败了?谁强大?谁败了?”这话很耳熟啊,好象就是不久前听到过的----对了,是未希的梦话!她当时说的好象是什么“不要……好厉害,我败了”,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帅哥神仙:“我的前世,和未希的前世是敌对的吗?我曾经打败了她?怎么打的?是比姿色吗?”呸呸,问完最后一句她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看他的表情,象是压根不愿意回答自己。 不知为什么,在这位神仙大人面前,她忽然有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让她能在他面前无拘无束,轻松自在地说话,甚至开玩笑。可是,一般情况下,见到神仙不是都应该很激动,很紧张吗?怎么她的感觉就象是见到一个老朋友?前几次见到他,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呢? 现在自己和未希经历的种种,不知是哪辈子留下来的余债(或者是余孽?咳咳……),飞快地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已经知道的所有线索,似乎在前世自己和未希的关系不是很友好,曾经因为什么比赛,或者是打架,或者是争夺过,最后因为自己太强大,未希输了。未希的前世好象就是那个长相怎么看都不象仙女,但极为神秘的花神娘娘,如果胡一刀和胡母不是精神有问题,那么那位花神娘娘无疑不是人类,是什么,目前无法确定。 自从遇到胡氏母子后,就象是触发了什么开头似的,奇怪的事一桩接着一桩,简笔画、有小兽图案的锦盒、照片、还有那尊吓死人的雕像,那只美丽地琉璃花不知算不算。她摸了摸衣袋里随身带着的琉璃花---提示一个接一个,而且越来越大,最新出现的提示已经夸张到真人比例地雕像。下次再有提示,难道会是花神娘娘显灵?或者附身到未希身上?那分明是跳大神…… 自己一直惧怕的那个手势八成是花神娘娘地什么独门绝技----她猛地回过神来。.Www,16K.cn更新最快.一把抓住神仙的手,急切地问:“有一个问题请你一定要回答我,性命攸关!” 神仙狡猾地笑笑:“你先说说看。” 胡畔努力回忆那个手势,把它做了出来,一边做那个手势一边暗暗奇怪。这手势自己做起来,竟比未希还要容易。把手举到神仙眼前:“这个手势,请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知道了有一个和未希长得一模一样的,3年前就死了的女人,她似乎通晓法术,很多线索正逐渐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断地重复提示一样东西,就是这个手势。”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可是这个手势简直能要了我地命,只要是那女人做的。我看了就心痛得要死掉……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仙看了她一会,眼中竟闪过一丝悲悯:“这手势,不是针对你的。它也要不了你的命,就算心痛到极点。你也死不了。这是一种复原术中的关键手势。是用来救人的。” “那……那为什么我一看到那女人的照片和雕像,看到她做的这个手势。我就会那样心痛呢?” 神仙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仔细体会过,那种心痛究竟是身体上的,还是感情上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胡畔犹豫地说:“感情上的心痛?你是在说心如刀割这个词吗?” “啊!你地中文学得这么好!”神仙抚掌微笑,称赞道。 胡畔黑着脸,废话,我是中国人啊!又听那神仙在一旁说:“下次你可以试着仔细看一看那手势,也许心痛过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我和未希地上辈子,都不是人吧?”胡畔试探着问,这问题她放在心里好久了,最初她只觉得未希身世可疑,身边又是小神仙又是神秘老板地,穿越过来是带着任务,这位大神仙也对未希另眼相看,频频出现似乎只是冲着未希,根本没自己什么事。自从遇到胡氏母子,知道花神娘娘之后,不,应该说比那早些---自从自己身上常常有奇怪的感觉,似乎变得不是自己了,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她开始发觉自己和未希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地联系。之前两次穿越都没有成功,被打了回去,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爱错了人,只是因为那两个时空里没有未希,没有花神娘娘! 胡畔忽然愤怒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那一脸悠闲的神仙:“前几次我穿错了,是不是你搞的?你有没有一点身为神仙的职业道德?你知不知道那对我的伤害有多大?”神仙脸上没有一点愧疚,眨着他那双美丽动人的深紫色眼睛:“你们两个上辈子的事,还是自己去探寻更好些。至于穿错了嘛,之前是因为我忘性太大,好多事情我想不起来,最近才慢慢想起来一些,所以就很负责任地来看看你嘛。你不知道,有些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十二红帘酒吧里有个穿越办,特意跑到我那去主动申请穿越,你的经历如果说给他们听,保准羡慕死他们!” 胡畔不关心那些鬼迷心窍想穿越的人,说了太多话口干舌燥的,一边喝茶一边打量这位神仙,这家伙长的真的很符合她的审美观啊,比程无咎符合多了,也比她皇兄符合得多,甚至连云石跟他比都落了下风。上辈子自己和未希八成不是人----啊,这话听起来好象骂人!说不定上辈子跟这糊涂神仙是认识的……他长的这么符合自己的审美观,上辈子自己有没有对他动心过呢?穿越了三次,遇到太多帅哥,她发现自己实在是个超级容易动心的坏女人,这个会不会也是从前世遗留下来的恶习呢?说不定上辈子她和未希是情敌哩! “我和未希曾经是敌人吗?”她边想边问。 神仙歪着头想了半天,果断地摇头:“不记得了!” 胡畔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神仙也看得发愣,她身子前倾,盯着他说:“你别装了,刚才又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又说未希曾经败给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神仙抬手,象是要在她眼睛上轻抚一下,胡畔正想躲闪,只觉一陈清风拂面,烦燥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神仙缩回手,笑着说:“她是败过,不过不是败给你呀。我没有骗你,我只记得跟她有关的事情,你的事情,我真的想不起来。只是隐约觉得,你应该是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不过好象我错了。”他奸诈地笑起来,看得胡畔满脸黑线。 “神仙也会失忆吗?”她“恶毒”地笑起来:“还是年纪太大……”看他脸色臭臭的,笑了笑改口道:“前几天未希昏迷,你怎么不管他?” 神仙满不在乎地说:“她又没有危险,我管她干什么。再说她也不能总靠别人保护吧。” “那你给她的那只扳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碰到,手指就象被灼伤了一样。你看,到现在都没好呢,跟普通的烫伤不一样,好得很慢呢……”她给他看自己灼伤的手指。 神仙看了看,想了一会,摇头:“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 胡畔眯起眼睛看着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开始东张西望,胡畔一边暗暗好笑,一边嘲笑他:“难怪小翠和小玄子说你是糊涂上司,你的确不是一般的糊涂啊!” “咳……我好歹是神仙吧,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他不满地指责。 胡畔促狭地笑道:“神仙不就是又神经,又假仙的意思吗?” 第二卷 第一百章 神仙,又见面了……(下) 神仙目光古怪地看了胡畔一会儿,忽然问:“你最近应该没有那种好象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感觉了吧?” “呃……”胡畔不太确定:“那种感觉其实很微妙,严重的时候,我会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所以不太能确定……”她还不太想说那玉坠的事,辟邪的玉坠在自己身体发生变化时变黑,这件事太诡异了。神仙笑了笑:“你现在很正常,放心吧,你脖子上那枚玉坠不错,要一直戴着,不要摘下来哦。” 胡畔愕然:“你能透视别人的衣服?看到衣服里面?”随即愤怒:“神仙怎么也这么不道德!” 他愣了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哈哈大笑:“我只是感应到神器而已,你不用挡着了,如果我真想看,你挡也没用。胡畔悻悻地放下手,觉得自己象个傻瓜:“神器?你说这枚玉坠是一件神器?”她把玉坠拉出来:“神器不是应该有很多神奇的功能吗?” 他向她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胡畔把玉坠摘下来递给他,吃惊地看到那玉坠到他手的一瞬间就亮了起来,就好象未希的那个墨玉扳指一样,柔和的光芒把他整个手掌都笼罩住了。 “你送给未希的那个扳指发出的光要更大些,”她呆呆地说:“我见过那光把她全身都罩住了。” 神仙淡淡一笑:“那扳指是一个比我等级还高的神仙大爷让我送给她的,自然不同。” “神仙大爷?比你还老么?” 胡畔见他一直把那玉坠托在掌中,光晕越来越大,猜测他是在提升这玉坠上加注的神力,笑着说:“这世上有的人希望有朝一日能见到神仙。每日求神拜佛,有地人完全不信鬼神之说,笑其虚无缥缈。却不知道神仙是真的存在,不过没有那么高高在上。” 他看着那团光晕。光晕中泛出瑰丽的紫色光芒,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你们不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么?三尺本来就不高。” 胡畔惊艳地注视他掌上地紫色光芒,那光芒象是有生命的,在他掌中缓缓流转,忍不住问:“这玉坠升级了以后会有新地功能吗?” “升级?”他的表情有点呆:“这玉坠本来是凡物。后来不知哪位同行多事给它加注了神力,却又只做了一半功夫,搞得它不太好用,我只是把那位不负责任的同行没做完的事做完而已。” 搞什么呀!原来这玉坠是半成品神器,他只是在深加工而已,白高兴了……忽听门外一个女孩大声说:“闪开!别挡路!背后嚼舌头还怕人听么!” 伙计哀怨的声音:“这位姑娘,是那位男客官说那姑娘是公主地,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呀,公主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到我们这小店里来呢“不知道你就乱传人是非吗?你眼睛总往后瞄什么,是不是这间房?”说着人已经到了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来:“胡畔。你在里面么?” 胡畔看了一眼神仙,见他掌中光芒已经开始收敛。加工程序已经进行到尾声。便去把门开了一半,把未希拉进来。.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瞪了一眼踮着脚想往屋子里看的八卦伙计,狠狠关上门。 未希一进门就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笑得象朵花似的紫眸神仙,喃喃道:“胡畔,你越来越厉害了!先是钱三,接着是云石,现在连神……”她的话被胡畔在她背上用力一拧给打断了,一边吸着气一边抱怨:“说好了等我,又一个人乱跑……”转头两眼发光地盯住神仙:“我可以采访你吗?” 神仙笑起来:“你把玉扳指贴身带着了么?” 胡畔悄悄翻白眼,他明明能感应到,还问! 未希连连点头,把贴身带着的玉扳指从衣服里拿出来:“这个扳指果然很神奇哦,谢谢你!” “放在胸口了么,难怪某人最近总有流鼻血的危险……”他笑嘻嘻地低语。 未希却没听清,好奇地望着他:“我有问题想问你,可以吗?”见他点头,高兴地问:“什么时候能把小翠和小玄子还给我?” 他有些啼笑皆非:“他们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想看看他们么?” 未希猛点头,他示意她们看墙壁,雪白的墙壁上忽然象放电影似地出现一幅画面,却比任何电影都清晰得多。画面里两个漂亮地小孩子正在激烈地打架,正是小翠和小玄子。“这个是直播还是录播?”未希问。 “他们现在正在打架!”他黑着脸说,他才出来这么一会,这两个不省心的小东西就在拆他的房子了…… 胡畔心里一动,正想说话,却被未希抢先一步,一把抓住神仙地手,兴奋地说:“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他警惕地看着她:“又有什么事?” 未希笑眯眯地:“你很了解我地一切,是不是?” 胡畔看着未希眼中的小狐狸眼神,猜测她想干嘛,却听见她说:“那你一定知道我有一个长腿叔叔喽,让我看一看他吧!顺便帮我看看我银行帐户里有多少钱!”哇哈哈,吃了帅哥神仙地豆腐,皮肤好滑嫩哦!未希心里得意地笑。 神仙满脸黑线,干巴巴地说:“神也不是万能的。不要占我便宜!”他瞟了眼未希死抓着他的手,象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未希笑嘻嘻地松了手,用力看了他几眼,忽然问:“你曾认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吧?她是不是从外表到性格,都和我一模一样?”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黯然,她又问:“她的遭遇很不幸是么?如果我在这边走错一步。也有可能会落得象她一样的下场是么?” 他有些不安地掀了掀眉毛,眼神温和起来:“不会地。”看见她怀疑的表情,他郑重地点头:“我代表某个神仙大爷向你保证。这次绝不会了。” “啥?神仙大爷?”未希不解,却发觉那枚墨玉扳指忽然微微地发热。温暖地护住她胸口。那种暖意直透进她心底,她心里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地莫明酸楚。 胡畔一直在看墙上的画面,见他们都不再说话了,转头望着神仙问:“能让我看看我家里人吗?” 他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话。只是墙上地画面忽然变了,突兀地变成一个城市的街景。未希忽然看见一座建筑,很眼熟,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一些画面。昏迷的日子里做了许多梦,她都记不起来,就在看到那建筑的一瞬间,忽然想起其中的一些来。胡畔从大厦顶层坠下地画面定格在她脑海中,她吃惊地“啊”了一声,心狂跳不已。 胡畔边看那画面边问:“你来过这里吗?我的家就在这个城市。” 未希摇摇头。勉强地笑着:“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她望着胡畔,脑子里被那可怕的画面占得满满的,胡畔却压根就没查觉到她的异样。只是专注地看着墙上。 画面转向一个居民区,一个女孩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过来。就象有个镜头一直在她前方拍摄一样。胡畔和未希都觉得这女孩很眼熟。 那神仙却忽然拍了下脑袋:“弄错了!不该给你们看这个!”说着就要切换画面,墙上的画面一阵抖动。刚好那女孩骑得近了,胡畔和未希都吃惊地站了起来,画面里那女孩分明是胡畔!即使画面抖动得厉害,画面里的人和景物都扭曲变形了,她们仍然可以确定那就是胡畔!画面一下子变了,转进了一个楼道里。 “怎么会有两个我?”胡畔盯着他:“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是谁?我根本就不会骑自行车!”“你好奇怪哦……”未希在一边嘟哝:“会骑马不会骑自行车……” “你闭嘴!”胡畔瞪她一眼,继续盯着神仙:“你弄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该给我们看这个?这女孩是什么人?她为什么在我家楼下?还穿着我地衣服!” 神仙眼珠乱转,显然是被自己的乌龙操作搞得措手不及,想了一会儿才说:“你听说过关于同卵双胞胎的一些传闻吗?” 胡畔沉着脸:“你要说什么?”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有点心虚地说:“据说有些受精卵,被来是同一个卵子,后来分裂成两个胚胎,将来会生长成同卵双胞胎,可是在生长地过程中,一个胚胎将另一个胚胎吞并吸收了,这样,本来是两个生命体,就合并成了一个。当这个生命体出生后,其实是一具身体里,有两个人……” 胡畔眉毛都快立起来,打断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忙不迭地摇头:“不是胡说!是真的!你……” “我就是吞并了我地双胞胎姐妹,独自出生地那种怪胎,是么?”胡畔冷哼着问。 “嘿嘿,虽然有点令人难以接受,不过人类的生命确实非常奇妙,这一点连我都时常感到惊奇……” “然后呢?怎么会出现了另一个我?” “因为一个身体里是不能长时间容纳两个生命地,所以,你的命相才会变得异常混乱,导致你不断地穿越呀!”他眨着动人的紫眸不知廉耻地说。 “嗯哼,我不断地穿越不是你操做失误造成的么?”胡畔斜睨着他。 “那个啊,那是因为怕你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就无私地选择了委屈自己……”他笑得象可以渡人去天堂的大天使:“为了让你身体里的两个生命都活下来,我们好不容易造出一具和你一模一样的身体,把你身体里的两个生命分离开,她承接了你所有的性格和记忆,其实,只有一些潜在的性格,可能和你不太一样,所以她会骑自行车……”他指着画面,那女孩已经进了家门,坐在令胡畔一看就泪湿双眼的那张熟悉的沙发上吃起水果来,他指着那女孩说:“她喜欢吃榴莲,你却是连闻到都会皱眉,对吧?” 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其实这样很好,你的父母不会因为失去女儿痛苦,你也可以不用再为离开了他们而担忧。” 胡畔看着那女孩在她的家里自在地走来走去,泪如雨下:“为什么留下来的是她,不是我?”她扭头看着他:“你是想告诉我,我永远也回不去了,是吗?” 他直视她的眼睛:“你自己明白的,即使回去,也解不开那个死结,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未希闭了闭眼,她终于明白胡畔为什么从来不说是怎么穿越来的,那的确是个解不开的死结啊!即使回去了,也只是重复一次当时的惨剧。 胡畔伸手触摸画面里那些家俱,摆设,床头相框里父母的相片。画面忽然转到门口,一个中年女人开了门走进来。“妈妈……”胡畔叫着,把手贴上妈妈的脸,看着妈妈放下包就去厨房里忙碌,而代替自己留下来的那个女孩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吃着水果,就象很久以前的自己。如果还可以回去,她绝不会让妈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好多事情当时为什么都不懂呢?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为什么那时候都没有说没有做呢?她把脸贴在画面里妈妈的背上,好象还是从前的温暖,妈妈,我在这里,我好想你……你看不到我,听不到我说话,我永远永远留在另一个时空里了,这里没有家,没有妈妈和爸爸,没有我疯狂想念的一切,永远……原来是这么远的…… 未希再也看不下去,轻声向神仙说:“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回来。”不等他答话就转身冲出去,关上门,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出来。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往外走,掌柜和伙计看她哭着出来,不停地交换着眼色,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一对八卦男又会造谣说她是去捉奸去了……这么一想,觉得有些好笑,走到外面被夹杂着食物香气的风一吹,心里的郁闷散去不少。 正靠着客栈大门发呆,一把扇子伸过来,轻轻敲了敲她的肩,抬起头来,却见皇帝正含笑望着她:“为什么在这发呆?” 她呆呆地看着那把扇子,正是胡畔题诗的扇面制成的折扇。 高台灯影月沉沉,阅尽江天幻可真。 梦里花落秦淮路,何当杯酒忆故人? 看着这首诗,眼泪又涌了上来,其实她也一样很想家啊----即使,她根本就没有家。 (又写哭了……我没出息……) 第三卷 第一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上) 未希盯着那扇子流泪,皇帝诧异起来,笑道:“是想家了么?还是为兄的画画得太好,感动了你?” 未希指了指扇子上的字:“是这首诗写的太伤感了……我没有家可想。” 皇帝看着她:“没有家?胡畔不是你表姐么?”他抬头看看客栈的招牌,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掌柜和伙计正凑在一起看着他和未希窃窃私语,被他似笑非笑的眼光看得一凛,立即住了口,假装各忙各的去了。 未希揉揉鼻子,看着他的折扇:“画是不错,就是字丑了点,你带着题了这么丑的字的折扇到处跑,不怕人家看了笑话你么……” 皇帝笑道:“难得妹妹为我的画题诗,再丑也要珍惜嘛!你是一个人出来的么?你的表姐呢?”他刻意把“表姐”两个字念得重了些。 未希心里惦记楼上的两个人,盘算着怎么过皇兄这一关,这家伙不好骗……一条丝帕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皇帝的声音里带着暖意:“先把眼泪擦了,再想该如何回答。” 被他识破她打算说假话骗他的企图,未希忍不住笑起来,眼泪刚好滴在他手上,那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缩回去,固执地拿着那条丝帕。 她接过丝帕擦了擦眼泪,抬眼看他,笑了笑:“我和胡畔是老乡,所以看到她的诗,我也很伤感。她是我姐姐,就好象你是我哥哥一样。” 楼梯上一阵响动,胡畔和那神仙一起走下来。皇帝回头看着他们,目光从胡畔哭红的眼睛掠过,落在她身后那男人身上。 胡畔用眼神讯问未希这位皇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未希回给她一个我怎么知道的眼神,瞄了一眼皇帝,又看看神仙。这两个男人正面对面站着,向对方微笑。 掌柜和伙计在一旁看傻了眼。连八卦都忘记了。未希拉过胡畔轻声说:“他们在比微笑么?我怎么感觉有种不友好的东西在他们之间呢……” 胡畔因为刚刚哭得太厉害,不只眼睛肿了,说话也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们比他们地,我们先走吧……哭得好饿。”拉着未希的手就要走。 “等等……”神仙扔下皇帝跟上来:“记着我的话,那手势是无害地。玉坠不要摘下来。还有……也许,也许,你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他的语气不太肯定,胡畔却听得眼睛一亮,正想说话,只觉得手上一紧,却是被未希狠狠扯了一下。 “大叔,再不走就没有神秘感了……”未希笑嘻嘻地看着他,这家伙有话干嘛不在上面说完。偏要当着皇帝地面说这些,分明是想给她们找麻烦! 神仙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拍了拍她头顶。.Www,16K.cn更新最快.一脸慈祥地笑道:“还有你,你实在是太笨了。帮你开一下窍。哈哈!”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未希却觉得脑子里象有一股清泉流过。说不出的舒服,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一时却又说不来。 神仙满意地笑了笑,也不理会身边还有位天子,转身就要走。皇帝把手中的折扇交到左手,右掌轻轻拍出,眼看手指就要触到神仙的后背,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袭来,手掌竟穿过他地身体,拍了个空!他目光闪动,脑子转得飞快,轻声问:“是春风花月楼的那位道长么?” 神仙扭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看相测字批八字还有推演八卦以及抽签摸骨,贫道统统不会。” 胡畔和未希看着他走过长街,直到终于再也看不见了,两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却是酸楚多过欣慰,苦涩多过快乐。 胡畔忽然想起三皇叔最爱的《鸾镜记》,想拥有有一样东西,就必须用另一样去换么?她用曾经拥有的一切换来了一个活下去的可能,可是从前的那些幸福和快乐却是永远失去了,再也回不来。尽管刚才他说未必永远回不去,她却也明白,即使回去了,也只能是看一看,那些都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未希回过神来,见皇帝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们,他身后的背景中,那对八卦男正头碰头地八卦着。她眼珠一转,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哥哥很宝贝这把扇子嘛,刚才我看见你特意把它换到左手,腾出右手,这样一拍……”手中的丝帕轻轻一挥,藏在丝帕里地一样东西朝那对八卦男甩了出去。 那东西是端木给她防身用的一粒丸药,去了蜡壳后见风就会化成粉末,打不准也无所谓,方向对了就行。药粉在那对八卦男附近飘散开,那两个人顿时呛得涕泪纵横,满脸通红。 未希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扯着皇帝的袖子大惊小怪地说:“哥哥看啊,他们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难道是思乡情重?或是孩子不听话?还是老婆出了墙?生意亏了本?”哼哼,让你们八!她看过胡氏母子后去钱记找胡畔,人家却告诉她胡畔早走了,她顺着人家指地方向打听过来,居然听到这对八卦男正到处跟人八卦新赐封的公主如何如何…… 皇帝用扇子敲了敲她地头,宠溺地笑道:“女孩子要留口德才是!”转身向街上走去。 未希忙拉着胡畔跟上他,继续扯他地袖子:“哥哥,我们饿啦,难得今天你既没带小灰,也没带海棠……咱们兄妹一起去吃大餐啊!”她回头看了胡畔一眼,刚刚她说到海棠时,胡畔的手忽然一紧,指甲都掐进她肉里了,她怀疑自己地手已经被胡畔掐破皮了。 皇帝笑道:“去玉人阁可好?红柳姑娘的家常小菜味道令人怀念啊!”他边说边瞟了胡畔一眼,胡畔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听到玉人阁和红柳姑娘,半点反应也没有。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玉人阁里一切和平日一样。这里的姑娘们都认得未希和胡畔,一些呆的年头多地也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来头,忙飞跑去通报。 秦红柳迎出来时。那三个人正站在亭子里赏景,微笑着走过去。盈盈一拜:“公子来了,红柳礼数不周,有失远迎。” 皇帝用扇子虚扶了一下,笑道:“红柳姑娘,好久不见。” 秦红柳眼波流转。把另外两人也打量一遍,向皇帝笑道:“的确是----好久了。”笑靥如花,拉起未希和胡畔的手:“两位公主也有日子没来了。” 胡畔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说:“云石最近还常在你这里么?” 秦红柳轻轻一笑:“他如今就在这,公主要见他么?”转向皇帝笑道:“公子对佛理还感兴趣么?今日有位高僧在玉人阁,公子可有兴趣一见?” 皇帝笑道:“高僧出现在玉人阁里,实在是高。”他看了未希一眼:“京城里几时出了这么多高僧,前些日子给你讲解八卦地,不也是一位高僧?” 被他用话一挤兑。未希一下子想起前些天她瞎掰的,高僧告诉她八卦辟邪,干笑一声:“似乎这两个高僧是同一个人哦……”看了秦红柳一眼。心里纳闷她为什么要让皇帝见云石。 皇帝一笑:“那就见见吧。红柳,这两位公主要吃你做地小菜。我也有些馋了。你去好好做几个菜,不用在这里陪着了。”说着就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小丫环见他就坐在这里了,忙不迭地跑来跑去端茶水点 秦红柳微微一怔,笑道:“那奴婢先告退。”她忽然改口称起奴婢来,皇帝听了也不在意,专注地品茶。 胡畔看她走远了,长舒了口气,皇帝笑道:“妹妹怎么了?” 胡畔白了他一眼:“心情不好。到了这花街柳巷就更糟了!哥哥今天怎么没带着钱海棠?”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在未希背上写字,写了两遍,未希才明白她写竟是“钱海棠是假的”,忙灌下一杯茶压惊,却又呛得咳嗽连连。 皇帝见她们两个举止怪异,正要发问,却忽然看到远处走来一个白衣僧人,本来他说要见他,不过是想看看秦红柳打的是什么主意,谁知只随意看了一眼,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未希一看皇帝的反应,就知道他也被云石地美貌震憾到了。皇兄大人虽然不至于自诩美貌无双那么变态,但他本身确实俊美无比,又是这样的身份,天下的俊男美女他见的多了,连刚才那神仙都没能令他如此震憾,可是见到云石竟表现得象个色狼……呃,刚才胡畔告诉她的那个消息的震憾程度,跟云石带给皇兄的震憾程度,似乎不相上下。云石走到他们近前,双掌合什,微笑道:“三位贵客,贫僧云石有礼了。” 皇帝微眯起眼打量了他一会,忽然说:“云石,你胆子不小,前几日劫了公主的,就是你么?” 云石微笑道:“公主清丽绝俗,灵性非凡,心中不染纤尘,贫僧能请到公主去寒庐小坐,不胜荣幸。” 未希看了胡畔一眼,见她眼神复杂地望着云石,想起她讲过云石家破人亡,很是凄惨,便不愿皇帝在这件事上不依不饶,笑道:“喂,亲爱的姐姐,你有这么美好么?云石大师对你如此另眼相看,我都嫉妒啦!”冲云石一笑:“大师地湖水和满院繁花,都还好么?” 云石笑道:“还好。” 皇帝也换了幅笑脸道:“大师请坐。”云石略一点头,便在石凳上坐了。未希看着面前两个超级赏心悦目的帅哥,真是养眼呐!只是……为什么这两个人坐到一起,她越看,越觉得他们有什么地方,说不出的相似呢? 她在石桌下碰了碰胡畔,向皇帝和云石笑道:“秦姑娘不知需不需要人帮忙,我们去看看。” 拉着胡畔起身,走出老远,见四下里没人,低声问:“钱海棠是怎么回事?” “这里说话不方便,回去再告诉你,总之,现在宫里地那个,是假的。你拉我出来不是问这个吧?” 未希看着胡畔:“你今天心神不定,有件事你一定没有留意到。皇帝和云石身上有些地方说不出地象,尤其是眼睛……”她沉吟着:“他们地眼睛真的好象……” 胡畔微微皱眉,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顿时有些心慌起来,难道…… 未希看她脸色突变,问道:“你怎么了?” 胡畔抓住未希地手,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快点回去,我想起他们两个象谁了!” “谁呀?” “医仙,他们两个都很象医仙!”《狐狸精的前世今生》正在PK中,是很好看很可爱的文,某衣的读后感是:很俏皮,很甜美号是149616,已经十几万字喽 第三卷 第二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下) 未希愣了半晌:“他们是兄弟?” 胡畔用力点头:“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医仙告诉我她曾经跟当时的皇帝生下了我们的皇兄,却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离开了皇宫……” 未希皱眉:“我们也只是猜测,也许只是巧合呢?” 胡畔望着她:“你知道那天你过生日,我是怎么看出皇兄是假的吗?他的眼睛很特别,也许是遗传自通灵师妈妈,那是怎么易容也装不象的,他和云石一样,在某种光线下,他们的两只眼睛颜色会有细微的不同。那天的生日party,我特意把假皇兄和三皇叔的座位弄得很近,但都背着光,就是防止三皇叔看出破绽……这样的相象,有可能是巧合吗?” 她手指冰凉,一丝寒意穿透薄薄的衣服,直凉到未希心里:“云石的身世……”未希往旁边看了看,紧张地低声说:“他家不是和当年谋反被诛九族的郑国舅沾亲,被满门抄斩了吗?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一个,我们不是一直怀疑他和三皇叔……” “三皇叔也许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你想想,我们都能查到,三皇叔怎么可能查不到……” 未希摇头:“那倒也未必,我们能查到是他有意透露消息让我们查,况且她还带你去了他家老屋,并没有想瞒着你。” 胡畔低头想了想:“三皇叔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不重要,”她抬起头,眼睛里有些恐惧:“重要的是,他回来的目的分明就是复仇,那不是成了……手足相残!” “秦……”未希迟疑着说:“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呢?她是三皇叔地人。又和云石关系密切,今天又卖力推荐云石,让他和皇兄见面。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胡畔眼中满是担忧:“我们不能看着这件事不管,他们两个都是好人。上一辈的恩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本是骨肉相连的兄弟!” 未希反而有些担心胡畔,握住她冰冷地手:“不用这么担心,还有医仙呢。倒是你……”她忽然看见远处林间闪动着几个穿着各色衣裙的女子身影:“……咱们现在去会一会秦红柳。” 胡畔身子僵了一下:“算了,从她那探听不到什么地。想从她那打听消息,要程无咎出马才行。” 未希失笑道:“你还在介意这件事?程侯爷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了!” 亭子里那对兄弟相谈甚欢,未希和胡畔回来时,远远地看见那两个出色的男人脸上毫无芥蒂的笑容,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里都盛满对对方真诚的欣赏,仿佛没有地位尊卑地隔阂,也没有剪不乱理还乱的恩怨……假如真是这样,多好!她们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欣赏或许是真的,戒心、防备和伪装,也是真的。 秦红柳叫人把菜端来。自己却没有再露面,几个小菜做得很是精致。其中一道汤里烩着些素丸子。别出心裁地在每个丸子里放了一颗梅子。皇帝尝了一口,微微一笑。向旁边站着伺候的小丫头说:“去跟红柳姑娘说,不必怄气了,明日有赏。” 胡畔轻笑一声说:“你们姑娘真是可人,这样就心酸了,难怪那么招人疼……” 小丫头怔了怔,没敢接话。皇帝微笑不语,云石看了胡畔一眼,目光中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未希一边留意着各人的反应,一边白了胡畔一眼,这小心眼的女人! 皇帝忽然向云石笑道:“听妹妹说起你住在山中一个湖边,景色极美,改日有空也带我去领略一番湖畔之景如何?” 呃……湖畔之景……未希埋头吃饭,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云石只装做不懂,笑道:“寒庐陋舍,怕是要贻笑大方。” 皇帝看着他,笑得和煦如春风:“平常生活,才是真正的福气,我往向已久了。” 云石淡淡一笑:“所谓福气,便象桌上这碗汤,是酸是甜,喝地人自有感悟,倒不在于汤是用什么碗来装。” 皇帝笑道:“即便是玉粒金莼,金樽酒满,也未必及得上这样一桌小菜。”他眸光闪动:“大师,人生有时的确无可奈何。” 未希在心里暗暗咒骂这两个说火星话的男人,拿着一柄盛汤地大勺子去盛汤,手上不经意地一晃,勺子里的丸子又落回汤里,溅了其余三人满脸。她“嘿嘿”地笑着,胡畔冷着脸望着她,那两个风雅地男人溅地汤最多,忙拿过小丫头递上来的手帕擦脸。 胡畔在旁边说着风凉话:“黄峰尾上针,最毒妇人心,这么烫地汤,要烫死人么?” 小丫头听她指桑骂槐的,忙上来问:“公主,汤不适口吗?奴婢拿去晾一晾……” 未希却知道她不过是和自己一样在转移那两个男人的注意力罢了,向那小丫头笑道:“你退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了。呆会儿我们吃完自己走,也不用通报秦姑娘了。” 那小丫头如蒙大赦般微微一福便跑出亭子,竟是走得头也不回。 这一顿饭吃的人心神俱疲,尤其是胡畔和未希在这之前都受了不小的刺激。从玉人阁出来四人便各走各的,那兄弟二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看得站在大门口发呆的两个人心里一阵惆怅。 胡畔一路默默地跟着云石,自从那天在那破败的院墙外看过满院繁花后,一想起那天的情形,她心里就会隐隐地痛起来。这种心疼和感情没有关系,或许云石经过那几天的事情后对她是有些不同了,她却并没有糊涂。 云石象是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一路上不疾不徐,一直走到城边的缘觉寺门口才停下来,转身望着胡畔。 “你现在住在这里了?”胡畔打量那不起眼的庙门。 云石笑道:“繁华富贵之地,本就不适合出家人。” 胡畔盯着他:“你真的是出家人么?”她往寺里走去,这缘觉寺香火冷清,一个香客也没有,寺中的僧人也象是都在睡觉,空荡荡的庭院里只有风在游荡。“这边。”云石带着她穿过一个角门,进了一个柴门小院,“这是我现在的住处。” 胡畔在院中石墩上坐了抬头看他,开门见山地问:“你的身世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恨有多苦我也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敢确定……你究竟想做什么?复仇?” 云石默然半晌,只微笑不语。 胡畔忽然问:“你娘长的美吗?” 云石不懂她怎么突然问起不相干的问题,却还是点头笑道:“很美。” “她人呢?” “那年家中突遭变故时,娘刚好回家乡去了,现在她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他眼中并没有多少感情:“当年我娘也并不常常在家里,她喜欢到处走,每年只有几天会停下来陪着我和爹。” “……”这情况胡畔有些始料未及,医仙明明说她爱云石的父亲,她试探地问:“你娘在嫁给你爹之前的经历,你知道么?” 云石看着她,清澈的目光渐渐象是笼了层看不穿的烟雾:“你想说什么?” 胡畔怔了怔,忙着在心里组织语言,却听见云石平静地说:“她的身世来历我不清楚,不过我也奇怪当年爹为什么突然从京里搬到乡下隐居起来,连官都不做了。更奇怪的是,家里出事时,她刚好不在。这些年来我师傅时常去老宅附近打探,从来没有一个那样女人出现过,她竟没有回去看过一眼……” “你……恨她?” “我很想念她。”云石笑道。 胡畔看着他的眼睛,看不透他这话是真是假,云石垂下眼笑道:“你今天很怪,是有话想对我说么?” 胡畔咬了咬嘴唇:“你放弃吧!” “放弃什么?”云石扬起眉,象是不懂她的话。 “放弃你要做的事!如果你做了,到头来只会伤人伤己!你相信我,如果你真的做了,你绝不会快乐的,最痛苦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云石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轻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胡畔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再也见不到的父母,再也回不去的从前,眼泪又涌了上来:“有些东西,你忘不了它,是因为已经失去了。有些东西,你拥有它的时候你却并不知道,等到失去的时候,又怎么都忘不了。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为它伤心流泪,如果你真的尝过什么是悲伤,你就该知道那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那会是整整一生里的每时每刻。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往门外走。 云石的声音有些苦涩:“你的话,我不懂。” 她回头看他:“明天我带一个人来见你,你不要离开这。” 第三卷 第三章 流水浮灯(上) 未希回到程府时发现府里下人们无论老少都在忙,大小两个厨房忙着做甜果,做出来的甜果摆在院子里,足有三竹筐。其余下人们忙着扎纸灯,手艺好的扎得精巧些,差的就粗糙些,奇的是这些纸灯都是同样的花色款式,小丫环们剪出各种花样五颜六色的纸花贴在纸灯上。 问过才知道,原来今天竟是北芪国的甜食节,有点象是她那时空里的儿童节,这些甜果和纸灯都是傍晚时分要拿出去分赠给城里的孩子们的。每户大户人家都会做,不过程府每年都做的特别多,这甜果和纸灯还有讲究,必须是当天做的才行。 小葱兴高彩烈地跟着大人们跑前跑后地忙活着,未希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心情也好了起来。小葱远远地嚷嚷着:“未姐姐,萧哥哥刚才问你去哪里了,他想你喽……” 未希看着那小破孩子一脸三八兮兮的表情,拿了个甜果塞进他嘴里,一抬头却见萧声正靠着廊柱望着自己。 她和萧声前些日子一伤一昏迷不醒的事已经被京城里的百姓们改出了N个版本,随便拎出一个都感天动地的,听府里的丫环小厮们讲了几个,她怎么听都听不出那故事里说的是她和萧声。还有更离谱的传言,说是皇上已经决定赐婚了。端木一直闷闷不乐,和这些传闻也有些关系。 旁边的几个老妈子低声笑起来,小丫环们却一看见萧声就红了脸,一边红着脸偷偷看萧声,一边还冲她笑着。 未希尴尬地走过去推了推萧声:“走吧,别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了……” “我是病人啊……”萧声笑嘻嘻地看着她:“你搀着我。.wap,16K.Cn更新最快.” “你还要人扶吗?”未希的声音高起来:“你是不是自己走过来的吗?” 身后传来几声轻笑和窃窃私语。未希满脸黑线,抓起他的手往肩上一搭:“走吧!” 萧声满意地把大半边身子地重量都让她承担了,未希怔了怔。她从来不知道男人是这么重的。扭头看他一眼,鼻尖刚好擦过他的鼻子。呼吸相闻间,不禁有些晕眩地感觉。忽听身后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两人这才惊觉过来,未希心里暗骂这程府地丫环们都是被她们那温柔的主子惯坏了,胆子一个赛一个的大。 搀着萧声到了他住处的院中。想放开他,却被他抓住了,甩都甩不掉。 “这几天不能出门,每天看着你和端木在一起,我真想找他打架啊!”萧声哀叹。 “那就打呀!”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打得过他……”他象是早有预谋,院中一个下人都没有,那些三班倒的御医们也全部消失。即使有伤在身,他地力气还是比未希大得多,何况她轻轻动一动他就胸口疼。未希只好乖乖不动,让他抱着“还疼吗?”她看着他受伤的胸口,听说那一剑刺得很深。稍偏一点就会要了他的命,听不见他答话。抬起头。却对上他一张大大的笑脸:“笑什么?”不是刺了胸口吗?怎么好象脑子变傻了…… 萧声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你在我身边我就高兴。” 未希想起在客栈里的那一幕,她和胡畔不同。她是可以回去的,这是她心里不愿想的一个结,想起来就会隐隐作痛,好象那个被刺伤了胸口的人不是萧声,是她。何况……何况……她觉得自己很恶劣,这两个男人,她好象都喜欢…… “我……我是从很远很远地地方来的,远到你无法想像……”她看着他,后面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一个大男人凭什么长得这么好看,简直是诱人犯罪啊,抬手把他地脸推向另一边,不让他看着自己,想把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告诉他:“你想没想过回到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前地北芪国?” “……”萧声回过头来看着她:“没想过。” “你没有想象力吗?你每天都想什么啊!”未希捶了他一下,看着他龇牙咧嘴地样子。 “你想说你是从几百年或者是几千年前来的?”萧声笑嘻嘻地:“我不在乎,就算你是从丐帮来的,也没关系。” 忽然有泪水浮了上来,未希把头抵在他胸前,闷闷地说:“真是鸡同鸭讲……京城的事一了,你就带我去看草原吧,好不好?”能看就早点看吧,说不定哪一天她就忽然回去了。 萧声抬手拍拍她的头,正要说话,手却在她头上停住不动了,她诧异地抬头,就看见院门口站着一个人,端木。 未希怔怔地看着端木,直到他转身走了才忽然回过神来,想去追上他说些什么,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想追上他,却被萧声拉住了。回头看萧声,一脸“病号最大”的无赖笑容。 未希叹了口气,这一刻她无比盼望萧声的伤快一点好起来,看端木怨气冲天的样子,如果萧声不是伤员,一定早冲过来打架了吧。 好不容易说服萧声回去躺着,才到前院就看见胡畔正跟小丫环们一起剪纸。 “听说你刚才被某人抱走了?”胡畔促狭地笑着。 未希好悬咬了自己的舌头,难怪阮玲玉说“人言可畏”,这些女人真可怕! 小葱在旁边拽她的衣服:“姐姐,晚上陪小葱去放灯吧,胡畔姐姐已经答应了,端木哥哥也答应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叫自己启儿,改叫小葱了。 “答应答应……”未希摸摸小葱的头,用眼神讯问胡畔开导云石结果如何,胡畔轻轻摇头。 未希拿了个甜果尝尝,还挺好吃的,忽然发现坐在她对面的小丫环们表情不对,回头一看,端木正站在刚才萧声站过的地方看着她。 无力地垂下头,快速离开这帮八卦女,过去扯了端木的袖子就走,听见身后嘻嘻哈哈一片笑声。她在心里暗暗决定程无咎一回来立刻就搬走,到时候萧声总不至于厚着脸皮跟她们住到新宅子去吧,这两个男人见不到面,她也就省心了。 一路拉着他到了后花园,觉得自己好象个偷情的小媳妇,一会是那个男人,一会是这个男人……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时,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找了个水边的歪脖树坐下,不敢看他。 好象过了很长时间,她觉得有风吹动她的衣摆,垂眼一看,却是他的手。衣摆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些灰尘,被他轻轻掸掉了。她忽然觉得那些灰尘象是飘进了眼睛里,涩涩的,有些痛,一直蔓延进心里。 第三卷 第四章 流水浮灯(下) 未希觉得自从她昏迷后又醒来,端木一下子变了很多,从前他除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他那么骄傲……心里隐隐有些疼,抓住了那只还停留在已经没有灰尘的衣摆上的手。端木在她身边坐下,眼睛望着水面,声音遥远得好象从水底慢慢浮上来:“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未希吃惊地看他:“什么?” 端木回过头来看她,有几根不听话的发丝固执地粘在她脸上,还有一些飘起来刺着他的脸,痒痒的,他却不愿意动:“你想去看草原么?” 未希看着他缓缓点头:“我想,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从小就想看一看了,你也一起去?” 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把她的头压在胸口,她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还有象是闷在胸腔里的声音轻轻地说:“好,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我说过,你有我。” 忽然想起江州的那个夜晚,和他在屋顶看烟火,她的泪汹涌而出,把他的衣服都湿透了。 未希回到房间,发现胡畔在屋里坐着,手托着腮正在发呆。看着未希的红眼圈,笑着问:“你为谁哭?为谁心痛?这两个人你要怎么办?未希倒了杯茶喝,茶壶里的水早已经冷了,冷了更好,她连喝了几杯,胃有些疼,一边揉一边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啊。原来我是这么风雅的人……”不理会胡畔的白眼,问道:“钱海棠是怎么回事?” 胡畔把钱三少爷的故事讲了一遍,未希听得眉毛皱成一团,半天才舒了口气:“他竟然背负着这样一个秘密!难为他了。一直只当他是养尊处优的阔少爷……” “至于云石。”胡畔接着说:“我觉得他是有些明白我地话的,可是他很执拗。明天我去找医仙,让他们母子相见。.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未希愣了半晌。忽然笑了:“要打赌么?我赌明天云石一定不会在那里乖乖等你们。” 小丫环忽然在外面扬声道:“公主,皇上有赏赐下来!”声音里竟是说不出的惊喜。 到了前面一看。来地却不是太监,而是许久不见的妙空,身后还跟着那稀奇古怪地芙蓉四宝。胡畔眼睛一亮,迎上去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芙蓉四宝各个脸色古怪,带着些郁闷。又有些忿忿,有些疑惑,甚至还有些小八卦。妙空笑道:“他们这些天一直抱怨大材小用了,哈哈。”回头叫人抬上来两只箱子,打开呈上来。 箱子里是两盏琉璃连枝灯,灯盏错落有致,枝上装饰着缠枝百花、鸣鸟、蝴蝶,式样稍有区别,但同样华丽精致。 妙空解释道:“芙蓉四宝虽然多才多艺。在江湖中大大地有名,但有一样是众人都不清楚的,就是眼前这门手艺。两位公主可能不清楚。甜食节不只是孩子们过,未出阁的姑娘也要过。不过是由家中的长辈来操办。送的灯越精巧,姑娘们将来就越有福气。” 两人看着地上地灯。感动得要命,那个讨厌的皇兄居然一点都没跟她们透露!未希过去摸了摸其中一盏,妙空笑着,指着另一盏:“这盏才是公主的。” 未希扒着箱子看了看:“有区别吗?哦?她的这盏装饰的东西跟我的不太一样……” 还要说下去,身后已经响起一个声音:“芙蓉四侠来了,小王有伤,怠慢了……”回头看看,萧声的目光正从她身上挪到芙蓉四宝身上。芙蓉四侠?他可真会讨他们喜欢! 又仔细看了看那两盏灯,心里疑云暗生,这两盏灯上的区别很微小,她不明白萧声为什么不让她说出来。她们是公主,这两盏灯上都有龙纹,不过是一条龙头向左,一条龙头向右而已。向右的那条龙身上是凤纹,向左地那条龙身上是云纹,真是怪啊,从没见过龙身上带凤纹的。她心里一动,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刚心底一闪,肩上就被人轻拍了一下,是胡畔:“听说今晚出门要穿得漂漂亮亮地,去准备一下吧。” 这个夜晚的京城很热闹,几乎家中有孩子和未出阁地少女地人家都出来了,城里一片温馨,分甜果的、赠灯地,女孩子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未希、胡畔和端木带着小葱天刚见黑就出了门,在集市里逛到天完全黑下来,便往城郊的一个湖走去。城中的孩子们几乎都去那里放灯。那片湖水占地极广,即使是风清日朗的白天都不大容易看到对岸。路过钱记绸缎庄,远远就看到钱六合正在笑眯眯地叫家里丫环小厮发甜果,属他们家门前围着的孩子最多。真是怪了,难道钱家的甜果特别好吃? 近了才看清,他发的甜果竟是做出了许多可爱的动物花鸟造型,每一只都费了许多功夫,他赠的灯也跟别人家不一样,人家都是纸扎的,只有他们家是用绢制的。他象是忘记了白天因为海棠的事哭得泣不成声,看着那些孩子笑眯了眼睛。 钱六合没看见他们,倒是小葱对他的甜果和绢灯大感兴趣,钻到人群里去了。钱六合感觉到有人望着自己,从孩子们身上移开目光,正好看见胡畔笑吟吟眼睛。想起白天自己哭得怪没出息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在天黑看不清他泛红的脸。 “三少爷!”未希热情地招呼他,她对他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跟我们一起去湖边放灯吧!”知道他喜欢胡畔,但是她们不邀请的话,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好意思主动跟着她们的。 钱六合很高兴,见跟她们同来的小葱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便叫下人去取了另一盏五色丝缎的灯来送给小葱,小葱乐得露出一口小白牙,雀跃不已,这种时候他真象个正常人家的小孩子。 湖边人很多,多是大人带着孩子,水上的灯光就象是落了满湖的星子。未希想起在凤栖城的那个采春节,那天晚上跟萧声在一起,真是高兴啊……一眼没看住,小葱已经跟水边几个同样年纪的孩子比起灯来,高兴得双颊粉红,很是可爱,这孩子原来是太寂寞了。胡畔和钱六合这两个没有责任心的家伙已经渐渐落在后面,钱三少爷满脸笑容,不知在讲什么,胡畔微笑倾听。 “凤栖城那边有人传消息来说,于家的饼店改门面了,是以前的三倍大.”钱六合此刻心情很愉快,虽然海棠是他头底永远不能忘却不能愈合的伤口,可是一看到这个女孩,他就说不出的高兴。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是他的能力太微小,只能做些别人顾不到的小事。他没想过要她感激,甚至爱上他,只是为她做这些,看着她好好地生活,他就觉得很高兴。有时候一些微小的快乐放大了,会大成无限,把那些根深蒂固的痛苦都压在最底层,能让他这样快乐的女孩,多么美好啊! “巧巧前几个月生火不小心燎到的发梢,剪短了之后又长长了,听说很高兴,我送了些衣料给她,女孩子该漂漂亮亮才是……”他不停地说,她就笑着听,她不觉得烦,这种踏实的感觉她很喜欢。就象住在于婶家里时一样,简单、温暖却又那么快乐,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啊!不经意地碰到随身带着的那支琉璃花,心里有一丝酸楚滑过,溅起的那一点涟漪象摇曳的灯光下的湖水,浅浅碎裂开,又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三卷 第五章 小翠和小玄子回来了 医仙喜欢爱四处游历,但是从未希昏迷那次她就一直留在京城里。,似乎是皇帝那天探三皇叔府有了些收获,医仙一直在城北一座宅子里研究什么东西。自从那日长谈后,胡畔和医仙之间变得亲密了许多,这个美丽可亲的女人常常给胡畔一种妈妈的感觉。 胡畔去找她时她正望着一瓶水出神。 “这是?”胡畔凑过去看那瓶水。 医仙轻轻拉开她,远离那瓶子:“这瓶水里溶了一毛发……很奇怪呢,难道他在驯化什么猛兽?” 胡畔不解:“猛兽?” 医仙轻轻皱眉:“枫而在他三皇叔府上拿了些毛发让我看……可是看来看去,我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身上的……”她敲着发酸的背,去翻架子上的书。 胡畔拉住她笑道:“今天偷一天懒好不好?我们去看一个人。” “谁?”医仙有些疑惑。 “去了就知道了嘛,会有惊喜哦!”胡畔笑嘻嘻地硬拉着医仙出去,上了马车。 她心中有些不安,既担心这母子二人相见会是怎样的情形,又担心未希的话会成真。她能感觉到云石是有些恨他的母亲的,她也不敢问医仙当年家里出事时去了哪里。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医仙,这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人,似乎什么都不太在意,她说过很爱很爱后来遇到的男人,可是为什么她都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呢?即使对于她这种来自现代的女孩,一个长年不在家里,又没有任何交待的女人也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缘觉寺里依旧没什么人,不过院中多了个扫地地和尚。见她们在门前下车,停下来望着她们。 医仙迟疑地跟在胡畔身后,那和尚倒真的四大皆空。对医仙的惊人美貌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望着胡畔问:“两位是来找云石地么?” 医仙听到“云石”二字忽然踏前一步。轻声问:“你说的云石,是云朵地云,石头的石?” 那和尚合什道:“正是,不过他昨天晚上已经离开了,留下话给一位姓胡的女施主。.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说是不必为他费心了。” 胡畔心里一凉,居然真的让未希说中了,回头看医仙,医仙也正望着她,淡淡地说:“回马车上说吧,我已经明白了。”转身便出门上了马车。 胡畔忙跟上去,还没坐稳,就听医仙说:“你让我来见的人,是我地儿子?”她看了胡畔一眼:“你是好心。不过,他不会见我的……” 胡畔讷讷地问:“为什么?我以为你不知道他在京城……” 医仙淡淡一笑:“家里出事的时候,枫儿中了毒。我在宫里给枫儿解毒。而且所有消息都被封锁了,到我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她眼里忽然涌起深重的悲哀:“如果说恨。我比谁都恨枫儿的父亲,可是他也已经不在了……云石这孩子是回来做什么的我很清楚。”她看了胡畔一眼,笑得很忧伤:“谢谢你的心意,你是好孩子,我不会让他们两兄弟走上那条不归路的,放心吧。” “应该让云石知道那是他哥哥啊……” “还不是时候,我在找证据,证明当年地事情和枫儿的父亲没有直接的关系。” “那是谁干地?是三……” “是,当年扳倒郑国舅一党,他是立了大功的。枫儿恰在事发时中毒,就是要让我离开段家,进宫躲过抄家灭门,可是事情一结束,枫儿地父亲就忽然病重,这事却很蹊跷。他身子一向很健康,怎么好端端地人忽然就病得那么重……” “连你也治不了吗?” “我那时候满世界寻找我的云儿啊,宫里地那些变故,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春天了。” 胡畔握住她的手:“现在至少有一件事可以放心了,云石和他哥哥一样出色,只要解开了那个心结,你们就是最幸福的一家人啊。” 未希一上午都在努力翻北芪国的各种典籍,想弄明白龙身上饰凤纹意味着什么。正站在一把椅子上翻书架最上层的书,忽听外面一阵喧哗,丫环小厮们都大呼小叫地朝一个方向跑,喊着什么“厨房着火了”。 她正想出去看看,就听门外响起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是这间屋子吗?这不是书房吗?她居然会去看书?!” 另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偶尔也会看看吧……”“都怪你,那天上司一走就找我打架,现在好啦,提前被扔回这鬼地方!” “你不笑话我的绿头发,我会找你打架吗?” “你不笑话我的黑头发,我会笑话你的绿头发吗?” “你不骂我是猪,我会笑话你的黑头发吗?” “你不骂我是死鸟,我会骂你是猪吗?”未希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忙跳下来冲出门去,那两个小孩子已经剑拔弩张地就要打起来了。她飞快地冲上去,一手一个把他们抱住了,笑得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宝贝啊,你们终于回到我身边了……”一边一下,重重地亲了亲这两个小东西。 小翠擦了擦脸上被亲的地方,悻悻地说:“一想到要回来变猪,我就恨你!”话是这么说,眼里却闪着笑意。 小玄子回亲了未希一口,顺便摸摸她的脸吃吃豆腐,笑嘻嘻地说:“变鹩哥怎么也比某神变猪强些,姐姐你变漂亮了好多啊,是不是最近恋爱比较顺利?” 未希翻翻白眼:“你都几百岁了,叫我姐姐?” “可是我长得比你年轻啊!”小玄子从她怀里跳出来,问小翠:“厨房的火该熄了吧?” “你们两个放火?!”未希瞪着他们。 小翠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不把人都引开,我们怎么见你!” “你们直接出现在这屋子里不就行了,谁会注意一只猪和一只鸟啊!”未希有些抓狂:“放火是小事吗?你们再这么胡来我去向你们上司投诉哦!叫你们再混一千年也升不了级!”小翠忽然绿发飞扬,一股风骤然而起,园子里那片小湖里的水整个被吸上了天,飞到厨房上空直拍下去。火本来并不大,已经快被熄灭了,府里的人正在灭余火,一湖的水就这么从天而降,厨房所在的院子顿时一片汪洋,所有人都浇成了落汤鸡傻在原地。 愣了许久才有人迟疑地问:“刚才是下了雨吗……?”未希看着一湖水从一个院子飞向另一个院子,激动地抱起小翠:“几天不见你变厉害啦!是不是因为以前太逊了,这次回去被上司魔鬼训练啦?” 一个小丫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到未希抱着一只小猪,旁边还站着一只怪鸟,呆了呆才问:“公主,刚才那边发生了怪事,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未希笑眯眯地摇头:“东边日出西边雨嘛,夏天的雨就是这样的……嘿嘿……” 那丫环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好,虽然公主看起来很正常,可是为什么她总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呢?那只猪和那只鸟是从那里来的呀? “白痴!”小玄子忽然骂了一句。 未希怒视他:“你敢骂我?” 小玄子笑道:“骂的是那只乱用法术的猪!” “死鸟,要打架吗?”小翠在未希怀里四蹄乱动,蹬得未希满脸猪蹄印,小翠忙着躲闪,几片羽毛飘落下来,说巧不巧地也落在未希的头上。 未希忙把他扔到地上,正想去擦脸,却见小翠和小玄子忽然都老实下来,一个假装睡觉,一个飞上枝头。不到一分钟,端木就带着小葱出现在门口,还没注意到那一猪一鸟,第一眼就看见了未希的一脸猪蹄印,头发上还插着几根黑羽毛,愣了半晌,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三卷 第六章 有靠山了 胡畔一回府就发现气氛有些诡异,府里的下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她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令她好奇极了,边走边偷听。只言片语中得到的消息是:府里今日起火,火不大,却引来天水灭火,同时府中的湖干了,一滴水都没剩下,疑为有仙人暗中相助,引水灭火。 因为好奇,她先去厨房看了一眼,满院汪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石板路上还汪着水,院中的花草树木有些被水砸得东倒西歪,有些却越发鲜活。失火的痕迹并不明显,果然是一场小火,比起这场火来,恐怕那一湖水造成的破坏性更大些吧。不会是那紫眸神仙干的吧?他虽然糊涂,却不致于胡闹啊! 路过花园,忽然听见小葱的大笑声,边笑边拍着手高兴地嚷嚷:“好厉害的小鸟,走快点,再快点……” 树林中的空地上未希、萧声和端木都在无奈地旁观,小葱高兴得又蹦又跳,旁边---胡畔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小翠和小玄子! 小翠正哀怨地趴在一只球上,两棵树之间系了一条绳索,小玄子正眼泪汪汪地在绳索上走来走去。这不是前几个月在凤栖城里,未希拿来捉弄他们的把戏吗?在她眼里小翠和小玄子就是两个小孩子的模样,这会被小葱赶着滚球走绳索,看起来好可怜。 萧声和端木先听见脚步声,小葱非常敏感,几乎是萧声和端木朝胡畔看过来的同时,小葱也看见了她,高兴地叫道:“胡姐姐来看。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猪和小鸟……” “说过好多次了,不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是我的宠物。前些日子走失,现在又回来了!”未希无奈地强调。 小葱嘟着嘴:“一定是未姐姐舍不得送给我故意这么说。哪有可能在定国寺走失,隔了这么久自己找到这里地……” “臭小鬼,我还用骗你吗!”未希凶巴巴地瞪着小葱。 小葱撇撇嘴,扯着端木和萧声的袖子:“公主欺负人……” 未希趴在石桌上用手指点他的脑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他们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一定吃了不少苦。.wap,16K.Cn更新最快.还没好好休息就被你抓来玩,你说!你说!是谁欺负谁?” “它们和你一点都不亲,哪里象是你养地!”小葱嘴巴撅得老高。 “好,那我现在叫他们的名字,你来数三个数,他们要是一齐扑到我怀里,就说明我没有骗你哦!”未希边说边用眼神威胁那两个小可怜。 小翠和小玄子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得旁边地萧声和端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结果未希刚刚喊过他们的名字,小葱还没开始数数。他们两个已经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一齐扑进了未希怀里。小猪蹲在她膝上一副酷样,那只鸟干脆把脑袋都钻进未希衣服里避难,被未希一把扯出来给了一巴掌。 除了胡畔满脸黑线。其余三人都看傻了眼。 小葱呆呆地望着小翠,忽然皱着眉说:“好象很久以前我看见过这只小猪……” 端木刚想笑话他。就被未希在桌子下踢了一脚。胡畔轻声问:“多久以前?”小葱揪着自己的耳朵拼命想,想了半天。沮丧地摇摇头:“想不起来了,就是记得好象有个很高很高的哥哥牵着一只这么大地小猪……” 端木看他把耳朵都揉红了,把他的手拉下来,柔声说:“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跟哥哥回去吃药好不好?” 小葱现在只听端木的话,乖乖地跟着端木走了。 萧声诧异地问:“小葱生什么病了?不是很结实么?” 未希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树林外,叹了口气说:“端木说小葱有梦游症,总是半夜里起来模仿一些动作……”看了萧声和胡畔一眼,端木跟她说时,真是吓了她好大一跳。 “他不断地重复模仿同样的一些动作,这些动作看起来,全都是……杀人。”未希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那天我们去三皇叔府上做客,临走时看到小葱正勒死一只小鸟,”萧声沉吟道:“当时他是不是在梦中?” 未希摇摇头:“那就不清楚了,不知道这孩子在三皇叔府上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竟会变成这个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时,他又天真又可爱,一旦背着人了,就……” 萧声握住她的手:“别担心,端木的医术不是也很高么,何况还有医仙呢。” “心病还需心药医啊……”未希叹气,萧声索性把她两只手都合在掌中。 胡畔咳了两声:“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呐,你们两个不要太过份啊!” “嘿嘿,”未希奸笑两声:“你想程侯爷了么?说起来,黎轻烟一直在宫里没有回来哦,皇兄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之前看他一副色狼样,以为他是看上人家了,可是现在看着又不象。” “怎么不象?”胡畔问。 未希看着她笑嘻嘻地说:“就算你能看破他易容地秘密,我也不信你能看透他心里面究竟在想什么!今天我在书房里查了好久,总算让我查到龙身上饰凤纹,同时龙头向右是什么意思了!”正想说下去,萧声忽然手上用力,把她拉到怀里,她没有防备,吓得把本来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才推了他一下,他就开始叫疼。 胡畔用手挡了一下眼睛:“你们两个注意点嘛,当着宠物的面上演1禁,也太奔放了吧!”她转身边往外走边招呼小翠和小玄子:“跟我走,这种事情小孩子不要看。” 眼看着胡畔要走远了,未希才昏头昏脑地问她:“今天地事办得怎么样?” 胡畔回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带着小翠和小玄子走了。 “胡畔去做什么了?”萧声好奇地问。 “很关心她么?”未希笑眯眯地看着他。 萧声怔了怔,未希又问:“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萧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因为现在不是时候,有些东西让她自己去发现不是更好。” 未希本来理智气壮的,他这一吻搞得她整个人都晕乎乎地,情不自禁地缠上他地脖子,脑子里却蓦地闪过端木的影子,耳朵里好象又听见他地声音:“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我说过,你有我。” 猛地从萧声怀里站起来,抓住他的手,笑得有些勉强:“伤没全好就该多休息,回去休息,走吧……”她故意不去看他眼里的黯然,只是他忽然反握住她的手,握得好用力,握得她的手有些疼。 心情有些沉重地回自己的房间,却看见小翠和小玄子正坐在桌上大吃特吃,胡畔坐在一旁看着。 “你们这是在给我展示什么叫踞案大嚼吗?”未希一手一个拍打他们俩:“好歹也是神仙吧,虽然在外人眼里是猪和鸟,可是你们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做神仙就要自强自立,自尊自爱……” “要给他们讲八荣八耻么?”胡畔笑起来。 未希收敛神色坐下望着小翠和小玄子,看得他们觉得一桌好吃的东西都忽然变得没味道了,这坏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找个机会跟皇上说一声,咱们进宫吧!”未希忽然说。 “呃?进宫?”胡畔皱眉:“逃避不是办法……早晚要选择的,总不可能最后搞出个一女事二夫……好啦好啦,”她接住迎面飞来的水果:“芙蓉四宝的暗器都打不到我,你省省吧。” 边吃水果边问:“你是想查钱海棠吗?” 未希看着胡畔,眼睛亮晶晶的:“你不想吗?这个女人实在太有趣了!”她目光转到小翠和小玄子身上,看得他们一阵恶寒,听着她那恶魔般的声音:“何况现在这两只小东西回来了,嘿嘿,吃的喝的让他们先试毒;有暗剑用他们挡;每晚我们睡觉他们巡逻----生活太美好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 第七章 神仙进宫了(上) 皇帝的耳目就是出奇灵通,第二天大清早就有太监来程府宣召,说是听闻公主的爱宠失而复得,神猪神鸟千里寻主,感天动地,所以给这一猪一鸟都封了名号。两只的名号加起来有几百字那么长,王公公不愧是有经验,宣完了大气都不喘。除此之外,还赏了些东西,什么乌金鸟笼、镶着宝石的锦缎套、翡翠猪食盆子、象牙猪窝加西方小国进贡的天鹅绒垫子…… 胡畔和未希看着那一堆东西,再看看王公公那一脸谄媚的笑,两人都觉得头大,这皇兄发的哪门子疯,这样恶搞! 小葱还缠着问王公公念的是什么意思,王公公笑眯眯地给小葱翻译了一遍,又表示想看看神猪神鸟,于是小翠和小玄子就被牵出来展览了一番。 不多时,消息便传遍京城,来程府瞻仰神鸟猪鸟的人络绎不绝,可怜的小翠和小玄子一次次被带到各种人面前,接受大家的爱抚、赞美、艳羡、惊叹、口水、口臭…… 二人一边应付着访客,一边心里大骂变态皇兄,这分明是逼她们进宫逃难去。不过话说回来,她们本来就打算进宫去住上几天。 眼看着小翠已经头顶生烟,小玄子也快到临界点了,未希和胡畔火速派人进宫去跟她们的变态皇兄申请,说是想跟皇兄学画,要去宫中小住。 和萧声、端木打了招呼,带上小翠和小玄子上了进宫的轿子,在坐下来的那一刻,竟有点风萧萧兮的感觉了。 “你说他这是干什么?”胡畔边把紧挨着她的小玄子往一边推了推边说:“忽然逼咱们进宫,是什么用意呢“总觉得有种山雨欲来地压抑。.Www,16K.cn更新最快.好象会出什么事似的。”未希抱着小翠担忧地说:“难道是怕在外面不安全,才把咱们都弄到宫里去?” 胡畔皱眉:“还有比宫里更危险的地方吗?” 未希看她一眼,忽然低声说:“你不知道么。那个太监总管李莫已经死了。我听萧声说,现在皇上身边地李莫是假的。可是装得真象,皇上是下过一番功夫了。下毒地人不是也早就找到了,皇宫再大,毕竟比整个京城好控制。” “可是报信的人还没找到啊!”胡畔往轿子外看了一眼,轿子行走在繁华的街上。喧哗的人声把她们在轿中的耳语完全淹没了,不担心会被人偷听。 未希忽然笑了:“报信地---你就没想过一个人吗?” “我想不出她为什么报信?怕皇上中毒?她不是……的人么……” “女人恋爱起来,会变得失去理智啊,如果她是真的爱上我们的皇兄了呢?”未希笑眯眯地望着胡畔:“我本来一直搞不懂她为什么一直把黎轻烟拴在身边,昨天查到龙身凤纹的含义后,忽然懂了。原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阴谋诡计,只是恋爱中的女人的一点小心思。” “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含义?你忽然懂什么了?”胡畔不悦地瞪着她,正想再说什么。忽然眼尖地发现轿帘一角寒光一闪,射进来一件东西。那东西速度不快,力道也不大。只是刚好飞进轿子里,就“啪”地一声坠了下去。却又中途突然拐弯向上飞起。落在小玄子手中。 还没来得及看看飞进来的是什么,轿子却猛地停下来。“咚”地一声倾斜向一边,接着就听见满大街的人惊呼“杀人了”,轿外顿时乱成一片。 轿帘忽然被掀起来,外面竟然是端木,往轿里看了一眼说了声:“没事,我在。”就转身去看那个倒地的轿夫,二人往外一看,那轿夫身下已经流了很多血,似乎已经气绝身亡。忙把刚飞进来地那样东西拿过来看,原来是把没有刃的小刀,刀柄上缠着一张纸,上面八个字看起来象是匆匆写就:“隔窗有耳,谨言慎行。” 两个人都吓得心乱跳,猜不出是谁在提醒她们,难道那死了地轿夫就是那“隔窗”地“耳”?所以被人杀死了? 没几分钟官府的人就已经赶到,妙空亲自带人来送她们进宫。 端木不放心,执意要一直护她们到宫外,马车里只坐了他们三人,端木轻声说:“那轿夫死于一种很歹毒地暗器,打在了身体里爆开,才会流了这么多血。刚才临出府时萧声说这个轿夫的身形有些眼熟,后来想起这人是蒋国公府上的,脸上易了容,我才追上来就出事了。” 未希眉头紧锁:“这情形看起来是有人发现这轿夫有问题,偷听了我和胡畔说话,就一边提醒我们,一边把这轿夫弄死了。可是提醒我们的人是谁?手段也太残忍了吧!” 胡畔迟疑着说:“刚才不知道是我心慌眼花看错了,还是真的看到了……我好象看见云石的背影在人群里闪了一下……” 马车行到宫墙附近,有一大段路上极为肃静,除了隔一段有官兵站岗外,静悄悄看不到别的人。胡畔心底涌起一丝寒意,轻声说:“真的只是隔窗有耳这么简单吗?你们看这个地方,如果那个轿夫没有被识破,端木也没有追上来,那走到这里会不会……” 未希悄悄在胡畔手心里写了个“钱”字,抬眼看她,胡畔摇头:“不是,好象不是……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有人一直盯着咱们,还不只一个……有要害咱们的,也有暗中保护的。” “哈!咱们现在这么有名了么?”未希笑了出来,她倒是不太害怕了,小翠和小玄子就在身边,除了鬼神,什么人能打得过这两只小东西! 小翠和小玄子却不象她们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那么震惊,两个小东西兴高采烈地看着外面高高的宫墙,这里就是人类的皇宫了!如果不是端木在车上,车外又有许多官兵,他们两个真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为什么墙是红的?为什么瓦是金色的?这长长的宫墙仿佛没有尽头似地延伸下去,为什么这皇宫有这么大?为什么放着最大的那个门不走,要走旁边的小门…… 第三卷 第八章 神仙进宫了(中) 深宫里面的人寂寞,而且都很闲,再加上这两个民间来的公主一直都是全京城关注的焦点人物,她们这一进宫,宫里的太监宫女终于在经年累月的的寂寞无聊中找到了一点乐子。公主刚刚又说了什么怪话、公主掀起裙子来跑得好快、公主跑去御厨房教御厨们做了奇怪的点心、公主讲了一下午故事,听得大家都流泪了、皇上和公主一起吃了晚膳,整整一个时辰都在说笑,从来没见过皇上心情那么好…… 皇帝的心情确实不错。 那个路上被杀的轿夫经查实是蒋国公府上的人,蒋国公家里是典型的老子英雄儿草包。他老爹远在边疆,他留在京里做皇帝手上的人质好几年了,向来不敢轻举妄动,京里的事他爹这两年参与的也不多。所以他们父子俩虽然跟三皇叔过从甚密,却没机会也没条件做什么,那个轿夫是怎么回事他结巴了半天也说不明白。 当时胡畔忽然在一旁问了句:“蒋国公已经镇守边疆几年了?” 蒋公子战战兢兢地说:“回公主,快七年了……” “这七年都没有离开过驻地?” “没有,一步都没有……”蒋公子听她问得古怪,心中惶恐不已。 “蒋国公是好官啊……”胡畔轻轻叹了口气,又问:“蒋国公可有兄弟?” “没有……” “……”胡畔和未希交换着眼神,蒋公子这草包看起来是没说假话,蒋国公这七年一直在边疆,那四年钱三少爷在凤栖城的西山上看见的那个蒋国公又是什么人? 她们眼神交流才进行了一半,皇帝已经发话了:“妹妹有话就说吧。.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胡畔沉吟片刻。盯着蒋公子说:“蒋公子,我从民间来,有时候会听到一些百姓口耳相传的话。如果错了,你别在意。听人说。四年前蒋国公在凤栖城出现过,你仔细想想,蒋国公真的没有离开过边疆么?” 蒋公子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连连叩头:“皇上啊,公主啊。臣半句假话也不敢说,臣地确不知道啊……” 胡畔还想再问,皇帝的目光已经射了过来:“什么人四年前在凤栖城里见过蒋国公?蒋国公的忠心朕心里清楚。”看了看趴在地上地蒋公子:“你们父子俩对朕怎么样,朕再清楚不过了,”见蒋公子听了这话浑身发抖,不由得有些好笑:“你起来,回去替朕向你们家老太太问声好。下月她老人家九十大寿,朕会亲自过去的。” 蒋公子如蒙大赦,叩谢之后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摒退一众宫女太监。皇帝笑眯眯地看着胡畔和未希:“有话直说吧,两位皇妹!” 本来她们这次进宫地目的之一就是要把钱海棠的事告诉皇帝,此刻他问起。便把钱三少爷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皇帝听完却并不怎么惊讶,只是望着手里的扇子出神。不知在想什么。隔了好一会才笑了笑,说:“其实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未希和胡畔大吃一惊。他居然说他早就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地? “上次宫人中毒事件后,有一天三皇叔忽然进宫来见我,跟我讲了一件事……”皇帝眼中浮起几分疑惑:“前些年李莫曾经挑了几个女孩子,用了不知什么方法改变那些女孩的相貌,又悉心调教,然后用这几个女孩替换了几个十七岁时必定会选秀女的女孩,钱海棠就是其中的一个。就是在那天,三皇叔在大殿上亲手诛杀了李莫,这件事,我一直想不透。” “三皇叔揭李莫的老底,又杀了他?”未希眨着眼睛:“李莫不是他的人吗?李莫做的一切事情不都是他的意思吗?再说,既然李莫是他杀的,皇兄你又为什么弄了个假地李莫呢?” 皇帝笑道:“三皇叔这两年是越来越古怪了,他杀了李莫没几天,竟象是忘了李莫已经被自己杀了,我为了试探他,安排了假李莫在人前出现,他居然还象以往一样和李莫暗中联系。我猜三皇步是得了什么病……只是他越这样古怪,我反而……”他摆弄手里的扇子,轻轻摇了摇头。 “那,皇兄打算怎么处置钱海棠?”胡畔忽然问。 “她又没做过什么,这些日子来我也对她有了些感情,”他笑得有些狡猾:“就先不动她了。” “她可不是什么都没做过吧?”胡畔说:“当日第二个下毒的人,皇兄不是一直没找到?难道不是她么?” 皇帝看着她:“就算第二个下毒地人是她,她也是一番好意,我更没理由责怪她了。” 胡畔还想说什么,被未希在桌子下轻轻扯了扯衣袖,悻悻地不再言语。 直到传晚膳来,吃过饭后离开,整整一个时辰里,宫女太监们听到的说笑声其实都只是皇帝和未希地,胡畔一直沉默不语。敏感地宫女和太监们都发现,这位公主越沉默、越不开心,他们那位皇帝大人好象就越是兴高采烈,另一位公主似乎也相当配合,真是诡异啊! “你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坐在御花园里,未希看着大半个身子都隐在树影下的胡畔问。 胡畔靠在树上闷闷地说:“没有不高兴,只是想起钱三少爷为这件事痛苦了那么久,皇上居然对这么大一件事毫不在意,有些寒心罢了。” “真地?”未希凑过去看她的眼睛:“真的只是这样吗?” 胡畔躲开她:“你干什么!八卦女!我和钱三少爷怎么可能,他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八卦,我承认,可我说的不是钱三少爷啊……”未希用胳膊肘轻轻碰胡畔,一脸三八兮兮的模样:“钱三少爷自然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皇兄也是很好很好的哥哥,是不是?” 胡畔回过头来望着她:“你想说什么?别跟我兜圈子。” 未希折了一枝花在鼻端闻了闻,抬眼看着胡畔,笑嘻嘻地说:“我没想说什么,只是闻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她垂眼看花:“暧昧的味道原来可以很香呢……” 第三卷 第九章 神仙进宫了(下) 胡畔轻轻踢了未希一脚:“你别装神弄鬼的……哪有什么暧昧。为什么钱海棠和黎轻烟都不来看咱们呢?往常咱们一进宫她们俩不是立即出现……” 未希笑嘻嘻地说:“还说我装神弄鬼,你刚才吃饭时走神想什么了?太监的话你都没听见么?这里好象有什么风俗,黎轻烟要回去祭拜她父亲。钱海棠嘛,她病了。”胡畔有些诧异:“病了?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咱们路上出状况,她就病了?” “好象是真的病了哦,晚饭时皇兄说的……” “恐怕是心病吧,”胡畔笑道:“爱上了自己本来一心想害的人,不是很痛苦么。” “这也不能怪她,”未希依旧笑嘻嘻:“皇兄那么迷人,换个女人来给他做这么长时间老婆,也一样会爱上他呀!” “你干嘛笑得那么淫荡……”胡畔把手里揉了半天的一团花瓣朝未希打过去,转身往回走:“很晚了,回去睡吧。” 未希看着她的背影,笑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几分担忧,抬头望着星空出了半晌神,忽然听见身后有响动。 那声音轻轻的,就象有什么人正小心地穿过树林,向她走过来,她的神经蓦地绷紧了。这皇宫太深太大,除了胡畔和皇帝所有人几乎都是陌生的,呆在这种地方其实很没有安全感。这古怪的声音一响起来她才发觉这树林未免太幽静了,静到除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就是那古怪的声音。 猛地转身,月光洒在林子里,给那些树叶和花朵都渡上了银色的边。.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静静地林子里看起来很美,深一些的地方被黑暗笼罩着。只是,那黑暗中似乎有个影子。象是一个人的轮廓,她皱了皱眉。鼓足了勇气扬声问:“谁?谁在那?” 那黑暗中地身影轻轻动了动,周围的光线竟一下子亮了许多,她地眼睛有些不适应,眯起眼看着那影子,发现那是个高大的男人。这宫里只有皇帝一个男人。看那人的身形,明显不会是太监,可是看来看去又不象是皇帝。 她正犹豫是该尖叫还是该逃跑或者跟这人谈谈(汗!谈什么……),那人已经缓缓地朝她走了过来。 未希睁大了眼睛望着走过来的那个男人,很高大,很……呃……帅啊…… 悄悄掐了自己一下,这节骨眼上发什么花痴,再帅也是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很奇怪,她竟能感觉到这人是没有恶意地,尽管他出现得十分诡异。尽管他帅得有点没天理,可是。他越是走近了。她的心竟然越是渐渐安定了下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象是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沉默不语,只是望着她未希觉得脸有点发烧,暗骂自己真的很花痴,退后一步,目光却舍不得离开他的脸:“……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说话,左手向她伸过来---呃……这个位置,看起来就象是要袭胸,虽然他太帅而她太平凡,可是她还是警惕地用手里的花枝挡了一下:“喂!干什么?手拿开!” 他的手停了下来,本来没啥表情的脸上浮起一个温和到极点的笑容,看得她一阵失神。 不只笑容温和到极点,眼神也柔和得几乎溺死人,这神秘帅哥不只来历有问题,难道精神也有问题吗? 正胡思乱想,忽然发觉胸前的墨玉扳指微微发热,低头一看,它正发出淡淡地光来,即使隔着衣服还是能看出那光彩正在流动。轻轻把墨玉扳指从领口拉出来,那光芒就象是忽然脱离了束缚一般,绚丽地绽放起来,竟是一朵柔和的白色花朵形状。 她吃惊地看看扳指,再看那人停在半空中的手,原来光是从他手上发出来,和她地玉扳指发出的光连成一体。最要命地是,那玉扳指竟忽然脱离了地心引力地作用,从她手上飘了起来,象是要飞到那男人手中一般,扯得她颈间的丝绳绷得紧紧地,勒得她有些疼。 眼前的情形太诡异了,未希看着那诡异地飘起来的扳指和到耀眼的光,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应过来自己离他有多近时,几乎已经贴在他身上了。墨玉扳指向上飘着,悬停在那人眼前,他一只手虚托着玉扳指,另一只手……未希顺着他的胳膊往下看----“啪”的一声脆响。光芒瞬间消失了,心依然跳得很快,她和那帅哥大眼瞪小眼,帅哥的脸上多了五个红红的指印,他的另一手还放在她腰间。 用力推了他一把,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心依然狂跳着,她吃惊地发现自己心跳不是因为受到惊吓,她完全不怕她。心跳,是因为什么……这感觉,即使是萧声吻着她的时候都不曾这样强烈,咬了咬牙,抬手在脸上重重拧了一下,疼,疼得要命! 他见她忽然用力拧自己的脸,她本来就浮起淡淡红晕的脸上顿时更是红得厉害,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皱眉了?他的眼神……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是在心疼她?未希呀未希,虽然不是白天了,也别乱做梦好不好,难道是皇宫里有什么魔力不成?一进了宫就会寂寞难耐,然后开始发花痴? 那么,眼前这个人是幻觉吗?他的脸上还留着自己的五指山痕迹,自己腿上脸上都被掐得生疼,只怕是已经肿了吧……如果不是幻觉,这个人究竟是什么? “啊!”她的脑子终于稍微灵光了一点:“你难道和那个糊涂的神仙是同类?你是神仙?你是神仙吗?”她一下子激动起来:“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糊涂神仙口中的,神仙大爷?” “大爷?”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哦……声音也这么迷人…… “他说我是神仙大爷?”好看的眉毛又轻轻皱了起来,看得未希竟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冲上去抚平他的眉毛的欲望,花痴啊!今天自己是怎么了? “这个玉扳指就是你托他送给我的?”未希盯着他的脸:“为什么以前你都不出现?你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几天,恐怕会有危险……”好听的声音又响起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第三卷 第十章 贴身守护的变态保镖 “你是说,你出现在这里,是来保护我的?”未希眼睛睁得老大,一直使劲看着那“神仙大爷”,难怪广告里说:帅呀帅呀帅呀,原来帅也是一种罪啊!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我的前世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给我这个玉扳指?为什么之前那么久你都没有出现过?还有……”好多的问题,一股脑涌上心头,正想继续问下去,他却伸手轻轻掩住了她口。 未希垂眼看着那只贴着自己嘴唇的手,这算不算吃帅哥豆腐……呃,这算不算被帅哥吃了豆腐? 他也象是贪恋这种接触似的,停了片刻才把手拿开:“以后你都会知道的,现在,回去睡吧。” “睡?”她有点傻兮兮的,忍不住问:“那你呢?”忽然很怕他会离开,太奇怪也太陌生的感觉,十八年来从来不曾有过,对一个第一次见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非人类…… “我看着你。”他的声音里基本没有情绪的起伏。 “啥?!”她差点咬了舌头:“我睡觉你看着我?”心里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和他是什么关系。这神仙看起来有些不言笑,却又并不令她觉得很拘谨,他象是什么都知道,却又不肯告诉她---该不会是几百年前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连累了她,让她没完没了地替他收拾烂摊子吧? 看清她眼里的怀疑和一些更离谱的猜测,他轻轻笑起来,这一笑,又把她给看傻了。 好吧,睡觉去!这样不真实的场面。说不定明早醒来,发现全都是梦! 转身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回头看着他,一身黑衣。面无表情,本来应该给人很酷很冷的感觉。.www,16K.Cn更新最快.可是很奇怪,他偏偏让她觉得很温暖,那样温和迷人地目光,好象以前只在萧声那里看到过。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她问他。 “在宫里的这几天会。” “那……那给我一件什么东西。证明这是真的,不是梦,好不好?”她就是怕明天早上一睁眼,发现一切不过是梦。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证明眼前这个人地真实性呢?心底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被唤醒,胸口那个越来越红地胎记的地方,微微地发着烫。 他从树上摘下一朵花来,手掌平伸,那花就向她飘过来,在她眼前停下。飘浮在半空中。 迟疑地把那朵花接在手里,一朵花,能证明什么?想合拢手指却发现那朵花外面竟象是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就好象是装在一个怎么也弄不破的肥皂泡里。 “这朵花枯萎之前,我都会在你身边。”他说。 满心疑惑地捧着那朵装在泡泡里的花。看了看月光下地那个神仙。好象照到他身上的月光特别多,周围都是暗的。只有他那里很明亮。这样的亮光,又和自己对话了这么久,为什么外面的宫女太监竟没有一个人看到?最最重要的是,小翠和小玄子不是应该对他的到来有感应吗,怎么那两只小东西也不见踪影? 回到房间里,让所有宫女太监都离开。把那朵泡泡花放在床头,去看小翠和小玄子。这两只小东西竟然睡得人事不醒,任她拍打、摇晃、拧、掐、捏……挨个虐了全套下来,就是不见醒。可是呼吸平稳,表情也象是正做着什么好梦,难道是那个神仙大爷嫌他们两个碍事,把他们弄睡了? 回到床上,重重地倒下去,发现自己竟然满脑子都是刚才那神仙大爷的影子。又不是没见过和他差不多帅的,那个紫眸地神仙就不比他差嘛,怎么偏偏见到这一个就变得好象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把枕边那朵泡泡花拿过来,呆呆地看了半晌,心里还惦记他刚才的话:“我看着你。”他现在在哪里呢?隔着那么远地距离,隔着墙壁也看得见吧……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枕边那朵泡泡花散发着淡淡的珠光。 值夜地宫人一整夜都看见这位公主地房中有微光从窗户透出来,长夜漫漫,纷纷猜测她是在做什么。 未希醒来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枕边那朵花,还好,象昨晚一样半开着,隔着那层屏障都能感觉到花瓣依然鲜嫩,好象从未离开过枝头。 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撩开床帐的一瞬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窗前地椅子上坐了个一身黑衣的人,背着光,看不清脸,她及时捂住了嘴,是他啊,那个说要看着她睡觉的神仙大爷。居然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不会是坐在那里看了她整整一夜吧?虽然神仙可能跟凡人不一样不需要休息,他也不需要把床帐掀起来就能看到她,可是一整夜都坐在那里看一个人睡觉----怎么想都觉得很变态! 看着她一副呆掉的模样,他笑了笑,没说话。外面的宫女听见屋里公主醒了,便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她这才发现除了她之外,别人是看不到他的,可是,在她梳洗更衣的时候,他就不能自觉一点出去一下或者转过身去吗? 就好象她梳洗换衣服都是表演给他看的,这一脸纯洁无辜的家伙硬是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看完了全程。好在这个时空的人即使是这种季节也还是穿着好几层,不至于走*光。 伺候公主的四个宫女不时地偷瞄一眼公主大人的表情和眼神,表情咬牙切齿,眼神苦大仇深,而且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窗前的一把空椅子。那椅子招惹到这位公主了?还是椅子的样式太难看?颜色公主不喜欢?或是椅子上的缎垫花色是公主厌恶的? 因为他一直坐在那看,她没好意思上厕所。这古代的茅房真不是她挑剔,即使是公主也只能在卧房旁的一间小屋里用木头做的、里面铺了不知什么材料的豪华原始马桶。 大清早不能清理五脏庙,未希的心情异常烦躁,早饭换了好多样也没胃口,吓得宫女太监们慌里慌张要去请御医,她才不得不假装很有食欲的样子吃了些东西。她吃东西时他就坐在她对面看,昨天晚上她昏头了才会觉得他温柔迷人,才会怕今早起来看不到他,她边吃饭边用眼神控诉他,他却只是万年不变的一零一号笑脸。 宫女太监们站在一边不住地进行眼神交流,公主这会儿瞪着的,是她对面的什么东西。顺着那目光看过去,似乎是桌上的一只茶壶,莫非这茶壶公主也不喜欢么?细心的宫女太监们把未希早上瞪过的东西一一记录在案,准备立即找人去换。 只是这小祖宗瞪过的东西太多了,有时候,她好象还会瞪着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吓得那人一身冷汗,细看看,却又不象。 诡异的早晨就这么过去了,未希准备去找胡畔,胡畔能看到小翠和小玄子的真身,是不是也能象她一样看到这位神仙保镖呢? 第三卷 第十一章 变成猪和鸟也是一种历练 摒退身边一众人等,去看了看小翠和小玄子,在宫里这两个小东西是有单独的卧室的。推开门进去,里面静悄悄,那两个小东西竟然还睡着。未希回头看着一直跟着她的那位神仙:“你打算让他们睡到什么时候?” 他淡淡一笑:“就算不让他们睡,他们也一样看不到我,不过被他们知道我来了有些麻烦,就让他们睡几天吧。” “有麻烦?”未希不解。 “我会觉得麻烦啊,”他很没神性地说:“被这宫里的人看到猪和鸟会说话,你也会有麻烦的。反正有我在,就用不着他们了。” “为什么我有一种过河拆桥的感觉……”未希喃喃自语,抬头看看他坦诚的眼睛:“叔叔,你贵姓?” 他笑的还是那么好看,温和地说:“叫我浮黎吧,我不是叔叔。” 奇怪的名字,奇怪的神仙……“可是让他们一直这样睡下去不是办法啊,别人会问的,到时候我怎么说?”未希问他。 “那就醒过来吧,”浮黎笑眯眯地说着,看了小翠和小玄子一眼:“做一只真正的猪和鸟,也是一种历练啊!”他的话象是在叹慨,可是听在未希耳朵里只觉得不怀好意。这位神仙初见时好象不言笑,一副正经模样,可渐渐的,未希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笑的温和,话也说的温和,似乎什么都没做,小翠和小玄子却已经从小孩子变成了猪和鸟,身体轻轻动了动。醒了过来。 未希紧张地盯着他们,只见小翠抖了身上的胖肉,拱拱鼻子。从床上滚下来,到处闻着找吃的。闻到她脚边。一边用圆滚滚地身子蹭她的腿,一边轻轻哼着撒娇要吃的。.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小玄子一展翅膀飞到未希肩头,忽然大着嗓门说了句:“大哥,这女人杀是不杀!” 未希吓了一跳,这才想起小玄子最初出现地时候就是被施了法术变成了真正的鹩哥。那时候他就喜欢学土匪说话,这一句就是他最喜欢说地…… 两个可怜的小家伙,真的被他们的无良上司变成了动物!那个没良心的神仙还是温柔地笑着,表情纯洁得就好象他刚刚做了一件非常高尚地事。 未希肩上扛着小玄子,脚边跟着小翠,满脸黑线地去找胡畔。脚边这只猪还一直蹭她的裙角,蹭得她裙摆上满是口水印。浮黎就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每次她回头看他,他就给她一个温柔得要溺死人的笑容。 胡畔正叫太监把桌子摆到外面。笔墨纸砚都布置好,准备练字,背对着未希。那些宫女太监正准备给未希行礼。未希忙摆手叫他们不要出声,又让他们都悄悄退下去。 轻轻走到胡畔身后看了看。嗯……这位姐姐的毛笔字还真不怎么样。大概是这两天见皇帝一直拿着那把她题了诗的折扇。自己也觉得字迹过于丢人,才想起练字的吧!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胡畔正写得投入。忽然感觉有微温的呼吸轻轻吹在脸上,回头看了一眼,先是看见未希一张近距离放大的笑脸,接着就看到小玄子神气地站在未希肩头,再接下来,她看到了浮黎。 未希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能看见,一把捂住她地嘴不让她出声,小声跟她解释了一遍浮黎的身份。 胡畔愣愣地看着浮黎,浮黎回她一个微笑。“他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大爷?”胡畔小声问未希。 浮黎轻轻皱了皱眉,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已经老得可以被称为大爷了,神仙是不老不死地,他这个样子已经不知多少年了,如果按人类的辈份算,这世上地人都叫他一声祖宗还差不多。在他更为遥远地记忆里,似乎那些人类都曾经有着长长的尾巴,身上还长毛…… 胡畔一边偷眼看浮黎,一边在心里赞叹,神仙真地就比人类高级吗?为什么神仙都这么好看,大神仙两个都这么帅,小神仙么……呃,今天的小翠和小玄子怎么这么奇怪,平时她看他们都是小孩子的样子,今天为什么一直是猪和鸟。那个小翠,它在闻地上的什么东西啊,看样子还想尝一尝……胡畔有些受不了地伸脚碰了碰小翠,小翠抬头看她一眼,不高兴地哼哼着,躲到未希身后。 “你发现啦,”未希沉着脸说:“浮黎把他们变成真的猪和鸟了……真怕他们这几天里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将来会恨死我的……” “不会恨你的,”浮黎笑着说:“他们不会记得这期间的事。” “怎么不会记得,小玄子就记得他上次被变成鸟落在土匪窝里的事!他一直怀恨在心要报复呢!” “那个……是那个笨蛋法术不精吧……”浮黎眨了眨眼睛:“我不会留下后患的,放心吧。” 未希和胡畔对望一眼,两人心里都在发出相同的感叹:眼前这一位,真的是神仙吗?为什么会觉得他很坏,一点神格都没有啊! 钱海棠的确是病了,恹恹地倚在床上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消瘦下来。胡畔和未希进去时她还想下床,却一阵头重脚轻差一点摔下来,胡畔忙扶住她,仔细看着她,想知道她怎么会突然病了。未希在进来之前悄悄问过了小太监,御医的诊断是说她身子太虚,这几天又染了些风寒,可是给她开的药她却都原封不动地叫人拿走了,一口都没喝。小太监说,她似乎是和皇上在怄气,原因就不清楚了。 “怎么忽然病得这么重呢,也不叫人去告诉我们一声,要不是这两天进宫来,还不知道你病了呢。”胡畔柔声说:“要不要派人去请你的两个哥哥进来看看你?” 钱海棠笑着摇头,声音有些虚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就是不爱喝那些药,太苦了,才好得慢了些,你们不用担心的。” 未希正想过去说话,浮黎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这女人不是病了,她是中毒了,她怕那些药会刺激她体内的毒性发作,不敢喝。”他说话时的气息吹拂在未希耳朵上,弄得她痒痒的,看了他一眼,这人真是的,明明除了胡畔和她之外没人能看到听到他,他凑得这么近干嘛! 胡畔也听到了他的话,却是不动声色,只和钱海棠闲话家常。 “唉,”浮黎在未希耳边轻叹了一声:“她变了很多。”未希听他语气假惺惺的,却不知道他在说谁变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望着胡畔,那眼神,怎么看都象是在看一个很熟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未希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收藏掉得好凶啊,有没收藏的亲们,或者是看盗链的亲们(嘻嘻记得回起点来收藏哦…… 今天是平安夜呢,马上就是圣诞节喽,大家要好好生蛋,快快乐乐哦 女频在搞07年最佳作品投票,大家帮忙去投给《香倾九宸天》吧,她的书正在强推和小封推中,天时地利呀,所以帮她冲下榜,谢谢喽 第三卷 第十二章 两个采花贼 未希正酸着呢,忽听太监在外面高声传报:“皇……” 才说了一个字,后面的声音就没了,往门口看去,皇帝正大步走进来。看见未希和胡畔便笑道:“来的好早!” 目光一转看向床上的钱海棠,钱海棠只在床上略欠了欠身子,并没打算下来行礼,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冷冷的。未希心里忍不住佩服这个女人,真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呢。 胡畔从床边站了起来,皇帝看了她一眼,便坐在她刚坐过的地方,握住钱海棠的手轻声问:“今天还是没喝药吗?实在怕苦就让他们加些蜜,这么拖着多辛苦,朕看了也心疼。” 钱海棠想抽出那只被他握着的手,却没有抽*动,低声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过如此而已。这话,还是听公主说的,很有道理啊。” 胡畔看了未希一眼,未希向她扮了个鬼脸,一扭头却见浮黎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柔情缱绻,不由得有点发怔----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 “还生朕的气么?”皇帝笑了笑:“那天想了想,是朕太武断了,你的话有道理,已经叫人去办了。” 钱海棠惊喜地看着他:“不是哄我开心?是你真的想这么办?” 皇帝笑着点点头。未希实在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情惹得哥哥和嫂子冷战啊?还把嫂子气病了?” 钱海棠听她叫“嫂子”,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笑着白了她一眼。 皇帝笑道:“没什么,你嫂子想给她们钱家争点生意。.Wap,16K.cn更新最快.朕决定让她大哥回京来,想给他个管织造的差事做做。” “肥差呀!”未希象要流口水似的。想起曹雪芹大人家原先就是江南织造,不过结果不太好。 胡畔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向皇帝和钱海棠笑道:“哥哥嫂子聊着。我们去帮嫂子做几样家乡地小吃开一开胃,不吃药也得吃饭嘛。饿瘦了就不漂亮了。”她目光在那两人身上一转,拉着未希转身出去了。 皇帝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怔了半晌才听见钱海棠正问自己话。 “你说,如果你不是皇帝,我也还是钱家的小姐。我们做平凡夫妻,会不会比现在快乐?”她问。 他沉吟了一下,却只是笑着拍了拍她地脸,没回答。“突然说要做吃的,喂喂,你是怎么啦?”未希被胡畔拉着,胡畔走得太快,未希只好一路小跑。小玄子还可以飞,小翠就有些惨了。四条短短地小胖腿轮圆了都追不上,急在在后面边跑边哼哼。 胡畔一直走到荷花池边才停下,看着池中挤挤挨挨的荷叶和半开的荷花出神。 “怎么啦?”未希凑近了看她:“我叫她嫂子你不高兴啦?可是你自己不是也叫了?做人不用这么有原则吧。就算她是……可是皇兄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她呀,既不想拆穿。也不想处置她……” “我跟妈妈学过几个小菜和点心。都是用荷叶荷花来做,”胡畔忽然说:“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回老家。我记得老家有一个比这个还大一倍的池塘,荷花开了地时候,好美啊。” 未希瞄了她几眼,抿着嘴笑道:“你究竟是想做给谁吃的?程侯爷好象都没有这个福气吃到哦!” 胡畔不理她,叫旁边的小太监去采荷叶荷花,未希见她真打算做菜,也兴奋起来,跟着跑前跑后地挑选食材。连附近还有个浮黎都忘到脑后去了。却忽然被脚边的一个肉滚滚的东西绊了一下,一边看清那肉涕滚滚的东西正是变傻了的小翠,一边抗拒不了地心引力向前扑倒。 面前就是荷花池,胡畔忙伸手拉她,一帮宫女太监也吓得扔了手里的荷花和荷叶飞奔过来救驾,却哪里来得及。 未希正在担心栽进池里被下面的烂泥粘住会不会爬不上来,忽然腰上一紧,身子被人往后拉,下一秒钟就已经站稳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浮黎。 那边太监宫女们都眼看着公主明明就要掉到池子里了,却诡异地又站稳了,那情形就象有一只无形地手把她拉了回来,都纷纷停往脚步傻在那。 胡畔看着傻在原地的太监宫女,再看看一直保持暧昧姿势不动的未希和浮黎,想做点什么分散一下那些宫人对这桩灵异事件地注意力。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现池中有个小小地身体正拼命地扑腾着,扭头一看,原来是小翠,未希绊在他身上,她自己被浮黎拉回去了,小翠却非常凄惨地被她给踢了下去。 胡畔蹲下看了看,不由得扬起笑容,向未希笑道:“小翠会游泳哦!” 未希回过神来,脸红红地掰开浮黎地手,他的手一直搂着她地腰,她发现自己好象一碰到他就变成了花痴,居然那么情不自禁地贪恋他怀里的感觉。 有些歉疚地看着水中挣扎的小翠,瞪了幸灾乐祸的胡畔一眼,那些宫女太监也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过来打捞小翠。 “我把他踢下水这件事,要保密哦!”未希威胁胡畔:“过两天他变回去,不许告诉他!” “求人就用这种语气啊?”胡畔笑得有点坏:“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哦!踢小翠进烂泥塘,又在这里跟帅哥搞暧昧……” 未希双手掐腰嚣张地说:“你不服么?我让神仙叔叔消掉你的记忆!哼哼!” 胡畔笑了笑:“话说回来,他不会没看到小翠掉到水里了吧,干嘛不顺手救一下小翠呢?” 没等未希说话,浮黎已经开口了:“这也是一种历练。” “你真的是神仙吗?”胡畔压低声音问:“我一直以为神仙都是很高尚的。” “我不高尚么?”他本来严肃的酷脸忽然变得笑容可掬,看得胡畔只觉得凉嗖嗖。 荷花荷叶采完了,未希指着远处的花园笑嘻嘻地说:“咱们今天不如就辣手摧花,去把那园子里能吃的花全采了吧,统统做成家乡小菜,哈哈,不知道皇兄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胡畔听她说得嚣张,也来了兴致:“这个主意不错呀,难得这里的花又多又全,以前没条件尝试的菜现在都可以做了!这就采花去吧!” 第三卷 第十三章 突发奇想的鲜花大餐 二人叫宫女太监不许跟着,带着小翠和小玄子冲进了皇帝最爱的花园。这花园很大,里面都是些北芪国极稀缺的花草,大多数她们也不认得,不敢乱采,怕做出的菜有毒。 看到角落里开得快要谢了的水红色夜香衾,胡畔和未希都停下了脚步。 花园里很美,香云缭绕,异彩纷扬,一踏进这花园,就好象整个世界都轻灵芬芳起来,几乎要将人淹没了。可是那片红色的小花在满园芬芳中却特别夺目,尽管它只有淡淡的红,淡淡的香,花朵也小小的。离开飘雨飞宫并没有多少日子,她们却在看到这些小花的一瞬间,觉得那些记忆好象已经很久很远。 未希身上带了个改良大荷包,她叫钱记给她做了个荷包样式的腰包,每天都带着。胡畔一直不知道她包里都装了些什么,只知道零零碎碎的很多东西,都是端木给她用来防身的。这会儿见她打开腰包乱翻,忍不住凑过去看,浮黎竟也过来看,胡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未希从里面掏出个小盒子,胡畔认得那是离开飘雨飞花宫前那晚端木给她的。打开盒子,那白玉瓶子竟然又回到盒子里了。她把那瓶子拿出来晃晃,笑眯眯地说:“药还在,没有被偷吃。” “不是被萧声偷走了?他又送回来了?”胡畔纳闷地问。 “他哪有那么高的觉悟,这是另一种药,不过端木说这种药比金波碎用处更大。” “你这时候把它拿出来想干什么?” “拿出毒药来,自然是要下毒。”未希眼睛四处寻找:“这种药必须和温性的食材放到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她盯上了远处的一片茉莉花丛:“这个正好……” 胡畔一把扯住她,连她一缕长发一并抓住了。疼得未希哇哇叫,看得浮黎直皱眉,惊得小玄子直扑腾翅膀。小翠满园乱蹿…… “你要下什么毒啊?要给谁下毒啊?”胡畔不负责任地揉揉未希地脑袋:“别告诉我是钱海棠,浮黎不是说她已经中毒了?” 未希笑笑:“不会有影响的。这种毒只会让她身上持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而已……” 胡畔黑着脸问:“香气?你在想办法促成她和皇兄百年好合吗?” “我哪有那么无聊!只是纳闷她身上地毒是怎么来的,是早就被下了毒,最近没有拿到解药,还是最近才中了毒……还有她是怎么和外面联络地,如果蒋公子说的是实话。蒋国公七年没有离开过边疆,那四年前凤栖城外西山上的就不是蒋国公,那又是谁呢?”未希边想边说。 胡畔问:“那跟香气有什么关系?能起到什么作用?” 未希瞄了一眼脚边的小翠:“你忘了猪的鼻子不比狗差,只要它闻过了,以后就可以凭着气味追踪。听说有地地方训出了辑毒猪和搜爆猪,咱们小翠天份这么高,一定也能胜任啦!” 她脸上绽放着比天使还纯洁的笑容,眼里闪烁着恶魔的光芒,小翠敏感地抖了抖胖胖的小身体。躲到了胡畔身后。 因为说了是要给病人吃的“家乡小菜”,二人在确定食材和菜色时研究了好一会儿,特意让浮黎变出本菜谱来给她们参考。一边研究一边感叹身边有个神仙真方便。浮黎就坐在一棵花树上安静地看着她们翻菜谱,争论菜式。偶尔看看花园里花。阳光洒在花瓣上。视线挣脱了城墙的束缚,天空显得很蓝很大。这一刻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两位公主大驾光临御厨房时搞得厨房里人人激动不已,这个地方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从来不屑于踏进一步的,更别提亲自掌勺了。 菜是胡畔做的,未希帮着打打下手,她记忆力好,看过地菜谱就象是印在脑子里,边打下手边向胡畔背菜谱。 胡畔做每道菜时都会加进自己的创新,把菜谱稍做改动,不但未希在旁边看得啧啧称赞,胡畔自己也有些诧异。她这是第一次做鲜花菜肴,却熟练得好象在做蕃茄炒蛋,而且巧思不断,不仅菜和点心做的好吃好看,连盘边地围饰也赏心悦目。 “嘿嘿,你跟我说实话,你以前真的是大学生吗?不会是哪个鲜花菜馆地掌勺大厨吧?”未希笑嘻嘻地问。 胡畔看着桌上一字排开地成功之作,心里也有些茫然,做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做完了却有些恍惚,好象这些菜并不是出自她地手。 “给皇帝的菜一定要有人先试吃吧?”未希拿着筷子,眼睛放光,垂涎欲滴:“此等重任就交给我吧!我不怕死!” 她身子挡住那些御厨的目光,迅速把玉瓶里的一点粉末倒在一盘茉莉花炒蛋清里,粉末是白的,菜也洁白如玉,一点都看不出变了样。她假装尝菜,特意轻轻拌了拌,让药粉完全溶解。只是加了这味特殊的料后,这盘菜变得更香了些。未希放下筷子拿了块玫瑰卷一口吃下去,夸张地嚷嚷:“太好吃了,皇兄何德何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胡畔轻咳一声,周围的人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也都面上变了颜色,只听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啊,朕何德何能啊!” 今天和几个写文的姐妹一起百度自己的文,发现盗帖站好强大,某衣不怕死地挨个冲上去视察一番,发现竟有盗帖站周点数千,是起点的3倍……心痛之余跑回去跟姐妹们诉苦,结果另一位小妹妹,就是写《轻歌传》那个19岁的MM啦,也不怕死地冲上了盗帖站。可是她RP没有某衣好,嗯,不是,是她EQ卡和I卡忘鸟带,没有开杀软,奔着就上去了……结果,她中毒了了几千个毒啊!(后来被她读者知道了,还赞美她十分可爱,竟然为了看自己的盗帖中毒了嘻 下面这段某衣懒惰,剽窃谙谙的:在同情姐妹之余,某衣也要对各位看盗贴了亲们说一声,看盗贴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病毒!此外,某衣恳请亲们在看完盗贴的时候,能回来起点中文网注个册,收个藏,顺便有票的话投个票!某衣不胜感激! 第三卷 第十四章 诱惑 皇帝心情似乎很不错,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御厨们跪了一地,比刚才看到两位公主大驾光临更加激动了。他们中有几个已经在宫中干了几十年,从来就没见过皇上到这御厨房来,更有几个资历浅的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皇帝。 未希干笑道:“皇兄怎么突然来了,还躲在外面偷听……”瞥了他一眼,见他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忙说:“皇兄既有德又有能,英明神武、万寿无疆!嘿嘿,来看看胡畔做的菜吧……” 皇帝笑着看她一眼,走到桌边看了看那些菜和点心,赞道:“好手艺!色香俱全,味道不知怎么样?”看见旁边放了双筷子,拿起来就要夹菜。 那筷子未希虽没用过,却是沾了药的,见他拿起来就要尝菜,胡畔忙冲过去按住他的手:“皇兄急什么,这是做给嫂子吃的,人家连菜什么样都没见着,就被你们两个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象什么话……这筷子,未希刚用过的。” 皇帝看着按着他的那只纤手,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不夹菜也不放下,胡畔忙把手缩了回去,气氛忽然有些尴尬起来。 “我冤枉!我是在替皇兄和嫂子试菜!”未希不等皇帝说话,叫过旁边的小太监:“别愣着,快装了送过去,凉了味道不好,病人吃了也伤胃。” 小太监听了她的吩咐,一时有些为难,皇上的筷子还伸着,可是公主之命又不敢违。 皇帝看了未希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看看那满头是汗的小太监,随口说了声:“快去吧。” 那小太监忙拎出早就准备好了的食盒装了菜,飞快地去了。.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皇帝望着胡畔笑道:“那些都是你做的?皇妹真是心灵手巧。兰心蕙质。” 胡畔笑了笑:“皇兄也过去吧?皇兄不是想尝尝妹妹做地菜么,跟嫂子一起吃不是更妙……” 皇帝看她片刻。笑道:“好。”转身就往门处走。 他在前面走,她们两个在后面跟着,他步子大走得快,她们两个又有意磨蹭,拉开了些距离。 “哎。你只在一道菜里下了药,她如果不吃呢?”胡畔轻声问。 “我问过小太监,钱海棠喜欢吃蛋,这几天身子不舒服食欲不振,却还是让厨房做了几次蛋羹。”未希偷眼看了看胡畔,象是漫不经心地问:“你说皇兄对她的感情究竟是爱是恨,还是别的什么?” 胡畔微微皱起眉,眼中有些迷茫,未希看在眼里。又轻声说:“我看皇兄对她还是很怜惜地,她想让自家兄弟做官,皇兄见她病了就不忍。立即答应了她。”明白,她既然是假的。为什么又处处替钱家人争取呢。难道是心中有愧?或者是在钱家生活了四年对他们动了真情?当年她不杀钱六合反而救他,可见她心地本来并不坏。或许就因为这样,皇兄是真地动了心,喜欢她也说不定……”未希一路絮絮地说,胡畔却总是沉默不语。 “再过几天,程无咎就回来了吧?不知道他妈妈情况怎么样了。”未希边说边看胡畔。 胡畔身子象是突然顿了顿,担忧地说:“希望能醒过来,以后健健康康的吧,他为了他妈妈,心里已经苦了十五年,程夫人也实在可怜,本来那么美的人……” “我如果不提起,你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吧?”未希慢悠悠地说:“虽然他在身边时觉得很安心很幸福,可是他出远门,你并不怎么想他对吗?” 胡畔白了她一眼:“小破孩子,你又懂什么了!你谈过恋爱吗?”“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未希说着看了一眼从落水被捞上来后一直有些萎靡不振的小翠:“再说,我不是正在恋爱么……” “是啊,都是很优秀的人选,一个王爷,一个少宫主,现在又多了个神仙。”胡畔笑得很促狭:“你呀,先把自己地事解决了再说吧。” 未希肩头明显一垮,表情也郁闷起来:“人选人选,可以选择才叫人选,我有得选吗?事情办完我就会回去,牵扯越多投入越多,只会让大家都痛苦。” 胡畔看了一眼浮黎,他应该是听得见她们说话的,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高深。 “其实如果可以选一个神仙做老公,真的很不错哦,就算你回去了,他也一样可以陪你回去啊,你想上天入地都没问题。”胡畔半真半假地说。 未希脸有些红了,小声骂她:“你上辈子是做媒婆的么?这么三八!咱们说话他肯定都听得见,我有什么资格说选他啊,这不是让他笑话我……” 她话还没说完,浮黎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脸上没啥表情地说:“我不笑话你,你可以选我。” 未希吓了一跳,又生气又觉得脸上发烧,低声警告他:“女孩子说话的时候不要在一边偷听!就算听到了也要装作没听到,更不许接话!” 浮黎笑了笑,忽然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搂,此时他们正抄小路穿过一条曲径,除了在前边若隐若现的皇帝的身影,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胡畔瞠目结舌,未希更是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却被他突然其来,蜻蜓点水的一吻给堵了回去。似乎知道前面地皇帝会回头似的,他忽然放开了她,平地里起了一阵风,把落在地上的花瓣都扬了起来。 皇帝在前面隐隐地觉得后面似乎有点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漫天飞舞地花瓣和花瓣中的两个模糊地人影,看不清神情,象是没什么不妥。只是这风来得有些蹊跷,便站定了等她们。未希抚着嘴唇瞪着浮黎,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一团浆糊,不能思考,也说不出话,只是刚才那感觉实在很奇妙。她地目光不由自主地流恋在他好看的嘴唇上,那嘴唇一开一合,象是在说什么,她却听不到。 “花痴!”胡畔拧了她一下:“皇兄在前面等我们了,快点回魂!” 未希一下子回过神来,浮黎眼底涌起笑意,还有一些让她怦然心动地东西,想要细细分辨,却已经被胡畔拉着往皇帝那边走过去。脑海中忽然想起浮黎的声音:“晚上我还是会一直陪你,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 她迅速回头看他,他的眼神令她迷惑,那么温柔深遂,隐隐的,还有些叫人想要沉溺的诱惑。晚上……晚上……她脑子里一下子被这两个字挤得满满的,却发觉在心底里,分明有着几分期待…… 第三卷 第十五章 持续诱惑 三人一起往钱海棠住处走,皇帝忽然慢条斯理地说:“哪个菜有问题啊,呆会儿我不吃就是。” 胡畔怔了怔,飞快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看着她,眼神里除了笑意,还带着几分警告。胡畔迅速垂下眼,想起刚认识他时,他那么轻易就看出自己和萧声是认识的,这男人的眼睛果然堪比X光啊! 未希本来还在昏头昏脑地想着浮黎,这话象个炸雷似的忽然传进耳朵里,吓得她立即清醒了。 “哪个菜都没问题……”未希看了眼胡畔,这死丫头为什么不说话,皇兄看的明明是她:“只是加了点特别的料而已……” “哦?”皇帝轻笑:“加了什么料啊?” 未希眼珠乱转,忽然又看到一边的浮黎,脑子里顿时乱了,胡畔接口道:“就是特殊的香料嘛……增进食欲,对女人来说是大补。” “对女人来说……那对男人来说是毒药喽?”皇帝笑嘻嘻:“放着个端木在你们身边,不得不防啊!” 未希不再看浮黎,总算神志清醒了些,笑道:“香料,自然是吃过之后香喷喷的,你们大男人要那么香干嘛!端木怎么啦,皇兄不要过河拆桥哦……”皇帝伸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小丫头,别打岔,是哪道菜?” “茉莉花炒蛋清嘛……”未希揉揉额头,弹得好重呢,瞥见浮黎心疼的眼神,心里竟忽然有些甜丝丝的。 “是茉莉芙蓉蛋好不好……说得那么没学问。”胡畔纠正她,扭头看着皇帝:“皇兄不想动她。是么?” 皇帝看着她笑了笑:“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他笑得一脸暧昧,胡畔心里暗骂猥亵。 这天的天气很好,春风和暖。.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阳光明媚,钱海棠让人扶着出了屋子。在外面水阁里坐着。皇帝老远看见了,快步走走去向旁边的宫女道:“这里有风,怎么不拿着披肩来?”他语气温和,眼中却没什么温度,吓得那小宫女慌忙跪下了。 钱海棠轻轻拉着他地手说:“别乱发脾气。是我说不要的。”指着桌上的菜笑笑:“姐姐们做地菜好精致,实在是诱得人食指大动,我忍不住先尝了点,皇上别怪……” 胡畔和未希、皇帝不禁一齐去看她吃了哪道菜,几样菜和点心都摆在桌上,只有一盘明显少了些,果然就是那盘“茉莉芙蓉蛋”。胡畔在未希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做的好。 “喜欢皇妹做地菜?”皇帝笑道:“朕也觉得确实不错,不如改天把三皇叔和萧声、无咎都叫来。一起尝尝这别有一番滋味的鲜花美食。”他说到“别有一番滋味”时,胡畔和未希都发现他的眼神似乎往她们这边飘了飘。 一顿饭吃下来,未希和胡畔都敏感地觉得皇帝似乎格外留意钱海棠吃过菜后的反应。象是信不着她们似的,不禁心里郁闷。皇帝见钱海棠确实没什么事。又吃得开心。这些天都没有过这么好地胃口,才当真“龙颜大悦”起来。 未希在胡畔腿上轻轻划字:“这男人真过份。我都有点生气。” “他不是装的吗!”浮黎的声音忽然在她脑子里响起来,未希呆了呆,筷子上忽然一轻,本来夹在筷子上的一个山茶花素丸子竟然不见了,一抬眼,那丸子竟已进了浮黎口中。 这灵异事件胡畔和钱海棠也都看到了,钱海棠诧异地说:“那丸子……” 胡畔踢了未希一脚,未希手一颤,忙说:“好嫩滑的丸子……竟然夹都夹不住……” 胡畔也装作低头往桌下看的样子,见钱海棠不再留意,两人才松了口气。 趁钱海棠和皇帝眉来眼去,未希抬眼瞪着浮黎,浮黎却冲胡畔竖起大姆指。 傍晚回到自己屋中,未希摒退宫女太监,怒视着浮黎:“你到底是来保护我还是来找麻烦的?” 小翠和小玄子都没他能惹祸,刚才那段饭他抢了几次东西啦,皇帝正要夹的菜竟然就那么在他眼前不翼而飞,搞得所有人都呆住了,最后还是皇帝自己觉得是眼花了。 浮黎嘴角弯弯,一副迷人的模样,屋子里地墙壁忽然起了一阵波动,未希看傻了,呆呆地问:“这是怎么了?” “设了屏障,”浮黎微笑着说:“把这间屋子和外面的空间隔开了。” “什么……什么意思……”未希见他向她身边走来,不由得有些结结巴巴。 他眼睛里象是有两簇小小的火苗,燃烧着地情绪让未希心头一阵惶惑。那眼神里有些东西她看了竟有一丝心痛,他停在她面前两手轻轻搂住了她,那令她惶惑不安又心痛的目光直望进她眼底,他地声音有些飘忽,象从很远地地方飘来:“我很想你……”“呃……我们以前认识么……”未希试着推他,却换来他更紧的拥抱,她都能感觉到他胸口传递过来地心跳的力度----原来神仙也有心跳…… “很快就能想起来了,我保证,最多再有三个月……”他的目光往下移,象是想从她领口望进去。 未希忙掩住领口:“神仙要有神格,不许耍流氓!” 浮黎低头,轻轻靠上她的额头,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令未希心跳的诱惑:“从前都是你勾引我的……”他把未希的手拉开,指尖轻挑,她的衣领就松开了,未希头发晕,身子发软,手撑着身后的书架,只剩下发呆的份。 左胸口那个象伤疤一样,最近越来越红的痣露了出来,浮黎的指尖从痣上轻轻拂过,未希的身子一阵轻颤,他的声音里却忽然带出浓重的不舍:“这里,没有再疼过吧?” “一个痣而已,怎么会疼……”未希昏头昏脑,下意识地说,不等她说完,他居然一低头,轻轻吻上了那颗痣。 他的唇碰到那片肌肤,未希只觉得全身都象发烧了似的,浮黎的手臂承担了她大部分重量,抬头望着未希快要被迷昏头了的呆滞目光,不由得笑了。他眼中象是笼了一层水雾,湿湿的,流露着太强烈的心痛和渴望,惊得未希一下子回过神来,拉拢衣领瞪着他。 只是这该死的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地发着软,她象个布娃娃似的软在他怀里,如果旁边有镜子她或许能看到自己的姿势好象主动投怀送抱一样。可是他怀里……很舒服啊……而且,她竟有种熟悉的感觉,好象这怀抱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她抬眼看着这不正经的色狼神仙,一不小心和他的视线胶着在一起,他的眼睛真好看啊,鼻子也好看,嘴唇……也那么好看…… 她花痴地看着他,他的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眼睛上,她条件反射地闭眼,这一吻却突然转了向,落在她唇上。脑子里又是乱成一团,无法思考,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轻易就被他撬开了咬得不太紧的牙齿,熟练地在她口中辗转吻着,未希只觉得自己象艳阳下的一个雪人,在这一吻中彻底融化,心底里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再也静不下来。 第三卷 第十六章 神仙也会失忆 “Hello!”轻松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身边响起。 未希从意乱情迷中惊醒过来,看见浮黎正有些不耐烦地把搭在他肩头的那只爪子拍掉,眯起眼睛回头望向爪子的主人。爪子的主人笑得一脸纯洁,却在浮黎望向自己的一瞬间迅速向后滑出,保持安全距离。 “游奕……”浮黎眼中射出危险的光:“你是怎么进来的?” 未希总算是知道了这紫眸神仙的名字,和浮黎一样奇怪。 “老大,你傻了?”游奕微笑:“你做的这个空间隔断太简陋了,只对普通人有作用,对我么……你是想省点力气好做什么吗?” 未希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一下子红了,往浮黎身后缩了缩,浮黎回头看她一眼,眼神一落到她身上,立即变得温柔起来。 “你来干什么?”视线一转到游奕身上就变成了两把刀子:“最近很闲么?” 游奕笑嘻嘻地打量着未希绯红的脸,终于在浮黎眼中的警告信号升级为红色之前收回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地建议道:“这个保镖,还是换我来做吧。太有漏*点的人,不适合啊……” 浮黎静静地看着他,未希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矛盾。才认识浮黎一天而已,就和他这样亲密,想想都窘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要离开,不能继续陪着她,她心里又隐隐地有些不舍。 见浮黎不语,游奕收敛了一惯的嘻皮笑脸,难得正经地说:“没有灵魂的身体相当于死亡,这个你不会忘了吧?最长期限---四天。四天之后你再不离开这里,那两个人……” “好了!”浮黎打断他:“我有分寸。” 未希听得满头雾水,什么没有灵魂的身体?什么最长期限?那两个人又指谁? 浮黎一直轻拥着未希没有放开。象是看出未希的心思似地,他冲她一笑:“说过在宫里这几天会陪着你。我向来说话算数,不象某人。” 游奕黑着脸嘟哝:“某人是指我吗?好心没好报……不过,”他爪子又搭上浮黎的肩:“如果不是我及时赶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她……真的知道你是谁吗?” 他表情严肃地看着浮黎,浮黎也严肃地望着他。忽然咬着牙问:“你怎么会这么及时赶到地?别告诉我你一直在偷看……” 游奕眨了眨眼睛,身影骤然消失,笑嘻嘻的声音还回荡在这间屋子里:“老大几百年才有一次漏*点表演,不看怎么对得起自己……哈哈……” 被游奕这一打岔,未希彻底清醒过来,想到刚刚那样地意乱情迷,不禁身上直冒冷汗。一碰上浮黎,她就象个春心萌动的花痴女,那样眷恋他的怀抱、他的碰触和他的亲吻……在听到游奕说最长期限是四天时。她地心直往下坠,怕他离开,怕不能再见到他。可是。就象游奕刚才说的,她真的知道面前这个神秘的浮黎是谁吗?除了一个名字。她什么都不清楚不了解…… “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未希在浮黎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浮黎握住她的腰,把她提起来。让她坐在窗前的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她,所答非所问地说:“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妖吗?” “连神仙都可以满世界乱跑,勾引纯洁少女,有妖又有什么奇怪。”未希边说边看着面前那张令她心动不已的面孔,心里又一次叹息----这就是所谓的“沦陷”吗? “……”浮黎一时语塞,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亲,笑道:“给你看些东西吧,对你或许会有帮助。”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空空如也地掌心里忽然多了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那水晶球里竟象是装了一个小小世界,里面的云会飘,花朵会开落,还有一个小小地女孩,很美丽……未希看着那女孩,眉毛越皱越紧,这女孩美得好象仙女,但是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忽然看见那女孩身边还跑着一只小动物,雪白的毛,三条蓬松地大尾巴,那不是锦盒上地那种小兽吗?那女孩和小动物身后的那株花也很眼熟,好象……好象端木和小葱在那宅子里找到地琉璃花!现在被胡畔天天带在身上。 那水晶球里正在上演的那一幕幕,其实就是她曾梦到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事情。水晶球里的影像一点一点地和她脑子里留下的记忆的碎片重合在一起,她的身子不可扼制地颤抖起来,她想起那个梦了,那天,她是哭着醒来的。 “这些都是真的吗?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她一边问一边想摸摸那水晶球,手却从那球体中直穿了过去,原来只是幻影。 “是真的。”他的声音中有一丝无奈和痛楚,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这件事对于许多人来说,依然是伤是痛啊! 他掌心的的幻像定格在小巫扑向那女孩变成的那株花的一瞬间,未希擦了一下不知何时流下来的眼泪:“那女孩是谁?那奇怪的果子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些?你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浮黎专注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是我要让你看这些,这些本来一直沉睡在你记忆的最深处,你永远都不可能忘记。我只是帮你把它唤醒了,是到了该醒来的时候了……” 未希忽然有些愤怒,一把捏住浮黎的下巴,彪悍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游奕神秘兮兮,来了个你又是这样,这样把我和胡畔搞得云里雾里的好玩吗?为什么就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我就象个傻瓜!让你们这些无所不能的神仙看笑话!”她恶狠狠地发飙,浮黎看她的眼神反而越发深情起来,她心里一软,松开了手。 “你到底是谁呢?是我前世的什么人吗?”她看着他的脸,有些失神:“我又是什么人呢?那个美极了的女孩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心里忽然一阵委屈,眼泪掉了下来。 浮黎帮她擦去眼泪,哄孩子似地说:“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了,我保证,乖乖的不要哭。我是浮黎,你是我的小仙女,那个女孩哪有美极了?我都不大记得她的样子……她和你,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 他看看未希红红的眼睛,心中不忍,叹着气说:“本来,有些事是应该由你自己想起来的,别人过份明显的提示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是……”揉了揉未希的脸蛋:“你和胡畔要做的事就是寻找那只三尾小兽,它叫小巫,找到它,然后抓住它,或者,杀死它。” “就因为它吃了那女孩变成的花吗?为什么是我和胡畔?这件事为什么要让我们两个去做?”未希急切地问。 浮黎捧着她的脸柔声说:“凡事有因才有果,这件事必须由你们两个一起做。现在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慢慢会明白的。只是胡畔……她的状况实在不好……” 见浮黎一脸担忧,未希想起从到了定国寺开始,一直到前些日子,胡畔常常就象是变了一个人,令人看了遍体生寒,忍不住问:“胡畔怎么了?她前些日子确实很不对劲,可是近来似乎又好了……她不会是被什么附体了吧?” “附体?”浮黎笑起来:“她令人担心的不是这个……”象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浮黎发了一会儿呆,未希正觉得不耐烦,却听他又说:“你觉得游奕这家伙怎么样?” “他?”不就是他神经大条搞错了程序让她穿错了地方吗,未希想起来就有气:“那个粗线条的神仙吗?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浮黎大笑:“的确有些中看不中用……”他沉吟了一下说:“其实,他失忆了“呃……”未希脑筋有些打结:“神仙也会失忆?他忘记什么了?” “嗯,他忘记了他其实并不是我的手下。”浮黎笑眯眯地说:“还忘记了一些更重要的事……” 未希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欠扁模样,知道就算问他也不会正面回答,不过,这样也无所谓啦!她觉得自己真是不可救药了,好象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一切都可以不在乎----花痴到如此地步,如果被萧声和端木知道…… 第三卷 第十七章 你地明白? 大清早就听到一个糟糕的消息:萧声和端木两个人全部陷入昏迷状态,查不出病因,和未希上次昏迷的情况差不多。未希听了心急如焚,想要回去看一看,浮黎却告诉她不用担心。 找个借口溜到没人的角落,未希怒视着浮黎,她又不是傻瓜,又没有失忆,她清楚记得昨晚游奕说过的话。 “没有灵魂的身体相当于死亡,这个你不会忘了吧?最长期限----四天,四天之后你再不离开这里,那两个人……” 现在想来,说的分明就是萧声和端木!他们昏迷是因为失去了灵魂吗?那么,他们的灵魂呢?最长期限是说他们这种状态不能超过四天吗?这些都是浮黎在搞鬼吗? “你把萧声和端木怎么样了?”她抓住他,满心焦虑。“没怎么样……”浮黎有些心虚:“他们不会有事的,这也是为他们好。” 未希抓着他的领子凶巴巴的:“你把他们的灵魂都拿走了还说是为他们好?没有灵魂的人还是人吗?他们得罪你了?”她抓着浮黎衣领的手紧了紧,艰难地问:“是因为我吗?” 浮黎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她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几乎要哭了:“或许我和你前世有很深的纠葛,很亲密的关系,我也承认一见到你我就会……就会情不自禁,可是你没有权利拿走另外两个人的灵魂,即使你是伟大的神,他们只是小小的人类!”她看着浮黎,强迫自己狠下心来:“让他们醒过来,把灵魂还给他们。现在,马上!” 浮黎有些忧伤地望着她:“可是他们醒来,我就必须离开了。” “为什么?”未希确实被弄糊涂了。他们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留在这里就要拿走那两个人的灵魂,为什么那两个人恢复原状。他就必须离开? 浮黎无奈地笑笑,抱了抱未希:“是我太冲动了,游奕说地对,我不是个合适的保镖人选。”轻抚未希的脸,无限眷恋:“只是太想你了……他们两个不会有事。我一离开,他们就会醒过来地。” “你什么时候离开?”话一问出口未希就后悔了。 浮黎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未希心里一阵难过,底气不足地说:“不是希望你走……”她偷眼看他,有个神仙帅哥一往情深地保护着自己,这是一件多爽地事啊,可是再怎么爽,也比不上那两个人的性命重要啊!即使他说他们不会有事,她也很难想象人没了灵魂是什么状态…… “你把他们的灵魂弄到哪里去了?他们醒了之后不会有后遗症吧?”她紧张地问。 浮黎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的牵挂和焦虑让他有些不安,压下心头地一丝隐忧,他笑着说:“只是把他们体内的灵魂封闭在另一个空间了。并没有拿走。他们醒来之后就会象睡了一觉一样,连梦都没有做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未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看着眼前的浮黎,不禁有些伤感:“那你走了。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 “等到你离开北芪国,回到属于你的世界。”他认真地说。 不知怎么,未希敏感地觉得他口中的“属于你的世界”指的并不是她的那个时空。之前他一直说她到了该醒过来的时候了,难道自己也和他一样,是他和游奕地同类?她不敢再想下去,实在是超出了她能承受的底线,她是孤儿,身世本就糊涂…… 夜深了,胡畔披了件外衣踏进那座被她和未希当做鲜花食材仓库的花园。未希地质问在她脑子里不停地响起,一整夜加一个白天,现在又入夜了,她困得要命却怎么也睡不着。 的确是没怎么想起程无咎,恋爱中地人明明应该分分秒秒都渴望和对方粘在一起地,起码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那么冷的人。可是,她真地并不怎么想念程无咎,这是为什么?她以为自己早已经爱上他了,可是为什么这种感情却好象无法穿透到她内心的最深处? 月光如水,暗香浮动,许多白天里颜色鲜艳的花到了夜晚都隐在黑暗中,只有那些浅色、特别是白色的花,在夜色中变得夺目,展示出白天看不到的绚丽。 一条小径旁边静静地开了几朵昙花,她手中的灯笼照上那株花,玉雕似的花瓣闪着莹润的光泽,这么美丽,却只在夜里悄悄开放,所有的美丽都只有一夜。她在那株花旁坐了下来,灯笼卡在身后的花枝上,看着那株花出神。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畔畔姑娘你也在这里?”忽然响起的声音,又念着这样老掉牙的、却是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空中的对白,吓得胡畔跳了起来,顺手提起灯笼,向声音的来源处照去。棵花树上坐着个人,紫色的眸子里闪着浓浓的笑意,绚丽的紫色长发无风自动----说他是人,谁也不会相信。可是,等等----紫色?他的头发怎么又变成紫色了?她记得他的头发是黑色的,象墨一样黑,象夜色一样浓…… 游奕笑眯眯地解答她眼中的疑问:“紫发才是我本来的模样啊,很华丽是不是?在我们那边,有这样华丽紫发的,我是唯一的一个哦!” “……怪胎吗?”胡畔盯着他的紫发,华丽吗?是的。只是她受不了他那种臭屁的样子:“你怎么也来了?神仙们组团旅游吗?” 游奕笑嘻嘻地说:“浮黎刚刚回去了,我来接他的班啊。你为什么不睡觉?” 胡畔放下灯笼重新坐下,继续看那株花:“我在想事情。你又为什么在这花园里?” 游奕在树杈上舒服地躺下,双手枕着头,侧头望着胡畔说:“我喜欢花,很香,很美。你不问问我浮黎为什么回去了吗?他可是答应了未希会陪着她的。” “可能未希不需要陪吧!”胡畔的声音里没有情绪的起伏:“你们这样的神仙,又何必缠着我们这样平凡的人类女孩呢。除非未希比较特别,是么?” “呵呵,”游奕干笑几声:“说的有点道理。” 胡畔抬头看他一眼,低下头轻声说:“你知道吗,从上次客栈一别之后,我对你们这些神仙就很没好感。你们可以随意操纵一个人类的一切,我们对于你们来说,是不是就象笼中的鸟,或者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不是这样!”游奕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她身后,不知何时他已经飘落在她身后,声音里有隐忍的怒意。 这个嘻皮笑脸的好脾气神仙居然会生气?胡畔嘴角弯弯,轻笑起来。 “你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可是浮黎的事我还记得很清楚,未希和他,本来就是一对的!”他象是气愤胡畔的胡乱指责,一口气说了出来,话音刚落身后的一棵树忽然猛烈摇晃起来,花枝抽打在游奕背上。他转身手一划,空中又出现了那个象屏幕似的东西,浮黎出现在那空中屏幕里,脸上的神情冷冷的,眼睛直盯着游奕:“你又在多管闲事了!”酷酷的声音响起。 游奕耸耸肩:“老大,除了那小丫头之外的每个人你都不当人看么?” “你本来就不是人!” “呃……”游奕抓抓他那华丽丽的紫发,忽然贴近那屏幕,浮黎的身影顿时向后退开一些,游奕笑道:“那小丫头是你的人,我说的有错吗?可是她如果喜欢萧声和端木,你也应该高兴吧?老大,你的魅力果然无力,我很佩服你啊!” 胡畔诧异地看着这两个神经兮兮的神仙,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未希是浮黎的人?未希……未希不是人吗?”未希不是人,就一定是神喽,那我又是什么?她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说不清是为什么。如果自己真的曾经和未希敌对过,那…… 浮黎冷冷地开口了:“游奕,再一次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如果你不想看到她再失败一次,就不要多嘴!做好你该做的事,她如果有什么闪失,你就不用回来了!明白了吗?”不等游奕回答,影像骤然消失,浮黎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游奕气极败坏地瞪着影像消失的地方,恨恨地比了个中指,喃喃自语:“老大了不起么……一提到那丫头就这么拽……可惜好多事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当年是不是真的对不起他们……” “你……”胡畔看着他那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你会不会被浮黎骗了?我觉得他不象个好人……呃,好神!” “你也这么认为?”游奕望着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紫色的光芒真的美极了。 胡畔微笑着点头,游奕爱怜地理了理自己的紫色长发,仿佛下定决心似地自言自语:“我一定要搞清楚我究竟忘记了什么!要是被我发现他在骗我,哼哼……”他邪恶地哼哼着,胡畔却突然想起小翠来…… 第三卷 第十八章 红尘是非不在我 这天胡畔和未希一早就出宫了,去城南冯铁匠那里取她们老早前订做的一件东西。因为皇帝突然来了兴致,要在宫中办个小型晚宴,让大家尝尝胡畔的鲜花宴。恰好昨日程无咎回到京城,晚宴就订在今天。 胡畔和未希研究菜式时两人才忽然想起曾经在冯铁匠那里订了件东西。那东西在现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在这个时空里却稀奇到她们画了好几张图,又解释了一个多时辰,冯铁匠才好歹明白了她们想要的这件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构造。 城南一向有点乱,不过有游奕这尊神仙暗中保护,就算小翠和小玄子依然在白痴状态中,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冯铁匠见到她们便笑得象朵喇叭花,这两个姑娘出手大方,虽然她们要的东西很难做,却还是有一群同行羡慕得要死----500两银子,那是他们全家十年的生活费了!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件东西,因为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所以特意花了二两银子找人做了个极精致的小木匣,把那东西用红绸包好装进去,郑重地递到未希和胡畔手上。 游奕见她们接过那匣子时表情有些古怪,不禁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冯铁匠满脸希翼地望着她们,希望她们立即打开来验验货,二人也确实不放心,这古代的铁匠是不是真的能做出她们想要的东西。 那匣子当真精致,木料虽然普通,做功和雕功却都是一流的,胡畔几乎有种冲动想用它来当自己的首饰盒了。 打开那匣子,揭开红绸。游奕凑到跟前来,跟未希和胡畔一起盯着那里面的神秘物品,却在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大笑起来。虽然他地声音只有胡畔和未希听得见。可也实在笑得太大声了,二人不禁一齐回头瞪了他一眼。那冯铁匠看得直愣神。 游奕大笑是有道理的。这样包装精美,搞得又这样隆重神秘,令他无比期待的东西,竟然只是一只打蛋器!打蛋器耶,他地酒吧里天天都会用到啊!想起自己的酒吧。他地表情便垮了下来,这几天都要在这里守着这两个女孩,酒吧没有人照看……呃,浮黎也许会去看看,还有那个坏家伙也会去帮忙,可是,就怕是越帮越忙!到他回去的时候,酒吧已经被玩得关门大吉了…… 从冯铁匠家出来,二人一猪一鸟和一个隐身的神仙就在街上闲逛。.1^6^K^更新最快.老百姓们都以为宫里的生活一定跟神仙一样。可是这才没几天,胡畔和未希已经闷得快要疯了,难怪她们的变态皇兄一心想出去旅游。出了宫就不愿意回去。 比起城北地繁华,城南更有生活的味道。二人买了些便宜的小吃边走边吃。游奕也跟着沾光。吃了几口却被她们强行禁止了。要知道别人是看不到游奕的,他吃起东西来路人便只看到一根肉串或是一张饼浮在口中。一点一点地减少直到完全消失,那是多么诡异! “哎,有人一直在悄悄跟着你们呐。”郁闷的游奕在后面恹恹地说。 二人回头看看,不见有什么人,游奕苦着脸说:“是个光头的,穿白衣,是个和尚吧?长的还马马虎虎,比我差些……” 云石?胡畔和未希对视一眼,二人脑子里同时飘过云石白衣翩然的影子。 果然,见她们停住脚步回头张望,一个人从卖茶的小贩身后微笑着走了出来,一袭僧衣皓白如雪,游奕说长地比他差些,那明显是不服气啊!一个人类男子竟然帅得跟他这个神界中的帅哥有一拼。 看到云石过来,胡畔把进宫那天路上遇袭,从轿外射进来的无刃小刀拿了出来,递到云石面前:“还你刀。”她笑眯眯地望着他。 云石也不反驳,淡淡一笑接过刀,这一笑一接,胡畔和未希便都了然:那天杀轿夫,留言示警地人,果然就是云石。 “为什么?”未希盯着他问。 云石低着头笑了笑,那样子太温和美好,未希看着他竟想起那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来。游奕悄声在未希耳边说:“这男人如果弄到现代去,绝对是当偶像地料哇!” 未希回头看他一眼,见他满眼地美元符号,心中小小地鄙视了一下,这神仙的素质也是有高有低参差不齐啊!浮黎比游奕多少还强一点吧!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胡姑娘说地有道理,”云石微笑着注视胡畔:“过于执著,才会烦恼丛生。” 胡畔怔怔地看着他,心底有一丝喜悦慢慢扩散,终于连眼里也带上了笑意:“你肯放下了么?” “是,我在努力。” 未希看看胡畔,再看看云石,这两个人乱打哑谜,她这么聪明都有听没有懂,偷眼看游奕,居然根本没有在听,正东张西望忙得不亦乐乎。真是个活泼的神仙啊…忽听云石问道:“今日宫中夜宴,听说是两位公主要一展厨艺,怎么有空出宫来?” “你怎么知道?”胡畔诧异:“皇兄也请你了?” 云石微笑点头。 未希在胡畔背上轻轻碰了碰,胡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事是有些蹊跷,那天她带着医仙去找云石,云石不给面子溜掉了。本来要找他这位散仙是很困难的事,除非他愿意主动露面。可是皇帝居然能这样轻易地联系到他,是不是说明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暗中有某种联系呢?那么这两兄弟的关系如今究竟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云石的“放开”,莫非也跟这个有关?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们这位皇兄的魅力还真是非常强大啊! “那就晚上见喽,一定要准时来哦!”胡畔高兴地拍拍云石的肩,未希在旁边暗暗翻白眼,这女人有时敏感有时迟钝,她真怀疑胡畔是故意的,这样子拍人家的肩,当人家是好兄弟吗? 果然云石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肩上那只纤手掠过,面上带着个云淡风清的笑容道:“这个自然。” 看着云石走远,未希感叹:“男人追女人,一定要主动,脸皮要厚,不会说话的就要用行动来表达,帅哥的脸蛋本身就是一大必杀技啊……” 胡畔斜睨她:“在总结自己的花痴心得吗?” “我是说,这位云石大师明明对我们胡姑娘动了凡心,却又偏要这么绷着,两个人都闷骚,这恋爱是谈不起来的!” “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你讨打是不是?” “呃?是胡说八道吗?我以为我说的是真理一路说笑打闹着,胡畔手里的匣子不小心脱手飞了出去,匣子落在地上,盖掉了下来,里面的打蛋器倒是结实,没有一点损伤。两人正要去捡,却已经有人先她们一步,将匣子和打蛋器都拾了起来。抬头一看,竟是钱三少爷钱六合。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钱记绸缎庄门外了,连游奕都记得这个地方,上次就是在这里跟踪胡畔被发现的。 胡畔很心疼那匣子,虽然她身为公主,想要更名贵漂亮的东西也轻而易举,可是这匣子上雕的花实在太美,她对这匣子简直是一见钟情。 “盖子掉了,这里磕掉了一点……”钱六合边研究那匣子边让她们跟他进去:“我从小就喜欢做些小玩艺,给我两个时辰,大概我能修补好。进了店里忽又想起什么,吩咐伙计去取,自己便转到后堂去修那匣子。 不多时伙计便捧着两个大托盘出来,竟是两件夏装,一件淡蓝,一件浅紫,衣缘和裙摆的绣花逼真极了。那衣料轻柔得好象烟雾一般,上面绣的花朵象是盛开在烟雾里。这两件礼物令二人异常欣喜,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今天晚上就穿这件衣服吧!”未希换上新衣高兴得蹦蹦跳跳,她穿了件浅紫的,从腰带上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身体活泼地摇晃着,上面缀着的珠子偶尔闪着光,柔和而美丽。 胡畔嘲笑她:“穿给你的王爷和少宫主看么?” 游奕忽然插嘴:“胡畔这件很特别啊!”他手指一扬,胡畔手里那件衣服就飞到了半空中,好在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胡畔一直没试这衣服,就因为发现自己这件跟未希的有些不一样,未希的衣服流苏上缀的是小粒的珠子,而她的却是一小朵一小朵的琉璃花---只不过甜食节那天给钱六合看过一次那支琉璃花而已,他竟记住了,而且记得这样清楚。 每一朵琉璃花都闪着奇妙而又瑰丽的光,未希看得呆住了,半晌才赞叹:“好美!” 胡畔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看着那件美极了的衣裳,只有轻轻叹息。 第三卷 第十九章 我在红尘是非中 等了一个多时辰,钱三少爷才捧着那匣子出来。那只木匣实在是因祸得福,如果说它从前是“龙”,被钱六合妙手修补后,就真的起到了画龙点晴的效果。这匣子本来只是雕功精美,现在却变成了一件宝贝。未希看得羡慕不已,胡畔不知走了什么运,碰到钱三少爷这样的老实人不计回报地对她好。 这木匣摔到地上,匣上刻的许多花有的掉了瓣,有的擦破了漆,钱三少爷都一一补好。短时间内想补漆是不可能的,他便用了许多月光石。虽然不算名贵,却极为美丽,每一颗小石头里都象是有淡蓝的月光在流动,嵌在花瓣上、花枝间,有的象露珠;有的象月光;有的象花蕊。 那朵掉了一个花瓣的花上镶上了一只玛瑙雕的蝴蝶,胡畔和未希虽然外行,却也知道这鲜红欲滴的玛瑙蝴蝶必定价值连城。先不说雕功如何,单这用料就已经是千金难求,那是一块极稀有的水胆玛瑙。蝴蝶的身体呈透明状,里面有一汪水,晃动匣子时那汪水也跟着轻轻晃动,象是随时都可能破壁而出,光照在蝴蝶身上,好象这蝴蝶是活的一般,几欲振翅飞起。 游奕满脸黑线地看着那匣子,问胡畔:“这匣子用来装打蛋器太浪费了吧?不如送给我……” 未希踩了这个拎不清状况的神仙一脚,不理他哇啦哇啦的控诉。 胡畔并不跟钱六合客套,她明白他的心意,那种虚伪的客气与推辞只会令他难过令他尴尬。他只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为她做些事情,她不愿意矫情地拒绝,再说上些假惺惺的话。那都是对他这份感情地不尊重。所以,她只有微笑着接受了,好好珍惜。却免不了一次次在心底里叹息,世上的许多事情就是这样遗憾。 未希也想叹息。按现代人的眼光,钱六合同学也算帅哥了,又这样温柔多金,实在是难得地钻石王老五。只可惜他和胡畔相遇在了错误的年代,张小娴说过:“在对地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场心伤。在错的时间遇到错地人,是一段荒唐。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声叹息。” 从钱记绸缎庄出来,路过胡畔把游奕抓进去问话的那家客栈,游奕停在客栈门外无限怀念,当初自己在她们心目中是多么有神秘感的神仙啊,现在象个小跟班一样!那掌柜和伙计看见胡畔和未希,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正觉得好笑。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脆嫩的声音:“胡姐姐,未姐姐!” 回头一看,竟是黎轻烟牵着小葱的手浅笑盈盈地站在路边。小葱好几天没见着她们。象是十分想念,张着小手扑过来要她们抱。眼睛里却满是古灵精怪。一手一个地抓着胡畔和未希,低声说:“我不喜欢黎姐姐。她一直围着程哥哥转,非要拉着我出来给程哥哥买什么老年家酱猪爪,萧哥哥说程哥哥是胡姐姐的……” 未希忍不住笑出声来,偷眼看看一脸无奈的胡畔,胡畔心里暗骂萧声,受个伤而已,又不是撞了头,怎么变得这么八卦多嘴!不过,程无咎喜欢吃那个什么“老年家酱猪爪”吗?她怎么不知道?黎轻烟是从哪听来地? “还有一件事,胡姐姐……”小葱仰头看着胡畔,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仔细听了听身后的动静,确信黎轻烟知趣没有过来,象是存心要让他把想说地悄悄话说完,他偷笑了一下,凑到胡畔耳边说:“程哥哥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他去给胡姐姐买小点心了……”说完望着胡畔嘻嘻地笑着。胡畔吃惊地张望了一下四周,黎轻烟适时地走过来,微笑道:“好些天没见到两位姐姐了,实在是必须为家父……”她表情有些悲戚,却立即又浅浅地笑起来:“今日原说要给程大哥买他爱吃地东西,他却偏要跟我和小葱一起出来,说是一个姑娘和一个小孩子单独出门不安全。” 眼珠一转,看见胡畔手里地匣子,不由得惊叹了一声,这声惊叹倒是货真价实:“姐姐这匣子好美!这玛瑙蝴蝶可是稀世珍品,是城中大户钱家的传家宝呢!前两年京城里办过赛宝大会,轻烟曾见过这蝴蝶。当时爹见我喜欢,还想跟钱家买下来,无奈家父一生清廉,实在是出不起那个天价……”她玉雕似地手指轻抚那鲜红的玛瑙蝴蝶,想起父亲,眼圈便有些红了。抬眼看看胡畔,眼中含着泪笑道:“姐姐真是有福之人……不象轻烟,孤伶伶的一个人在这世上……”这话别有深意,胡畔听着她的话,看着她满眼的泪水,心里一阵郁闷。 黎轻烟情绪有些波动,忽然扶着额头闭了闭眼,身子也轻轻摇晃了一下,胡畔忙扶住她。 小葱在一旁解释:“黎姐姐这两天常常眩晕,好象是前些天哭得太厉害,伤了身体……是端木哥哥说的。”他轻扯黎轻烟的袖子:“黎姐姐,端木哥哥给你配过止眩晕的药,不是说头晕的时候拿出来闻闻就能好些吗?”他边说边飞快地观察未希的反应,被未希狠狠瞪了一眼。 黎轻烟这头晕却晕得很是时候,胡畔正扶着她,照她的吩咐摸出她随身带着的端木配的药,却忽然听到程无咎压抑着喜悦的声音:“你们怎么出宫来了?” 胡畔抬眼看他,他也正望着胡畔,视线一相触就粘在了一起,未希在旁边轻咳、小葱在一旁偷笑出声、游奕不屑的轻哼---他们都没有听到。直到胡畔臂弯里的黎轻烟轻声说:“程大哥来了,轻烟总是要麻烦大家……” 程无咎才留意到黎轻烟面色苍白,站都站不稳,忙从胡畔手中接过她,她也就毫不客气地靠在他怀里。胡畔忍着心中的一丝不快。取出她的药来给她闻了,让程无咎送她回府。 未希冷眼旁观,在捕捉到黎轻烟眼中那一抹得意后。嘴角边浮起淡淡的笑容。背过身去悄悄从包包里摸出个小竹筒,这东西可是端木给她地小玩意里最有趣的了。竹筒上有些小洞,里面似乎有些活物……游奕看了都不由得变了脸色,指着未希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只说出一句:“最毒妇人心!” 未希把那竹筒藏在袖子里,轻旋竹筒的底部。手上便沾了些无色无味地粉末状东西,笑眯眯地走近程无咎,伸手摸了摸他怀里的黎轻烟地额头,柔声笑道:“妹妹也可能是受风寒了吧?身上发热么?”那些粉末不着痕迹地蹭在黎轻烟额头。 黎轻烟摇头:“象是没有发热,可能是那天哭得太伤心……”她往程无咎怀里靠了靠,表情悲戚,身子软软的,一副楚楚动人的柔弱模样。 柔弱的女人果真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吗?胡畔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程无咎手中抱着黎轻烟。眼睛望着她,这情形令她觉得分外滑稽。“好在端木大哥精通医理,他配地药真的很有效……” “呵呵。是么?”未希笑得很甜,手背在身后。小葱和游奕都盯着她在袖中轻轻转动竹筒的手。 “程大哥。我们回府吧,这街上人来人往的……”黎轻烟脸有些红了。帅哥抱着个美女站在大街上,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她刚想把脸埋进程无咎怀里,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几团黑影骤然出现,伴随着嗡嗡声,那团黑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密密麻麻的几团,全都奔着她的脸疾速飞来。 那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怪虫子,每只都只有米粒大小,收回竹筒里就会抱成几大团,不会从投放饲料地小洞飞出来。可是一旦从竹筒里放出来,就立即散开,追着它们最喜爱的饲料粉末的味道扑过去。 端木给了未希很多稀奇古怪地玩意,这筒虫子她一直以为会永无用武之地,没想到却用在了黎轻烟身上。 程无咎也吃了一惊,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先看胡畔,见她没事才又注意她身后地未希眼中笑意盈盈,心下便有几分明白了。刚想用衣袖挥散那些虫子,黎轻烟已经尖叫着从他怀里跳开了,这一刻她忘记了眩晕,忘记了柔弱,不停地挥舞袖子驱赶那些虫子,虽然没练过武,身手却依然十分敏捷,一点也不想个生着病地人。 未希笑嘻嘻地轻旋袖中的竹筒,那些虫子便象流水一样瞬间从黎轻烟身畔消失,回到了未希地竹筒中。 胡畔咬着下唇看着惊魂未定的黎轻烟,轻声问:“轻烟妹妹,你不头晕了?” 黎轻烟有些喘息,心里纳闷那些吓人虫子哪里去了,她刚才吓得不清,没注意到虫子的去向。 未希拍了拍还在凝视胡畔的程某人:“轻烟妹妹受惊吓了,刚才她一定是因为头晕出现了幻觉,你快送她回府去吧!” 她拉起黎轻烟的手,关切地说:“妹妹,你刚才是怎么了,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么?” 黎轻烟惊恐地看着未希和胡畔:“你们……你们都没看到那些虫子吗?” 小葱忽然从未希身后探出头来,睁着大眼睛望着黎轻烟:“黎姐姐的脸色好吓人,刚刚明明什么也没有的……”他自来熟地拉着程无咎的手:“程哥哥我们快回去吧,让端木哥哥帮黎姐姐看一看……”他边说边偷偷看着未希笑,特意把端木哥哥四个字咬得很重,换来未希一个大大的白眼。 今天是元旦,祝大家新年快乐 推荐一本书,《清宫----宛妃传》的作者解语新作《魅人间》。 《宛妃》已经出版鸟,解语大大的文非常好看哦,某衣打算看宛妃传学习写作咧 下面是《魅人间》的简介: 遭遇非正常灵异事件,想找人解决? OK,没问题,灵魅公司的大门永远向你敝开 本公司承接一切非正常事件,底价五千元起,定金一半,尾款一半 但是,但是,请严重注意这个但是 如果你没钱付尾款的话,那么本公司保证会让你度过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希望你有足够强韧的神经撑过去,阿门,愿上帝保佑你 废柴主演:灵魅公司负责人兼业务员兼清洁保安员:张语 扑街主演:狐妖,嫦娥,白蛇青蛇,七仙女,孙悟空等 《魅人间》正在PK中,书号168500,好书需要大家一起来支持哦 第三卷 第二十章 夜宴与夜袭 去找黑人买了些宫里没有的调料,尝起来跟现代某些调料的味道一样的东西,叫法却不相同。在黑人店里耽搁了些时间,回了宫,小宫女悄悄告诉她们,程侯爷和萧王爷还有端木少宫主正在见皇上,几个人心情似乎都非常好。 皇帝布置下的宴会,胡畔和未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尽管只是小型家宴性质,她们还是早早就拟了菜单,进厨房去准备。摒退所有御厨,两人望着游奕奸笑,可怜的游奕只好承包了所有准备工作,谁让他是神仙呢。 一时间御厨房里鲜花漫天,清洗、分类、切丝……所有工序一气呵成,最养眼的是表演这些特技的是现实中百年不遇的超级帅哥,二人看得都有些兴奋,不停提醒对方擦口水。在她们不断放射的崇拜目光和鼓励的话语中,游奕也玩得分外兴起,没有留意到那两只小狐狸眼中的偷笑。 因为宠物不能进厨房,小翠和小玄子这两只被惯坏了的小东西很生气,小翠不停地拱门,小玄子在门外破口大骂。它变成真正的鹩哥后把在土匪窝里学的那些话全想了起来,滔滔不绝地骂出来。门外的宫女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温言相劝,这两只小东西哪里听得懂。 门里门外都热闹非凡,皇帝和三皇叔带着萧声和程无咎、端木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门外的景象。五个人看着这两只小东西,忍不住大笑。 小翠和小玄子听到笑声歪头看他们,却不知为什么,忽然间,小翠的神情变得警觉起来。低哼的声音有种威胁的意思,小玄子的毛也竖了起来,翅膀激烈地扇动着。 萧声诧异地说:“它们怎么了?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们了?” 三皇叔笑道:“恐怕是不认识我吧!”他微笑着走上前去想亲近一下两只小宠物,却见他们一起冲他摆出警戒和攻击地架势来。便立即止住脚步,回头笑道:“侄女养的两个小东西相当认生呢。” 其余四人却有些奇怪,这两个小东西明明从不认生的…… 屋子里游奕也忽然停下了手上地表演,把工作简单收了尾,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胡畔和未希虽然注意到游奕表情怪异。却也听到门外地说话声和笑声,与此同时门开了。.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小翠和小玄子抢在那五个人前面冲进屋里。小翠冲到未希身后,紧张地用鼻子拱她的腿,小玄子落在她肩上,未希感觉到小玄子竟在发抖----他们在害怕什么?而且,游奕居然不见了,他怎么忽然消失了? 三皇叔走在皇帝身后,似笑非笑地问:“鲜花宴,原来不是以花为菜名。竟是以花为食么?” 胡畔笑答:“是啊,三皇叔有什么好提议?” 三皇叔神情也有些古怪,打了个哈哈便往门外走。对屋子里的各种花材再也不多看一眼。 皇帝笑道:“三皇叔是文人情结,怕是见我们这群俗人以花为食。焚琴煮鹤。心中不忍了。” 三皇叔听了身子顿了顿,却是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皇帝笑了笑。不再说话,带着萧声、程无咎和端木跟着三皇叔出去了。 他们一出去,未希和胡畔就到处找游奕,未希正揭开锅盖来看,就听见游奕有些郁闷的声音响在身后:“我会藏到锅里么……” “你刚才为什么消失了?” “……那个三皇叔身上有很浓重的血腥味,我闻了不舒服……”游奕有些吞吞吐吐,象是有些话不想说。 不过他说出来地这句话也够胡畔和未希吃惊了,三皇叔何等身份,今日又是来赴宴的,身上怎么可能有血腥味?可是游奕的话绝不会有错,小翠和小玄子的反应也相当奇怪----三皇叔身上有她们闻不到的血腥味,那是为什么呢?会和他府上那些能把人吓疯的可怕秘密有关吗?皇帝那天去探他府上,除了那束交给医仙研究的毛发外,不知还有什么收获……晚宴在御花园的湖边举行,湖心的水阁中宫灯高悬,把大半个湖面都照得亮如白昼。胡畔和未希做好了菜和点心,换上钱三少爷送她们地新衣裳,两人都互相嘲笑着: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再难看的丫头打扮好了也会变美女、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二人打扮好了出现在水阁时,人已经到齐了,除了云石,竟还有蒋国公家的草包公子,不知皇帝打地什么主意。 上次给钱海棠做的菜都很素,这次除了栀子花甜豆腐、鲜花炒牛奶、凉拌棠梨花、鲜花沙拉、炸莲花等,还加了些荤菜:夜来香蒸鸡、杏花鱼蓉羹、鸳鸯花炖蹄筋汤、茉莉鸭脯……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大大地百花蛋糕,这可是在游奕地帮助下烤出来的,那只派上重大用场地打蛋器也和蛋糕一起隆重出场,作为送给皇兄的礼物。 菜色别致,色香味俱全,席间众人都吃得很尽兴,云石只拣素菜吃,那蒋公子也陪他吃素。只有三皇叔吃的少,只在自己面前的几盘菜中夹了几口吃,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酒却喝了不少。中年帅哥借酒消愁的模样是挺迷人啦,可是,他在愁什么?他一向的风度、涵养以及……伪装,都哪里去了?即使胡畔和未希对他了解不多,都隐隐感到他很不对劲。 皇帝象是根本没留意到三皇叔的怪异,兴致相当好,谈笑风生、顾盼神飞,他的兴致实在有些----太好了。直到程无咎低声提醒他三皇叔似乎醉了,他才忽然注意到状态不佳的三皇叔,忙命人把三皇叔扶下去休息。看他那狐狸似的眼神,胡畔和未希忍不住怀疑今夜三皇叔府里是不是又被皇帝派人“探”过了。或者不用派人去。有妙空的哥哥在,这么充足地时间,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 直到晚宴结束。游奕始终没有现身,未希和胡畔都觉得奇怪。只不过是一些普通人闻不到的血腥味而已,他竟象闻到有毒气体似的,见了三皇叔就玩失踪。 众人都喝了些酒,皇帝觉得意犹未尽,便放蒋公子回去。却让其余几人留宿宫中,说是要月下烹茶,联席夜谈。 深夜寂静,游奕不象浮黎那样贴身守着未希,从消失后就没有见到过他。未希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一丝不安。小翠和小玄子很反常,不肯回去睡,偏要粘着她。现在这两只小东西都挤在她身边,小玄子胆子比较小。小小地身体竟有些发抖。他抖得未希心里也轻轻颤抖起来。 此刻房中竟有微风吹起,真是怪了,门窗紧闭。哪来的风?这凉嗖嗖地风吹进帐子里,吹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一直凉到心底。 未希忍不住坐起来。握紧胸前的墨玉扳指,这是游奕替浮黎交给她的。此刻扳指有些发热,这证明---有事情要发生了。她枕边那朵泡泡花已经随着浮黎的离去枯萎了,可是现在竟也发出些微光来。未希心中紧张,一把撩起床帐下了床,把门窗都推开了,远远望见值夜地宫女和太监,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 不敢去睡,便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天空,天有些阴,随时会下雨的样子。神经虽然紧绷着,可是白天实在太忙碌,坐了一会,不知不觉睡着了。隐约还感觉到小翠和小玄子都挤在脚边。 睡梦中,忽然听见小翠和小玄子不安的悸动声。猛地睁开眼,只见两个小东西都是一副戒备的模样,定定地望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未希心里不禁暗骂游奕不负责任,她现在的直觉和这两个小东西几乎一样敏锐,何况墨玉扳指已经示警,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了,可是游奕这家伙却不知去向!自己不来,又不替小翠和小玄子解了法术,搞得她现在心里没底,惴惴不安。那黑暗中的角落里藏了什么东西? 未希轻手轻脚地朝庭院中那丛灌木走去,还没走到近前,眼前忽然闪过一片血光!那一瞬间除了血光她什么也看不到,腥风扑面而来,那血光刺得她双眼剧痛,本能地闭了眼睛,脑中却突然亮了起来,“看”到一双利爪迅疾无比地朝自己抓来!似乎仍是本能,她往旁边侧了侧身,险些跌倒,却也狼狈地躲过了一次必杀的攻击。凌利的风声在她身边响起,她听到青石板路面地碎裂声,几颗小石子溅起打到她腿上,力道大得异乎寻常,疼得她连退数步。紧握着墨玉扳指,心中焦虑不已,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那些太监宫女还不过来?游奕呢?这家伙哪里去了?她一直闭着眼睛,却不知道,她现在整个身体都绽放出淡淡的光芒,那光芒不是来自墨玉扳指,而是从她地身体里绽放出来。因为这光芒,那隐在暗处的袭击者不敢再贸然攻击,耐心地和她对峙着,等待一个可以一举击杀她地机会…… 生人勿近MM地《附身萨满》已经完本鸟,新文《绝色天娇》正在更新中,大寻寻的女儿小寻寻华丽丽滴登场啦!这是个古灵精怪地小女孩,聪明到令看文的某衣觉得很爽,呵呵,怎么个爽法,看文的大大们自己去体会一下哦其是暴打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一章,真爽啊!嘿嘿 《绝色天娇》书号168593,正在PK中,喜欢的朋友不要忘记投P票支持哦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搜宫 从外面看起来,未希的住处平静如常,院中空无一人,只在稍远处有些值夜的太监宫女。宫人都知道这两位公主性情有些怪,不喜欢身边围着一群人,他们只能远远地候着,除了每天早上帮她们梳那难打理的发辫外,几乎就没什么事情可做。 静谧的院中有一块青石板已经碎裂,却没有人能听到、看到这院中惊险万分的情形对峙中的未希终于发觉到不对劲,从她眼前闪过一片血光后,她耳朵里就再也听不到其余的声音,静,无限的安静!静到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却听不袭击者的任何声音,好象这空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存在。而且,她忽然闻不到任何气味,刚走出屋子时,她明明闻到了花朵和青草的香气,现在却什么味道也没有了……想起游奕曾经嘲笑过浮黎的简易屏障,那么,自己现在是不是又身处某种屏障之中了呢?她试着睁开眼,却发现这个被隔离开的空间里一片漆黑,她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看清周围。 可是,墨玉扳指呢?它不是应该发光的吗?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扳指,把它托起来,那柔和的光芒还在,只是无法穿透周围的黑暗,她勉强能借着这光亮看到自己纤细的手指。 小翠和小玄子莫非也被隔在外面了?不然不会这样安静吧?想到这里她稍稍有些安心,那两只小东西现在是被封印的状态,和她在一起只会有危险,帮不上一点忙。 黑暗中忽然闪过两点光,那光芒象血一样红。隐约中似乎有某种烟雾在红光前飘过。未希想起昏迷不醒期间做过的梦,梦里小巫吃了极恶果后变红的眼睛,和呼吸之间弥漫的黑色烟雾…… 浮黎说过她和胡畔地任务就是找到小巫。抓住它或者杀死它。小巫,主动找上门来了么?想在她们威胁到它之前先杀死她? 如果自己和浮黎、游奕是同类。那么自己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这个认知令她有些难过,有隐隐有些兴奋。浮黎的屏障能被游奕轻易穿过,那么面前这个袭击者地屏障她是否也能穿过呢?它这样紧张地和她对峙,就说明它还是有些怕她的。尽管她想不出它怕她什么。也许自己具备了一些自己并不知道地能力?至少说明了一问题,就是这个袭击者并不是特别强大…… 未希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眼睛盯着那两点红光,慢慢向那袭击者走去,一旦全神贯注,她就发现自己身上有淡淡的光芒散发出来。那两点红光象是十分惧怕她,她往前走,它就向后退。 安静的空间里终于响起一些声音,是未希的脚步声。还有那袭击者的低吼。那吼声象某种猛兽,退到一段距离,似乎后面再没有退路了。红光停了下来,未希心中一喜。看来屏障地边界就在那里了! 她握紧墨玉扳指也停了下来。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红光。可是。红光居然蓦地消失了!未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虽害怕,脑子却没有乱,如果那红光是眼睛,此刻消失了,必然是眼睛的主人闭上了眼睛。它闭上眼睛只可能有一个目的----让她再也看不到它的方位!那就说明,它要展开新的攻击了! 凌利的风再一次象刀子一样刮来,未希下意识地挥手去挡,却吃惊地看见自己指间挥出的白光,象剑一样刺破了黑暗,险些击中一个身影。那小小的身影异常灵活,本来凌空扑来地身体在空中一扭,躲过了那道光剑,落在另一边。未希却在这一瞬间看清那身影的真面目,一身雪白的绒毛,模样可爱至极,一双红色地大眼睛,最关键的是:那三条松鼠一样蓬松地大尾巴! 小巫!这就是小巫! 未希来不及诧异自己手中挥出去地白色光剑是怎么回事,脑中全是小巫的影子。在这种要命地时候,她还是被小巫那可爱的模样震憾得眼中直要冒出小红心来,太太太可爱了!如果不是这小家伙非要做坏事杀她,如果可以想办法和它和解,她一定要养它做宠物! 她这一分心,身上的淡淡光芒立即消失,直觉告诉她,小巫马上就会再次扑过来。想起梦中小巫撕碎那株美女变的花时凶恶的样子,未希全身汗毛直竖。模仿着刚才的样子胡乱挥手,居然也有几下被她挥出了白色的光剑,知道这种情况下小巫不会贸然袭击,她拼命往记忆中的屏障边界处跑去。 一瞬间,虫子的鸣叫声,细微的风声,远处的人语声一齐传进耳中,鼻子里闻到花草的清香----出来了!逃出来了!猛回身看屏障应该在的地方,哪有什么屏障,哪有什么三尾小兽,只有那块碎得惨不忍睹的青石板诚实地证明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不是她的梦。 小翠和小玄子从藏身的地方颤抖着跑向她,一齐扑到她怀里,她一手一个抱起他们,在他们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惊惧。 她穿着单薄,站在那里发呆,太监宫女们远远地看见了,一齐跑过来。 未希打发他们分别去给胡畔和皇帝、萧声他们报信,说是有刺客夜袭,请皇帝派人搜宫。她并不指望这一搜能把小巫搜出来,但这样可以保证在游奕回来之前,小巫不会再来袭击她。尽管她发现自己还有一手时灵时不灵的光剑,可是,她还是怕死了! 萧声和端木一赶到就都是一副打死也不让未希再落单的架势,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她。皇帝派出所有待卫细细搜宫,宫中宫女太监全部集合到广场上,连他那几个形同虚设的妃子处都被搜了一番,搞得几个女人哭哭啼啼。搜了一圈得到的结果果然象未希猜测的,任何一点关于刺客的东西也没搜出来,却有人来报了个令未希和胡畔都觉得很怪异的消息----三皇叔不见了。 守城的官兵没有看到三皇叔出城,可是这宫里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刺客是没见着,三皇叔竟也没人看见去了何处。 皇帝绷着脸默沉片刻,淡淡地道:“三皇叔武功很高,睡了一会儿自己离宫回府,不被人看到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却觉得他是在疑心那刺客就是三皇叔。皇帝在未希居处附近布置了重重守卫,沉着脸离开了,剩下未希和胡畔,还有萧声、程无咎和端木坐在庭院里。五个人都沉默不语,许久之后胡畔才打破沉默,问未希:“真的是刺客吗?”“不是,是妖兽……那只三尾小兽……花神娘娘似乎就是被它杀死,现在,它又来杀我了。” 胡畔听了心中了然,三个男人却有些摸不着头脑,未希想要跟他们解释,却忽然想起浮黎来----他是神,要杀自己的是妖,自己貌似也不是正常人……这要她如何解释?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谢却荼蘼 (终于补完了,居然四千多字了,写得身心俱疲在好难 游奕在未希遇袭的第二天终于出现了,他给出的解释是,不到未希真正有危险,他不用出现。 “你不是一点伤也没受么!”游奕理直气壮。 未希气得朝他猛挥手,想用昨晚半灵不灵的光剑轰杀了他,结果挥了半天手,除了累得手臂发酸,什么效果也没有。 游奕笑嘻嘻地说:“昨天晚上有效,是因为你在那畜牲设的屏障里,现在条件不对,以你的资质么……” 看他一脸欠抽的笑容,未希轻轻踢开在脚边拱来拱去的小翠,深吸一口气,暗暗集中精神。她就不信离了小巫的屏障就一点特异功能都使不出来。 游奕呆呆地看着她,虽然在他眼里她是有些笨,可是这一刻她身上流转的力量他还是感受得到,尽管----很微弱。 胡畔在旁边微微皱眉,屋子里有不寻常的气流,是未希搞出来的吗?如果昨晚她不是吓昏头了出现幻觉,如果她真的挥出了什么光剑,那就证明----她不是普通的人类啊!不是人类,是什么?难道象她们一直猜测的,是那花神娘娘的转世?是游奕和浮黎的同类?最令胡畔心中惴惴的是,不只未希不象是普通人,自己似乎也不是,那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皇帝让御医给未希开了些压惊的汤药,太监提着药罐子进来时,就看见未希一脸怨念地瞪着墙上那幅画,那可是当今万岁、公主的哥哥的得意之作。公主为什么那样怨恨地瞪着皇上的画? “公主,该喝药了……”太监战战兢兢:“皇上说。三皇叔找到了……” 未希和胡畔一齐回头盯着他,齐声开口:“在哪找到地?” 小太监吓了一跳,忙回话:“说是皇上不放心。到处找遍了也没有,就派人去三皇叔府上询问。果然三皇叔已经回府了……” 看着小太监把药碗收走,胡畔忽然说:“皇兄交给医仙去查的那束毛,是白色的。” “你想说什么?”未希望着胡畔,目光闪动。 游奕懒散地站姿也变得紧绷起来,象是听到什么要紧的话似地。紧盯着胡畔。 “我是觉得有些奇怪,有些巧合呀!”胡畔瞄了一眼游奕:“昨晚未希遇袭,三皇叔失踪,这个不能不叫人怀疑。可是我们既然知道袭击未希的并不是什么刺客,而是那只三尾小兽小巫,联想到三皇叔府上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可怕秘密,又从他府上找到白色的毛,我想,小巫是不是平时都藏身在三皇叔府上呢?” 游奕听完象是有些失望。本来站直了的身子又吊儿郎当起来,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他地神情没逃过胡畔的眼睛,那分明是在告诉她们。她猜得贴边了,可是却不全对…… 经过昨晚的事。皇帝似乎有些烦躁。和萧声、程无咎、端木关在书房里,门外的宫人时不时就能听见里面传来些争论声。这一谈就是一整天。胡畔在门外站了半晌,她本想来问问皇帝在三皇叔府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她把到京城见到三皇叔以来发生的每一件跟他有关的事都写了下来,越看越觉得心惊,心中对三皇叔的疑问也越大。天渐渐黑了,书房里的四个男人还是没有要结束地意思,胡畔只好悄悄离开。 路过望仙台,忽然瞥见小翠从旁边一条小路上跑过。这小东西被变成真的猪后粘未希粘得不行,怎么天都黑了竟独自在外面?贪玩迷路了?胡畔忍不住跟过去,却见小翠一路走走停停,不时地四处闻着,竟走到了望仙台后面。这地方十分偏僻,平常从没有人来,此刻天色渐暗,这僻静的角落显得有些阴森。 小翠停在一处角落里闻个不停,胡畔慢慢走过去,心中好笑,这小猪难道在这里闻到什么好吃地东西了?小翠耳朵轻轻一动,听见身后的动静,扭头看看胡畔,哼哼着示意她看自己地发现。走近了那个墙角胡畔才看清,地上竟有一个窄缝,小翠就是在闻这缝隙里地味道。轻轻扣了一下那石板,传出的却不是扣石板地声音,而是木头的声音。胡畔心里一动,扳住那做成石板模样的木板用力一拉,那木板果然向旁边移开,下面是一条黑漆漆的通道,有台阶通到下面。 胡畔刚犹豫了片刻,小翠却已经迫不及待地顺着台阶冲了进去,胡畔伸手去拉,却只抓到它小小的尾巴梢,被它轻轻一甩就抽了出去。这小家伙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猪,一旦遇到什么危险,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胡畔不敢耽搁,忙跟着它进了那暗道。 暗道里伸手不见五指,胡畔只能凭着声音追赶小翠,跑出几十米,眼前忽然一亮,前方拐弯处竟亮起了灯光!小翠的身影在拐角一闪就不见了,胡畔忙追上去。从拐弯处开始,暗道两边墙上的灯不知被谁点亮了,暗道四壁都是大块的石板,修得很规整,却不知通到什么地方。 小翠身体虽小,却跑得奇快,胡畔气喘吁吁地追了许久,前方的小翠终于停了下来,呆头呆脑地看着面前的一堵墙,不停地闻着,原来暗道已经到了尽头。胡畔在那面墙上摸索了一会,果然又摸到一条缝隙,扳开一块木板,走出去竟是一间小屋子,无窗无门,墙上也亮着灯。 小翠直奔一面墙跑过去,胡畔知道他一定是在追踪什么味道,她心里不禁想起一个人来----钱海棠。 小翠停在那面墙前,却焦躁地往上看,胡畔抬起头,又是一条窄窄的缝隙,洒进几点星光来。这就是出口了! 这屋子的棚不高,胡畔伸手就能摸到,扳开上面的木板。一手抱起小翠放在肩上,一边摸着墙上凹进去的小坑。慢慢爬了上去。 外面是一条小巷,从巷子里出去,胡畔才发现竟已经走到了宫外,这里似乎离三皇叔府不远。皇帝竟修了条暗道从宫里通往三皇叔府……胡畔疑惑地往前走去,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提着灯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正是钱海棠。她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在等三皇叔? 胡畔正躲在暗处乱猜,却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人,高高瘦瘦地,上好的衣料即使在月光下也发出柔和的光泽,来地竟是钱六合! “三哥。”钱海棠边轻声叫他,边迎上去。 钱六合的语声有些冷淡:“你叫人送信给我,让我夜里来这里见你,有什么事?”公主遇袭……是未姑娘,不是胡姑娘,”钱海棠柔声说:“京城里可能要出大事了。三哥,你早点离开京城吧……” 钱六合静静地望着钱海棠不作声。 钱海棠叹了口气:“三哥。我早就知道你并没有忘记四年前西山上地事……”见钱六合略微变了脸色。她笑了笑:“这些年来我心里最难过的事,就是真的海棠……你恨我。对么?” 钱六合沉默不语,手却发着抖。 钱海棠仰头看着天空,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神情凄然,眼中象是有水光闪动:“我一直相信这世上一定有神仙,既然有妖,怎么会没有神仙呢?他们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人间,如果有人做错了事,就会受到惩罚。”她低下头,大颗的泪迅速落下:“他要我做的很多事我都没有做,他要毒死皇上,我破坏了他地计划。他让我让杀未姑娘和胡姑娘,我下不了手……所以,我就拿不到解药……” 钱六合声音有些颤抖:“什么意思?你中毒了?” 钱海棠点点头:“算是一种毒吧,他说这是什么极恶果的神力,哈,应该是妖力吧!一旦毒性发作,我可能也会变成他那样……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钱六合忍不住问:“他是谁?” 钱海棠摇摇头,怔怔地出了一会神,轻声说:“三哥,我的时间不多了……” 钱六合打断她:“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解那极恶果的毒吗?” 钱海棠抬眼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不希望我死?” 钱六合避开她的目光,硬梆梆地说:“只因为你和海棠一模一样而已……” 钱海棠笑起来,眼泪却汹而出:“总算,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意我……” 钱六合讷讷地说:“皇上不是对你很好么?” “他对我好,只因为我是假的钱海棠,他一直在监视我、防备我,从来没有真的当我是他地妻子。”一说起皇帝,钱海棠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瘦弱地身子颤抖得几乎站不稳。 钱六合象是想伸手扶她,却又把手缩了回去。 钱海棠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子交给他:“这是我偷来的,可以解那种极恶果地毒,初中毒地人吃下去就会没事,不过,三哥,你还是早点离开京城吧。钱六合拿着那盒子直皱眉:“这里面是解药?你自己为什么不用?” 钱海棠擦了擦眼泪,淡淡地笑着:“我中毒太深了,吃了也是浪费……”她忽然转身,美丽的面孔朝向胡畔藏身地方向,笑道:“胡姑娘,请出来吧。” 胡畔正看得惊心动魄,忽然被她点了名,吓得把手上抱的小翠都掉到了地上。心虚地走出去,戒备地望着钱海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钱海棠一笑:“我从小是被训练来做什么的,会被一个外行这么轻易跟踪吗?胡姑娘以为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她走了两步,离胡畔近了些,钱六合几步跨过来,挡在胡畔身前,眼中多了几分防备和警告。 钱海棠顿时停住,脸上闪过一抹酸楚,强笑着说:“我不会伤害她的……”她避开钱六合的目光,望着胡畔:“小翠是我用吃的骗到那条小路上的,远远看到你来了,我才扔下它往暗道入口走,它嘴馋,必定会跟着我,而你看到它就一定会追来。” “你把我骗来干什么?”胡畔看着她满脸的眼泪却偏偏要笑,觉得心象被什么揪住一样难过,只好强迫自己不要心软。钱海棠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有羡慕,有几分嫉妒,竟然还带着几分欣慰,更多的却是痛苦和绝望。这样的目光象一把钝刀子重重割上胡畔的心,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钱海棠那种肝肠寸断的痛。 “我身边两个最重要的男人,都爱着你,你知道么?”钱海棠幽幽地问。 胡畔愣了半晌,转过头不看她:“你跟我回宫去找端木,他是用毒的行家,一定能解你身上的毒。” “这不是真正的毒……如果是毒,御医又怎么会查不出来……再说,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胡畔忽然听到钱六合的惊呼:“你……你嘴角怎么有血!” 回头一看,钱海棠嘴角正缓缓流出血来,虚弱地扶着旁边的树干,冲钱六合笑笑:“我不愿意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所以,我服了毒……现在恐怕是发作了……” 转眼望着胡畔,颤声说:“可以求你一件事么?” 胡畔忙点头:“你说!” 更多的血从钱海棠嘴角流下来,她整个人靠在树干上稳稳坐下去,胡畔忙走到她身边,听见她低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见到皇上,你帮我问一问他,究竟……我是不是他的妻子,第一次见他……我刚刚翻过宫墙……那时候他眼里的喜欢和宠爱,是真的吧……” 胡畔用力点头,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纷纷落下:“我帮你问,我帮你问!其实……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喜欢你的,他明知道你是假的,但是根本就不打算揭穿这件事,这一定是因为他喜欢你,你说是不是?” 钱海棠嘴角牵动,象是想笑一笑,却连笑的力气都被弥漫而来的死亡抽空了,眼睛定定地望着呆立在一旁,仿佛已经石化了的钱六合。 胡畔用力拉了他一把,他完全没有防备,被拉得跌坐在地上,目光和钱海棠相接,心中大恸,终于失声痛哭。 胡畔掏出手帕擦拭钱海棠脸上的血,却发现已经不再有血流出来,抖着手试了试她的呼吸,呼吸早已停止。手帕落在地上,胡畔呆呆地望着死去的钱海棠和痛哭的钱六合,觉得自己的心痛得象要裂开一般。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上) 胡畔等着钱六合渐渐止住哭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温言道:“你回去找几个人来,海棠不能就这样躺在这里,先抬回钱府吧,等我回宫告诉皇兄……” “是了,地上很凉,海棠的胃一直不好,着凉会胃疼的……”钱六合喃喃地说着,转身就要走,忽然想起胡畔,回过身来:“你一个人守在这可以吗?” 胡畔点点头,看着钱六合的身影踉跄着走远。长长吐出一口气,在钱海棠身边蹲下,看着她美丽的脸,原来真的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啊!她就这样死了,连真实的名字都没有人知道…… 正黯然神伤,忽然听见小翠尖利的叫声,跟着就扑到她身边,哆哆嗦嗦往她怀里钻。面前的地上忽然多了个修长的影子,似乎还提了一盏灯,烛火把四周照得时明时暗。 胡畔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人站在她身后,脸隐在烛光照不到的死角,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三皇叔。 “三,三皇叔……”胡畔站起身,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的三皇叔给她一种很怪的感觉,好象他忽然变了……胡畔心中有些恐惧,眼睛适应了他手上那盏灯的光亮,看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表情也很怪,眼睛瞄着地上的钱海棠,嘴角似笑非笑的。他明明并没有看胡畔,胡畔却敏感地觉得他正盯着自己,不是用眼睛…… “她死了吗?”三皇叔淡漠的声音响起,他的语调也和平时不大相同。平日里他谦和有礼,语调温和,这会却透出说不出的冷漠和高傲。 胡畔点头,盯着三皇叔:“毒发身亡。三皇叔怎么来了?” 三皇叔的眼睛终于看向她。那锋利地目光瞬间就把胡畔硬装出来的从容切了个口子,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你怕什么?”他问。.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我,我从来没见过死人。自然会怕了。”胡畔口是心非地说,小翠正努力把头埋进她怀里。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抖得胡畔几乎要和他产生共振了。 “哦?呵呵,”三皇叔咯咯笑起来:“没见过死人……” 胡畔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抱紧了小翠结结巴巴地说:“我叫人来把她抬走,三皇叔……也早点回府休息吧……” “嗯?想走了?”三皇叔地眼神一下子阴冷起来。一伸手抓住了胡畔的手腕:“未希呢?你们不是一向形影不离吗?”胡畔被他一抓,只觉得腕骨几乎要碎了,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她已经看出三皇叔很不对劲了,不敢挣扎,生怕刺激了他,到时候恐怕他抓地就不是她的手腕,而是脖子了…… “我,我只是出来走走的……”胡畔挤出个笑容:“侄女该回宫了,再不回去被皇兄知道。八成会派人出来找,搅得鸡犬不宁的就不好了……”但愿他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放了她吧。 三皇叔贴近她地脸。象是想闻闻,又象是想仔细看看她。胡畔想躲又不敢。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这味道刚才她给钱海棠擦嘴角的血时就闻到过,时隔不久再次闻到。她立即就分辨出,这是血腥味!游奕不是说三皇叔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吗?现在她也闻到了,这血腥味越来越浓,胡畔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好不容易止住恶心,强迫自己忽视手腕上的剧痛,还有那张几乎贴着她的脸,努力稳住心神。胡畔向后仰了仰头,与三皇叔拉开些距离,却惊恐地发现他的眼睛竟然变成了淡淡的血红色! 见胡畔看着自己的眼睛吓傻了,三皇叔舔了舔嘴唇,笑道:“小侄女,三叔地眼睛好看么帅哥紧贴着自己舔着嘴唇,这本来该是多么香艳诱惑的画面,胡畔却只觉得恐怖以极。他那模样让她心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他也许会吃了她! “你是谁?放开她!”钱六合地声音忽然远远地响起来,话音未落人也已经跑了过来。他没看清三皇叔的模样,只是直觉到胡畔有危险了,伸手拉住三皇叔地手臂,想把他从胡畔身边拉开。 三皇叔见又来了个人,似乎觉得很有趣,笑眯眯地松开抓着胡畔地手,上下打量起钱六合来。 钱六合对他视而不见,只是关切地拉胡畔到一边去看她受伤了没有。 胡畔心里却并不怎么高兴,偷眼看看负手而立直盯着他们的三皇叔,低声问钱六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就近到铺子里去让值夜地伙计回府去找人,我就回来了。”钱六合看了看三皇叔:“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抓着你?” “他是皇上的三皇叔……”他真的是三皇叔吗? “小侄女,跟三皇叔回府吧。”三皇叔慵懒的声音里透出几分诡异,手上的灯笼忽然灭了,他轻轻一笑,把灯笼远远抛开,朝胡畔走来。 钱六合本能地挡在胡畔身前,胡畔看着三皇叔已经殷红似血的眼睛,吓得紧抓住钱六合的衣袖,颤声说:“我看我是该回宫去了,改天再去府上看望三叔……” 三皇叔血红的眼睛里飘过几缕深灰色的烟雾,象是嫌钱六合碍事,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闪开。钱六合也看清了他鬼一样的眼睛,尽管也吓得不轻,却还是挡在胡畔身前,一步也不肯挪动。 “愚蠢!”三皇叔满脸不屑,忽然张嘴,一口黑烟就喷了出来。胡畔骤然想起未希说过,小巫袭击她时,就是眼睛血红,还有黑烟涌动,怎么三皇叔也是这样?! 来不及细想,她屏住呼吸同时伸手捂住了钱六合的口鼻,拉着他往后退。尽管她动作很快,却还是慢了一步,两个人都吸进了一些黑烟,顿时五脏六腹象被火烧灼一样剧痛起来。她瞥见脚边的钱海棠,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钱海棠口中的那个他,一定就是三皇叔,看他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妖不是人,那么,钱海棠中的毒,就是这种烟雾了?她不过是吸到一点,已经痛得要窒息,钱海棠却是很长的时间里,每天都在忍受比这痛上百倍的痛楚!这是怎样的折磨啊…… 三皇叔满意地欣赏着他们痛得扭曲的表情,那神情竟象是小孩子在欣赏自己搭的积木。 钱六合忍着疼痛,从怀里掏出那只钱海棠给他的小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胡畔见他把这药丸拿出来,正想叫他快服下去,嘴才张开,他居然就飞快地把药丸塞进她口中。胡畔吃了一惊,一下子把那药丸咽了下去。 钱六合把她的手握在掌中稍稍用了点力,轻声说:“你快逃吧,他想对付的人好象是你。我来拦住他……” “别说傻话了!”胡畔打断他,紧张地看了眼好整以暇的三皇叔,他看他们的眼神就象他们是两个好玩的玩具。 “你拦不住他,我也跑不掉,他只是说让我跟他去他府上,我跟他去就是。”她摘下一只镯子放到他手里:“你带着这个去宫里找人……” 三皇叔忽然爆出一阵大笑,随着笑声,更多的黑雾涌了出来,他眯起眼睛望着胡畔和钱六合,一字一字说道:“一个也走不了。”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下) (更了,好累好难过……已经是1月7日的早晨了,昨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祭日……) 胡畔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把钱六合拉到自己身后,告诉自己不要发抖,强迫自己鼓足勇气面对眼前这个“三皇叔”。 “三皇叔,有些事情我一直不明白。” “哦,不明白就问嘛!”三皇叔笑得极魅惑,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胡畔边在心里拼命呼唤游奕,边慢条斯理地问:“为什么把小葱……把启儿给我们?为什么送一座宅子给我们?为什么那宅子里有一尊和未希一模一样的雕像?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会不在宫里?那个刺客究竟是谁?” 三皇叔目光闪动,冷冷地盯着胡畔看了半晌,轻笑出声:“似乎不象我想象的那么笨啊……问了这么多为什么?答案只有两个字:好玩!” “好玩?什么好玩?你在玩什么?”胡畔是真的诧异了。 三皇叔仰头看了看天,月至中天,夜渐渐深了,他所答非所问地说:“我喜欢深夜,夜里发生的许多事都没有人能看到。在夜晚,我会觉得自己很强大。”看了一眼胡畔:“我不怕你拖延时间,你们的保护神实力究竟怎样,我倒是很好奇。” 胡畔心一沉---他知道游奕的存在?而且不怕他?难道游奕对付不了他? 脸上却浮起一个笑容:“三皇叔,我还应该叫你三皇叔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既然不怕我拖延时间,索性帮小侄女解解心中的疑惑吧。” 三皇叔转了转眼珠,那神情竟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这样的神情出现在老狐狸三皇叔脸上,胡畔看了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最喜欢有趣地事啊,这世上有趣的事实在太少了。这些年搞得我越来越没耐心了。要等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自己搞出有趣地事,恐怕这具身体都烂掉了。只好我亲自来安排。一边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看着玩具疲于奔命,这样才有趣,才不枉我来这里一场啊!” 三皇叔地语声忽然变了,这语声竟也透出几分童真来。.1^6^K^更新最快.胡畔好不容易伪装的从容被这些话和这古怪的声音一下子击溃了。 “这具身体?”胡畔声音发颤:“你果然不是三皇叔,你是谁?小巫?” 钱六合完全被这两人的对话弄糊涂了,只是一点一点地挪到胡畔前面一点的位置。这三皇叔令他无比恐惧,可是他绝对不允许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妖地三皇叔伤害胡畔。 “三皇叔”笑嘻嘻地说:“果然什么都知道了?没错,我就是小巫,小巫就是我!既然都知道了,就更要带你走了,是要我抓你,还是你自己乖乖跟我走?” 钱六合挡在胡畔身前颤声道:“不许你伤害她!”他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要保护她的样子,让胡畔心里一阵感动。 小巫愣了愣,忽然有些感慨。叹了口气:“你倒是个痴情人。想当年我对她也是这么好,可是她呢?” 胡畔想起未希讲过的那个梦。忍不住问:“你说的她。是不是很美?住在一朵花里面?你不是把她当妈妈吗?” “是很美,”小巫忽然笑得狰狞起来:“人类的感情才那么复杂。爱就是爱,哪有那么多种!她居然模仿人类的感情,可笑!” “小巫,爱不是模仿,也并不可笑……”胡畔心中有些悲伤,尽管那个梦不是她做的,她还是觉得悲伤。在听到那女孩变成了一株花被小巫撕碎吃掉时,这种悲伤就象潮水一样汹涌而来,直至没顶,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小巫望着胡畔,忽然皱眉,双手张开,宽大的袍袖瞬间灌满了风,胡畔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只好死死抓住旁边地树。树下的钱海棠被这巨大吸力带动,胡畔蹲下身一把抓住海棠的尸身,她生前吃了那么多苦,绝不能让她在死后继续受苦。胡畔力气小,一只手抱着树很快就有些支撑不住,钱六合分出一只手来死死抱住胡畔,这一刻他可以离她这样近,即使性命危在旦夕,他还是很欢喜,只要她没事,怎样都好…… 小巫地手从袖中伸出,已经变做一双兽爪,在空中虚抓两下,胡畔和钱六合顿觉吸力变强。之前是漩涡,现在就是龙卷风,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袭卷而至,两人再也抓不住树干,连同钱海棠地尸身一起被卷向小巫面前那爪子瞬间变得巨大,一把抓住飞到面前地两个人,另一只爪子把钱海棠的尸身轻轻一挡,钱海棠便象一只破布娃娃一样落在一旁地地上。胡畔心里一痛,眼泪流了下来,钱六合看得目眦欲裂。 小巫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这绝不是人类的舌头,象猫舌一样生满了倒刺。他看着胡畔,象看什么好吃的东西,笑嘻嘻地说:“这些年来我发现,女人和小孩子是最好吃的,尤其是少女,鲜嫩无比,哈哈!”他边笑边在胡畔脸上轻舔一口,胡畔只觉得象被砂纸磨过一样剧痛。 钱六合怒极,一拳击向小巫的脸,却被小巫一口咬住手臂,一阵骨裂声,那条手臂眼见是保不住了,钱六合痛得差点昏死过去。胡畔慌忙去推小巫的嘴,这刻的小巫在她眼里已经不再是三皇叔的模样,分明是一只比未希描述的大得多的怪兽,白色的毛,三条巨大的尾巴…… 小巫松开口,象是不满意这条手臂的味道,不停地用一只爪子抹着嘴。胡畔忙颤抖着捧起钱六合的手臂,几乎已经完全碎裂,只剩皮肉相连,血流了她满身,胡畔几乎要痛哭失声,只能强忍着,帮钱六合擦掉额头的冷汗。游奕呢?这种时候,他为什么不来? “味道果然不好!”小巫边抱怨边盯上胡畔,口中的利齿闪着寒光,鼻子不停地嗅着,忽然有些疑惑:“你的味道有些熟悉?怎么回事?有香气……”他眼中的狰狞更甚:“味道一定很不错,这种极品的味道,我有很多年没吃到过了吧……” 他张大的嘴,眼中除了狰狞还带着几分兴奋,一低头向胡畔咬来,利齿象兵器一样,带着寒意与杀气,就要碰到胡畔的身体。 胡畔绝望地看着他咬下来,脑中一片空白,视线却忽然被什么挡住了,接着,一蓬血雨暴开,满天满地都是鲜红的血色,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骨裂声再次响起……这声音令她几乎要发疯,抹了一把脸,还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件沉重的东西重重砸倒在地,小巫的爪子也松了开来,吃惊地说:“你疯了?你怎么……” 胡畔终于看清伏在自己身上的,是钱六合。 他背上有两个硕大的血洞,正汩汩地冒出血来。胡畔的手有些痉挛,全身僵硬着不听使唤,试了好几次,才把钱六合的身体翻了过来,那两颗尖利的牙齿居然把他的身体刺了个对穿!他是为了救她,没有别的办法,才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生! 胡畔呆坐在地上,抱着钱六合的身体,他已经死了吗?连一句都没有留给她吗?他不是喜欢她吗?他不是还要保护她吗?他不是喜欢崭新漂亮的衣服吗?他不是爱吃她做的饼吗?他不是还说要回去看看巧巧的长发吗?他不是说于婶的饼铺变大了,他要帮她在京城开分号吗? 这个傻瓜,这个只会默默付出,却不肯对她说一句喜欢的傻瓜啊……胡畔握拳的指甲刺破了皮肤,血流出来,滴在钱六合脸上,和他自己的血混在一起,红得触目惊心,红得令人伤心欲绝。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仇恨,瞪着小巫,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吼:“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你要我怎么还?你要我怎么还?你要我怎么还啊……”歌,是杨紫琼的爱似流星,歌词和这一章挺配的,流着泪贴过来: 《爱似流星》 如果失去是苦,你还怕不怕付出 如果坠落是苦,你还要不要幸福 如果迷乱是苦,该开始还是结束 如果追求是苦,这是坚强还是执迷不悟 如果分离是苦,你要把苦向谁诉 如果承诺是苦,真情要不要流露 如果痴心是苦,难道爱本是错误 如果相爱是苦,这世上的真情它在何处 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 然而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 好多事情当时一点也不觉得苦就算是苦,我想我也不在乎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缘起不灭 小巫象是被胡畔震住了,半晌无言,脸上的表情不再有轻佻,却缓缓迈着步子,朝胡畔走来。 胡畔悲伤到极点,也愤怒到极点,紧紧抱着钱六合的尸身恨声道:“你害死海棠,杀了钱六合,就算再杀了我也不奇怪!你连养你爱你的人都可以杀死,你自甘堕落,你记着,自作孽,不可活!早晚会有人收了你的!” 小巫脚步顿了顿,居然没有动怒,象是在思考她的话,眼睛却只盯着她身旁的地上。胡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看见那支她随身带着的琉璃花在刚才一番挣扎变故中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几块。小巫原来并不是朝她走过来,他的目标,是这支琉璃花。 看着琉璃花的碎片和小巫的神情,胡畔本来已经痛得麻木的胸腔里居然泛过一丝更加奇异的痛楚。那感觉就象一根针在心上慢慢划过,既不刺下去,也不割裂开,只是难过,难以名状的难过。 小巫忽然在离胡畔只有一步远处停下脚步,抬手一抓,那几片琉璃花碎片就飞到他手里。他捧着那些碎片看得入神,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的痛苦比胡畔更浓,象是极力忍受着巨大的悲痛。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一个白色的小兽的身影从三皇叔身体中幻化出来,而三皇叔竟象是层皮一样,随着那小兽的身体从中脱出,逐渐萎顿下去,终于在地上瘫成一堆。 这诡异恐怖的情形,胡畔看了只想到两个字“画皮”。 小巫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小巧雪白。可爱至极。那双眼睛带着人类才有的情绪,呆望着一地琉璃碎片,三条蓬松地大尾巴轻颤着。这一刻那些深灰色的浓烟从它的眼睛、口鼻间敛去。它闪闪发亮地大眼睛也不再是血红色。 “你后悔吗?”胡畔忽然问。 声音轻轻的,小巫却好象突然被鞭子抽中一般。整个身子顿时绷紧,那双大眼睛里竟浮上一层泪水。它颤抖着用嘴去碰触地上地琉璃花碎片,却在即将碰到那碎片的一刹那,猛地仰头爆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悲鸣,接着便忽然腾空而起。瞬间已经消失了踪影。 一阵风打着旋,把胡畔掉落的那条手帕又卷回她脚边,上面的斑斑血迹已经变了颜色。远处钱海棠带来地那盏灯笼滚在地上,竟还没有熄灭,挣扎着发出些微光来,那光线轻轻晃动着,象是怕把睡着的人惊醒似的,无声地映上钱六合的脸。 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那声音很奇怪。是在本来极静的情形下,忽然一齐响起来,跟着就越来越大。说话声、纷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刚才小巫设了界结吗?胡畔仅剩的一点思考能力只能给出这个答案,甚至没有力气抬头看一眼来的是谁。 先是听到一阵极力压抑地哭声。好熟悉的声音呢。象是未希。跟着,一只手牢牢握住了她紧搂着钱六合的手。并没有试图把她地手掰开,只是把热度透过掌心传递到她冰冷僵硬的每一根手指。 缓缓抬起带着泪地眸子,眼前地人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是谁。手指终于不那么僵硬,她腾出一只手扯着那人的袖子,把他扯得俯下身来,他地鼻子和她的都快要碰上了,她才认出他是谁。所有的痛苦、委屈、绝望和压抑的哭泣隐忍的泪水一下子渲泻出来,她抵上他的额头,拼命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在他的衣服上和手上,象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有人轻轻把她和钱六合分离了开来,她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温暖和安心让她的泪水更加泛滥。她要哭,她要拼命哭才会好受一点点…… 她哭得嗓子完全哑了,眼泪也几乎流干,只剩下硬咽,整个天地都开始旋转。 “他们只是睡着了,是不是?”她哑声问抱着她的人,隐约见他点头,她满意地把头埋进他怀里,他们都睡了,她也要睡……在闭上眼睛前的那几秒钟里,她似乎看见一个身影木然立在一棵树下,跟着那身影就随着天和地颠倒旋转起来,无意识地握住胸前的鱼形玉坠,她沉沉睡去。 春水碧于天,湖中画舫。甲板上放了张藤编床,胡畔躺在床上闭着眼,身上盖了条薄薄的丝被。未希坐在船头光着脚,双脚垂在船外晃来晃去,身边坐着伤口总是“没有完全复原”的伤员萧声。端木一脸怨念地蹲在旁边,他面前摆了张小方几,手中一把刀上下翻飞,正在----切水果。 画舫在湖中漂荡,不时有岸上的花朵被风送到他们身边,带着春末特有的香气和暖意。天上的云朵映在湖水中,湖水时而泛起细碎的波纹,水中的云朵也跟着变得细碎起来。未希歪着头,一会儿看看天上的云,一会儿看看水里的,仰头时发辫擦过萧声的脸颊,他忍不住往她身边靠一靠。一颗果核突然飞来,萧声以伤员的身份还是轻松地一伸手接住了,随手抛进湖里,回头斜睨着正怒视他的端木:“干什么?我伤还没好,想胜之不武么?”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船舱里传出来:“吵什么,扰了朕作画的兴致……” 一个带着几分嘲笑的声音立即接口:“朕?你现在的身份还敢自称为联?想篡权谋逆么!” 慵懒的声音笑嘻嘻地说:“二弟,何必这么认真……” 胡畔微睁开眼睛,床头被细心地放上了遮阳的纱帐,即使仰面躺着也不会被阳光刺痛双眼。 已经半个月过去了,那个夜里惨裂的一幕曾经把她彻底击倒,令她崩溃。现在想来依然痛得呼吸都要停止,可是,再大的痛苦持续得久了,也会慢慢变得习惯。 她昏睡了整整七天七夜,醒来时竟然是在云石那湖畔小屋中。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在她痛得只能以沉睡来逃避时温柔地抱着她的人,竟然如此豁达。也许他早就什么都知晓,只是装做不知道,他一直在纵容她的一切。包括她和云石间超越朋友之上的,无法界定的模糊的感情。 可是他无疑做对了,这湖水不仅能涤净人心底的每一缕尘埃,也可以疗伤。 她还记得醒来后跟云石的对话。 “他们没有离开,你说,他们是这么可爱的人,怎么会离开呢?他们只是出去走走,只是走走罢了,说不定有一天就回来了……”她说。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这世上哪一个人不是如此呢?先走的人未必不幸,不是么?”云石含笑望着她:“不在眼前了的,看不见了的,也不等于失去。” 想着云石的话,胡畔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笑。 未希的快乐的声音忽然响起来:“端木很了不起!刀工越来越棒喽!来来,奖励香吻一枚!小翠,给我上!” 小翠在画舫檐下的阴影里探出头来,狠狠给了未希一记卫生球眼,只是一双小猪眼效果不明显,于是又冷哼了一声,听起来却也只是普通的猪哼哼。小玄子乐得激烈地扇动翅膀,四下里乱飞。 端木的怨念便发泄到小玄子身上:“再飞一刀削了你!灰尘都落到水果上了!”胡畔的浅笑扩大了些,心里被暖意包围着,有些叫做快乐的东西象春天的小草一样,又重新生出小小的嫩芽来。 (呼……呼……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这几章写得我快死掉了……终于又回到那四男二女一猪一鸟的组合了,接下来的寻找小巫之旅,不出意外,应该粉快乐hh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一切都会过去 三皇叔的死对外只说是一场急病,皇家的事情本来就常常是这样。这半个月里京里发生了很多事,可是对于百姓们来说,日子还一样地过,并不因为死了个三皇叔、后宫妃嫔还有绸缎庄的少东家而发生多大改变。 在高高在上,云里雾里的最顶端,这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 胡畔醒来后回到京里便听未希象个说书的一样给她讲那七天七夜里发生的事,她知道未希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也只好打起精神来听着。 未希说,皇帝跟云石兄弟相认后,感情突飞猛进,在三皇叔死后他们早已经相认的事情终于曝光出来。据说先是皇帝单方面非常主动,云石做为弟弟本来还是怨恨皇帝的爹也就是老皇帝的,可是架不住皇帝的追求攻势过于强大,最终屈服在皇帝哥哥的柔情攻势下。 至于当年的事情,那是三皇叔搞的鬼,老皇帝在云石一家被抄净杀光后也一命呜呼,所以三皇叔一直也是皇帝的仇人。 老皇帝临死留的所谓藏宝图,其实是他发现了小巫附身于三皇叔身上的秘密,那图是小巫的画像,不过被人涂烂,撕成几份,又有意扭曲事实,分散在几个人手中。 而关押在程府、法云寺和萧声家里的三个人,是当年三皇叔的手下,虽然知道许多真相,却因为中了小巫的极恶果之毒变得不人不鬼,每天惨叫连连。 只有一件事情由于小巫的逃离至今无法解释,就是真假钱海棠调包的那一天出现的蒋国公究竟是怎么回事。 假钱海棠是小巫训练出地工具,一次次被授命杀死皇帝以及未希胡畔。她先是爱上了皇帝,又知道自己视同亲哥哥的钱六合爱着胡畔。所以宁愿忍受剧毒的痛楚,也不肯当真下手。那次小巫要她毒死皇帝她迟迟不动手,于是李莫便派人下了毒。被她发觉,立即以投毒来示警。这件事激怒了小巫。从那时开始极恶果地毒在她体内就发作得越来越频繁。.16K,手机站更新最快. 三皇叔的死令朝野中地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先的皇叔党们在察觉到蒋国公也早已经被架空,所谓驻守南疆只是发配,并无实际兵权后,有的互相吐槽想撇清自己;有的暗上奏折向皇帝畅诉衷情…… 左丞更是上了万言折。对当今圣上歌功颂德大加吹捧,同时对多年来圣宠不衰感恩戴德,最后哭诉年岁不饶人,恳请皇帝准他告老还乡。皇帝御笔一勾,准了。 钱四海早已高升,钱家大哥地织造一职也已经到任,钱六合和钱海棠都算作是为救公主而死,皇帝给钱老爷赐了爵位,封地赐宅。各种赏赐一批批如流水似地送到钱家。 胡畔的身体从醒来后始终虚弱,医仙只看了看便笑着说是心病,心病自然不是普通汤药医得好的。至于如何医。谁来医,医仙笑言:有心人自己会懂得。 众人决定待胡畔养好的身体就回一趟凤栖城。看望程夫人。还有令胡畔牵肠挂肚的于婶一家。大家心照不宣,没有人再提起凤栖城是钱六合的家。 离京之前皇帝与他们五个人道别。脸上的笑容神秘兮兮,看得五个人和一猪一鸟都背后发凉,不知道这变态主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这次离京走得慢,一路上游山玩水,让胡畔慢慢调养。却在好不容易到达江州时,被那贪玩的皇帝追上了。当时他骑了匹瘦瘦的小马,一身穷酸书生打扮,小灰也没有跟在他身边,就这样吊儿郎当,晃晃悠悠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诡计得逞后暗爽在心地奸诈笑容。 他给出的解释令萧声和程无咎差一点联手揍他---他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骗了他的宝贝弟弟云石,替他留在京里做那倒霉皇帝。在交换身份前还把黎轻烟接进宫里,说是程侯爷心有所属,不忍委屈了忠良之后,居然定了个日子要纳黎轻烟为妃。而那个日子,是在他和云石交换身份之后。 为了这件事程无咎和他打了大架小架很多场,原来这变态皇帝从最初就不象他和萧声猜测地那样,是为了对付三皇叔才赐婚,他只是要寻他开心,恶作剧而已。这变态皇帝一脸色样象是对黎轻烟动心,后来又定下日子要纳妃也是早有图谋。他早就知道云石是自己的亲弟弟,早就知道云石和黎轻烟青梅竹马,到后来发现云石和胡畔似乎苗头不对,更坚定了他措合云石和黎轻烟地决心。 “所以,你早就没安好心准备甩手不干了是吧?”程无咎地表情十分危险:“你早就打算先赐婚,再骂我负心毁婚败坏我的名誉了是吧?” 皇帝地目光闪闪动人,象是没听见程无咎的话一样,眼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带着无比纯洁的憧憬,懒散的声音里透着希望和幸福:“我终于可以过我一直向往的生活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是那个见鬼的皇帝,我就是萧夜枫!” 程无咎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神情诡谲地说:“从今以后不是皇帝了,很好……”说完便悠然转身走开,留给萧夜枫一个华丽的背影。他那笑容让萧夜枫头发根直往起竖,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如果不使用阴谋诡计,光明正大地打架的话,自己的胜算究竟有几分。 行走的路线中虽然加入了一些沿途的“景点”,却基本上是故地重游,还是这六人一猪一鸟的组合,心情却已经大不相同。一同经历了太多事情,用未希的话来说----连前任皇帝和胡畔之间都遮遮掩掩地曝出了奸情,可见他们六个人现在的关系有多瓷实。 对于萧夜枫来说,这一次的决定简直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以他的性格,本来就不适合做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做为帝王,他过于心慈手软,时常不能果断行事。他对一心想谋逆杀死自己的臣子也怀着悲悯。他向往闲散安逸的生活,寄情山水,闲云野鹤。这几天他从胡畔和未希那里又听说了她们两个的家乡有一位叫陶潜的大诗人,关于这位诗人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听后便也悠然神往起来。如今终于脱离了“皇帝”这两个字的桎梏,又有这样几个人伴在身边,即使那个他不知从何时开始放在心上的女子并不会属于他,他也很满足了。有琴棋,有山水,有红颜,有朋友(嗯,不好意思,红颜排在朋友前面了……),有诗书,也有剑---这样的人生才是他的理想。 未希对这位哥哥的人生理想大加赞扬,夸他剑胆琴心,又东拉西扯到温瑞安小说里的挽留刀,“挽留天涯挽留人,挽留岁月挽留你”。生了一颗无比浪漫优雅的心的萧夜枫听得嘴角含笑,模样煞是勾引人。 拖拖拉拉地走了大半个月,胡畔的身体完全好了,凤栖城也已经远远在望。未希已经学会了骑马,这会骑着飘雨飞花宫里带出来的那匹小黑马跑到胡畔跟前。胡畔的马比她的高大,她要说话便得仰视,这几天来跟谁说话都要仰视,未希心中有很大的怨念。 拉了拉胡畔的袖子,未希笑嘻嘻:“一会儿进了城不许哭鼻子哦!” 胡畔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着,示意她放心。 一切都会过去,痛苦和泪水,犹豫和挣扎。泪水总会风干,伤口总会结痂。 那些铭刻在生命中的印记,一瞬便成永远。 一切都会过去。 明天开始第四卷,大家可能更喜欢看轻松有趣的文,我也被前面几章折磨够了。第四卷里要hppy哇哈哈然想到一个邪恶的画面,某希勾着端木(他比较纯情)的下巴狞笑着说:给大爷笑一个! 大家多多留言把意见告诉我哦,某衣在某作者群里发过誓鸟,坚决要转型成功,决不再废柴 对了,偶滴眼睛也闪闪发亮,象萧夜枫同学一样带着无比纯洁的憧憬,望着大家说:有米有觉得最近这几章,某衣写的格外用心? 第四卷 第一章 回到凤栖城(上) 穿越来落脚的第一个地方,对于胡畔和未希来说总有些与众不同。在进入城门的那一刻,竟有一种时间倒流的感觉,连小翠和小玄子都有几分兴奋。 “哈哈,坐着马车出去,骑着马回来,我进步啦!”未希把怀中的小翠抛向半空中又接住,气得小翠四蹄齐蹬,踩了她满脸蹄印。 端木是第一次来凤栖城,离开飘雨飞花宫日子渐长,他本来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性子变了很多。起码,在看到萧夜枫的头发上落了片可笑的花瓣时,他会偷偷地笑;在萧声的马被娶亲人家的鞭炮声惊到时,他会趁乱补上几脚……不过,有些事情忽然令他情绪低落起来---- 路过赌坊时,萧声笑嘻嘻地对未希说:“要不要再去赌一赌?我后来练过哦!”未希立即两眼放光:“好哇好哇,这次用你的钱赌!” 遇到一个纨绔公子,身边还跟着几个手下,在街上几乎横着走。可是一看清马上的人是萧声,立即尾巴一夹灰溜溜。 “那不是乱收债的恶霸孙公子吗?”未希高兴地对萧声说:“那天你很帅啊!明天我们去看看那对豆腐西施母女吧?” 萧声宠溺地笑道:“不想去看看那些孩子么?” 未希连连点头:“可是,我要买了礼物才能去!” 端木渐渐落在后面,看着那两个似乎每到一处都有东西可供回忆的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别开头去不看他们,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街边一个小吃摊上吃面,那不是----那个在春风花月楼现身的神仙吗?今天依然是那副道长模样。见端木望着自己,竟冲端木微笑起来。端木皱了皱眉,他对神仙没什么兴趣。只是关心自己的身世,那天在春风花月楼那神仙抓着他地手腕说的那些怪话他一直记在心里。忍不住调转马头朝那小吃摊走去。 见端木走到跟面来了,游奕放下碗笑着说:“吃面吗?这的面味道真不错!” “你一直跟着我们?”端木不下马,无视殷勤招呼地小吃摊老板,只盯着游奕。.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不是跟着你们,”游奕笑笑:“只是特意看看你……” “看我?”端木眉梢轻扬。 “道长喜欢美男子么?”身后忽然有人笑嘻嘻地插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变态萧夜枫。 “我干嘛要喜欢美男子,我想要多美就有多美。”游奕掷地有声,看了眼萧夜枫,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模样不比自己地本尊差。 小吃摊老板见两个贵公子一起围着个貌不惊人的道长,似乎还有些话不投机,三个人都皮笑肉不笑的,心中惴惴,生怕他们也象那凤栖城一霸孙公子似的,一不爽就砸了他的摊子。 “上次在春风花月楼你抓着我说。原来是你。我现在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么?”端木连指尖都没有动一动,身后地萧夜枫忽然猛地调转马头奔开数丈,回头表情恶劣地瞪着端木。 “他。他不是皇……呃……”游奕有些诧异:“你竟对他下毒?” “现在已经不是了,没有闲杂人了。你说吧。”端木淡淡地说。 游奕瞪着他半晌。忽然笑了:“果然,一样的狂妄。一样的不讲理……”见端木眉头微皱,游奕往桌上扔了些碎银子,站起身笑道:“没什么,只是预感到以后可能会有些麻烦事……提醒你,不要对未希那丫头太在意了……”仔细看看端木,摇头笑道:“不过好象说晚了,自求多福吧!”话音未落,他忽然一弯腰,表情痛苦得象是被人在肚子上揍了一拳,一边嘟哝着:“浮黎……我跟你没完……”拿起他的布幌子,揉着肚子走了。 端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乱纷纷的,听见萧夜枫靠过来问:“他跟你说什么了?你不是要哭了吧?”端木一提缰绳,去追前面的四个人了。街上的人见他忽然纵马疾驰,想骂,却因为马上那个身影太养眼,话到了嘴边又忘记了。萧夜枫在后面边追他边大声喊着:“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怕找不到他们家吗?我能找到啊……” 白天的热闹喧嚣过去了,傍晚地程府宁静温馨,丫环小厮们都因为少爷回来了喜气洋洋的。程无咎上次回府看望母亲,由于惦记京城里的事,只在家中呆了半天,这次回来要好好陪着母亲。吃过晚饭后母子俩就没有离开过程夫人住地院子。程老爷拉着萧夜枫躲进书房密谈;萧声被程玉莲缠住要听他讲京城里的事;胡畔回于家饼铺去看望于婶一家;只剩下未希和端木这两个闲人。 未希便给端木当导游,拉着他出去逛凤栖城。夕阳还没沉下去,街上总有小孩子嘻嘻哈哈地跑过。未希见端木看着那此孩子象是有心事,问道:“你在想小葱吗?他跟着他地黑人哥哥去出海旅行,顶多一年半载就回来了。如果不是我还有事要做,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我还从来没有出过国呐!” 端木笑着揉了揉她地头发:“不是在想小葱,是今天遇到了那个春风花月楼里的道长。” “啥?”未希差点被嘴里地点心噎着,端木忙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你们在前面走,根本就忘记我在后面啦!就是那个时候看到那位道长的,听他说了些怪话……” 未希眨了眨眼睛,有些抱歉地拍了拍端木,随即冷下脸来:“从钱三少爷死后他就没有出现过,他是不敢见我们吧!”抬眼问端木:“他说了什么怪话?” 端木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他说,不要对未希那丫头太在意了。” 未希半张着嘴傻傻地愣住了,怔怔地望着端木好看的脸和专注的眼睛。他身后的屋顶都被夕阳镀上了金红的暖色,几个小孩子见他们这样对望着,便恶作剧地在他们身旁绕来绕去地起哄。未希忽然有些感慨,这个男孩子本来在与世隔绝的飘雨飞花宫里生活得简简单单,却在见到她后义无反顾地离开了那个他生活了1年的家,一直陪在她身边。宫主说她是他的贵人,她有些疑惑,她真的是他的贵人吗? “他说的有道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看着脚尖说。 “可是他说晚了,”端木勾起她的下巴(嘿嘿嘿)笑眯眯地看着她:“虽然不漂亮,可我就是喜欢。” 未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前半句就不能不说吗?我有那么难看吗?” 端木忽然张开双臂把她往怀里一抱,下巴抵在她头顶低声说:“我们晚一点再回程府去好不好?” 周围那群可恶的坏孩子耳朵都很尖,听了端木的话一齐起哄地嚷嚷着“好哇好哇”,未希回头冲那些孩子凶:“非礼勿视懂不懂?非礼勿听懂不懂?非……”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端木拉着飞快离开了那条小街,只听见那些孩子快乐的大笑声从身后传来。 未希不得不承认端木的方向感比她好太多了,他竟拉着她一直走到白天路过的那家赌坊门口。 “这里是赌坊,你拉我过来干什么?”未希下意识地摸摸身上的钱袋。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赌啊!”端木有些跃跃欲试:“你忘了我不只会用毒。” “机簧之术和赌有关系吗?”未希不解。 “试试不就知道了。”端木拉着未希往里面走,未希小声提醒他:“我没有钱啊,输了不要朝我借……” 她声音虽小,却还是被几个赌徒听见了,赌博之人最恨输字,一齐恶狠狠地朝这不懂规矩的丫头瞪过来,却被她旁边那美男子给瞪得纷纷心虚地转回头去。 未希扯着端木的袖子:“我喜欢看赌骰子,我们去那边吧!”她满脑子都是赌片里的特技镜头。 忽听赌场一个贵宾包间里传来一个媚到极点的女子声音,这声音并不大,却把整个赌场里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没本钱就不能赌么?本姑娘就是本钱,值不了一万两银子么?” 第四卷 第二章 回到凤栖城(中) 未希兴奋地拉着端木就往那贵宾包间走,门口的赌场保镖正打量他们,思索着要不要拦,那酷得要命的小美男已经把他轻轻一推,和那女孩一起进去了。 屋子里只有五个人,四男一女,正对门坐着个笑面佛似的胖子,似乎是庄家,其余三个男人衣饰华贵。四个人八只眼睛本来都望着背对门站着的一个嫩黄色衣裙的女子,这会不约而同一齐将目光投向端木。那女子也回过头来,目光在端木身上打了个转,顺便瞟了未希一眼,仍是望向端木。 这女子的容貌十分娇媚,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粉嫩得好似花瓣,双眼开合间隐隐有水波荡漾,微笑起来睫毛轻轻颤动,嘴角边浮起浅浅的梨涡,从骨子透出十二分的娇柔和妩媚。最让男人看了垂涎、女人看了嫉妒的是她那副好身材,高耸的双峰和盈盈一握的纤腰,浑圆挺翘的臀将丝质的长裙撑出柔美的曲线来,衣领还偏偏开得很低,露出一抹素色抹胸。她身上不时有淡淡的香气飘出来,即使做为同性,未希也觉得这香气很是清淡迷人。 庄家望着端木笑道:“这位公子也想试一试么?”那美女好歹还顺便看了未希一眼,这庄家干脆当未希不存在,赶情把未希当成个小丫环了。 端木却对那庄家的殷勤招呼听而不闻,走到赌桌前,一只手还紧紧拉着未希。那美女眼珠一转,总算看出点苗条,向端木笑道:“这位公子要赌什么?” 赌桌上堆着三份银票,不用看也知道数目不小,贵宾房里的赌客可以不换筹码。所以这女子说要用自己当赌资,只要庄家和其余赌客没意见也是可以的。端木变戏法似地伸出手,手上多了颗硕大的珠子。珠子在他指间缓缓转动,闪着碧绿、荧白、淡蓝的奇异光泽。如果屋内灯火全熄,这珠子一定亮得耀眼。在场地几个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识货之人,见了这珠子不由得响起一片吸气声。 庄家眼角止不住地抽*动,心中狂喜,这珠子可是无价之宝。没想到这漂亮公子竟是一头大肥羊!此刻他眼中就只看得见端木和那美丽的黄衣女子,这两人又离得近,便望着两人笑道:“各位想赌单双,还是赌大小?” “庄家大哥别急……”那黄衣女子微笑着,纤手轻轻扬起,一条丝带忽然从袖中飞出,象有生命般卷向庄家地手,庄家没料到这娇滴滴的大美人竟会突然出手,手中按着地一副骰子已被那丝带卷走。.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 骰子到手。黄衣女子指尖轻弹,那几枚骰子顿时裂成几瓣,里面竟滚出几粒小小的银色珠子来。在桌上滚了一会便掉到地上去了。庄家脸色顿时变了变,缩在袖中的双手便要有所动作。那女子的丝带忽然又朝他飞去。庄家并指成刀向那丝带斩去。那丝带竟在空中拐了个弯躲了过去,随即“啪”一声抽在庄家的袖子上。袖筒中突然飞出几十粒骰子,在半空中象散了花一般。 那女子手法极快,看得未希想起小龙女地天罗地网式来,眨眼间那几十粒骰子已经尽数被她收到面前的桌上,众人还没看清那些骰子的情况,她双手在赌桌上轻轻一抹,几十粒骰子已全部化作齑粉。不理会那三个赌客的呆若木鸡,无视庄家青白不定的骇然之色,她笑盈盈地望向端木:“公子干嘛要抢小女子看上的东西呢?” 端木笑了笑,刚才这女子把庄家袖子里用来作弊的几十粒骰子都抽了出来,他便抢了一粒握在掌中,不用看也知道这粒骰子的六个面都是六。他速度奇快,却没想到那女子竟发现了。端木抬起那只手,手掌摊开,掌中一堆粉末,缓缓倒在地上,庄家的脸色终于正常了些,这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地俊男美女功夫如此了得,若真是来砸场子的,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黄衣女子转向庄家笑道:“小女子平日最好享乐,庄家大哥的骰子小妹用不惯,”眼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轻笑道:“小妹习惯用这一副。”她举起一只手,白玉似地掌心里是两枚碧玉骰子,衬着她那身嫩黄娇艳的衣裙,未希又嫉妒又恶质地在心里暗暗嘀咕:鸡蛋饼卷大葱…… 庄家抹了抹额头地汗,正想开口,那女子忽然又说:“小妹想和各位哥哥每人赌一次,不知各位愿意么……” 那三人一脸急色相,纷纷点头,一齐拿眼神威胁庄家,庄家无力地点了点头,双手一垂,只希望这帮人赌完了快走。 骰子是自备地,装骰子却用的是那女子刚刚用来喝水地小瓷碗,那三个男人几乎有些把持不住,轮番对那小盖碗意淫着。结果也就一个个败在那女子手上。骰子象是她训练有素的宠物一般,她说大绝不会小,她说小绝不会是大,没有一次失误。 终于轮到端木,屋中连庄家在内四个男人一齐盯着端木,那女子暗暗深吸一口气,象是眼睛也亮了起来,对端木的态度与其他人格外不同。 “公子赌大小还是单双?”她望着端木笑得十分娇媚。 端木却回头望着未希:“你说呢?我是替你赌,听你的。”他眼中的柔情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语气更是温柔得要将人沉浸。但这只是其余人的感受,对于未希来说跟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看了端木一眼笑道:“随便。” 那黄衣女子终于仔细看了看未希,却发现这丫头和自己实在没啥可比性,嘴角轻轻勾起一朵笑容,兰花似的玉手伸到端木面前,朱唇轻启:“公子先请。” 端木也不跟她客气,拿了骰子笑道:“赌骰子在左还是右,同时赌单 忽然拿了两个杯子,把两只骰子盖在其中一个杯子下面,将桌上两个杯子的位置左右互换,旁人只觉有千双手在转动杯子,停下来时已分不清两个骰子究竟在哪只杯子下面,更别提猜单双了。 众人看着这变态玩法都默不作声,望着那黄衣女子,那女子也有些发怔,指着左边的杯子笑道:“左边……”犹豫片刻,咬着下唇看了看端木,端木却并没看她。 “那就猜双好了,小女子若是输了,就是公子的人了。”她笑得似乎很开心。 端木终于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是替这位姑娘赌的,你若输了也该是她的人才对。”回头望着未希:“你的生辰,单,左边。” 他示意那女子掀开杯子,那女子便听话地将两只杯子一齐拿开,果然两只骰子确是在左边,一粒是四,一粒是三,是个单数。那女子输了。 未希可不想要那女子,赢了便笑嘻嘻地拉着端木走人,那女子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公子不要小妹么?”声音楚楚可怜,听得周围的一些男人们心中升起无限怜惜,若不是端木看起来不太象好惹的样子,早就冲上去揍扁这不识货的臭小子了。 端木和未希回头看了看她,端木微笑道:“在下早已经说过,是替这位姑娘赌的。要或不要,自然要听她的。” 未希坚定地摇头:“我不要,你是自由的!” 那女子脸色变了变,腰肢款摆,从一群要流口水的男人身边走过,一直走到端木面前,看也不看未希一眼,只冲端木笑着:“我们南疆女国的女子,没有那么容易被拒绝,认准了的男人,天涯海角也要追到底!”眼波缱绻,纠缠了端木半晌,带着一缕诱人的香风走出了赌坊。 未希心里忽然有些酸溜溜的,抬眼看端木,见他还凝望着已经看不见那黄衣女子的大门口,忍不住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自顾自往外走去。只是她一只手还被端木握着,走得不那么潇洒就是。 外面已是星斗满天,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未希瞪了端木一眼:“你惹上风流债啦!” 端木有些委屈:“这又不能怪我……” 未希哼了一声,南疆女国,那不是医仙的老乡么,怎么那个地方尽出产这种超级美女?又个个风情万种喜欢勾引男人呐?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危机感,好象预感到那女子绝对会说到做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底…… 第四卷 第三章 回到凤栖城(下) 夜色撩人,未希和端木在赌场里过瘾,胡畔也没闲着。才从于婶家出来,竟看见萧夜枫背着手站在钱记绸缎庄门前,神情沉重,眼底溢出些掩饰不住的伤感。 胡畔步子虽轻,却还是被他听见了,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海棠家的铺子?” 胡畔点点头,站在他身边,看着已经打烊了的钱记绸缎庄大门。下午她路过这里时这里热热闹闹的,她没敢进去,只是看一看已经泪湿眼眶。此刻和萧夜枫一起站在门前,各自想起不同的人,却是一样的心痛难过。 “你在想念海棠么?”胡畔问他。 萧夜枫长长吐了口气,点点头道:“海棠是可怜的女孩,希望人真的有来生,她能过得平安幸福。” 胡畔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爽快地笑道:“有没有来生我不知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她故意停住不说,萧夜枫居然也不急着追问,只是也微笑起来,含笑望着她。弄得胡畔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扁了扁嘴角说:“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其实还有很多个象这里一样的国家,有些人在这里是死去了,可是灵魂却会一直飘到另一个地方,在那边的某一个身体里重新开始生活,通常在我的家乡把这叫做:魂穿。” “呃……”萧夜枫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在发烧吗?” 胡畔拍掉他的手,古人的情商和智商就是不够用,她说得这么有理有据,他居然怀疑她是烧糊涂了胡说八道! “我只是说,我们至少可以想象。他们兄妹两个都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虽然我们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但他们在那个地方却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胡畔扬着脸问萧夜枫:“你说是么?” 萧夜枫淡淡一笑。转身沿着街慢慢地走,胡畔跟在他身后。这家伙当皇帝当久了。一直都有些臭毛病,就象现在吧,他说走就走了,也不知会她一声,更不说要去哪。而这方向明明不是回程府的。“你要去哪?”她实在忍不住,看着他的背影问。 “西山。.www,16K.Cn更新最快.”他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吐出这两个字,她顿时哑然,只有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天已经黑了,晚风带着吹走人心头郁闷地凉意,街道两边的民房里不时传出说话声,暖色的烛光隔着窗纸透出来,把石板路映得忽明忽暗。 萧夜枫忽然回头望着胡畔:“要不。我先送你回程府吧?” 胡畔想了想,摇头说:“我也想去看看那个地方……走吧。” 凤栖城不大,入夜了本来街上就没几个行人。两人又是出城地,越走越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走到城门口胡畔才忽然想起:“夜里城门会宵禁。出去就进不来了。怎么办?”萧夜枫笑笑:“能进来的。” 他地话总令人不由自主地服从,有时几乎是盲从。这个做了十几年皇帝的人…… “你……不会后悔么?”胡畔问:“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连灵魂都可以出卖,三皇叔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妖兽附体的。” 萧夜枫侧头看她,琥珀色的双眸在月光中闪闪发亮:“每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不一样,三皇叔喜欢权利,我只喜欢自由自在。你呢?” “我?”胡畔沉吟,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地东西是什么?有些挫败地摇头:“……不知道。” 萧夜枫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欣喜,低声问:“不是我那变态二弟吗?” 变态二弟?在说程无咎?可是,他没有你变态吧?胡畔暗暗翻白眼,拒绝回答他用意不明的问题。 “呵呵,”他笑的也有些变态:“我很羡慕无咎啊!” “你真的能无牵无挂地离开那个位置,什么都不想吗?”胡畔有些咄咄逼人:“如果有一天云石也倦了,要还给你,你怎么办?还有,你那几个妃子……她们很可怜,你想过吗?” 萧夜枫仔细看了看胡畔,眼神中有些复杂的东西,没等胡畔分辨就转眼望向别处,轻吁了口气说:“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你和未希的家乡究竟在哪里?”见胡畔不语,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和云石关系不错,不过若论了解,我比你更加了解他。他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只是表面看不出来罢了。你知道他地师父是谁么?江湖中有个组织叫灵,你听说过么?那组织的首领,就是云石的师傅……你吃惊了是吗?他曾经告诉你们他连听都没听过这个组织是吗?”他微笑着看着胡畔诧异地表情。 “他不是出家人么,怎么说假话……”胡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云石竟说了假话,如果这句是假,那么还有多少别的话也是假地呢? “剃了光头就一定是和尚么?”萧夜枫愉快地笑起来:“他地师傅刚好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傅,这件事会不会更令你惊奇?既是半个师傅,又是臣子……黎轻烟和他之间地感情,也并不象你知道的那么简单……”他小心地看了眼胡畔的反应,见她并不象伤心的样子,才继续说道:“交换身份,纳黎轻烟为妃,这些都是他乐于接受的,即使将来有一天我后悔了想拿回我的东西,恐怕……”他轻轻笑了笑:“我的那四个妃子么……如果我说我连一根指头都没动过,你可能不信……” “呃……”胡畔觉得这话题有些尴尬,却还是忍不住问:“听说有一个曾经怀了孩子,又不幸没了?” 萧夜枫淡淡一笑:“那不是我的,是她在进宫前和别的男人的。” “……”胡畔脑子里迅速闪过三个字绿帽子”。“她们不是自愿嫁给我,我也并不愿意娶她们,她们之前喜欢什么人和我没关系,我自然也不怪她,只是可怜她。”他低声说话,声音里有些悲哀:“她们和我都是没得选择,那个怀过孩子的女人已经出宫了,去找她心爱的男人。另外三个,如果愿意出宫过新的生活,云石会为她们安排全新的身份,如果还是愿意留在宫里,那就继续过从前的日子。” 胡畔听得有些发怔,从来没想过他光鲜华丽的帝王生活就是这个样子,难怪他不喜欢呆在宫里。尽管还是觉得那些女人可怜,却也说不出指责他的话来。他有错么?难道怪他错生在帝王家?还是怪那些女子错嫁为皇家妇? 这个压根不愿做皇帝的男人从小就被硬扶上了这个位置,生活在那冷冰冰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充斥着阴险丑恶、尔虞我诈的皇宫里。难怪他和萧声、程无咎的感情那么好,他们两个恐怕是他在那四方城里仅有的温暖。 夜路难行,夜里的山路就更难行,好在胡畔也不是那种娇气的女孩,十六岁的钱六合能上去,她虽然是女孩子,也没什么上不去的。咬着牙不肯让萧夜枫拉自己,胡畔象跟自己较劲一样,两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爬上了西山顶。 月光照在那片断崖上,石壁反着冷冷的光,山上风大,胡畔穿的单薄,忍不住有些哆嗦。萧夜枫站在断崖边看了半晌,忽然问胡畔:“你说从这里跌下去,是不是必死无疑?” 胡畔牙齿打着架说:“钱六合不是活下来了……”只是……只是……她心里一痛,泪水又浮了上来。 萧夜枫听见她声音不对,回头看看她,不由得笑了:“牙口不错嘛,打起架来声音这么清脆!” 胡畔白了他一眼,正想克制住要架的牙齿回他一句,整个人已经被他的外衣紧紧裹住了。他的眼中一片柔情,看着她眼底的泪光,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去了。 胡畔和他并肩站在断崖旁,轻声说:“如果真的海棠象六合一样,坠下去后没有死,现在不知生活在哪里……” 萧夜枫垂头看着深不可测的下面,风把他月白的中衣吹得向后翻飞,胡畔心里忽然生起一种恐惧,似乎他会这样一头栽下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得退后几步,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问:“怎么了?” 她却有些恍惚起来,是啊,怎么了?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刚才的样子象是曾经见过的?那一瞬间心里的悸动是怎么回事?拢了拢披在肩上的衣服,她避开他询问的目光:“下山吧……” 第四卷 第四章 漫山遍野的春天 在凤栖城里小住了几天,众人再度启程。世间有一只叫做小巫的妖兽这件事,从钱六合和钱海棠死的那一夜就再也瞒不下去了。尽管胡畔和未希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四个男人也隐约感觉到她们的来历不同寻常,跟那只逃走的妖兽似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使不因为这些,只为了北芪国日后的安宁,也有必要找出这只妖兽,设法除去它。只是北芪国这么大,一只能够附身,似乎还能千变万化的妖兽要如何寻找却是个大问题。 商议过后,萧夜枫提议去江南找“灵”组织,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收集各种情报,若论找人找物,他们无疑是整个北芪国最在行的。他有自己的法子和他那“半个师傅”联系,让组织里的人先替他们找着,他们便可以从从容容地去江南。 “你早就想去江南了吧。”程无咎鄙夷地看着这位前皇帝。 萧夜枫给他看自己脸上憨厚的笑容:“二弟有更好的法子吗?” 程无咎的眼神象是想在那张脸上挥上一拳,萧夜枫笑嘻嘻地说:“你四岁那年,躲在大树后头绊我一个跟头,摔掉我一颗门牙----这件事我已经不记得了。程无咎冷冷地说:“你六岁那年从我手里抢了一盒点心,吃得差点噎死,这件事我也已经忘记了。” 萧声不甘落后,硬挤到他们两匹马中间,高兴地说:“五岁那年,我在你们俩的茶里下巴豆,你们整整拉了三天。这件事我早就忘了!” 见左右两人都要揍自己,萧声缩着脖子笑道:“我有伤在身,谁敢打我!” 越往南走地势越平缓。很多春天的花树已经谢了,却有更多初夏的花正是花期。一路上鸟语花香。看着远处田里一波波的麦浪,更远处有连绵地山影,墨绿的起伏和天际的白云相接,众人地心情都跟着畅快起来。.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未希骑在马上不停地朝小溪边的蛤蟆、树上地毛毛虫之类挥手,甚至还朝小翠、小玄子以及自己骑着的这匹小马的马头比划过。胡畔知道她曾经不知哪根神经搭对了线。手中射出过光剑来,从那以后对自己那手再也没灵过的“绝技”念念不忘。看她那样子直想笑,揶揄道:“那些小东西又没得罪你,你的出发点不够善良,不可能成功啦!” 端木笑道:“你想习武?恐怕有些晚了……再说你又不怎么聪明,嗯……” 敢说我笨?未希瞄准端木一掌挥出去,也许是心中带了几分不服气,居然真地从她指尖射出一道光来,却由于准头不好。从端木头顶射了出去。端木没感觉到任何异状,只当是她腕上的镯子反光,胡畔和未希自己却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若是她瞄得够准,端木那颗漂亮的脑袋不知会不会被崩成爆米花? 那光剑细细弱弱。遥遥飞向半空中。竟打下远处一只风筝来。未希和胡畔对视一眼,都有些骇然。 端木见她们表情不对。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见是一只风筝正在飘落。 胡畔忙笑着打岔:“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放风筝呢!” 端木点头:“小时候在宫中,那些姐姐们会做很多花形的风筝,还薰了香,系上彩绸,很有趣。” “我没放过风筝。”未希有些落寞地说,边说边瞄上飞在半空中的小玄子,想象着在它脚上拴条绳子,放到天上去会不会和风筝一样,小玄子低头看了看她不善良的目光,心中一阵恶寒。 中午路经一个村子,便在那村口小饭庄里吃午饭。说是小饭庄,实在是太小了,只是一间房子摆了几张桌子十几只小木凳,连厨房都是在外面另搭的棚子。他们六个人又加上一猪一鸟,这小屋里本来有些拥挤,店主地孩子中午从学堂回来,又带了几个小伙伴来蹭饭。几个孩子见小翠和小玄子模样可爱,毛手毛脚地来“调戏”,气得两个很有自尊心的小神仙眼圈红红。一时间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热闹极了。 萧声看着孩子们放到墙角地风筝,记得其中一只最漂亮的锦鲤风筝是一个大眼睛地小男孩地,便向那孩子笑道:“你的风筝卖不卖?” 那孩子本来正低头猛往嘴里扒饭,抬头看了眼萧声,摇摇头:“不卖!”农家地孩子从小吃着自家地里产的粮食,穿着自家纺的布做的衣裳,对银子这东西没啥概念。却一眼盯上萧声腰间一枚玉佩,他不晓得这宝贝价值连城,只觉得绿莹莹很漂亮,笑嘻嘻地指着那玉佩说:“我可以跟你换!” 萧声也不犹豫,解下玉佩给那孩子,和他换了一只大风筝。未希正开心地跟几个孩子一起捉弄小玄子,逗它说那些从土匪窝里学来的话,没有注意到萧声的腐败行为。其余几人却不约而同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萧声,萧声眨眨眼睛干笑道:“干什么都这样看着我?钱财乃身外之物……” 胡畔小声嘀咕:“在我和未希和家乡,这种行为叫做大头……”她一把抓住那幸运的孩子,对他耳语半天,那孩子眼中渐渐放出光来,盯着她问:“真的么?这块小石头可以换大房子?还能换很多很多香喷喷的烧鸡和油饼是吗?”胡畔笑眯眯地点头:“所以千万不要弄丢了,赶快拿回家去给爹娘,不然等这位哥哥退了烧,会后悔,也许会抢回去的!” 那孩子警惕地看了一眼哭笑不得的萧声,攥紧手中的玉佩撒开腿就往家里跑。 萧声无视众人鄙夷的目光,拿起刚换来的大风筝,绕过两张桌子,把正忙着捉弄小玄子的未希一拉就往门外走。端木端着饭碗看着他们的背影,愣了半晌才喃喃道:“姓萧的都太狡猾了……” “你什么意思?”萧夜枫不满地抱怨:“什么叫姓萧的都太狡猾?” 端木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你不是找程老侯爷要了样东西么……现在应该就在你怀里揣着吧。”说完潇洒地起身出去了。 程无咎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抓住萧夜枫:“你偷了我什么东西?是不是……” 萧夜枫却指着端木的背影惊讶万分,张口结舌:“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们飘雨飞花宫果然有些邪门……” 程无咎趁他吃惊,一伸手从他怀里掏出一本破书来,收回自己怀里。 胡畔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本武功秘籍……不过大哥,这童子才能练的功夫你还能练么?偷了有什么用?”程无咎揶揄道。 萧夜枫看了程无咎一眼,忽然笑嘻嘻地问:“难道二弟你还能练童子功么?” 胡畔想笑,却只能拼命忍住,假装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出去找门外那三个放风筝的人。 一出门就发现外面出了些小小的状况。 外面是有人在放风筝没错,可为什么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呢?而且,他们真的是在放风筝吗? 第四卷 第五章 绿萝 小饭庄就在村口,饭庄门外是一大片草地,再远些是个小池塘,池塘里挤挤挨挨铺满了圆圆的荷叶,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季节。翠绿的荷叶和粉红的花苞让胡畔想起小时候做过的手工……不过,比景色更吸引她目光的是一个女孩,那女孩穿了身很有少数民族风情的衣裙,身上环佩叮当,轻轻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声音。那身衣裳一边是长袖,另一边却是短袖,露出的手臂美得晃眼,手臂上一串各式各样的臂环和镯子令胡畔想起一个人来…… 那女孩半边身子几乎都依偎着手握风筝线的端木,只是看起来不那么和谐----端木太僵硬了,从表情到身体,眼睛一直求救般瞄向旁边的未希和萧声。未希好象满腹怒气,脸上却偏要装得不在意,手被萧声紧紧地握着,萧声却笑得十分欠扁----这是个什么状况? 胡畔小心翼翼地绕开向她投来求救信号的端木,冲那热情的娇俏美女礼貌地点点头,把端木哀怨的目光狠心地抛在身后,走到未希和萧声身边低声问:“那是谁啊?” 未希把萧声的手甩开,忿忿地双手叉腰摆了个茶壶造型,一只脚蹬上旁边的大石头,眼里闪烁的小火苗不知是妒火还是怒火,咬着牙说:“端木惹上的风流债!” “你……”胡畔把她拉离那块大石头,摆正她放错位置的双手,回头冲萧声一笑:“你看,她在吃醋!” 萧声摸摸下巴,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正要说话。萧夜枫忽然从饭庄出来了,一看见那陌生女子就笑道:“难怪人都跑出来了,原来是有美女。” 那女孩回头冲他一笑。这一笑无比娇媚可人,眼波似春水。神情欲语还休。 胡畔都看得有些呆,轻轻碰了碰未希低声说:“比你有女人味多了……咳,这女孩是哪来的?” “我们去那边说话。.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未希赌气地拉着胡畔转身就走,留给困境中的端木一个巨大的白眼。 萧声若有所思地看着未希地背影,忽见萧夜枫正冲自己招手。 “那女人是谁?为什么缠着端木?”萧夜枫似乎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问萧声。 “你喜欢那个类型么?那是端木赌骰子赢来的,又不肯兑现承诺带人家姑娘走,人家现在追上门来了。”萧声说得添油加醋,脸上堆满可疑的笑容。 萧夜枫拍拍他地肩:“进去说,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哎呀,你干嘛高兴成那个样子!三弟你太不仁厚了……” 端木心里怄死了,虽然这个一直紧挨着他的女孩模样美极了,身子软软地,还不时有淡淡的香气飘过来……可是他本身是性格冷淡的人。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他又不是色狼。总不会看见美貌女子就喜欢吧。只是他从小在飘雨飞花宫长大,对女人实在狠不下心来罢了。 此刻那长长的风筝线终于收完了。拣起风筝。也趁机摆脱那紧挨着自己身体。这风筝是萧声用玉佩换来地,他再没良心也不好意思扔了它。何况未希又很喜欢。他望着荷花池边的未希和胡畔,忽然有想叹气的冲动。 那女孩眼珠一转,见碍眼的人一个也不在身边了,嘻嘻笑起来:“你额头上怎么那么多汗?是因为我刚才挨得太近了么?你很热么?” 端木正视着她,温和地说:“赌场里的戏言,姑娘不必当真。” “可我就是喜欢上你啦!”那女孩表白起来毫不迟疑,也没有一丝羞涩:“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也要跟着你。如果不让你常常看到我,你怎么能有机会喜欢上我呢!”她笑得很甜美,目光却十分坚定。 端木心里充满无力感,目光又飞向荷花池边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身影。那女孩咬着下唇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道:“我叫绿萝,要记住,别忘了!”她说的很大声,饭庄里的三个人听得见,荷花池边的未希也胡畔也听见了。 “一直缠着你,你会烦,我们南疆女国地女人最懂事,不会让你心烦的。”她温柔地笑了笑,转身便走,干干脆脆。 三个挤在饭庄门口看热闹的男人互相看了看,都默不作声。 半晌,萧夜枫忽然扭头看着萧声和程无咎:“那女孩不错啊,你们如果后悔了,倒可以救端木于水火。” “你……”程无咎欲言又止,指了指门外,示意萧夜枫回头看门外,端木正一脸怨念地望着他们三个没义气地家伙。 他们走得不快,那女孩却果真没有缠着端木,甚至回头看也不见后面有人跟着,不知离得他们多远。但他们几次停下来休息,隔了一会儿她便笑眯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傍晚时分到了一个小城,天却忽然阴得厉害,似乎随时会下起大雨来。找了家客栈订了六间上房,众人在那客栈二楼临窗的桌边坐了吃晚饭。 菜还没上齐,窗外地天空忽然闪了闪,雷声滚滚而来,猛烈地风骤然从敞开的窗子灌了进来,窗外飘进一股暴雨地味道,这味道越来越重,几乎要盖住饭菜的香气。店里的伙计忙着要关窗。萧夜枫拦住伙计,让伙计把他们这一桌往里面挪挪,避开风口,窗子依然开一半,他想边吃饭边赏雨。 大雨如期而至,未希和胡畔都有些小小的兴奋,这雨实在太大了,来北芪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下这样大的雨。窗外虽然雷声阵阵,大雨倾盆,客栈里却一团祥和,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温馨。趁着菜还没上齐,未希站到窗口去看雨,她穿了条有很多流苏和小飘带的裙子,被窗口的风吹得和长发一起飘扬起来,雨点斜飘进来,有几滴落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很惬意。 正看得高兴,却忽然看到雨幕中一个身影正在奔跑,一会冲进一家酒楼,一会又冲出来转身进了旁边一家客栈……是那个绿萝,雨太大,又离得远,看不到绿萝脸上的神情,未希却知道她必定十分焦急。如果随她一间间酒楼客栈地找下去,早晚她也能找到她们,只是这大雨来得不是时候…… 绿萝终于打听到这间客栈时,已经淋得全身湿透,裙摆上沾满了泥水,湿湿地裹在修长的腿上,狼狈极了。未希看着她向大门口的倒霉伙计打听有没有四男二女住进这家客栈,那伙计被掌柜的打发去大门口迎客,淋得裤子精湿已经一肚子窝囊气没处撒,见她那副狼狈的模样,连她问的话都没有听清就不耐烦地摆手说没有。绿萝失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身便要离开。 未希忽然有些动容,窗外的雨好象全飘进了心底,一瞬间觉得心里有些湿湿的,连眼睛都跟着潮湿了起来。她忽然把窗子全拉开,雨水顿时浇了她满头满身,她探出身朝下面那个正要离开的身影大喊:“喂!我们在这里!” 绿萝蓦地停下脚步,回过身仰头望着楼上的未希,雨水劈头盖脸地砸在她脸上、身上,她恍如不觉。她眯着眼睛的神情象是有些茫然,那一瞬间未希竟有钟错觉,好象她脸上的不是雨水,而是泪。如果此时看到她的是端木,他会不会开口叫住她呢?看见她在大雨里为了找到他那样奔波,他会不会怜惜呢? 第四卷 第六章 心蛊 未希缩回头望着楼梯的方向,都没感觉到自己身上已经湿淋淋的。端木自然猜到她在喊谁上来,从他这里能看到未希的半边脸,看着未希滴着水的头发和脸上复杂的神情,他不由得有些发怔。 这层楼上还有其他吃饭的人,大多是男人,这会都往他们这桌看过来。萧声立即把外衣脱下来,裹住未希湿得曲线毕露的身体,在她耳边低声说:“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我喜欢……”他的气息吹进她耳朵里,弄得她怪痒痒的,瞟了眼他笑嘻嘻的脸,心里顿时暖了起来,才终于发觉湿衣服贴在身上好凉。 萧声象是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捏着衣襟的手顺势合拢,把她抱在怀里。绿萝一上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连端木在这画面里都成了背景。而那个抱着她的情敌的男人,正用一种“你的情敌我来搞定,我的情敌你来搞定”的龌龊眼神看着她。 见气氛有些怪异,胡畔忙叫伙计带未希和绿萝去房间里换衣服。绿萝拂了拂湿漉漉贴在脸上的头发,淋了雨反而更加娇艳的绝色容颜令所有人的呼吸都窒了窒。她眼里却只看得见一个端木,尽管冷得有些发抖,还是冲他柔媚入骨地笑着。她只看得见端木,端木却只望着未希出神,她揉了揉有点痒的鼻子,却不料一个喷嚏冲口而出,端木的视线终于挪到她的身上来,眼里竟带了些笑意。 随着伙计去客房,两人各自要推门进屋时,却不约而同停下了,扭头望着对方。 “喂。”绿萝眨眨眼睛:“你为什么要叫住我?不怕我抢走他?” “我叫未希,不叫喂。”未希望着她的眼睛,目光忽然往下轻轻扫了一眼。含意不明地笑了笑,进屋去了。 绿萝低头看了看自己。赫然发现胸前的衣服竟由于刚才剧烈运动,又被大雨淋湿,连抹胸都有些移位,还湿成半透明了,脸上微微一红。忙进屋去换衣服了。 这场雨从大到小,整整下了几个时辰,入夜了还没有停下来。.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未希被小玄子推醒,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神秘兮兮的小脸:“大半夜地闹什么……”瞥了眼小翠,睡得正香,看来没什么大事,未希用袖子盖住眼睛不看小玄子。 小玄子的声音里透出些异乎寻常的兴奋:“你不起来看,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哦!端木和那女人在约会!” 未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小玄子:“端木和绿萝约会?现在?”见小玄子郑重点头,未希坐了起来:“在哪?说些什么?他们之间离得多远?” 小玄子三八兮兮地笑着说:“就在外面天井里呀。说些什么你自己听去嘛,约会自然不会离得太远了……” 不等他说完未希已经站到窗前,推窗向外面天井一看。果然,天井中地小亭子里站着两个人。看身形就是端木和绿萝。小玄子朝那方向点了点手指施了个法术。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忽然传进未希耳朵里。 “有话为什么不白天说呢?”端木地声音里似乎有点“起床气”。 “白天你一刻都不离未姑娘,我哪里有机会开 “……”端木不语。 “你要是嫌我烦。我也没法子,”绿萝的声音忽然说不出的柔和,“并不是我不知羞耻偏要死缠着你,我是中了蛊……”连未希都觉得这声音动人极了,不由得心里一动。胡畔说过医仙是南疆女国的通灵师,似乎精通催眠术一类的东西,这个绿萝不会也懂那些吧? “我不懂解蛊,蛊毒只有种蛊之人才能解。”端木却并不受那动听至极地声音影响,语声仍是淡淡的。 绿萝叹了口气:“你们飘雨飞花宫的人所学最为庞杂,这种蛊你一定也听说过,叫做心蛊……”见端木没什么反应,她继续说下去:“这种蛊一旦中了,平日里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一旦动了心,蛊毒就开始发作,如果不能每隔一段时间就见到那令中蛊的女子动心的男子,就会整颗充血爆烈,死状极惨。我有心回南疆去找人解蛊,可是……此去南疆路途遥远,恐怕半路上蛊毒就已经发作……” 端木沉吟片刻说:“据我所知这种心蛊还有一种解法,就是忘记那个令你动心的男子。这种蛊毒原本就是南疆女子用来强迫自己忘记某个男人的。” “如果忘不了,就是死路一条,”绿萝的声音颤抖起来:“南疆女国的女人个个性如烈火,一旦爱上哪个男人便情深入骨,即使是这心蛊也不能让那些女人忘记负心地男人。有多少女人死在心蛊发作之时,你可知道?” 端木有些无奈:“你怎么会中了这种蛊的?” “我不知道是谁下的,但是遇到你地那天,我就知道我被人暗中下了蛊。我……我没有奢望你喜欢我,但是,你能陪我去一趟南疆吗?” 端木默然。 端木的沉默令未希心头一阵烦躁,他在犹豫?在考虑?在选择? “你最好试着忘记我,”端木终于开口了:“我不能陪你去南疆。” “你可以忘记未姑娘吗?”绿萝轻笑一声,说起话来忽然带着浓浓地鼻音,象是忍着眼泪:“你若忘不了未姑娘,就该明白有些人一旦遇上,就再也忘不掉!” “我……我值得你如此么……”端木有些狼狈:“那种蛊毒还有一种解法你知道地吧,那法子其实最简单不过……” 绿萝的声音忽然有些尖利:“你就算不喜欢我,就算看不起我主动送上门来,也不用把我想得那样下贱……”她终于哭了出来:“我们南疆女国地女人,就算是蛊毒发作爆心而亡,也绝不会随便找个男人来解蛊!” 原来这蛊毒的解法这么简单……就象吃了烈性**一样。未希有些感慨,若是在现代有哪个女人中了这种蛊,想必会毫不犹豫地找男人去了,管他是不是自己爱的那个,保命要紧。 “你只要让我跟着你就好……”绿萝的声音可怜巴的:“直到你有时间,未姑娘也同意,能陪我去南疆找到那种蛊之人……在这之前,只要让我能时常看到你就好……” 她说完这些话,一步步退出了那亭子,纤细的身子淋着雨,呆望着亭子里的端木半晌,终于转身进了客栈。 未希在窗前又站了半天,端木却还在那亭子里发呆。她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忽然觉得心里象是揪成了一团,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却管不住双脚,出了门朝那亭子走去。 “你在纠结什么?”她还没踏进亭子就开口问他:“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 端木回头望着她皱得乱七八糟的眉,忍不住好笑,究竟是她纠结还是他啊?拉过她擦了擦她头发上的雨水,抱住她有些发冷的身子,他心疼不已:“怎么不穿上外衣再出来?还下着雨呢……” 未希打断他:“我们五个去找小巫,你陪绿萝去南疆吧,找到那下蛊的人再来跟我们会合……” “如果是你中了蛊,”端木象是没听见未希的话,眼睛闪闪发亮地注视着她,低声问:“你心里想见的、必须见的人是谁?” 未希皱了皱眉,无比彪悍地说:“我干嘛要为男人要死要活的,我如果中了蛊,就去找个男人解蛊好了!” “你……”端木抱着她的手臂忽然僵硬起来,象是想到了未希找别的男人解蛊的画面。未希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些“儿童不宜”的东西,正想开口损一损他,却被他用力抱着贴紧他的身体,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响在她耳边,轻轻吻着她的耳朵,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你若要找男人解蛊,找我就可以了……” 第四卷 第七章 一春梦雨常飘瓦 一夜雨声,点滴到天明。 胡畔坐在窗边发了一晚上的呆,这种淅淅沥沥的雨让她想起钱六合,就在不久前的凤栖城里,他还借口收帐顺路送她回程府,那个雨天发生了很多事,现在想起来都好象冥冥中有安排。那个雨天她第一次见到萧夜枫;那个雨天她第二次被萧声所救;那个雨天她发现钱六合竟是这样痴情可爱的人;那个雨天她第一次发觉自己和程无咎之间的距离…… 窗外夜色中发生的一幕幕她都看在眼里,直到端木送未希回了客栈。没过一会儿,萧夜枫居然也出现在院子里,对着院中一棵树发起呆来。 胡畔有些想笑,这算什么呢,“你方唱罢我登场”么?笑容还没从眼睛里传到嘴角,就渐渐隐没了,心头浮起一丝苦涩----院子里的那棵树,是海棠。 海棠临死前让她问萧夜枫的那些问题,她一直没有问过,有些事旁人看得清清楚楚,主角却还懵懂不知。海棠在那个时候是那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其实他们两个都好傻,他为她隐瞒、为她掩饰,为她厚待整个钱家----如果不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他怎么会为她做这么多? 可是……胡畔看着萧夜枫在那株海棠树前雕像似的身影,想起在西山断崖上他望着她时眼底的柔情,猜不透他的心,如果他爱海棠,那他对自己的感情又是什么? 那个人在海棠树下站到天光微亮,忽然转身进了客栈。胡畔直了直几乎僵硬的腰,暗骂自己也疯了,居然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看了半宿。 吃早饭时看着萧夜枫嘻皮笑脸地和萧声斗嘴。又找死地去招惹程无咎,那无忧无虑、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好象那个在雨中站了半宿地人不他。如果不是她刚好睡不着。又刚好坐在窗边,她一定会被他伪装出的快乐欺骗了。她心不在焉地吃着点心。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一个问题----如果海棠还活着,他还会放弃那个他坐厌了的王位,跟着他们浪迹天涯吗?这问题一浮上来就再也挥不去,直到客栈门口传来几声沮丧地抱怨,她才回过神来。.16K,手机站更新最快. 那几个清早赶路的住客居然又回来了。说是昨天那场大雨导致南边一座小山滑坡,堵住了官道,马匹和马车都无法通行。也就是说,所有要往南去地人都被阻在这个小城里了。 又听见一个伙计跟掌柜的说,昨日住进来的那位漂亮姑娘淋了雨生病了,烧得很厉害,要去请大夫来看一看。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未希忽然叫住那伙计:“等等,不用去找大夫了,我们这有现成的!” 端木警惕地望着未希。见她的目光果然笑嘻嘻地转到他脸上来:“这小城里地大夫水平怕是不高,还是你去看看比较保险。”也不管端木愿不愿意,拉着他就往后面走。 远离了众人的视线。端木反手握住未希的手把她拉近自己身边,有些火大地问她:“你在想什么?” 未希有些委屈地往后缩了缩。这男人干嘛反应这么大啊。她又没有说要把他让给那个女人……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怔了怔。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会觉得他是她的了呢?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端木俊美的脸,好象能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直到他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站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望着个帅哥在发呆。 “咳……”她忽然有些脸红起来,瞪了他一眼:“你的脑子不会转弯吗?她武功那么好,身体一定也不差地,居然淋了场雨就烧得那么厉害,肯定跟她中的蛊有关系,这小城里的普通大夫懂得这些吗?” 端木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层,看着她飞红地脸,忍不住笑了。 绿萝的确烧得很厉害,嘴唇都裂开了血口子,连坐起来地力气都没有了,看见端木和未希进来,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端木只看了看她就去提笔写方子,未希边倒了些水润湿绿萝干裂地嘴唇边问他:“你怎么连脉都不诊就写方子?”不过帅哥写毛笔字的样子很养眼耶!她看得入神,手中地杯子倾得过了些,水没喂到绿萝口中,却顺着她的脸流下去,把枕头湿了一片。回过头来,却正对上绿萝一双冷冷的眸子,象是在控诉她虐待病人似的。 瞄了眼正专心写方子的端木,未希伏在绿萝耳边低声气她:“你瞪我干嘛,再瞪我倒到你鼻子里去!” 端木手中的笔停了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么近的距离,她声音压得再低他也听得见。 “心蛊之毒忌寒凉,她昨夜淋了雨后可能没有及时换下湿衣服……”假装听不见她对病号的威胁,他边写边解释。 “你居然一直穿着湿衣服?!”未希一伸手掀开绿萝的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衣服,又摸了一下被子的里面,果然都有些潮湿。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应该是知道中了心蛊之毒应该忌寒凉的,偏偏要穿着湿衣服睡……”未希瞪着绿萝:“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她这么做有什么用处?瞥了眼正让伙计照方去抓药的端木,未希心里一亮----端木连脉都不诊就开方子,必定是因为他只要看一眼就能断定她发烧是蛊毒引起的。虽然自己不懂医术,也不懂这蛊毒有何特异之处,但是想必蛊毒引起的发热和普通风寒在症状上有些区别,这区别是看一看就能分别出来的。她故意不换下湿衣服,故意让他看到她生病的样子,就是要证明给他看:她没有骗他,她是真的中了蛊毒,所以,不想她没命的话,就不能甩掉她! 可是她整个早上都不出门,就不怕他们吃了早饭就离开吗?那样的话,她的这些计划不是全部落空了?想起刚才在楼下那伙计说话的声音似乎格外大,一定是绿萝事先给那伙计塞了银子,让他去说的……这女人胆子好大,如果他们知道她病了也不理会,依然要上路呢?除非她早就知道官道不能走了,他们都会被阻在这里,可是这个消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突然跳出来的疑问令未希对绿萝的身份好奇起来。 未希心里转着念头,嘴上却也没停,笑嘻嘻地看着绿萝:“是因为病美人比较楚楚动人么?这法子未免太烂了点吧?帅哥不是这么追的!我去找人来帮你换衣服。”对于未希来说这世上最简单的事就是装傻,人家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她何必不知趣地揭穿呢。 叫伙计找了几个妇人帮绿萝换了衣服和被褥,又留下一个看着顺眼些的照顾绿萝,未希正要离开,却听见绿萝哑着嗓叫自己。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我可是来跟你抢那个你很喜欢的男人的!”即使嗓子哑了,绿萝的话还是很彪悍。 未希冲她一笑:“我对你不好你就不会来抢了么?或许我是指望着感动了你,你以后抢人时能客气些。” 退出那间屋子,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却忍不住问自己:未希呀未希,连只见过几次面的人都看得出你很喜欢他,你究竟有多喜欢他呢?这两个男人,你究竟喜欢哪一个更多些呢?冷不防又想起了浮黎,胸前的墨玉扳指象是在回应她,发出些淡淡的光来。 正胡思乱想发着花痴,却听见外面乱糟糟的,有人大声喊着:“杀人了!死人了!”跟着又有人兴奋地尖叫:“神仙!是神仙!” 神仙?是浮黎来了么?她的心跳顿时快了几拍,那天夜里在宫中的旖旎情动,独自一人时总会想起……等等,前面那句“杀人了”又是怎么回事?! 今天腊八,大家喝粥快乐最近不知为什么掉收掉得厉害,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要告诉我哦,本文老家在起点,嘿嘿 第四卷 第八章 尽日灵风不满旗 未希一跑出来就见外面院子里紫气缭绕,雾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看见雾气中有许多人影在晃动,果然跟旧版西游记里神仙妖精出场时的情形有几分相似。看这标志性颜色,八成不是浮黎而是游奕,可是游奕也从来没这么高调过啊?他要是真这样出场,她一定要当面嘲笑他老土。 雾气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握住了,熟悉的感觉,即使看不到对面的人,她也知道握住自己手的是胡畔。 “怎么回事?什么神仙杀人了?你怎么能看得到我?” “什么神仙杀人……”胡畔拉着未希退到门边,雾气到了这里就淡了,指了指地上的小翠:“这雾气越往低处越淡,我是看到小翠了……”她声音忽然低下来:“刚刚在院子里,有人要杀萧夜枫,被他躲开了,暗器打到了他身后的几个人,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端木正在看。萧夜枫和萧声去追刺客了。这紫雾是端木搞出来的……” “程无咎呢?也被放倒了?”未希的问话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兴奋。 “我在这!”程无咎没好气地在门外的雾气里答了一声。 “那神仙是怎么回事?”未希不死心。 “刺客轻功很好,一击不成就从酒楼的房上逃走了,萧夜枫和萧声去追时端木放出这紫雾掩人耳目,就有人喊神仙了……” “他放紫雾干嘛?掩人耳目是什么意思?”未希愣愣地问。 胡畔白了她一眼:“你是榆木脑袋啊!刺客反正也蒙着面没人看清长相,飞檐走壁的也就算了。他们两个那么引人注目,再飞来飞去的,这客栈我们都不用住了!再说端木怎么可能让满院子的人看着他检查死尸。” “他都辞职了怎么还有人要杀他?三……也已经死了……”未希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端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在对程无咎说话:“圣心门地独门暗器,没有毒。但入体后会爆开,那几个人死状很惨……”程无咎沉声道:“封城!” 端木轻笑道:“信号已经发出去了。.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城外早就行动了。” 未希和胡畔一头雾水,端木见紫雾渐渐散去,忽然来了兴致:“趁那两个人没回来,我们出去走走吧!” 程无咎淡淡地说:“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携了胡畔地手施施然地穿过半透明的紫色雾气。走出了院子。 “封城,是怎么回事?”胡畔看着身旁地程无咎,这几个男人有事瞒着她们。 “就是把所有城门都封了。”程无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这笑容令胡畔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时他刚从大浴桶里出来,衣服和头发都湿漉漉的,脸上的笑容就象现在这样,叫人一看见就忍不住去猜测他笑容背后地意思,却又猜来猜去猜不到。那诱惑至极的模样保证会令色女们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像了一下程无咎被推倒的画面。胡畔不由得笑起来。 这座城虽小,却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必经之地,街上人流穿梭。很是热闹。走了一段路却不时听到有人抱怨出不了城,胡畔心中一动。果然如程无咎所说。所有城门都封了,就是说那几个刺客也出不了城。现在一定藏匿在城中某处。 “本来打算京城事了就出海去,看现在的情形,恐怕还要拖上一段时间了,”程无咎的声音里有些无奈,温和却疏离的目光从周围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忽然微笑道:“原来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生活不满意。” “为什么这么说?”胡畔学着他地样子打量了一番街上的人,却没发现谁脸上写着“我不满意”四个字。 “因为每个人脸上都只有焦虑,没有笑容。有,也是假的。”他淡淡地笑着说。 胡畔看了他一眼,很想问:是象你一样地假笑吗? 他忽然停在街边一个摊子前买了把油纸伞,这伞扑素到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把淡黄的油纸伞,一丝花纹装饰也没有。胡畔看着他撑开那把伞,却觉得这伞在他手里竟变得不平凡起来,不只伞象是突然在他手里升华了,连砸在伞上地细细地雨丝也象是沾了仙气,和撑伞的那个人一起,构成一副飘渺地画。只是,这样的他,总给她一种距离感。 程无咎手中的伞倾向胡畔,他买伞就是怕她淋雨,可是她却一直望着他发呆,笑着敲敲她的小脑袋:“你在想什么?” 胡畔揉揉额头,这男人真是的……才赞叹过他“清丽脱俗”,他就无耻地加入敲头党了。 “我的家乡有个大才子,他写过一篇文章,是赞美莲花的,里面有一句我觉得很象在形容你。” “哦,又是你的家乡,你的家乡到底在什么地方?”他是真的很好奇,胡畔和未希虽然时常提起“家乡”,却从来没说过那个“家乡”究竟在哪里。她们的“家乡”似乎能人辈出,他却一个也没听说过。见她笑眯眯地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追问,笑道:“是什么话?”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看着他俊逸出尘的面容和唇边淡淡的笑,她忽然不纯洁地幻想了一下这男人和“亵玩”之间如果发生关联,会是什么情形…… 却听见他平静地说:“只要你愿意,近观和亵玩,我都很乐于接受。” 他平静得就象在说“天气真好”、“吃得很饱”一样----这个男人,说这么猥亵的话表情竟还那么高尚,还冲着她微笑。她的脸在他的注视下发着烫,不用掏出小镜子来照也知道,一定红得象路边的篱笆上盛开着的凌霄花。 尴尬,好尴尬……胡畔盯着伞外斜飞的雨丝看,发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竟变得象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样纯情了。忽然发觉他向自己靠了过来,换了只手撑伞,而那只空下来的手在半空中划了个无比优美的弧线落在她肩头,轻轻收拢手臂,把她圈进怀里。 伞下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一辈子,哪怕这里的青石板路没有现代的马路好走,哪怕脚上的鞋子没有现代的靴子温暖舒服…… “桂花饼、葱油饼、玫瑰丝饼……”清脆的叫卖声忽然打破了伞下的宁静,胡畔愣了愣,听着这叫卖声,她竟有些恍惚起来。 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听到那几声叫卖后,脊背瞬间挺直、僵硬起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去帮我买些饼来好么……”她仰脸望着他,只是这话用的不是问号,她越说声音越低,他不等她说完就把伞交到她手里,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在这等我。” 看着他转过转角去买饼,胡畔把手里的伞从头顶移开,细细的雨丝打在头上、身上,让她觉得心里不那么灼痛。一抬眼却看见对面的酒馆里坐着四个人,正一齐向她望过来----芙蓉四宝! 她只不过眨了眨眼睛,芙蓉二宝已经到了她眼前,娇媚地冲她笑道:“公主妹妹怎么站在雨里发呆,想姐姐了没?”她边说话边维持着前挺后翘的站姿,酒馆里的另外三宝一齐冲她做着呕吐的动作。 胡畔终于笑了起来,这四个活宝总是这样有趣,看着二宝发髻上摇晃着的小灯笼饰物,忽然想起甜食节那天妙空送来的灯。那两盏灯乍看上去一模一样,给她的那盏却是龙身凤纹,未希后来查过典籍,可是却偏偏不肯把答案告诉她。现在做灯的人就在眼前,不如问问。 不想拐弯抹角,胡畔开门见山地问:“姐姐,甜食节的缠枝灯是你们巧手做的,不过妹妹一直有一件事没弄明白----那灯上的龙身凤纹,究竟是什么含义?” 二宝怔了怔,没料到她忽然问起这个,笑了笑问:“妹妹为什么想知道?” 胡畔看着她忽然狡猾起来的笑容,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这龙身凤纹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含义?未希神秘兮兮,芙蓉二宝又一副“我就是不想告诉你”的表情…… 身后忽然响起程无咎温和的声音:“你想知道,不如问我。” 第四卷 第九章 大大滴粉红 程无咎提着还冒着热气的饼从转角处走了出来,不看胡畔,却似笑非笑地望着二宝。二宝似乎很怕他,一看见他出现,本来笑嘻嘻的神情立即收敛了,连站姿都变得正常起来。酒馆里的三个人也飞快地到了他面前,却并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站着听吩咐。 “四位在喝酒么?”程无咎微笑着问,胡畔看着他的笑容却觉得身上发冷。 “侯爷……”大宝小心翼翼地说:“是在等搜城的属下回来复命……我们四个这模样,也不适合太张扬了……” 程无咎笑笑:“那就接着等吧,我只是随口问问。”握住胡畔的手转身要走,又回头笑道:“近日不只南下的人多了,北上的似乎也不少,南疆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么?”见芙蓉四宝连连眨眼,却答不上来,他温言道:“此事不急,不过劳烦四位留心就是。” 看着这位侯爷拉着公主远去的背影,二宝的眼睛里终于飞过一抹艳羡,却不是羡慕胡畔:“男人居然长得这么好看,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是一点道理都没法讲的。” 三宝眨了眨瞪得发酸的眼睛,他很少这样全神贯注,多半都处在溜号瞌睡状态中,原地伸了个大懒腰,再打个哈欠,眼泪都飙了出来,忽然眼泪汪汪地说了句:“咱们每个人都比那程小侯爷大了许多,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怕他怕得厉害?” 四宝冷冷地说:“少说废话,喝酒去!” 大宝细声细气地开口了:“喝什么酒,去打听南疆的消息去……走吧!”胡畔收了伞,一只手被程无咎温热的手掌握着。那温暖却忽然再也到不了心里。即使看着萧夜枫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她都没有感觉到这样遥远的距离。唯独身边这个男人,每次他露出从不对她展现的另一幅面孔。她就觉得自己被他推开了,或者是她逃开了…… 她突如其来地沉默程无咎不是没有查觉。.Www,16K.cn更新最快.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另一件事情----怎么向她解释那龙身凤纹缠枝灯的含义。忽然听见街边传来几声甜腻的轻笑,他心里一动,看了一眼那花枝招展地小楼和大门口更加花枝招展的几个姑娘。那几个模样俏丽地女人立即争先恐后地对他轻笑起来,却并不过来拉拉扯扯。这小城由于地理位置重要,常年都有南来北往的高官显贵和大商家经过。所以无论是客栈酒楼档次都不低,连这唯一一间青楼,里面的姑娘也都算上得了台面。 程无咎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拉着胡畔往那叠翠楼走去。 老鸨也早在楼上注意这年轻人很久了,她在这行里混了十几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只一打量便知道面前地人有几斤几两。这年轻公子模样气质都温润如玉,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凌利不羁,那身衣裳虽然初看上去简单朴素。可那衣料和做工……啧啧,这绝对是个大金主!不过以她的经验这种人不可能看上她这里的任何姑娘,看他把身边的那女孩手握的那么紧就知道他有多在乎她了----不过。管他来她这叠翠楼是干什么的,只要不是来砸场子的她都欢迎…… 老鸨带着香风以极快的速度从楼上冲了下来。满脸堆笑望着程无咎。正想开口,一张银票忽然塞进她手里。面前的大金主声音有如天籁:“把你们这最好地那间屋子给我腾出来。” “你把我领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胡畔被周围那些姑娘们看得很不爽,那都是些什么样的眼神啊,有羡慕的、有嫉妒地、有没看上她那几分姿色边向她翻白眼边冲程无咎抛媚眼的、还有些比较极端地瞪着她地眼神好象她刚杀了她们的亲爹……偏偏程无咎还那么一副悠然自得地模样,难怪萧夜枫说他变态,这两兄弟果然是不相上下的啊! 程无咎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还把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摆到桌面上,仿佛宣告主权般。胡畔轻轻动了动手指,发现他真是握得相当有技术含量,既不会把她的手握疼了,又让她一丝一毫也抽不出去。而那位风度翩翩的侯爷正跟没事人似的,慢慢地喝着茶。 “最好的那间屋子”终于准备好了,程无咎和胡畔跟在老鸨身后往楼上走,冷不防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脚。胡畔向来反应灵敏,看到那只红艳艳的绣花鞋,知道是某个嫉妒她的姑娘想绊倒她,让她出丑。正想轻轻跳过去,那只本来握着她手的魔爪忽然松开了,在她跳起来之前环在她的腰上,下一秒钟她整个人已经被他夹着换了个地方。 前面的老鸨有所查觉,回头狠狠瞪了那帮姑娘一眼。 老鸨把他们领到那屋子门外就停下了,在程无咎开口之前笑眯眯地退开,消失不见,还把几个想来趴门缝的姑娘和小丫头之类闲杂人等一并赶走。 程无咎推开门看了看那屋子,象是还算满意,松开搂着胡畔的手走了进去,站在屋子正中央,回头看着胡畔。胡畔心里骂了声变态,开房开到妓院来,却还是在他坦荡荡却又偏偏无比诱惑的眼神勾引下,一步步走进了那屋子。 “好啦,没有别人了,说吧!你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胡畔尽力忽视屋子里突然升起的一种奇妙气氛,因为是虚张声势,声音就格外大,说出来倒吓了自己一跳。只是这屋子的门一关上,屋里的气氛实在叫人不想入非非都不行。 整个房间都是浓艳的粉和红,浓艳却并不恶俗,每一件东西都是精心布置的,红得恰到好处,粉得让胡畔脸上也绯红起来。屋子里飘着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就象是有形的,丝丝缕缕飘进人心里,一下一下勾得人心慌、心跳。程无咎忽然走到桌边,把那正散发出香气的小香炉拿起来,转身去推开窗看了看,扬手,那香炉就飞出了窗外,咚的一声,象是落到了水里。 他不关窗,让窗子开着透一透新鲜空气,回头笑道:“她们误会了,竟薰起这种香来……” 胡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那香气闻一闻就全身软绵绵,一见他把那香炉扔出去她就明白了,这香料一定是青楼姑娘们点了催情用的。那死老鸨,把他们纯洁的关系想象成什么了…… 她伏在桌上侧头看他,刚才的香气弄得她晕乎乎的,看着他在桌子对面坐下,她还纳闷为什么他要坐得那么远。却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绯红,目光迷离的模样对他有多大的吸引力,他不是不愿意离她近一些,只是不敢。 他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笑道:“喝口茶会好些,你究竟是想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还是想问龙身凤纹的含义?” 胡畔怔了怔,抓过那杯茶一口喝干,忽然想起自己本来是想问他什么,暗骂自己笨蛋花痴。满脑子都在想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难道自己心里竟然有些从来不曾查觉的渴望吗?她的脸顿时又红了几分,捧住脸定了定神,垂着眼问他:“那龙身凤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自己都感觉到这话问得多没诚意,听起来就好象是有人逼着她问的…… 对面的目光似乎变得灼热起来,她忍不住抬眼看他,一对上那目光,脑子里好不容易找回的清醒和理智轰然成灰,什么龙身凤纹、什么缠枝灯……统统去它的,她昏昏沉沉只觉得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朝那张雕花大床走去……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触到了粉红的床帐……前两章的标题是李商隐的一首诗里的: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第一句好理解,第二句是说风每天都吹着,可是始终不能把那面旗子吹得舒展开。据说这首诗是比喻爱情的。充满希望却又常常退却疑惑,身世也象春雨、灵风一样飘渺,无所依托,感觉很适合小胡同学,就拿来用了,嘻嘻。对了,如果没记错,这首诗好象是写仙女的,hoh剧透啦果然RP好 第四卷 第十章 非常非常纯洁 他修长的手指触到了粉红的床帐,抓住床帐上的钩子,把那钩子从床帐上卸了下来,拿到胡畔面前,却见她面色酡红,象是喝醉了酒一样,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他心里一动,搀着她到了桌前,拿起她刚喝过的那只杯子闻了闻,不禁皱起眉----这老鸨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赶情把他当成登徒子了!竟在茶里也下了微量的催*情药,不过从这淡淡的味道上分辨,药的剂量实在非常小,恐怕这叠翠楼平日里给姑娘和客人喝的茶就是这种,并不是为他们特意准备的。这么一点剂量,充其量也不过是增加些情调罢了,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才是。 “你感觉怎么样?”他扶着她坐下,刚把那只床帐钩放在一边,她的两条手臂就软软地缠了上来,把头埋进他怀里,嘴里含含呼呼地嘟哝着:“感觉怪怪的……抱着你才好受些……是不是那个茶也有问题……你不许乘人之危哦……” 最后一句话听得他忍不住想笑,想出去叫人弄点正常的茶水来,这个刚刚说过“你不许乘人之危”的丫头就晕头转向地仰面倒了下去,还顺带把他也扯下去,毫无心理准备的两个人就以一种极为暖昧的姿势紧贴在了一起。 他呼出的温热气体吹在她脸上,不知为什么,她竟整个身子都战栗起来。这奇怪而强烈的感觉令她有些害怕,可是身体却忍不住要做出完全相反的反应,令她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压在身上的那人。 程无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升腾而起的欲望,把她地手从自己背后摘下去。按住那双还想再缠上来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听话,不要!我是不介意被你亵玩。可是不该是在这里啊。”用被子把她紧紧裹住,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起身去找水。 他一下楼,楼下的姑娘们地目光就齐刷刷射了过来,那目光分明是在诧异:怎么会这么快!难道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程无咎揉揉有些发疼地太阳穴,无奈地望着满脸堆笑迎过来的老鸨:“你们这里就没有正常些的薰香和茶水吗?去找些能提神醒脑的送到房里来!” 老鸨怔了怔,这种东西还从来没人跟她要过。.www,16K.Cn更新最快.这位大少爷难道有特殊的嗜好?想归想,却不敢让他看出自己地猜测,一溜烟地去准备他要的东西了。 薰香和茶很快就送来了,接过香炉和茶壶,门砰地一声响,把亲自送东西来的老鸨的视线隔绝在门外。 关好窗,让香气在屋子里扩散,再一点点把茶水喂到她口中,看着她双颊的红晕渐渐消退。他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心里纳闷她对药物怎么如此敏感。 胡畔动了动被裹在薄被里的手脚,没好气地说:“你要拿我包粽子么!”刚才那一幕她并没有神志不清地忘记。心里感动这个男人为自己做的一切,可是---实在太糗了。她几乎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也不知该如何用正常的语气跟他说话,所以…… 把她从被子里放出来。看着她跳到地上去活动有些发麻的四肢,他在床边坐下,床上还留着她地体温,虽然他是及时克制住了自己,可是对刚才那一幕还是挺怀念的。手掌被床上的一件硬物硌到,拿起来一看,是那只被他随手扔到一边地床帐钩。 他微笑起来,拎着那床帐钩问她:“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里的目地么?” 胡畔回头疑惑地看看他,唉……为什么她会觉得,在发生了刚才那件事后,他更帅了呢……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向他手中那件东西,她记得那个是他从床帐上解下来地,当时她还觉得他的手很漂亮呢。 “跟这床帐钩有什么关系?”她不解。 程无咎把床帐钩递给她:“你看这钩子上地花纹,还有下面吊着的坠子上雕的花。” 胡畔捧着那钩了看了半晌,钩子上铸的花纹和下面的紫檀木吊坠上雕的花,似乎都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瑞兽,令她特别留意的是那瑞兽身上的纹饰,象是一种头上有翎的鸟---这种搭配跟那缠枝灯上的龙身凤纹如出一辙,不过在这里龙换成了瑞兽,凤换成了鸟。 程无咎的声音里听不出有特别的情绪,缓缓说道:“这种纹饰在北芪一向用在新人房中,百姓家里是瑞兽和鸾鸟,在皇家,就是龙和凤。不过在皇家……只有皇帝与皇后大婚,才能用这种龙身凤纹,其他妃子是没资格用的。” “那……那……”胡畔脑子里顿时乱了起来,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知道萧夜枫对自己有些特殊的感情,可是怎么又扯上皇后了,他送她那盏灯……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可能早在第一次见到你,就……” “他有海棠!”胡畔急切地打断他,不让他把后半句话说出口。如果真象程无咎说的,萧夜枫早就悄悄地喜欢自己了,那海棠算什么呢?她连最宝贵的生命都失去了,难道最后一个希望也要变成泡沫吗?既使海棠已经不在了,她还是无法接受。如果不爱,那么钱家兄妹双双死去那晚,那个树下木然而立的身影,那浓得化不去的悲伤是装的吗?昨夜雨中在海棠树下站了一夜的身影是她的幻觉吗?他一向心肠最软,喜欢悲天悯人,莫说海棠没有害过他,即使真的害过,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在他眼里,这些人都自己的苦衷,他从来不喜欢逼迫人。再说,他对海棠毕竟还是有些喜欢的,心痛怀念也很正常。”程无咎平静地望着胡畔,其实他心里不比她好受多少,看她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一直隐隐担心着的东西,终于来了。 胡畔怔怔地望着程无咎,不知怎的竟想起和萧夜枫第二次相遇时,在衔杯居里他发的那个誓来。那时她问他是不是皇亲国戚,他说不是,还把手中的一双象牙筷辗成齑粉,当时他的那些话言犹在耳----“若是骗了姑娘,在下将来便如此筷。” 她推开窗深吸了几口气,握住窗棂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程无咎叹了口气,走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胸前,轻声说:“别为难自己,别逼自己,也不用总为别人考虑。” 一回到客栈胡畔就把未希从绿萝的房间里揪出来,气势汹汹的模样让未希心里直打鼓,努力回忆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你整天都在她房里?做什么?”胡畔满脸怀疑:“别说你是好心要照顾她,我不信!”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未希委屈万分:“我怎么就突然形象一落千丈啦!不是照顾她难道是要监视她吗?” 胡畔用鄙视的眼神瞧着她:“哼,自己都说出来了!”“你没事来找茬是不是?程无咎得罪你啦?” “他没得罪我,你得罪我了!” “我?”未希糊涂得要命,忽然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凑近胡畔:“难道你和程无咎出去,发生什么事了?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她忽然伸手拉了拉胡畔的衣领:“我看看有没有种下小草莓!” “胡说什么,人家很纯洁的!”胡畔说着脸却腾地红了起来,如果不是程无咎,现在纯不纯洁还真是不好说……不过,揉了揉额角,这丫头太会乱打岔了:“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那龙身凤纹的含义!” 未希愣了半晌,结结巴巴地问:“你不会真的……对那变态哥哥动心了吧……你觉得,知道了真的就比不知道好吗?” 见胡畔沉默不语,未希拍了拍她的肩:“不要想得太多了。一个男人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表白,只不过是因为他忍得太辛苦,他只是想说出来,却并不希望那个女人知道。程无咎……”语气一转,恶狠狠骂了句:“这杀千刀的!他……”一回头却见那“杀千刀的”正安安静静立在檐下,用那种狐狸似的招牌笑容告诉她:我都听见了…… (那个素好纯洁滴一章啊……) 帮一位姐妹的新书广告一下,巾帼不让须眉征文比赛参赛作品《花花公主》,书号: 看个鬼片就能穿越! 穿越也就罢了,还鬼话连篇! 鬼话连篇也就罢了,还遗祸千年 且看一只老鼠如何坏了这皇宫,江湖,国家这锅大杂烩!花鹭一直相信,穿越过来是因为老天也对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看不下去了, 于是她来..拯救苍生... 第四卷 第十一章 有刺客 夜色中,两个人影风一般掠过屋脊,越过院墙,仿佛没有重量似的贴伏在一扇窗外。春末夏初,天气和暖,窗子本来就是半开的,那两人伸手轻轻一推,跟着便象鱼一般滑了屋子。 屋子里没有点灯,屋里的人显然已经睡熟了,这是一间女孩住的房间,即使窗子半开着,屋子里还有有淡淡的清香。两人手中寒光一闪,亮出了兵器,朝那张睡着人的床无声地走过去。 才踏出了没两步,眼前猛地闪过一道绿光,其中一人已经咕咚一声倒在地上,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跟着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另外一人脑中升起一个疑问----这世上还有黑色的光吗?来不及想清楚这问题,便和前面那人一样倒在地上。 床帐里忽然响起一声大喝:“什么人!”床帐一掀,未希从床上跳了下来,手中握着一个样子古怪的木筒,那是一只针筒,只要扳动开关,就会有一蓬蓬喂过麻药的针射出来。 她紧张之下几乎就要按动开关,忽然一道绿光从眼前划过,骤然间卷走了她手中的针筒,屋里的灯被小玄子点亮,小翠愤愤地放下针筒,怒视着未希:“你拿着这东西瞄准我干嘛!” 未希这才看见地上竟躺着两个人,都是一身夜行衣,蒙着头脸,呆了几秒钟,喃喃抱怨:“太没创意了……” 她正站在床边发呆,房门忽然被大力震开,声音不大,却有一股强大的气流猛扑进来,把床帐吹得抖了又抖。小翠和小玄子都没有及时地反应过来,未希也直接呆掉,一人一猪一鸟傻傻地望着门进来的却是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的萧声。一进来就直奔未希,差一点从地上那两个黑衣人身上踩过。 “伤到你了吗?”他边问她边拉起她的手把她上下看了一遍。 未希这才反应过来。发现他另一只手上竟还拖着个昏迷不醒地黑衣人,那黑衣人象是被一路拖过来的,纯黑的衣服上蹭满灰尘,连脸上蒙面地黑巾也蹭掉了,一张脸在地上擦得乱七八糟。.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 “这是怎么回事?是白天的刺客又来了吗?你去看看那两个人是死是活……”未希地大脑终于又能正常运转了。指着那几个黑衣人说。 萧声看着那两个黑衣人:“在门外就听到这屋子里只有三种呼吸声,还以为你这里没事,没想到竟有两个……不过这两个已经死了。”抬眼看着未希:“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未希愣住了,她能告诉他这两个人是小翠和小玄子杀死的吗?然后再跟他解释两个小家伙其实是神仙,再告诉他为什么神仙会来保护自己,自己又是什么人…… 眨了眨眼,瞄了眼大敞着的窗户,有点心虚地说:“我正睡得好好的,忽然听见两声。起来一看,就见这两个人倒在地上,正在这时候。你就进来了……” 萧声皱了皱眉,看了眼那扇窗子。目光掠过桌上地灯。心里有些疑惑,未希的话里有漏洞。夜已经深了。她如果睡得好好的,必然已经熄了灯,怎么可能一起来就看得见地上的两个黑衣人,灯又是什么时候点起来的? 把手上的那个人往地上一扔,这人就砸在地上那两个人身上,那两个黑衣人完全没有一点反应,这人却缓缓睁开眼来。 萧声正想问话,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萧夜枫和程无咎、端木都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睡眼惺忪的胡畔。 “好热闹啊!”萧夜枫笑眯眯地看着地上那人:“白天行刺不成,夜里竟还敢来,这帮家伙究竟藏在哪了,我们派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 程无咎眉毛轻扬:“这次目标换了?萧声和未希?有趣……” 胡畔在看清地上那三个黑衣人后总算清醒过来,骇然问了句:“他们到底想杀谁?上次是皇……哥哥,”她硬生生改口:“这次是萧声和未希,那下次就轮到我们三个了吧?”询问的目光看着程无咎和端木:“你们得罪谁了?接二连三派刺客来?” “端木不是说是什么圣心门么……”未希不满地打量那四个神秘兮兮的男人:“你们真地只是去江南找人帮忙打听小巫的下落吗?为什么会突然惹来这么多刺客?” 四个男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却都欲言又止。地上那个一息尚存的黑衣人似乎恢复了点体力,轻轻动了动,端木忽然弯下腰去,一伸手卸了那人地下巴。 胡畔和未希吃惊地看着他,端木解释道:“他嘴里藏了毒,想自尽。” “你卸了他下巴还怎么问话?”未希奇怪地问。这几个男人在搞什么? 萧声笑得一脸阳光明媚,大半夜的被他这一笑,好象太阳都升起来了,只是说出来地话却不那么温暖:“本来也没打算问他话,他只要活着就行了,自然会有同伙来杀他灭口,用不了几天,这一小队人马地头就会出现了。” 胡畔拉住未希:“你去我那睡,这屋子没法住了。这里的事让他们处理去,我们走吧。”她地手轻轻紧了紧,未希会意,不再理会那四个男人,跟着胡畔出去了。 路过绿萝的房间,未希和胡畔不约而同停下来。绿萝出现之前,他们一路平安,刺客是在她出现后才来的,不能不叫人怀疑。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答话。门却应手而开了,门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有些诡异。低头看了一眼小翠和小玄子,两人鼓足勇气走进去。 才一进去,屋子里忽然亮起来,绿萝一手捧着烛台,一只手上的火折子还没完全熄灭,正坐在床上笑吟吟地望着她们。 突然亮起的烛火吓了未希和胡畔一跳,随即而来的是十二分的尴尬和窘迫。 绿萝清亮的眸子笑吟吟地注视着她们,娇媚的声音柔柔地说:“端木开的药很有效,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你们这么晚闯到我的屋子里,是来看我的么?” 胡畔笑了笑:“是因为刚才有刺客,你又病着,所以不放心你,来看一看。” 绿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带着几分惊讶和迷惑:“刺客?留活口了么?是什么人?还有……没有人受伤吧?” 最后这句话中带着真切的关心,未希终于也笑了:“没有人受伤,暂时还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你一个人要小心些。” “好……”绿萝轻声答了一句,“谢谢你们。” 从绿萝房里退出来,胡畔轻声问:“你觉得她有问题吗?” 未希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但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愣了愣,象是想起什么,忽然大声说:“我好饿,陪我去前面找人下碗热汤面吃吧!” 胡畔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大声答应着,跟她一起往前面走去。 未希一把抓过小玄子低声吩咐:“你去盯着那个美女,除了洗澡和方便之外,她做的一切都看仔细了!” 小玄子点点头,快乐地去执行监视美女的任务了。胡畔忍不住问:“你在搞什么?她有可疑的地方?” 未希的眼睛在夜色中亮晶晶的,闪着兴奋的光:“我偷着在端木给她开的药里下了些会泻的药……我是特意问过药房的先生,说不会影响药的作用的,不过喝了之后除了退热还会腹泻。可是你看绿萝那样子,象是有腹泻的症状吗?所以我怀疑她根本没喝那药!” “就是说她发烧不是因为心蛊,所以不敢喝那个药?也就是说她可能根本没中心蛊喽?”胡畔问。 第四卷 第十二章 踏青去 “她在演戏?”未希皱起眉:“接近端木想干什么?” 胡畔笑起来:“比你演技还高,那是人才啊!人家就不能是真的看上端木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小玄子回来了。小手高高举起,掌心里虚托着两只已经死了的飞虫,虫身和翅膀都是透明的,看起来晶莹可爱。 “你们一走,她就跑出去了,先是去萧声房间里放了一只虫子,被我收来了。之后她见萧声他们四个离开了你的房间,又去你房间里放了一只虫子,我也收来了。她放完虫子就回去睡觉了。”小玄子叽哩咕噜说完,眨着大眼睛看着未希。希和胡畔对视一眼,脱口而出。 “给我和萧声同时下蛊,这是什么蛊,有什么作用呢……这小东西看起来不象是会要人命的……” “该不会这个才是真正的心蛊吧?让你和萧声再也离不开彼此,端木不就是她的了。”胡畔笑嘻嘻地说。 “想得美!当我是吃素的么!” “那你要怎么样?春心荡漾,想开荤了?”小城依然封锁着,不过这封锁对他们这群人不起作用(本来就素他们封滴么……)。天还没亮未希和胡畔就张罗着要出城去野餐,还热情地叫上绿萝,说是要尝尝她们南疆的风味烤肉。四个男人只好分头出去采买,之后一行人就悄悄出了城。城郊的草木被雨水冲洗得青翠欲滴,林子里还飘着雨后特有的泥土芬芳。一条石阶铺就的小路蜿蜒着直到林子深处。一行六人,加上绿萝,正走在这条山间小路上。小玄子高高在上地站在萧夜枫头顶。或许他觉得站在这个曾经做过皇帝地人头顶特别神气。可怜的小翠背上被绑了一只比他身体还大的藤篮,里面装满各种食物。众人乍一看到都惊叹这只小猪力气好大。.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未希没良心地笑着替小翠接受赞美,胡畔只能用同情地眼神安抚不幸的小神仙。 萧夜枫很无奈,头上站着一只鸟,头发都弄乱了不说,还经常被他发现萧声和程无咎在偷偷笑他。为了让同伴们少看自己几眼。他只能顶着这只鸟郁闷地走在最后,身边还跟着一只气乎乎地小猪。如果有以前的臣子看到他现在这模样,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吧……走在后面,刚好可以把前面六个人看得清清楚楚。胡畔和未希突然要出城去玩他就已经在纳闷,现在看前面那六个人----胡畔一直和程无咎走在一起,未希今天特别主动地粘着萧声,剩下端木就被绿萝捡了个大便宜。那两个小妮子一定在搞什么小把戏了…… 走到半山腰忽然有水声传来,越走水声越大,那条石阶小路也分出了岔路通往旁侧的山坳。水声似乎就从山坳中传来。曲曲折折走了半晌。前面忽然豁然开朗,远处竟是一个瀑布。瀑布从绝壁之上腾空而下,流水飞溅。在下面散落成飞花。两边山路隐隐通向瀑布之下,似乎能从瀑布下走过。 这瀑布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众人顿时雀跃起来。加快步伐,直奔那瀑布。才一走近。淡淡的水雾便似轻纱般纷纷扬扬飘下来,细沙般地水珠随着风,吹在脸上,手上,草丛间,石头上,奔流到底,汇成了瀑布下那湛蓝的湖水。 对着这美丽的瀑布没风雅多久,几个人的肚子就纷纷咕噜噜地叫起来。可怜的小翠终于得以解脱,水边架起临时搭的烤肉架,绿萝在未希和胡畔的大力鼓动下客串烤肉大厨,不多时便已香气四溢。 未希开心地笑道:“难怪苏轼他老人家会说:宁可使居无竹,不可食无肉!实在是大大地有道理!” “你记反了吧,人家明明说的是宁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胡畔嘲笑她“反正只要象我们现在这样,边欣赏美景边大口吃肉,就算是幸福人生啦!” 绿萝的烤肉地确与众人平日里吃到的不同,又鲜又嫩又辣,刷上去的调料汁中隐约有姜汁地味道。 未希忍不住问:“烤肉上面涂姜汁,是你们南疆的特殊做法吗?” 绿萝瞟了她一眼,巧笑嫣然:“是,也不是。我们那边爱吃辛辣,不过今日用这姜汁是因为山中水边,凉气和湿气都重了些。” 未希笑嘻嘻:“绿萝姑娘真细 绿萝转转眼珠,笑道:“我生病了你们照顾我,来了刺客又不忘提醒我,出来玩还叫上我……我不过是烤了些肉而已,算得了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身边一个小小地黑影忽然从湖面上掠过,一下子穿过瀑布消失不见,竟是小玄子! “小玄子飞到瀑布里去了!”未希跳起来,扭头笑嘻嘻地望着胡畔:“难道这瀑布后面也有个水帘洞?你看瀑布下面有两条小路,好象能绕到瀑布后面哦……” 胡畔看了看她说地那两条“路”,皱起眉:“那好象只是两道石梁,不是什么路……小翠不是会游泳,你让他去找小玄子好了!” 小翠在一边猛翻白眼,未希瞄了他一眼,扯了扯萧声的衣袖:“你陪我去!我不放心小玄子!” 萧声笑眯眯地看着她:“就算绕过去了,你恐怕也上不去吧……那后面地洞好象很高啊……” “所以才要你陪我嘛!少废话,去不去?” “去……”假装没看见端木射过来的两道眼刀,萧声忙跟上未希,这心急的小丫头已经独自往瀑布下走去了。 那两条远处看上去象小路一样的,的确如胡畔所说是两道石梁。好在这石梁很宽,除了走上去有些湿滑外,倒也跟小路没什么区别。好不容易在萧声的搀扶下绕到了瀑布后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洞口超出他们想像的大,大约有二层楼高,奇的是竟有人工修凿的石阶通往洞口。只是似乎太久没有人迹,石阶上满是滑腻的青苔,除非一点点除去,否则无法行走。 未希正望着那石阶吃惊,腰间忽然一紧,已经被萧声夹着纵身跃上洞口。想起初识他不久他也是这样带着她翻过法云寺的院墙,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扭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吃惊得眼睛睁得老大,俊美的脸上竟现出几分孩子气的天真和惊讶来。 顺着他的目光往山洞里看去,未希也愣住了,这山洞里竟有一扇巨大的铜门将洞里与洞外隔开,不过此刻铜门已经然开了一条窄缝,里面有柔和的光亮射出来,借着那光亮隐约可见里面似乎有些小桥、亭台之类的小巧景观----这是什么地方?这里面难道住着什么世外高人不成?如果按照她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里的规律,这里就算没有世外高人,也必定有巨大的宝藏或是武功秘籍! 未希定了定神,发现小玄子不在洞外,轻声向洞里喊了几声,洞里传出微弱的回音,却不见小玄子出来。回头望着萧声,他也正看向她,搂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柔声说:“你在外面等我,我先进去看看!”说着就要松开手独自进去。 未希一把拉住他:“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外面,我和你一起进去。” 萧声轻轻抱了抱她,不再说话,把那铜门用力拉开些,牵住未希的手走了进去。 第四卷 第十三章 洞房花烛 山洞里的光线来自岩壁上的几盏巨型灯台,未希心里清楚八成是小玄子点亮的,萧声却紧张起来,灯不会无缘无故自己亮了,说明有人在这洞里,至少不久前曾经有人来过,或者----一直都有人在。 不同于他的小心警惕,未希兴奋地东张西望着。这山洞十分宽敞,快赶上皇宫大殿大小了,所以那些精致的亭台和石桥虽小,确还是可以容纳一两个人的。这个巨大的山洞象是大户人家的庭院一般,穿过那些小桥流水亭台,有一条通道通向未知的地方。 “你说这里会不会还有人在住?”未希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问:“不知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财力和魄力,弄出这样一个水帘洞来。” “水帘洞?好名字!”萧声搂紧了怀里的女孩,忽然觉得这地方也不错,“这里如果是废弃的,不如我们以后就搬来这里住吧。” “咦?你不是要带我去看草原么?” “你肯跟我留在草原上?”他笑嘻嘻地望着她,手却已经悄悄搭在腰间的箫上,此时他们正穿过那条略嫌低矮阴暗的通道,隐约看见前方又有亮光透过来。 预想中的危险没有出现,穿过那邃道后,更令他们惊奇的景色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真的是在山洞里吗?为什么他们第一眼看上去,会觉得这是一间洞房…… “洞房洞房……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未希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这个小一号的山洞洞壁都被细心地打磨得非常平滑,在手壁粗的红烛映照下竟能反出光来。洞中的家俱摆设都十分象新房,一张有普通睡床二倍大的雕花石床,或者说是玉床放在石洞正中。被金玉和大红地丝绸装饰得喜气洋洋。洞里就只差没有贴上双喜字了,似乎北芪国人结婚不贴那个。 “不错的洞房,”萧声的声音有些低沉:“新郎和新娘还没有起床么……” 经他这么一说未希才看清。.www,16K.Cn更新最快.那张大床上似乎睡着两个人,只是这洞里没有一丝活人地气息。那床上的……未希身上汗毛直竖。 扑楞楞一阵翅膀扇动声,小玄子忽然不知从哪飞了出来,落在萧声肩头,一双小黑眼睛一会看看床上地两个人,一会看看萧声和未希。 萧声不由得失笑道:“你这小东西什么意思?” “流氓鸟!”未希恨恨地骂。“你刚才飞到哪里去了?害我们担 走近那张大床,萧声用那把箫轻轻挑开纱帐,看床帐的色泽和质地,不会超过一年,洞中潮湿,时间太久的话早就烂掉了。 看清床上躺着的“新郎和新娘”,未希差一点惊呼出声,整个身子都吓得颤抖起来,萧声忙抱住她。带着她退开数步。 床上如果真的是两具尸体,未希顶多觉得反胃,可是一看之下。却并不是尸体,而是两个穿着大红喜服地纸人。惨白的脸上画出鲜红的唇和乌黑的眼。那笑容看起来分外诡异。 “洞里没有危险。我都看过了,床后面的柜子里有一本小册子。写了很多字。柜子后面有个小山洞,洞里有很多酒桶,除了这些就什么都没有了。”小玄子的声音在未希脑子里忽然响起,又吓了她一跳,不过话的内容却让她定下心来。 觉得怀里的人不再发抖,萧声放开她,又走近那张大床,仔细看了看那两个纸人,检查了一番枕头和被单下面,从枕头下找到一面小小的铜镜。未希一看到那铜镜便愣住了,那铜镜好眼熟……似乎和三皇叔送给她和胡畔地那座宅子里,端木从树上找到的那面铜镜是一样的! 果然,翻过背面,这面铜镜上也有着鸾鸟纹饰。未希勉强抑制住心跳,也许北芪国人一贯喜欢用这种鸾镜呢。 放下那面铜镜,走到角落里那只柜子旁,柜子有一人高,面对这只柜子未希忽然想起三皇叔送地宅子里那只柜子来。那变态柜子里竟有一个真人大小的雕像,最可怕地是那雕像分明就是她。有了这个心理阴影,萧声拉开柜门时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萧声已经在翻看一本小册子了,柜子里空空地,除了一点灰尘什么也没有。 “世上居然真有这么巧的事么……这就是所谓地缘份?”萧声边看边说:“这小册子上写着,二十年前一个男人因为爱一女人,却由于自己……咳咳,某方面能力欠缺,所以和那女人一起赴死。这男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位神仙答应帮他和那女人转世,条件是那男人把身体送给他……呃,你猜这男人是谁?” “三……皇叔?”未希愣愣地问:“某方面能力欠缺?三皇叔果然不能人道?!传闻是真的?那个神仙指的是小巫?小巫为什么喜欢有这种缺陷的身体?三皇叔也很变态,爱她就要杀死她……” 萧声抬起头望着未希,目光闪烁不定:“这上面最后一句话是:这个山洞,是永恒的洞房花烛!” 未希心头升起一股寒意,这山洞居然是如此邪恶的存在,小巫用了三皇叔的身体,也许和他那缺陷没有什么关系,只因为它和他一样邪恶,他们是同类,仅此而已。 柜子后面垂着个布帘,布帘后就是小玄子说的那放着许多酒桶的小山洞了。两人进去看了看,发现酒桶里装的并不是酒,而是油。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油?”未希紧紧抓住萧声的手问。 萧声默不作声地拉着她退了出来,一直退到外面的那座石桥上,轻轻呼出一口气:“可能是给将来发现这里的人准备的。方便后来发现这里的人放火烧了这里。可能布置这石洞的人也觉得过于变态了吧。” 未希微微侧头瞪着一脸坦然的小玄子,眼中满是怀疑。昨天她和胡畔商量今天要出城,让小玄子出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他出去飞了一圈就回来建议她们来爬这座山。今天又忽然闯进这变态山洞----这坏鸟绝对有问题!他分明是故意要把他们带到这个山洞里来的! 小玄子的声音在未希脑中响起:“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是有意带你们来这里的!可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上司的意思嘛。他说看过这里你们可以清醒一点,认识到小巫的本质有多么邪恶,不要妄图活捉它、改造它,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们毫发无损地杀死它!这地方能保持几十年不变样子,也是有小巫的妖力维持着,说真的,我在这里呆着感觉难受极了,你不觉得难受吗?唉……上司说的果然没错,你的资质……好吧,我不说了……” 未希正瞪着小玄子,山洞口人影一闪,又有五个人走了进来。端木和绿萝走在前面,萧夜枫抱着小翠紧随其后,程无咎带着胡畔走在最后面。 一进了这山洞胡畔就皱起眉:“这洞里有怪味道……还有些冷嗖嗖的……里面有什么?”她问未希和萧声。 小玄子刻意拍了拍翅膀,未希明白他的意思,他在笑话她还没有胡畔敏感。可是---胡畔的感知力竟比她还要敏锐,这是为什么? 绿萝从进了山洞就一直倚在洞口,未希见她精神不振,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抛开对胡畔的疑问,笑着问:“绿萝姑娘,身子又不舒服了么?” 第四卷 第十四章 自食其“蛊”?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绿萝见未希问到自己,干脆找个石阶坐下了,笑道:“可能病刚好身子有点虚,多谢关心。”她虽然努力维持声音平稳,眼神却有些飘忽,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 未希忽然一伸手抓过小玄子,从它羽毛间拈下一点什么东西,仔细看了半晌,问身边的萧声:“这个是什么虫子?透明的,好美呢!” 萧声看了看她手中的透明小虫,还没说话,绿萝却忽然起身过来,盯着未希掌心里的小虫子,脸色青白不定。 “绿萝姑娘认得这种虫子吗?你看它多漂亮……”未希轻轻拈着小飞虫的翅膀给绿萝看。 正说话间胡畔已经从洞里面出来,看着那小虫子微笑道:“咦?你从哪里弄来的?我记得这种小飞虫是一味珍贵的药材,不过向来是人工喂养的,怎么会出现在野外呢?” “药材?是端木身上掉下来的?”未希眨着眼睛,冲胡畔天真地笑着,胡畔一边身上发冷,一边配合着她:“这种东西怎么可以乱掉,万一被小翠和小玄子误食了,后果很严重的……” 她们这边唱着双簧,说得越热闹,绿萝的脸色就越差,连萧声都看出事情不对劲,却又不好询问。胡畔惦记着洞里的情况,她为了配合未希,只进去转了一圈就出来了,连那华丽的大床都没看仔细。拍了拍未希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剩下的你自由发挥吧,我进去看热闹了。” 绿萝退到洞口,那里有微风吹过,她的脸又红又热。身体也有些奇怪的燥热感,额头渗出细密地汗珠,身子轻轻发抖。再忍下去。恐怕自己会失控……绿萝回过头来,勉强压制住声音的颤抖。冲未希和萧声一笑:“可能是刚才吃的什么东西刺激了肠胃,我……” 萧声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未希忙道:“那要不要我陪你?” “不……不用……”绿萝飞快地退出山洞,人影一闪已经跳下去了。 萧声回过头来看着未希:“怎么回事?你和胡畔给她下了什么药吗?”他眼中地怀疑几乎要令未希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严重地怀疑了。 “别问那么多,快快。带我下去!我要追上她!”未希抓着萧声直奔山洞口,绿萝已经走过石梁,往瀑布边的树丛中去了。 萧声无奈地笑笑,不知道这丫头和胡畔搞什么名堂,看了她一眼,她正伸长了脖子看着绿萝的身影。伸手把她打横抱起来,不理会她惊讶万分的表情,纵身跳下去,走过长长的石梁。 一站到草地上未希就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揪着他地领子红着脸,凶巴巴地扔下一句:“回来再找你算帐!不要跟过来!”转身朝绿萝的方向跑过去。 萧声揉了揉鼻子,她就是让他跟过去。他也要考虑考虑呢,绿萝的样子不象是吃伤了肠胃要找地方方便。倒象是……他咧了咧嘴角。未希和胡畔这两个小丫头,还真是“心狠手辣”…… 未希远远看着绿萝。绿萝正焦急地在草丛里寻找什么。 扭头看看肩上的小玄子:“给我一棵水姜,要整株的。” 小玄子瞪着她:“这地方哪有水姜!就是有也不好找呀!你想累死我吗?童工也有神权的好吧……” “好好好……”未希听得头大:“你把我们引到那变态山洞里还没跟你算帐呢,这会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你随便弄株草变棵水姜给我就行了。” 拿着一棵假冒水姜,未希悄悄接近了越找越焦躁的绿萝。绿萝听见有声音,猛地抬头,见是未希,怔了怔,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道:“有事么?” 未希笑嘻嘻:“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绿萝的神情有些紧张,眼睛还在四处张望。 “是不是找这个?”未希背在身后地手举起来,手中拿着那株杂草变的水姜。 绿萝的眼睛瞬间亮了亮,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却忽然不动声色地笑起来:“未希妹妹也懂些医理么?这生姜最是对症了……”说着便要走过来。 “哎!别过来!”未希笑得象只小狐狸:“我不跟你绕弯子,既然拿出这水姜来,你就该明白我是什么都知道了!你当然更知道要解那情丝万缕地蛊,就必须把这水姜整棵吃下去,若是我不小心,这么轻轻一掐……”她尖尖的手指在那杂草地茎上比划了一下,绿萝顿时紧张起来。 未希微笑着:“弄断了,就没有效果了。所以你乖乖站在那里不要动。” 绿萝紧紧抓住身边地草丛,身体里一波一波的燥热令她几乎呻吟起来,颤声问:“要怎样你才能把那水姜给我?” “不需要怎么样,只要把我现在说地话牢牢记住就行了。”未希轻轻抚摸那棵假水姜,每一次指甲从水姜茎叶上轻轻划过都令绿萝紧张不已。 “这情丝万缕蛊么,听说是一种透明的小飞虫产的卵,一旦吃下就好象吃了**一样,除非知道种蛊人是用什么东西来喂养那种小虫,否则很难知道要用哪种对应的植物来解。当然这种蛊另有一种解法,不过这解法却很缺德,必须在一个异性身上下这种蛊,然后让中蛊的男女交合,中蛊的人才能保命。否则……”未希眼珠转转,看着绿萝微笑:“我了解的还算仔细吧?如果有说错的地方,你要告诉我才是。” 看着绿萝越抖越厉害的身体,未希笑笑:“这种蛊的发作需要一种触媒,这种触媒就是你用来喂养那种飞虫的植物,也就是你刷在烤肉上的黄姜汁,那么对应用来解蛊的,就是这种不太好找的水姜她正说得兴起,脑子里忽然传来小玄子的声音:“别装了,法力快失效了哦!” 未希的些悻悻地白了他一眼,终于说到正题:“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就象是中了蛊一样,很想找个男人?你是不是一看到我拿着那只小飞虫,就想到是自己养的小虫子不小心飞出来了?你以为自己中了蛊,所以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找水姜?你是不是还很奇怪,为什么我和萧声一点事都没有?” 把手中的假水姜往绿萝面前一扔,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你想要,就给你,不过这东西恐怕没什么用……你并没有中蛊,你中的是叠翠楼的一种药。药性并不烈,只要在凉水里泡泡就好了。”说完转身就走。 她刚转身,忽然听到绿萝难以至信的声音在她身后尖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懂得通灵术?” 通灵术?未希回头看看绿萝,绿萝却正盯着地上那株“水姜”,法力已经失效,“水姜”变成了杂草。她以为是通灵术就是吧,未希微笑起来,说不定这个误会在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我是什么人么,保密!”未希一脸令小玄子鄙视的神秘:“你只要记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好了。以后这种小把戏少拿出来丢人现眼。” 第四卷 第十五章 通灵术 在萧夜枫的默许下,那“永恒的洞房花烛”被淋上油,付之一炬,铜门重新关闭,日后就算有人再无意中进了这山洞,也看不到那些变态的东西了。 众人被这山洞破坏了好心情,正想下山,却发现绿萝不见了。胡畔和未希明知道她一定是找了个隐蔽的水潭去泡冷水了,却还是装模作样地跟众人一起找了一番,终于在附近一个小水潭边找到了全身湿透的绿萝。 几个男人尴尬地转身走开,未希和胡畔拿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给她,绿萝冷冷地看了她们片刻,忽然一笑,接过衣服,也不回避,就在她们面前换起来。 她身材凹凸有致,皮肤又滑嫩得好象丝缎一般,两条腿修长笔直,连胡畔和未希看了都觉得诱惑至极。两个人不由得有些狼狈,虽然忍住了没有转过身去,却被躲闪的眼神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绿萝微笑起来,滴着水的长发把胸前的衣服打湿了,她就站在那轻轻地拧着头发,姿态美得象舞蹈。她本想害人却害了自己,又被人如此捉弄,却好象全不在意,未希和胡畔看着她那样子,都有些怀疑究竟是谁捉弄了谁?! 绿萝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忽然轻声道:“有件事,绿萝要多谢二位。”见未希和胡畔有些惊讶,她淡淡一笑:“多谢二位还顾着绿萝的面子,没把绿萝做的坏事告诉端木公子,只是有一件事绿萝不明白,二位是怎么会对情丝万缕蛊了解得那么清楚的?” “我去问了端木,既要问清楚那种蛊的详细情况。又要避免他疑心到你……你的确该好好道一声谢才是。”未希盯绿萝,直盯得这对一切都好象不在意地南疆美女眼神飘忽起来。 温暖的午后,路边酒肆。 他们这一群人清早出了城。.www,16K.Cn更新最快.直到这会才终于碰到一个歇脚吃饭的地方。 圣心门地刺客一事象是被那几个男人遗忘了,胡畔和未希却知道在他们后边不只跟着芙蓉四宝一伙人。这趟江南之旅也并不象她们最初想像的那么简单。那个潇洒辞职地前任皇帝现在究竟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实在叫人费思量。 除了他们几个人外,另外几桌看起来似乎都是江湖客。田边的小酒肆没什么精致菜肴,粗瓷大碗甚至有些磨手,旁边那几桌客人却都吃得狼吞虎咽。那些人互相象是认识。一边大口吃着,一边互相打量,没一会儿就聊起来。 未希和胡畔本来没留意他们说些什么,却渐渐地发现身边几个人都一副留神倾听的样子,这才注意到那些人正在聊江湖中最近的几起无头公案。一个大胡子男边呼噜呼噜吃面,边含含乎乎地说:“展家地老二前两天也被人杀了,一刀致命,展家许多人都看见,杀展老二的就是平日里跟他关系最好的崔家老四……” 旁边一个胖子甩着一脸肥肉笑道:“那还不稀奇。最叫人吃惊的是,那对赫赫有名的神仙眷侣,流光岛的岛主和夫人。居然当着十几位朋友的面,一言不和打了起来。你一剑我一剑。最后两个人全死掉了!” 那大胡子诧异地问:“不是有十几个朋友在场吗?为什么没人拦着他们?” 那胖子笑道:“听说那对夫妻就象是中了邪,见神杀神、见鬼杀鬼。他们两个的功夫你也知道,哪里是一般人拦得了的,逃命还怕来不及呢!” 角落里一个正吃素面地和尚“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最近江湖中这种事可不只这几件,各位也别当笑话讲,说不定哪天就摊到谁头上!” 众人一听就炸开了锅,纷纷骂那和尚乌鸦嘴。 未希满脸怀疑地看着绿萝,这种让人迷失心智对至爱亲朋友大开杀戒的事,怎么想都象是中了蛊……绿萝敏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道:“我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未希扁扁嘴:“没什么意思……也许你们那边出来的不只你一个呢……过些日子不是要开武林大会,选什么武林盟主么,想法子把那些有竞争力地人一个一个都干掉,对某些人是有好处的吧!”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绿萝不满地嘀咕。 那边那和尚耳力十分了得,她们这边小声说话,却都被他听见了,边敲了敲碗让店主添面,边冷声道:“这位姑娘说地有道理,想争武林盟主这位子地人,要时时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了!” 未希听他说到自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虽然喜欢看武侠小说,心里对这些真正地江湖中人却始终有些排斥。 那和尚却不管她排不排斥,目光向她们这桌望过来,忽然落在端木身上,竟望着端木笑起来:“这位公子,莫非是飘雨飞花宫的少宫主?” 此言一出,那边几张桌正吃饭的江湖客一齐回过头来望着端木,每个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又带着些防备。 端木看了那和尚一眼,象是嫌他模样不入眼,低头继续吃饭,竟没搭理他。 那胖子有些沉不住气,把端木和他身边的几个人挨个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堆着笑问:“这位小哥,真的是飘雨飞花宫的少宫主么?” 绿萝忽然抬头瞪了那胖子一眼,嗔道:“是或不是,关你屁事!”又瞪了那和尚一眼:“出家人竟也学那些长舌妇人,呸!” 她人长的美,骂起人来眼角还带着三分笑意,不光那胖子和那几个江湖客,连那一直木着脸的和尚都看了都有些心动,被她眼波一扫,众人竟都有些痴了,呆呆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未希和胡畔看着这情形,一边不由得暗暗好笑,一边交换着眼色---这些人的神情痴痴呆呆,很象是中了什么传说中的魅术呢……绿萝似乎不只精通蛊术,也懂得通灵术,南疆女国的通灵师一向只有一个,每二十年才换一次,难道绿萝是医仙的接班人? 正想着,绿萝却已经站起身来,看着她们笑道:“通灵术,我也会!”伸手拿起自己的小包裹笑嘻嘻地说:“趁着这帮讨厌的家伙魂飞天外了,咱们赶紧走吧!” 那几个男人好象一点都没受这些事情的影响,上了马依旧谈笑风生,绿萝也象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仍旧紧跟在端木身边。未希和胡畔却有意和他们拉开些距离。 “我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未希的些郁闷:“这女人太神奇了!” 胡畔看着前面绿萝美丽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咱们两个再特殊,目前也抵挡不了南疆女国的通灵术……我在医仙那里曾经领教过。” “呃?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绿萝的通灵术似乎比医仙还要厉害,只是眼波一扫,那些人竟然就失神到那种程度,实在太可怕了!她如果有心用通灵术这样对付我们,我们根本就只能变成她的玩具……不过……”胡畔望着未希没有说下去。 未希看着她,忽然笑起来:“我懂你的意思,这女人实在不简单!”深呼吸,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可是这样才更有意思啊!” 第四卷 第十六章 哪来的野丫头 应天城紧临江边,是北芪国除天都城以外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以胡畔和未希的眼光来看,这里可以算做是北芪国的“鱼米之乡”。与天都城不同的是,天都城贵族多,应天城商人多。 北芪国最大的湖----镜湖,就在应天城里,沿湖尽是高档的酒楼、商铺、妓馆之类,极尽奢靡。他们一行七人一进应天城就直奔镜湖,未希和胡畔对传说中美味至极的镜湖鱼垂涎已久了。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滚轻尘,忙杀看花人。 尽管两个女孩嘴馋心急,几个人还是下了马,牵着马缓缓步行,这湖边的景致实在不适合策马而行。他们却不知自己一路赏景,周围的人也在欣赏他们。七个人中四个超级美男子和一个大美女,还有两个俏丽可爱的少女,此等盛景在见惯世面的应天城人眼中也是相当罕见的。 “哇哇,抛绣球!选老公吗?”未希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路边一座三层小楼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楼上正有姑娘在抛绣球。 萧夜枫笑道:“你看仔细了,外圈那些都是看热闹的,里圈是要花银子才能进的。不过是青楼招揽生意的手段而已。” “哥哥为什么这么清楚?难道曾经接过绣球?”未希笑嘻嘻。 萧夜枫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 正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狗叫声,在这莺声燕语、丝竹声声的镜湖边忽然响起这么突兀、这么煞风景的声音,几个人都听得怔了怔。“这狗叫得好大声……附近有狗肉馆吗?”胡畔奇怪地问。 “狗肉馆?”程无咎纳闷地看她一眼:“你家乡那边吃狗肉?”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的家乡到底在什么地方?怎么如此野蛮。.1^6^K^更新最快.竟然连狗肉都吃。 胡畔扁了扁嘴嘴角,这就是文化差异吗…… 未希忽然笑嘻嘻说了句:“不是文化差异,有可能是代沟!” 胡畔吃惊地望着她:“你看得出我在想什么?” 未希自己也吃惊不小。她刚才象是很自然就知道胡畔心里在想什么了,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只灵验这么一次,可是…… 绿萝专注地看着她们,简单地猜心术,也是通灵术中的一个分支,未希真的会通灵术么? 渐渐走近了传来狗叫声地地方。那里是湖边一座酒楼门前,已经围了很多人,人群中有几个人正破口大骂,周围看热闹的就笑嘻嘻地劝。那狗叫地声音极大,象跟那几个人对骂一般,听起来只觉得滑稽万分。 “江南果然有趣,人跟狗吵架,哈哈……”萧夜枫抖开他那把一直不离身的、胡畔题诗的折扇。不过一手牵马一手摇折扇,看起来有些怪异就是。 程无咎缓缓纠正道:“应天城在江北。” 萧夜枫也不在意自己说错了话。那人群里忽然传来的清脆语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一个象新鲜水梨般甜脆地声音:“枫枫,乖,不要跟人吵架。”那只疯狂吵架的狗听了这句话立即噤声。连正骂人的两个人似乎也愣住了,酒楼前顿时一片肃静。 “枫枫啊……”萧声笑起来。看了萧夜枫一眼。 萧夜枫抿紧了嘴唇。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个fen字,可是跟一只乱叫的狗同名。还是感觉很不愉快。他夹着这股不愉快的强大气势走近人群,周围的人看见他便都不由得让到一旁。 几个人跟在开路的萧夜枫身后,连人带马一齐占据了大片地方,那两个在圈子里跟狗对骂的人也吃惊地回头望着他们。 “藏獒……这是不是藏獒……”未希激动地抓住胡畔:“北芪国居然有藏獒!” 那是一只纯黑色的大狗,几乎跟小牛一般大小,它静静地坐着,一双深色地眼睛凝视着面前的众人,眼睛里仿佛闪着幽蓝的光。看它现在安静严肃地样子,很难相信它刚刚还曾狂吠不止。 连萧夜枫也怔了怔,没有料到“枫枫”是这样一只神气的大狗,听它刚才地叫声,他以为会看到一只杂毛野狗。 那大狗面前铺了一幅脏得看不出颜色地粗布,布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租狗葬父。 “居然有人写字比你还难看……”未希碰了碰胡畔轻声说。“刚才这里吵什么?”萧夜枫抬眼问那两个骂人的,他语声温和,目光温柔,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可是随口问出一句话,却仿佛带着无形地威摄力。 那两个人竟不大敢看他的眼睛,垂着眼说:“这丫头跑到我们酒楼里来,逢人就问要不要租她的破狗……”那狗象听懂了他的话似的,“破狗”二字刚刚说完,便是一声低吼。它大叫起来听着并不如何可怕,喉间的一声低吼却吓得那两人倒退数步,围观的人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 那人继续道:“我们赶她走,她竟在门口闹起事来,爷,你看看这酒楼门口成什么样子了,叫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小丫头?”萧夜枫有些纳闷地嘀咕,他怎么没看见这里有什么闹事的小丫头,目光在那粗布附近转了转,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那只大狗后面挺了挺弯得象虾米的身子,终于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萧夜枫:“你找我?要租狗么?” “租狗做什么?”萧夜枫看着那张黑乎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只觉得这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是生错了地方。 “随便你做什么,你给银子,狗就借给你,我拿了银子回去葬我老爹!”那小丫头象是嫌他没啥诚意,身子又弯了回去,索性整个靠在大狗身上,脏兮兮的小脚也翘了起来,还惬意地摇晃着。 人群中有人起哄问了句:“小丫头,租狗葬父真孝顺,可你老爹在哪里呀?” “自然是在老家种地喽!”那小丫头翻了个白眼说。 “你爹还活着?”问话那人吃惊不小。 “我爹活着你吃惊什么?”小丫头牙尖嘴利:“我提前给他攒棺材本不行么!” 此言一出,连萧夜枫都无语了,那两个骂人的伙计悻悻地扔下一句:“原来是个疯子!”掉头就走。 “你是没有回家的路费了么?”萧夜枫忽然问那小丫头,眼中也多了几分关切。那目光令胡畔想起在凤栖城里雨中遇袭后的那一幕,当时他也是这样望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有一颗充满温情的心,哪怕是这样一个疯疯颠颠的野丫头,他也不吝于付出关爱。 小丫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了萧夜枫半晌,忽然一翻身从大狗身后跳了出来,几步爬到萧夜枫面前,一把抓住他华丽丽的衣摆,脏兮兮的小脸往衣摆里一埋,居然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用他的衣摆擦眼泪,萧夜枫的衣摆上顿时添了许多抽象的花纹。 萧夜枫黑着脸看着这小丫头,强忍住把她抓起来扔出去的冲动。胡畔和未希都深信,他能够不动声色地忍受着这样的摧残,绝不是因为爱心泛滥,只是修养太好罢了…… 第四卷 第十七章 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深呼吸,再深呼吸。萧夜拍了拍那个哭得很假的丫头:“你哭什么?有困难可以说出来。” 手掌不小心擦过她乱蓬蓬的头发,心里不由得一动。她的头发虽然乱得可以,却并不是他想像中那么肮脏粘腻,反而触感柔顺光滑----仔细看看,那一头乱发虽然没啥发型可言,却是每一根发丝都闪着健康美丽的光泽。明显是长期细心保养并且过着优渥生活的人才能拥有的美丽秀发…… 胡畔和未希只看到萧夜枫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狐狸般狡猾的光芒,想看仔细些时,他已经把衣摆从小丫头手里抽出来,整个人向后滑出,离着她几步远。 小丫头眨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萧夜枫,脸上挂着几滴货真价实的晶莹泪珠:“你想反悔啦?不想帮我啦?” 萧夜枫摸摸下巴笑嘻嘻地问:“你这只狗租一天多少银子?” “枫枫不贵的!”小丫头带着泪痕的脸上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一天五十两,枫枫让你随便用!” 听见萧声和程无咎在一旁低低的笑声,萧夜枫清了清嗓子提醒那两兄弟注意,掏出一锭银子给那小丫头:“一百两,但是不要你的狗,你快回家去吧,别让家人担心了。”他已经认定了这女孩肯定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姐,私自逃出来玩的。 小丫头忽然怔了怔,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莫明的光彩,忽然垂下眼,再抬起眼来又是那副无赖气人的模样:“我不回去,我老爹的棺材本还指着我帮他赚呐!” 萧声实在忍不住。失笑道:“丫头,你跟你老爹有仇么?”那小丫头大眼睛骨噜噜转了转,笑得象个小地痞:“你打听我爹干嘛?想打本姑娘的主意吗!”不等萧声回答。她地目光又锁定萧夜枫,好像对他特别感兴趣:“我收了你的银子。.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就一定要把狗借给你的!”回手拍拍那只叫枫枫地大狗:“枫枫,去吧,跟这位公子去,正好姐姐这两天有事不能带着你……” 胡畔和未希几乎能看到三只乌鸦从萧夜枫英俊头顶振翅飞过,赶情这丫头是要找个临时的宠物保姆。帮她照看两天宠物。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丫头实在是----很有趣啊! 萧夜枫象是打定了主意不再乱管闲事,笑了笑转身便往那刚刚被小丫头骚扰过地酒楼走去。 小丫头拍着她的大狗轻声说:“枫枫,去跟上那位公子,要跟住哦,姐姐把你租给他啦!” 那大狗象听懂了似的,小跑着到了萧夜枫身边,轻轻叼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萧夜枫挫败地看了看那只大狗,回头问小丫头:“我们不会在应天城长住。两天后你怎么收回你的狗?” 小丫头笑眯眯,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你放心,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萧夜枫不再理她。转身径直往酒楼里走,伙计见他们这群人各个衣着相貌不俗。本来满心欢喜。却忽然瞥见那只大狗竟也一脸庄严肃穆地跟在那为首的公子身后,眼看就要走进酒楼了。正不知如何是好。酒楼的掌柜已经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地看着萧夜枫,眼角的余光却瞄着那只神气的大狗:“公子,这狗……” 萧夜枫把一锭银子往他怀里一塞,一言不发地上了楼,大狗紧随其后。掌柜捧着那锭大元宝乖乖闭了嘴,回头看了眼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那小丫头却还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诡计得逞的奸笑。她那笑容不知怎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她十分欠揍,掌柜正想骂几句泄泄心里地火,她却忽然一溜烟跑没得影了。 楼上的七个人在那只大狗枫枫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吃完了饭,整顿饭期间萧声和程无咎一直眉来眼去,不时低声发笑。萧夜枫无奈地看着那只和自己同名地大狗,有一种吃鳖却无从发泄的无力感。 未希和胡畔却对这只大狗十分喜爱,叫伙计拿了上好地牛肉来喂它。这只大狗眼光竟然极高,牛肉装在破盘子里就一口不吃,伙计拿在手上喂它更是连看都不屑看一眼。 众人和狗都吃饱喝足,端木忽然望着萧夜枫说:“刚才那丫头,好象摸走你身上地什么东西……” 萧夜枫愣了愣,一摸怀里,眉头微微皱起来,一只他一直想挂在扇子上做扇坠的翡翠坠子竟然不见了。 有点咬牙切齿地瞪着端木:“你早发现了,刚才为什么不说?”端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刚才我饿了,没空说。” 绿萝轻轻一笑,看着涉临抓狂地萧夜枫:“那小丫头刚才往西北方向跑了,不知还追不追得上。” “那我们去追啊!”未希兴致勃勃,她对这小丫头非常感兴趣,来到这时空这么久,就没碰到过比她更好玩的人了。 萧夜枫倒不是如何心疼那翡翠坠子,只是心头火气,看着那只一脸严肃凝视着他的大狗就更生气,当先冲出酒楼,要去追上那丫头算帐。 循着绿萝说的方向走了没多久,前面就又传来一阵喧哗,越走得近了那只大狗就越是兴奋,竟小跑起来。看它这样子也知道它的主人肯定就是那喧哗的制造者,这丫头真是随时都能引爆人们的兴奋点啊! 只听人丛中传来一个年轻男子蛮横的声音:“死丫头!偷了爷的东西还敢狡辩!就你这叫花子样,能有这么值钱的坠子?” 萧夜枫听得满头黑线,排开人群走进去,只见那小丫头正满不在乎地斜睨着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她面前铺着一块极眼熟的破粗布,仔细看看,根本就是刚才写着“租狗葬父”的那一块翻了个面,这次写的是“祖传宝贝,低价出售”。 那衣着鲜亮的公子哥明显是想仗势欺人,要抢她手里那枚翡翠坠子。 那丫头看到萧夜枫他们,眼睛亮了亮,象是忽然想到自己手上的东西是从人家那偷来的,一双大眼睛开始转来转去。 萧夜枫却一言不发,嘴角带着笑看着她,这丫头古灵精怪,他倒是很想看看她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 大狗枫枫亲昵地贴到小丫头身边,用头不停地蹭着她,亲热得不得了。小丫头便也丢下那公子哥不管,蹲下来抱往枫枫猛亲,小脸紧靠着枫枫身上厚厚的长毛,眼睛却偷偷从枫枫身后向萧夜枫望过来。 那公子哥看见这么大一只狗,倒真的吓了一跳,才踏前一步,那大狗就冲他低吼起来,吓得他忙往后退。“枫枫!”萧夜枫坏笑起来:“回来,你现在被租给我了,不许到处乱跑!”萧夜枫抬脚轻轻碰碰枫枫,枫枫竟懂得他的意思,恋恋不舍地离开主人,慢慢挪到萧夜枫身边没精打采地趴下,眼睛却还是望着主人。 小丫头坐在地上白了萧夜枫一眼,正想说话,那公子哥却又逼近几步:“臭丫头,交不交出来,再不交送你去见官!” 月底啦,PK进入关键时刻和,帮蓝蓝的《绝色天娇》拉票票,童鞋们如果手上还有票票,请用力砸她吧,谢谢喽。《绝色天娇》目前第七名,书号是 第四卷 第十八章 甩都甩不掉 (sorry呀,发错章节了,已经改了,呵呵 小丫头忽然一伸手,萧夜枫没料到这不起眼的小丫头出手如此快,心中一动----这丫头竟会武功,似乎还不弱。他可怜的衣摆又被那丫头抓在手里,绷着脸看着那丫头,见她小脸一垮,眼泪说来就来,泫然欲涕地望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少爷……谙谙知道错啦,不该偷拿了少爷的定情信物,虽然少爷财大气粗肯定不会在乎这个小坠子,可是谙谙不告而取还是不对,少爷你骂谙谙吧……” 她叽哩咕噜说了一大堆,连未希都听傻了,胡畔轻声说:“好厉害,比你还厉害!” 未希凑到胡畔耳边笑道:“这女孩说起话来完全不象野丫头,而且她的脖子和袖子里的皮肤都白白嫩嫩,一点也不脏呢……八成是枫枫哥哥的桃花运到了……” 那欺负人的公子哥见她哭得半真半假的,又见萧夜枫这伙人看起来不太好惹,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 萧夜枫低头看着小丫头:“安安?怎么没一刻安静啊?这个人为什么说坠子是他的?” “少爷你记性真坏哦,是深谙此道的谙,不是安静的安,”谙谙回头用手指着那公子哥:“这个家伙啊,是个坏蛋!别看他穿的人模狗样的,大前天在东边街上他抢了一个姐姐的荷包;前天在西边陆府门外他讹了一个老太太的金元宝;昨天就在这湖边他骗了一个外乡人的家传玉佩。今天又要抢我的东西……” 那公子哥模样地无赖大声道:“臭丫头,胡说什么?!你大爷我几时干过那些事了!”“知道你不会承认,因为那些东西其实最后你也没捞着,是不是?”谙谙冲那无赖挤了挤眼睛,笑得贼兮兮的。伸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一大把东西来,什么绣花荷包、金元宝、祖传玉佩,居然都在她手上。.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那无赖大骂道:“好你个臭丫头。你自己偷了东西还往老子身上泼脏水,走走走……”他一把抓住谙谙的胳膊:“见官去!” 谙谙一扬手。那无赖差点滚了出去,骇然望着这看上去很纤弱地小丫头。 “你急什么,官自然是要见的,时辰也差不多了,”谙谙嘴角带着一丝笑。忽然拍了拍枫枫地头:“枫枫,大声叫!” 枫枫听话地大叫起来,萧夜枫忍不住皱眉退开些,这只大狗叫起来声音真是惊人……叫了没一会儿,便有几个人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看模样,赫然正是“一个姐姐”、“一个老太太”、“一个外乡人”。 谙谙笑嘻嘻地看着这三个人,这三人看见谙谙都愣了愣,谙谙笑道:“我说过了。不认得我没关系,认得这只狗就行啦!” 那三人似乎真的没有认出谙谙是谁,看到一旁的枫枫才恍然。老太太沉不住气地问:“小姑娘。东西找回来啦?” 那年轻姑娘也红着脸问:“小妹妹,你说过能帮我找回荷包。找到了没?” 那外乡人不说话。却也一脸希翼地望着谙谙。 谙谙指着那无赖笑道:“三位请看看,最近几天你们可曾见过这个人?” 那无赖本来一见这三人就想溜。无奈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哪里会放他这个热闹中的大主角跑了,左冲右突之下出不去,急得满头大汗。谙谙脚尖轻挑,一颗小石子疾飞出去,正打在那无赖腿弯上,打得他腿一软跪在地上。 那外乡人一把抓住无赖地领子提过来一看,正是昨日骗走自己玉佩的人,那年轻姑娘和老太太也认出他来,吓得他只剩了发抖的力气。 谙谙把那三个人的东西一一还了,笑嘻嘻地拍了拍外乡人的肩,神情却跟拍枫枫的头顶没什么分别,看得围观众人都笑起来。 “大哥哥,麻烦你把这个坏蛋送到官府去。”谙谙笑得比阳光还明媚,围观的众人看着她的笑容,竟忽然觉得这蓬头垢面的小姑娘好象也挺美地…… 一场混乱终于结束,谙谙把从萧夜枫身上偷去的翡翠坠子抛还给他,吹着口哨就要走。 绿萝忽然叫住她好奇地问:“谙谙,那三个人的东西,是你从那坏蛋身上偷回来地么?” 谙谙回过头来看着绿萝,抿嘴一笑:“是偷来的怎样?本姑娘行得正走得直,只偷不义之财,不偷人!”说着嘻嘻一笑,看绿萝地目光带着几分鄙夷和挑衅。绿萝顿时明白她话中地意思,脸色微变,轻轻冷笑一声,转开头去。 未希和胡畔却都大大地吃惊起来,绿萝使坏的事,连那几个男人都不是太清楚,这丫头竟然知道了---这个貌不惊人地谙谙是什么来头?因为带了一只大狗,众人不得不在应天城里多呆上一天,好等时间到了谙谙把她的狗领回去。谁知第二日他们在城里东游西逛,不论何时何地回头看,谙谙总是笑嘻嘻地跟在不远处。 萧夜枫眼角抽搐:“她说她有法子找回她的狗,就是这法子吗?” “哥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未希笑眯眯地说见萧夜枫不解,胡畔笑道:“她跟着咱们,只怕不是为了她那只狗,是为了某个人呢。” 萧夜枫看了看胡畔,目光闪动,淡淡一笑,回头冲谙谙招了招手:“丫头,你过来,有话问你!” 谙谙却压根不理他,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从他们身边径直走了过去,口哨吹得老大声,手上还捏着一束野草,边走边慢条斯理地编着什么。 萧声和程无咎见萧夜枫又吃鳖,忍不住发笑。萧夜枫的手僵在半空中,手指动了动,终于悻悻地收回来,沉声道:“出城,上路!” 萧声和程无咎笑得更厉害,端木也忍不住微笑:“你在跟那小疯丫头赌气么?” 萧夜枫抿着嘴不说话,忽然上了马,双脚轻轻一夹,竟往城门方向疾奔而去。众人见他动真格的,忙纷纷上了马。未希和胡畔边策马前行边回头看谙谙,见她似乎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大狗枫枫犹豫着要不要跟上他们,谙谙吹了声口哨把它叫回自己身边,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居然冲她们俩挥了挥手。 渐行渐远,谙谙的身影渐渐看不到了,未希和胡畔心里都有些惘然若失,短短一天多时间,这个神奇的小丫头不仅让她们频频吃惊,也悄悄地喜欢起她来。她们那位突然发飙的哥哥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难道真的如此厌恶那可爱的小丫头? 他们离开应天城时已经是下午,总算在日落以前到了一个小村子,村子虽小,却有一户人家开了个小客栈。说是客栈,其实不过是家里空了几间房,用木板隔出简易的七八间屋子。条件虽然简陋,却也还干净。 众人刚安顿下来准备吃晚饭,忽听院外响起一阵巨大的狗叫声,这几声狗叫一响起来,全村的狗便跟着一齐狂吠,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萧声笑得几乎要捶桌子,程无咎也难得地笑出声音来,一桌子的人都笑吟吟地望着满脸黑线的萧夜枫---谙谙,又出现了…… 第四卷 第十九章 神秘的谙谙 胡畔和未希都对谙谙的出现表现了极大的热情和欢迎。谙谙和绿萝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虽然看起来,她也和绿萝一样是有意接近他们这群人,且目的不明。但谙谙的灵动、洒脱却象山间沁凉的泉水,清澈甘洌,叫每一个接近她的人由衷地喜欢上她,很难生出提防之心。 而且谙谙这小丫头简直就象个万花筒,你永远猜不出她下一秒会说什么做什么,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她总能给人一种新奇感。 她们三人每人一间“小房间”,把中间隔的木板拆了几块下来,三人就能痛痛快快地闲聊了。谙谙看似大大咧咧、知无不言,可是聊到半夜三人都抵挡不住困意要沉沉睡去时,未希和胡畔却发现她们根本就没能从谙谙那里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有用的东西。除了知道她是江南人氏,年方十七,家中有个老父亲外,其他的一切依旧一无所知。 对萧夜枫来说比较糟糕的一件事就是,从谙谙和未希、胡畔混熟了之后,谙谙就厚着脸皮成了他们这群人里的一份子。人家绿萝是有特殊情况,这小丫头凭什么呀!可是看胡畔和未希跟她一见如故的样子,他一个大男人再不情愿,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就象胡畔和未希心中有疑惑一样,他自己也挺纳闷的,为什么会如此排斥这个小丫头呢,他也认真问过自己,明明并不讨厌她,却直觉地想离得她远远的,不希望她走进自己的圈子里来。 无论他们这群人里每个人心里都打着什么算盘,想着什么心事,重新上路时人数已经从七个变成了八个。萧声程无咎还异常热情地去村子里帮谙谙买了一匹好马。 谙谙已经把脸和头发洗干净了,衣服也换了。她身材娇小,皮肤白。衬着一双灵活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翘。.1^6^K^更新最快.怎么看都象胡畔和未希小时候玩过的洋娃娃。枫枫片刻不离地跟在谙谙地马后面,那么大的体格跑起来竟毫不吃力。 谙谙对未希身边的小翠和小玄子很感兴趣,这里地人只有富贵人家才养宠物,可是养一只猪和一只传说中的神鸟地,毕竟还是太稀罕了。虽然她那只大狗枫枫在北芪国也是极罕见的。 小玄子也乐得谙谙喜欢他,一路上腻在谙谙身上再也不肯下来,看得未希和胡畔直骂“色鸟”。谙谙笑嘻嘻地问:“你们说它是色鸟,那就是说我还有几分姿色喽?” “岂止几分,你要是每天都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的,就是标准的江南小美女啦!”未希笑着说。 “江南美女啊……”谙谙若有所思,抬眼灿然一笑:“其实我更喜欢江北呢,尤其想去京城看一看,可是爹总管着我。不让我出远门。” 胡畔笑道:“一个女孩子独自出远门家人自然不放心……” 谙谙忽然打断她笑嘻嘻地问:“那你们呢?”她指着前面几个男人和紧跟着端木的绿萝:“他们不是你们地兄弟姐妹吧?你们不也是独自出远门的?你们是怎么凑成一群的?那个少穿了半件衣服的女人不是你们一伙的吧?” 她虽然说起话来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脸天真可爱,未希和胡畔却要仔细思量着才能回答她的一大堆问题。 见她们沉吟着不肯痛快说话。谙谙哈哈笑着挥了挥手:“当我没问过好啦,其实你们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好。你猜猜看。”胡畔微笑。 谙谙先冲未希挑了挑眉。一脸不正经的笑容:“那四个哥哥里,有两个是喜欢未姐姐的。所以未姐无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们一定会陪着未姐姐。” 看着未希假惺惺地装作不在意,谙谙也不揭穿她,又笑嘻嘻地看着胡畔:“剩下两个男人么,就是胡姐姐的,不过你地情况跟未姐姐的又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我就说不好了。”她嘴上说“说不好了”,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是“不好说了”。 未希忽然问:“前面除了四个男人,还有一个少穿了半件衣服地女人呢?你怎么不说她?”她和胡畔一直对这件事很好奇,谙谙似乎知道的很多,她们不想问她是如何知道地,却想知道她是否还知道一些别地----连她们都不清楚的事情。 听见未希终于问到正题,胡畔也专注地望着谙谙。 谙谙轻轻一笑:“她呀,她一天到晚粘着那个白衣哥哥,人家却又不爱搭理她,使些小手腕呢,却又常常失败……不过……”她目光在绿萝背影上转了转,渐渐深沉起来:“我爹说过,天鹅游泳游得再美,水面下地脚看起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有些人看起来漂亮,心里却不知有多丑陋;有些人看上去笨笨的,心里却不知有多精明;有些人看着很快乐,心里也许很苦很苦……”未希和胡畔自然明白她是在提醒她们小心绿萝,别以为拆穿了她几个小计谋就以为她不过如此,这女人厉害着呢。可是她后面那些话,她们却不知道她究竟指的是谁,只看到她说到“很苦很苦”时闪动的目光,似乎泄露出一点真实的情绪。可惜她掩饰得太好,她们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一行人晓行夜宿,一路上平安无事,刺杀过他们的圣心门象是忽然消失了一样。不知是跟在他们周围的芙蓉四宝等人帮他清除了路障,还是跟这突然出现的谙谙有关。这天终于临近安庆,过些日子的武林大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灵”组织的总部就在安庆城灵湖中的一个岛上。 安庆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城外的官道修得格外宽敞,路边的村庄和田野风光极好,一行人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未希和胡畔甚至唱起了她们在现代都喜欢的一些歌,谙谙凑热闹跟她们学了半天却总是学不象,调跑得追都追不回来。三个人相视大笑,谙谙兴奋地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如果有机会,将来你们回家乡,能不能带我去玩?” 未希和胡畔怔了怔,笑声不由得停了,带谙谙回她们的家乡?太匪夷所思了!哪怕她们是大洋彼岸来的,只要是同一个时空,还好办些,她们的来处,就算跟谙谙说了,她也很难想像。 谙谙是很善于察颜观色的人,见她们面露难色,便把话题岔开了。 眼看安庆城的城门已经在前方了,未希和胡畔都有些雀跃,谙谙却突然有些心事沉沉。象是思考了很久才艰难开口,语气便也分外凝重:“两位姐姐……到了安庆我暂时要跟你分开一段时间,过几天我们还会再见面,到时候,请你们原谅我,不要怪我……” 胡畔和未希面面相觑,不知她是怎么了,忽然说起这样的话来。 谙谙也不管她们是不是听得懂,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是要告诉未姐姐的,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第一神算,正在飘雨飞花宫作客,飘雨飞花宫前几日刚刚派了人出来,端木哥哥过几天可能会被叫回宫里去。姐姐不要问我怎么会知道的,谙谙只想提醒你,当心绿萝。” 第四卷 第二十章 伤离别 走到城门口却发现驻守城门的不只是官兵,竟还有许多统一着装的人,个个携着兵器,服饰却与官兵们完全不同。 程无咎皱眉道:“这些不是圣心门的人么,怎么做起城门官了?” 谙谙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笑嘻嘻地说:“是圣心门的人没错呀,这不眼看到六月初五武林大会了吗,这些天城里人杂,圣心门素来以天下安危为己任,自然要为国为民多分些忧喽!”她话里的讽刺意味傻子都听得出,程无咎微笑不语。 萧夜枫的目光却冷下来,他这次来江南很大程度就是冲着圣心门……胡畔和未希走在旁边,见他这样的神色,知道圣心门要倒霉了。他虽然不做皇帝,却也仍然不是普通百姓。即使再想回归平凡,却还是有些责任、有些必须背负的东西让他与众不同起来,那么高高在上,却又那么沉重。 才进城没多久,谙谙就悄悄地离开了他们这群人,几个男人走在前面根本没有留意到,未希和胡畔也忙着东张西望,还是绿萝提醒她们谙谙离开了,她们才猛然发觉谙谙已经不在身边。四周是热闹的人流,兴隆的商铺,还有成荫的绿树,唯独那个小丫头和她的大狗忽然不见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象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直到在一家城中最大的客栈门前下了马,胡畔和未希还在张望着寻找谙谙的身影,忽略了门口那个俏生生的身影。 未希却忽然被小玄子扑楞着的翅膀扇在脸上,回过头来,见他正无比幸福地冲向石阶上的一个白衣美女,那如水地双眸和及肩长发----飘雨飞花宫的萤儿! 未希顿觉心里格登一下。谙谙不是说过几天,怎么竟来得这么快?她愣在原地,一只手还死死攥着马缰绳。店小二来牵马,却拉了几下都没拉动。.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尴尬地望望着她。 端木这次倒是很快想起面前的少女是谁了,直觉来者不善,忍不住回头用眼睛寻找未希。 众人地目光都跟着端木望向未希,胡畔轻轻拍拍她的背,把她地手从马缰绳上掰开。心里却在奇怪她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看着端木清亮的眼睛,未希心里弥漫起一丝疼痛,为什么,却说不清楚,只是有一种很难分辨的预感,好象他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似的。在这一刻以前,她从来没有感觉到他对自己而言有那么重要。萧声在心底叹了口气,当先进了客栈,萤儿却突然叫住他们。笑道:“已经帮各位要好了上房,楼上松鹤阁里刚订了一桌酒席,请各位务必赏光。” 众人往楼上走。萤儿的目光在绿萝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目光又移到未希身上。她面向端木,话也是对着端木说地。未希却觉得她是在对自己说:“公子,宫主有令,让你速速回宫。” 端木皱眉:“没有原因么?”看了眼萤儿为难的神色,握住未希的手淡淡地说:“明日就跟你回去。”转向未希,语气立即温柔起来:“我快去快回,用不了几天的。” 这一顿饭吃得极为郁闷,一桌子八个人里,却有五个人魂不守舍。未希和端木自不必说,绿萝也在飞快地动着脑子,而萤儿一片忠心,全部注意力便只放在她的少宫主身上。剩下一个被严重忽略了的萧声独自郁闷,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程无咎和萧夜枫就陪着他。 胡畔心里既纳闷又好笑,纳闷的是飘雨飞宫为什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来叫端木回去,眼看着武林大会就要举行了,谙谙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好笑的是萧声,都说恋爱中地人智商会严重下降,他就不想想,端木这一走,他就变得大大有机会了,郁闷什么呢! “你怎么了?”胡畔坐在未希的房间里盯着她看,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为什么那么难过?你都有些失控了你知道么?” 未希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用剪灯花的剪子一下下剪着花瓶里地花瓣,胡畔把她的手拍开:“花得罪你了?” “我就是不知道嘛!”未希烦躁地扔下剪子:“心里有很不好地预感,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 “可是你这样,萧声看了很难过……”胡畔捡起地上地剪子放回桌上。 “我顾不到他了……我心里更难过……”未希眼里涌起满满的泪水:“我想我可能,真地爱上端木了……” 她话说到一半时,外面响起一下敲门声,却只有那一下,她的话说完,门已经被推开了,端木站在门外怔怔地望着未希。 这客栈占地很大,有一个精巧的花园,亭台水榭样样具备。住宿的客人多半没那么悠闲的好心情来里风花雪月,对于未希和端木来说却再合适不过。 “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端木握着未希的手,感觉到那两只纤细柔软的手在他掌中轻轻颤抖,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我很快就回来,相信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回来。” 他眼中燃烧着的热情灼痛了未希的眼睛,泪水又在眼中泛滥起来,有些难为情地把头抵在他胸前不让他看自己哭得乱七八糟的样子。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有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不是这个世界乱套了就是自己疯了,她看着端木的眼睛,眼前竟浮现出浮黎的脸来,那个遥远时空里的神仙和眼前一身白衣的男孩竟重叠在一起,她简直分辨不清她说爱上的那一个究竟是谁,心里的痛楚是为谁,眼中的泪水又是为谁? 即使这一刻紧紧拥着他,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从和他在琼花树下相遇的那一天起她一直在刻意忽略、不愿意正视的那种感觉忽然袭上心头,不真实,是的,就是不真实!无论那个立在飘飞的琼花雨中的白衣身影,还是在花园小径里第一次问她“那喜欢我好吗?”的人,直到现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似乎,没有一样是真实的……所以离别的这一天一旦来临,她会如此惊恐。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幻影,一直看着他,他就不会消失了么?可是,一想到就快看不到他,恐惧和惊慌就象袭卷而来的漫天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第二天天还没亮端木和萤儿就启程了,绿萝因为中了蛊,不能长时间离开端木,所以跟他们一起走。 未希一夜没合眼,端木清晨在她门外徘徊过她知道,萤儿细细的说话声她也听得到,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细不可闻,她还是听得到。甚至不可能听到的远去的马蹄声,也在她耳中一阵阵响起。拉开房门,却看见地上放着好大一束带着露水的蔷薇花,花刺都已经被细心地弄掉了,忽然想起曾经跟萧声和端木说过,在她的家乡,男孩会送心爱的女孩玫瑰花…… 她抱着那束花靠在门口,想起很老很老的一首歌: 谢谢你对我的关怀 把我宠坏 哄得我不知不觉飞起来 是天意冥冥之中有安排 茫茫人海我乘风而来…… 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丐帮大小姐 萧夜枫从吃早饭起就不见了人影,剩下的四个人吃早饭时,客栈里却来了一伙圣心门的人,将客栈里外仔细巡查了一番,来时静悄悄,走得也悄无声息。如果不是他们统一着装,又个个一脸凝重,还真不容易注意到他们,显然是训练有素。 因为要开武林大会,所以安庆城涌进大批江湖中人,这家客栈也不例外,圣心门的人一走客栈的酒楼里就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猜测圣心门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胡畔和未希留神听着,发现这个令萧夜枫恨得牙痒痒的圣心门竟然在武林中口碑不错,一路行来似乎普通百姓们也对这个门派印象颇佳,听说是做了不少好事,又跟一些地方官府关系密切,因此不仅势力庞大,近两年还隐隐有武林中正道领袖的架势。 只是,一个如此“不错”的门派怎么会派人刺杀他们,又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让他们查呢?难道是有人陷害? 萧声看着那伙人来了又走,忍不住笑道:“他们查什么?严肃得好象家里遭了贼?” 程无咎微笑:“也许就是遭了贼呢。最近城里人杂,他们圣心门门人众多,被人混水摸鱼也是有可能的。“摸什么鱼?门主是美女么?”萧声笑嘻嘻的,心情好象很不错。 胡畔看着他暗暗好笑,这个傻瓜看样子终于搞清楚了一件事,就是端木走了对他是好处大大的。 程无咎轻轻皱了皱眉,他和萧声都不算是江湖中人,尽管江湖中很多事他们知道可能比一般江湖人还要多,可是这个圣心门是最近两年内迅速堀起的。关于这个门派的来龙去脉连神通广大的“灵”组织也摸不清楚。 圣心门地门主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有说是复出的世外高人的,有说是朝廷某王爷地(这种说法一度令萧声哭笑不得。.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因为这“某王爷”指的就是他亲爱地爹爹。),自然也有传闻说门主是个绝世大美女…… 安庆城的街道并不很宽。城中水系很多,许多地方以船代步,形成了独有的特色。尤其在城东,几乎是桥、河、还有乌蓬船的世界,青石板路永远是带着水痕的。背阴地地方生着青苔和一簇簇喜阴的蓝紫色小花。 路上时不时就有穿着淡雅花衣素裙的女孩提着篮子沿街卖花。还有些大户人有的小姐带着丫环仆役出行的,或是带着香风的软轿,或是垂着流苏锦帘的马车,偶尔能从车轿帘悄悄掀起的一角看到一张张或美丽或平庸的女孩地脸,相同的是每一双眼睛都很明亮,带着好奇打量着这与平常不太一样的安庆城。 江湖客中不乏年少英俊地世家子弟,这些大小姐们近日来都喜欢出门游玩,恐怕跟这个也有些关系。 胡畔和未希一路走来只觉得安庆城里美极了,少男少女们的心事也浪漫极了。未希向来不喜欢为一件事忧郁很久。清晨地伤感早已经过去了,和胡畔携手走在这泛着淡淡湿意地河边石板路上,看着湛蓝的天空。脸上又神采飞扬起来。 萧声和程无咎走在她们身边也是心情大好,萧夜枫独自去“灵”组织见他地“半个师傅”了。如果事情顺利。查出小巫的下落,顺便在武林大会期间解决圣心门的事情。他们就彻底解脱了。向往海上的人可以自在地出海去,喜欢草原的人可以快活地策马扬鞭在草原。 迎面而来的一乘轿子忽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这轿子跟普通人家小姐夫人的轿子很不一样。那些轿子大多是锦缎的,无论轿中的人儿如何,单只轿子每一乘看起来都象是美仑美奂的艺术品,很有江南水乡秀丽精致的感觉。 这乘轿子却是各种花色的碎锦缎拼出来的,乍看上去也光鲜夺目,不过细看看却太“夺目”了,胡畔和未希只听说过有“百家衣”,还从没听过有“百家轿”的。 最离奇的是抬轿的的轿夫,竟是四个高大健壮的乞丐!眼看着这顶轿子轻轻晃动着越走越近,萧声忽然想起轿中是什么人了,笑道:“莫非咱们有幸碰上了大名鼎鼎的丐帮大小姐?” “丐帮?”胡畔和未希眼睛一亮,脑中顿时浮现出三个字:洪七公…… 不过丐帮大小姐是什么人呐?乞丐堆里怎么还有大小姐呢?不等她们回出来,程无咎已经解释道:“丐帮大小姐只是江湖中送的尊称而已,只听说那是个年轻女子,行事极有大家风范,这一年多来又领着丐帮做了不少大事,所以叫她丐帮大小姐。” 看着那奇特的轿子从面前过去,萧声笑着说:“听说这位大小姐去年一年里带着丐帮几十个武功出众的年轻弟子,先后挑了江南六省十余座山头,抓了令官府头痛十几年的盗匪数百人。还在大年夜里把横行三江九河的几伙水贼一齐连窝端了。现在圣心门声势浩大,唯一能跟圣心门门主平起平坐的,就是这位丐帮大小姐。” “这么有本事……”未希兴奋地扯着胡畔:“好象黄蓉哦!” “黄蓉是谁?”萧声疑惑地问。 “呃……是我们家乡那边……”未希眨着眼睛,不知如何解释。 萧声忍不住笑起来,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又是你们家乡。”手掌略过她的脸颊,滑嫩的触感令他心底涌起一阵柔情。 胡畔和程无咎见状一齐心有灵犀地走开了,却是不知不觉跟在那“百家轿”后面,往来路上走了回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未希轻轻别开头,抓住萧声的手,把他不老实的手拿开,转身要去追胡畔和程无咎。昨天她那么失态,胡畔说萧声很难过,独自面对他时她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萧声把抓住她手腕把她拉回来,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眉心纠结,心里也纠结成一团,从昨天到现在,他耿耿于怀很久了,就算他是小心眼的男人好了…… “你还在为端木难过?想他么?”他轻声问,一只手带着一点侵略性环上她纤细的腰。 “这里人来人往的,你问这些干什么……”未希低着头看地面,如果是在现代,他们这样顶多会因为萧声太帅而吸引一些女人的目光。可是这里是古代,从他拉住她那一刻起他们的回头率就已经是百分之百了。 “没什么……”萧声抬眼看了看街上的人,无视那些冒着红心的倾慕眼神,用力握住未希的手:“只是想确定你在这里……你的心也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也绝不让你离开我身边。” 未希往胡畔和程无咎的方向走去,把萧声拖在身后,萧声笑嘻嘻地说:“喂,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啊,”他手一翻掌上多了个白玉瓶子,伸到未希眼前一晃:“金波碎还在我这里,谋害亲夫的证据哦!” 未希心里有些好笑,这无聊的男人!抬头看看他笑得阳光都要失色的脸,戏谑道:“有本事你把它吃了嘛!” 萧声正要说话,却见前方象是出了什么事,聚了很多人,胡畔和程无咎都在人群里围观。能吸引住他们两个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再往稍远处看,那顶别具特色的“百家轿”赫然就停在路边,四个轿夫立在轿旁,负着手盯着那聚拢的一群人,轿帘微微晃动,象是刚刚被人掀动过。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跟踪 胡畔和程无咎跟在那“百家轿”后面走了没多远,旁边一家酒楼里忽然飞出一个人来。胡畔吓了一跳,程无咎忙把她护在身后,那人身手却很灵巧,将要落地是单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在半空中翻转,轻轻落地。 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人是男是女长的什么模样,酒楼里又飞出一个人,这人却跟前一个不同,前一个貌似是被人扔出来,这个是自己飞了出,直扑先前那人。两人立时缠斗起来。 这两人落地、打斗起来都悄无声息,两人身形交错十分迅疾,胡畔看了半天才看清是一男一女,先出来的是年轻男人,后出来的是个中年女子。 这两个人打起来很怪异,以胡畔这样外行的眼光都看得出来,他们发招往往只发一半,一旦手脚即将打到对方身体便立即收招----越看越不象普通的打斗,倒有些象切磋武功。不过切磋也没有这么轻飘飘吧,看起来还是那女人打得稍微凶狠些,那年轻男人滑溜得象条鱼,就算那女人不容情,似乎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因为这两个人打得好看又没有一点杀力,周围的路人和两边酒楼商铺里的人便都围拢过来,那丐帮大小姐的轿子也不知何时停在了路边,轿帘掀起一丝缝隙,轿中的人似乎也对这场打斗很感兴趣,正从轿子里往外看。 胡畔轻声问程无咎:“这两人不是真的在打架吧?看起来很好看呢……” 程无咎却没太留意打斗中的两人,视线一直锁定那顶轿子,听见胡畔问,轻笑道:“只怕是打给某人看的……” 正说着萧声已经拉着未希兴致勃勃地赶来看热闹了。 “杂技?”未希双眼闪闪发亮,她眼神比胡畔还好些。盯着那两人看了片刻笑道:“这男人真帅!” 萧声看她一眼,微笑道:“这个很帅的男人,好象是你哥哥地半个师傅的儿子。” 程无咎也笑道:“听说此人和丐帮大小姐过从甚密。看来不假……”胡畔和未希对视一眼----原来男人八卦起来也很厉害的! 正八卦着,忽听那顶轿子里似乎传来一声轻哼。四处乞丐轿夫立即弯身抬起轿子,再也不向人群里看一眼,飞快地抬着轿子走远了。 正打得不亦乐乎地两人眼角余光瞄到轿子抬走了,忽然一齐停手向后跃开,中年女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手一甩:“收人群里有人起哄笑道:“咦,干嘛不打了?” 那女人瞪了那人一眼,口气冲得象吃了十斤大葱:“老娘教训自己儿子,爱打就打,不想打就收工,回家吃你妈地奶去,少在老娘面前放屁!” 那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因为这女人武功实在不弱,悻悻地不敢做声。 那俊俏的年轻人神色有些尴尬。碰了碰那女人的衣袖,二人一起分开人群,扬长而去。 “这场架打的究竟是什么意思?给大小姐看的?”未希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女人真彪悍……” 程无咎笑道:“听说灵组织地首领夫人。为人十分豪爽。” 未希踮着脚尖看着那母子二人远去的方向,萧声笑道:“在看那个很帅的男人么?”“你们没注意到他们两个是往那大小家的轿子走的方向走了吗?”未希一手拉着萧声。一手拉着胡畔:“我们跟过去看看啊!” 胡畔拍开她的手:“你还真狗仔……你的八卦小玄子呢?” 未希一笑:“被端木带走了!”她眼睛亮晶晶的。胡畔一看就明白她是派了小玄子去保护端木---嗯,保护端木不被绿萝占便宜吧…… “他们俩肯定是要享受二人世界。才不跟着我们来。”未希一边紧张地盯着前面的母子二人和更前面地轿子,一边悄声说。 萧声看看她,宠溺地笑道:“你要我我做什么我都肯……”他语气和目光带着几分暖昧,未希不由得有些脸红。 两人一路跟着那母子二人和那顶轿子,竟然出了城,走的是一条偏僻的小路,除了鸟虫鸣叫和风吹动树叶地哗哗声,再没有一丝别的声音。两人放轻脚步,生怕被前面地人发现了,也不敢再说话。 走到城郊一个放弃地破庙门外,轿子终于停下来,那母子并没有打算藏起来的意思,径直走向轿子。几个轿夫一齐向这母子恭恭敬敬地行礼,其中一个轿夫望着那母子二人笑道:“大小姐让我问林夫人和少爷,干嘛一直跟着她。” 林夫人动了动嘴唇,本来那么彪悍地女人这会竟有些结巴起来:“你……你还生我的气么?实在是东儿太喜欢你,想为你做些事情,我才,我才……”林少爷尴尬地轻咳一声,转开头往着破庙,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那顶轿子。 未希和萧声藏身在一片草丛里,离他们已经很近了,这时候她才把这位林少爷看仔细,却忽然觉得这位林少爷不知什么地方说不出地令人讨厌,也许是表情太做作,也许是眼神太飘忽不定。忍不住扭头看了萧声一眼,专注的眼神的挺直的鼻子,紧闭的唇和线条完美的下巴,嗯,这才象个正经男人嘛…… 轿子的门帘突然一晃,从里面掷出样东西,“啪”地一声落在林夫人面前,看起来象是个卷轴,轿中却仍是没有一丝声音。 林夫人手竟有些发抖,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这是……”她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喜,把那卷轴紧紧抱在怀里:“多……多谢……”林少爷一伸手把那卷轴抢到手中展开,却勃然变色,盯着那卷轴怒道:“你竟把它毁了?” 一个轿夫恭恭敬敬地笑道:“大小姐说过了,这次的事情绝不会向外人透露一丝一毫,不过这图也不能落在林少爷手里,她毁了他,也是为少爷你好。大小姐还说,以后再发生这类事情,绝不姑息……” 林少爷重重“哼”了一声,用力抛下那卷轴抬脚就走,未然看着他脸上狰狞的神色,几乎有些害怕。 林夫人想捡起地上的卷轴,犹豫了一下,向轿中人赔笑道:“我先走了,你……多保重,天气越来越热,你最怕热的,千万不要贪凉吃太多冰,你的胃不好……”她说着这些温情的话,眼中也是一片温柔,跟刚才骂人时的泼妇形象判若两人。话没说完,已经有些哽咽,转身去追儿子了。 那母子俩走远了,轿夫便重新抬起轿子循着来路回去,轿子从未希和萧声藏身的草丛旁经过时,轿帘忽然掀起一角,未希和萧声同时看到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黑白分明,灵动异常。 直到轿子走得连影都看不见了,二人才从草丛里站起来,未希看着萧声:“刚才轿子里的人明明就知道我们藏在那……而且,那双眼睛实在象极了一个人……”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夜来风雨声 “丐帮大小姐竟是她,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灵组织首领的义女么……”萧声看着轿子远去的方向低语。 “什么义女?” “江湖传闻灵组织的首领收过一个义女,但没人见过其真面目,巧的很,丐帮大小姐也从来没人见过。那林少爷不知做了什么事,被大小姐这样警告,过些天的武林大会,看来会有许多风波啊…未希倒是很高兴:“武林大会选盟主,肯定有很多人要抢那个位子啦!如果丐帮大小姐是谙谙,你们不如帮她夺个盟主之位玩玩?她起码是好人,那个圣心门,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邪门!” 萧声拍拍她的头顶笑道:“天真的小丫头,盟主之位是那么好夺的么?江湖中能人辈出,我们几个功夫可能上不台面哦。”未希眯着眼睛只是笑,笑得萧声背后直冒凉气,连在客栈里睡懒觉的小翠都在睡梦中打了个寒战。 才往回城的方向走了没多远,天际已经堆起厚厚的乌云,远处雷声滚滚,倾刻间已经暗得象傍晚。夏季的雨一向说来就来,二人决定回那破庙去躲过这场雨。 才踏进庙门,大雨便已经倾盆而下,天空中电闪雷鸣,把因为暴雨而阴暗下来的天地照亮。破庙前殿有些漏雨,两人躲到后殿,从破败的窗子望出去,雨水在檐下形成了一幅帘幕,倒令他们想起那个“水帘洞”来。 “你看这雨象不象从那山洞里看瀑布……”萧声看着未希,笑得有些暧昧。 未希不理会他的嘻皮笑脸,伸手到窗外去,边接雨水边说:“你们北芪国八成是要发大水了。.wap,16K.Cn更新最快.怎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续下暴雨呀,政府应该着手准备抗洪救灾了……” 雨水猛烈地冲击下来,冲力大得有些象淋浴的莲蓬头。浇得未希双手隐隐作痛。萧声拉着她离开窗口,把她手上的水擦掉。湿了半截地袖子也帮她挽起来,找了几个还算干净的蒲团招呼她坐下。 “不知道灵组织有没有找到小巫的下落呢……”未希开始没话找话,从坐下来开始她就敏感地觉得萧声象是有话要对她说,而那些话题是她目前一点也不愿意讨论地。 喜欢端木还是喜欢萧声?或者喜欢的是浮黎?这都是她连想也不愿意细想地问题。从见到浮黎后她心底就一片混乱,似乎想起这二人一神时。在感情上是没有什么分别的。虽然以前从来没有恋爱过,但是她一直以为自己一旦爱上一个人会很专注,为什么现在竟有三个男人同时在她心里,她却分不清那一个更重要些? 离江南越近,她心里的预感就越强烈,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悄悄提醒她,一旦到了江南,就离小巫不远了。找到小巫,解决掉它。她的这次北芪国之旅就算是结束了,她会回到属于她的那个时空,从此和萧声端木永不相见……这些都令她稍稍想到就心如刀割。 现在端木应该是在北上地路上吧。她却不敢想念他,心里一直有隐隐的担忧。怕到了自己必须走的那天。端木还没有回来。 萧声见未希怔怔地出神,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坐得舒服些。轻声说:“再过一个月,江南是盛夏,草原却正好可以避暑,你说过的奶豆腐,我府上就有人能做得很好。不过马头琴是什么东西?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 未希想起几个月前去飘雨飞花宫的路上跟他说起过马头琴,没想到他竟还记得,狡黠地冲他一笑:“那时候说的话你还记得?偷偷喜欢我很久了么?” 萧声怔了怔,笑笑却不回答,扭头望着窗外的雨。 未希捏着他的下巴把他地脸扳回来,笑嘻嘻地问:“怎么了?都过了这么久,心里还有鬼么?那个时候你喜欢过胡畔对不对?” “没有,”萧声认真地看着她:“在定国寺里你问我这个问题,我还糊里糊涂回答不出来。可是在京城里,你生辰那天,我才明白对我来说,你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从来没有哪个女孩让我有这样的感觉,”他抱紧她,“你愿意去草原么?” 未希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地声音在胸腔里的震动和心跳,真想告诉他自己愿意----可是,在脱口而出之前理智制止了她。心里忍不住骂命运真是个不公平地东西,人家有多少人比她小很多岁就初恋啦,她都过了十八岁,却忽然让她遇到三个这么优秀地男人,却个个都是不能爱的。胡畔开玩笑说她可以选浮黎,她可以吗?她才想到浮黎,胸前地墨玉扳指就热起来,象是在回应她的想念。 大雨渐渐转小,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刚才天边成堆的乌云这会完全铺开,整个天空象一张浸满了水的宣纸,窗外的树叶被雨水冲刷得象碧玉雕出来的,每一片都反射出莹莹水光,鲜嫩欲滴。 “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我们一直不回去,胡畔他们会着急的……” “你还没告诉我马头琴是什么东西呢?”萧声笑着说。 “你怎么这么笨,马头琴顾名思义,就是马头形状的琴啦!”未希振振有辞,究竟是不是这样的,她也说不清。 萧声失笑道:“你家乡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么?” 未希看他一眼,笑得坏坏的:“有啊,有一种专门在夜间营业的店,店里的伙计都是象你这样的男人……”她说着忍不住偷笑起来,如果没有穿越时空跑来这里,这个暑假除了打工赚钱,她还有一个远大的目标就是和几个死党女同学去探一探那种“店里的伙计”都是帅哥的店哩。 萧声轻轻皱起眉,看着她不太纯洁的眼神和表情,不知道这小丫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什么叫象我这样的男人?” “嘿嘿……”未希干笑一声,在他胸前找个舒服的地方把头靠上去:“反正如果你去了,绝对会很受欢迎就对了……”很温暖的怀抱,很踏实的感觉,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黑下来,雨依然没有停,她却并不心急着要回城里去,就这样坐着也好。有些温情原本就与爱情无关。 雨渐渐停了,未希却在萧声怀里睡着了,萧声不愿惊动她,却听见前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已经入夜了,大雨刚过,外面的路很湿滑,什么人会到这座废弃的破庙里来呢?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盛宴(一) 萧声在黑暗中没有动,窗外的满天云彩已经开始散去,月亮的清辉穿透薄薄的云层撒下来。为了不让窗口飘进来的雨水淋湿,他们坐的位置是在供桌旁边,此刻刚好是在阴影里,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门口的情形。 一个小巧的人影轻盈地踏进后殿,却停在门口不急着往里走,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即使只有微弱的光线也闪闪发亮,正是不告而别的谙谙。 气氛有些异常,萧声的手臂有些绷紧,未希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门口的谙谙,深吸一口气抬头看萧声,萧声垂眼向她一笑。 谙谙见屋里的人不说话,索性往门上一靠笑嘻嘻地开口了:“别装了,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躲在这里,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你们两个背着人做了什么好事了?未希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说:“臭丫头,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失踪了我们还没说你……” 她话音未落,谙谙已经轻轻纵身跃到她和萧声面前,并没有穿象未希想象中那种奇形怪状的乞丐装,倒有些象街上的卖花女,不过同样的碎花衣裳和素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再衬着极为白嫩的肌肤和灵活的大眼睛,就有一种不一样的甜美。 谙谙歪着头看着未希和萧声,笑嘻嘻道:“好暧昧的两个人呀!” 未希这才想起自己还靠在萧声怀里,看了谙谙几眼忽然笑道:“你是坐轿子来的么?还是在门口特意换了双鞋?” 谙谙脚上一双月白色的绣花鞋干干净净,好象刚刚换上一样。.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外面刚下过雨,路上必定满是泥泞,从城里到这破庙。要想保持鞋子如此干净,就只可能是未希说的两种情况了。 “好毒的眼睛,”谙谙向萧声笑道:“哎。你将来若真娶了她,出去偷情地时候要当心哦!” 萧声竟笑着点头:“好。” 未希冷笑:“你不用转移话题。丐帮大小姐,好神气!” 谙谙呆了呆,忽然有些腼腆起来,低声说:“那时候就算我说我是丐帮大小姐,你们也不会信啊……再说我又没骗你们。你们刚看到我时,我不就是个小乞丐么……” “喂喂喂,你少装纯情,我不信的啊!”未希跳起来,把萧声讲的那些关于丐帮大小姐地光辉事迹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听得萧声都暗暗咋舌。 谙谙的眼神黯淡下来:“那些不全是我做地,白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那个林少爷……”她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之色,忽然一笑:“明日丐帮在竹林园大宴宾客。你们也来凑个热闹吧!不过……”她笑得神秘兮兮:“我在众人面前是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明天见到我不要吃惊就是。” 未希撇撇嘴:“搞得好象化妆舞会……” 谙谙看了看窗外的月光,笑道:“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也许会发生一些很有趣地事……” “为什么不介意我们知道你的身份?”萧声笑着问。 谙谙歪着头看他,笑嘻嘻地反问:“你们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丐帮大小姐不过是江湖中人送的外号而已。我实际上是什么人。谁又知道了?今天被你们跟踪,反正也瞒不住。我不如就坦率些萧声笑道:“你是那么容易被跟踪的人?” 谙谙挑衅地望着他:“小王爷,既然明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被跟踪的,你又干嘛跟踪我?看上我了么?”看了未希一眼,脸上表情忽然又轻松起来:“姐姐不用紧张,我对你的小王爷没兴趣。” 说完也不等未希和萧声回答,就转身往庙外走,走到门口忽然扬手抛过一样东西,甜美的声音已经在庙门外:“以此为记号,不然你们认不出我。” 萧声将那东西接在手中,借着月光看去,却只是一朵嫩黄色的绢制小花。 清早天一亮未希和萧声就离开破庙回安庆城,出了庙门才惊讶地发现那条通往安庆城的小路上铺满厚厚地干草,走在上面鞋子绝不会弄脏一丝一毫----这就是昨晚谙谙那双月白绣花鞋干干净净的原因吗?可是这么长的一条路都铺满干草,直铺到庙门口都悄无声息,不仅需要大批人手,还要个个有不错地武功底子,这么大的工程,能办到地就只有丐帮了。好奢侈地一条路……未希想像了很多种竹林园的样子,却没料到这里居然一根竹子也没有。竹林园听起来很美,实际上却是一个颇有北方风格地宅院。早些年还有许多景致和房屋,最近两年被圣心买下,整个竹林园被改成了一个巨大的演武场,供圣心门弟子平日习武用。丐帮此次大宴大江湖中人,向圣心门借了竹林园做场地。据说说过些天的武林大会也会在这里举行。 未希和萧声回到客栈才知道其余三人接到丐帮的请帖,早已经赶赴竹林园了。他们赶到竹林园时里面已经相当热闹。因为设宴的是丐帮,所以桌椅就不大讲究,摆放十分散乱,多是些临时拼起来的木板桌,椅子是没有的,只有一块块大石头和木桩子。从摆放顺序上也看不出明显的顺序,除了正北方两个象点样子的大桌子看起来是给丐帮首领和圣心门预备的主位,其余就毫无秩序可言了,来的都是客,喜欢坐哪张桌就坐哪张桌,愿意挨着谁就挨着谁。 未希和萧声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发现那三个人的身影,这三个人今都穿得极普通,静静地坐在一角丝毫也不引人注意,周围数百名高声谈笑的江湖客很轻易就把他们几个“淹没”了。 远远望去,尽管那三个人刻意低调,却还是有些眼毒的人在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劫,那情形就象萧声和未希刚一踏进竹林园,就有数道犀利的目光有意无意射向他们一样。 三人看着失踪了一夜的未希和萧声终于出现,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他们。萧声毫不在意地坐下,未希却有些沉不住气:“看什么,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忽觉脚边有东西碰自己,低头一看,正对上小翠鄙夷的眼神……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盛宴(二) 丐帮虽然不会摆出多么气派、豪华的宴席来,可丐帮的大厨却无疑拥有连皇宫中的御厨都要甘拜下风的厨艺。盛菜的碗碟或许不那么美观精致,菜的模样也不够倾国倾城,可是那才诱人的香气却勾引在场众多见过世面的人肚子里的馋虫。 从两年前丐帮帮主死后,丐帮一直没有选出新帮主,先是由几位长老轮流代管丐帮,一年多以前那位神秘的丐帮大小姐就忽然出现了。江湖中有传闻说她是丐帮老帮主的义女,也有说是秘密收的关门弟子,甚至有些离谱的说法说她是丐帮老帮主的私生女。 正午宴席正式开始,前头两个主位却都空着,无论是圣心门还是丐帮都没有派人去,丐帮还有几个长老充场面,圣心门却连个上得了台面的人也没派一个。不过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抱怨的,因为听说圣心门门主三天前带着四个护法去赴一伙海匪的约,走前曾发誓要为武林大会带回一件大礼。用猜的也知道,所谓大礼,必然是那伙近十年来横行海上的匪患首领的人头。 丐帮自然也不会让这场大宴群雄的戏码变成一群人默默吃饭、吃完擦干抹净走人的闹剧,几个德高望众的长老先后讲了话,却听得胡畔和未希坐在台下偷偷发笑,这种领导讲话的模式放在这样的场合,还真是很搞笑。 众人自然给足丐帮面子,可是人人心底都有一点小小的失望----那神秘的丐帮大小姐为什么没有露面?十个人倒有九个心底里在暗暗期盼着一睹那位大小姐的真容。 未希俯在胡畔耳边,轻声把自己和萧声遇到的事告诉了胡畔,听得胡畔满脸惊讶。未希取出那朵嫩黄地绢花,轻轻塞到胡畔手里给她看:“她说没有这个我们一定认不出她。你猜她会扮成什么人?” 胡畔摇头低声笑起来:“她的脑子里全是古灵精怪的念头,连你这么变态地人都猜不出来,何况我这种正常人……” “哎!谁变态啦!”未希“怒视”胡畔。.1*6*K更新最快.声音稍微大了些:“再诋毁我掀桌子啦!”她声音本来就娇嫩可人,一大声说话便有很多人朝他们这桌看过来。 听到“古灵精怪”四个字。程无咎和萧夜枫两个个高智商帅哥便已经能猜出个大概,程无咎立即眼神暧昧地望着萧夜枫----他们几个回被请来,八成还是粘了某人的光呢。 萧夜枫正想发作,却见旁边一桌一个人正站起身,迈着慢条斯理地步子朝他们这桌走来。丐帮长老讲完话后。不少江湖中人离桌相互敬酒,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到这个朝他们走来的人。萧夜枫注意到他完全是因为这个人跟他的那“半个师傅”、灵组织的首领实在太象了! 那人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走到他们桌前,拱手道:“在下林森。”他目光从几个人身上迅速掠过,有意无意地在未希脸上多停留了片刻,虽然可能连一秒钟都不到,他那奇怪地眼神还是令未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夜枫却立即站了起来同样拱手为礼笑道:“令尊莫非是灵湖岛上的林公?” 林森笑道:“正是,林森见过萧师兄。”他脑子转得倒快,虽然从来没见过萧夜枫,却已经从那句问话中猜到了萧夜枫的身份。 萧夜枫虽然一见此人就觉得不太舒服。也早有耳闻林公的那个“犬子”不太地道,却还是请他在自己这一桌落了座。 未希没心情听他们几个男人见鬼的虚伪寒喧,不是她过份敏感。这林森分明就是冲着她才跑到他们这桌来的,鬼知道这猥琐的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忽然想念端木。如果端木在这里。肯定连看都不屑多看他一眼,哪象那四个人那么虚伪。 正胡思乱想。小翠的声音忽然在脑子里响起来:“当心,可能要出事!我闻到很浓的血腥味,很浓很浓……越来越近了!” 未希惊愕地低头看了小翠一眼,他正警觉地感受着什么,未希相信他地感知力。一说到血腥味她就马上想起小巫,不禁打了个寒战,难道小巫竟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忽然出现?未希茫然四顾,看不出场中哪一个人会是小巫,看起来一个个都是正常谈笑的江湖中人。 大门口忽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和很多人七嘴八舌说话地声音,竹林园中众人不由得一齐收声,愕然望向大门口。大门口似乎一下子出现好几十人,乱糟糟听不清说些什么,直到有人轻轻咳了一声,那几十人忽然一齐消音,脚步声也停下了。走进竹林园里的只有两个中年男人,看起来都象武功不弱地样子,也穿着圣心门地衣服,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提着一件东西。 小翠的声音又在未希脑海中响起来:“血腥味就是这两个人身上地,他们外面套的这件衣服下面,好象是还没有来得及换掉的血衣!” 未希心中一凛,仔细看那两个人,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的确象是临时套上的,很多地方皱皱巴巴都没有抚平。尤其右边拎着东西那人,外衣的一角翻了起来,露出里面的深色锦袍,上面隐隐有褐色的痕迹,似乎就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两个人走到最前面,转身面对在场数百人,其中一人朗声道:“各位,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我圣心门门主三日前带四大护法去赴海匪之约。门主与四大护在海上与海匪激战一天一夜,四大护法中东、南二位护法身受重伤,门主也有轻伤在身。所幸终于擒住那海匪首领,取了他的首级,”他一举手中提着的那包东西:“便在在下手中!” 下面数百人纷纷惊叹,议论声四起,顿时一片混乱。 胡畔和未希张口结舌,以前只在电影电视里看过这种情形,没想到穿越到这北芪国,竟让她们赶上了。古代人实在够残忍,人头又不是猪头,怎么随随便便说割就割了?!看着那人高高举起的包裹,二人的心都狂跳不止,想到那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不禁一阵恶心。难怪小翠闻到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一颗新鲜割下的人头都提进来了,没有血腥味才怪哩! 那两人把包裹放到前面的一张桌上,一层层解开,座位靠后的人情不自禁地都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人的动作。 未希和胡畔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不敢看那颗即将粉墨登场的倒霉人头。 只不过片刻功夫,忽听周围响起片惊疑声,其中似乎还有努力压制住的幸灾乐祸的笑声,比如眼前这位林森林少爷,就以手中折扇挡住了脸上的窃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胡畔和未希忍不住朝前面望去,只见那张桌子上,层层包裹已经全部解开,里面一颗圆滚滚的头颅赫然显露在众人面前,只是,那并不是什么鲜血淋漓的人头,而是好大一颗萝卜雕的猴头!更奇的是,那猴头上竟还插了一朵娇嫩的小黄花…… 未希结结巴巴地,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胡畔:“黄花为信,那猴头,就是谙谙么……” (要过年鸟,心情激动,恶搞一下傻谙谙,嘻嘻BS正在大封推的傻谙谙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盛宴(三) 听到未希说出“谙谙”这两个字,林森立即朝她望过来,目光闪烁不定。 未希压根没注意到他,所有人都被圣心门带来的那个插着小黄花的萝卜雕猴头惊呆了,从工艺的角度看,那猴头的雕工还是很完美的,如果上了色大概能以假乱真。只是----看那两个圣心门人脸上的表情,显然这包里的东西被人掉了包,而且如此恶作剧,简直就是在向圣心门挑衅叫板。 其中一个人稍微持重些,望着园中数百人沉声道:“诸位放心,此事圣心门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有宵小之辈想借武林大会之机兴风作浪,圣心门决不手软!”他轻飘飘地给这场人头换猴头的门剧扣了顶企图破坏武林大会的大帽子,不再看那萝卜猴头,和旁边那圣心门的人一齐大步出了竹林园。 未希低声跟胡畔说:“难怪她说没有那黄花我们会认不出她,真的耶,没有那朵黄花,谁会想到她会变成一个白萝卜雕的猴头呐!” 胡畔白她一眼:“你别胡说八道了,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未希笑起来:“她会出什么事,你没觉得这件事明显就是她的风格吗?别人哪会这么恶搞……”林森忽然伸手在未希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吓了未希一跳,萧声也立即朝他们望过来,眼中隐隐含着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见众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林森轻佻地冲未希一笑:“美人,你就不能多看我几眼么?我林森一向自认为还算风流潇洒,怎么未姑娘……” 未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死盯住他看了半晌。忽然指着他吃惊地说:“啊呀,你你……” 林森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未姑娘终于对我有意思了么?” 这下子其余几人也看出不对了。.16K,手机站更新最快.萧夜枫盯着林森的眼睛:“居然是你……世上竟真的有如此高超地……” 经过了刚才的“换头事件”,园中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未希和胡畔他们见这场宴会的高潮已经随着“换头事件”结束。便率先离席。他们都不是江湖中人,与在场地数百人也多不相识。只是在往外走的时候,胡畔眼尖地发现远处似乎有四个熟悉地身影,正是芙蓉四宝,原来他们也到了这里。 出了竹林园没多久。林森便也跟了出来,远远地跟在他们一行人后面。直到走上一座石拱桥。他们走的本来就慢,林森加快步伐便赶了出来。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河水静静流淌,桥上只有他们几个人。胡畔看着走得风度翩翩的林森笑着问:“易容术可以这么高明吗?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你穿了增高鞋么?” 未希干脆突然袭胸,笑嘻嘻地说:“我看看这里是怎么处理的!” “林森”笑着闪开她的禄山之爪,说话地声音也变了,从刚才的年轻男子声音变成甜美清脆的少女声音,正是谙谙:“你们几个真够笨的。我都站到你们面前了居然也认不出。”眼波一转望向萧夜枫:“尤其是你,说了那么多话……” 萧夜枫有些悻悻地看着她:“林公竟把他向来不传人的绝技传给了你,你就是他前几年收的义女么?” 谙谙眨眨眼睛笑道:“你知道这件事啦?看来昨日去见爹爹。你们谈了不少啊!” 萧夜枫笑道:“你装成林森的样子,他人呢?” “被我灌了点酒。现在恐怕睡得正香吧。”谙谙满不在乎地说。 “灌了点酒?药酒么?”萧夜枫笑起来。 谙谙瞟了他一眼。伸手在在脸上轻轻一抹,她动作太快。袖子又挡住了脸,手放下来时,已经是她自己的模样。 胡畔吃惊地望着她:“好神奇,比川剧变脸还神奇!” 萧夜枫本来就精通易容之术,虽然谙谙动作快,他却还是眼尖地看到她把手中一团薄薄的东西,飞快地藏到袖子里。 几人寻了间茶楼,要了个精致地包间,茶楼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有些见怪不怪了。最近安庆城里到处都是江湖中人,这些人什么打扮的都有,各种奇形怪状刚看到时还吓了他们一跳。不过好在这里是茶楼不是酒楼,来地人都不太粗俗,翩翩公子和美女也见了不少,虽然这几位公子模样太好看了些,其中一个甚至干脆生了张女孩的面孔,他们虽然表面上还装作毫不在意,这几个人一上楼,楼下就立即窃窃私语起来。 安庆城里习惯喝药茶,尤其现在已经是夏季,茶楼里地茶既有消暑地清凉花草茶和果茶,也有各种祛暑热的药茶。 关上门,喝着茶,众人地目光都望着谙谙。她一进门就把特制的鞋子甩掉了,人顿时矮了一大截,盘腿坐到椅子上端起一盘点心大吃特吃起来。 “你有这么饿么?刚才在竹林园里那么多东西你还没吃饱?”未希忍不住问她,实在是她的吃相太不文雅了些。 “我刚才根本就什么都没吃,丐帮那些厨子做的东西我才不吃,你们知道丐帮做出来的菜为什么特别香?”她抬头扫了一眼众人,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因为里面加了一些特别的料……” 被她的神秘语气和眼神弄的,众人顿时一阵反胃,不知自己刚才吃了的东西里被加了什么“特别的料”。 他们的反应似乎在谙谙意料之中,得意地笑了一会,抹了一把嘴角的点心渣,笑嘻嘻地说:“骗你们的,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也会信。我是太忙没时间吃么!萝卜雕的猴头必须在用的时候现雕,否则就会干瘪变形,还会变色,影响效果。我又要忙着叫人雕猴头,又要想办法调包,还要在那两个圣心门的傻瓜进竹林园前赶回来勾引未姑娘……我好忙……” “果然都是你做的……”未希忽然有些崇拜面前这个吃相极不文雅的小丫头了:“你真能干……” 几个男人都满脸黑线,胡畔也有些受不了:“好在谙谙是女孩子,不然看你现在这样子,变心是百分之百的。” 未希笑嘻嘻地看了胡畔一眼:“谙谙易容术那么厉害,装谁就象谁,你怎么知道她现在这样子就是她的本来面目,没准人家本来就不是谙谙姑娘,是谙公子呢!” 谙谙边吃边点头:“有道理有道理,我这么神通广大能力超群,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是有可能的!” “为什么要调包?”萧夜枫忽然问。 谙谙抬头看着他:“你不觉得圣心门这个门派很讨厌吗?”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调包 “圣心门”这三个字现在在萧夜枫眼里,就是一根必须拔去的刺。这个门派过于庞大,门派中的高层又始终云遮雾罩十分神秘,加上崛起过于迅速,做的事情又时常令人不解,近一年多来又有意拉拢各地的地方官……无论这圣心门是正是邪,安的什么心,这样的门派在萧夜枫这种身份的人眼里,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此刻谙谙问起,萧夜枫也很想听听这位灵组织首领的千金与丐帮大小姐双重身份的女孩的见解,略一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谙谙吃够点心,喝了一大口茶,把茶杯盖往桌上一顿,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清清嗓子:“昨日林森气我毁了的那幅图是什么东西,你们能猜到么?” 她问的是未希和萧声,却并不等他们回答径自说了下去:“灵组织向来行事隐秘,组织中大多数人平时另有一重身份,这些人的资料一向都是记在义父和几位长老心里,从来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即使以我和林师母以及林森这样的身份,也无法知道一丝一毫。可是林森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位长老那里入手,竟弄来了一幅由人名组成的画,幸好这幅画他刚得手就被我知晓,把画偷了出来。那幅画上的人名全部是变形过的,想由画分辨出组织中人的名字,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我把画偷出来时林森还没有来得及细看,不然以义父的性格,即使是亲生儿子,林森也是小命不保。我偷画其实是救了他,那傻瓜竟还不领情。” 萧夜枫看着侃侃而谈的谙谙问:“林森为什么要拿这个名单?难道跟圣心门有关?” 谙谙歪着头笑嘻嘻:“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但是林森最近这一年多忽然变得很大方,送了不少小玩意给我,义父对他管教一向很严。他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我很奇怪。话说回来。圣心门有多富,你们能想像么?” 听谙谙说到钱,未希立即来了兴趣,眼睛闪闪发亮:“他们有多富?钱是怎么赚地?” 谙谙看了萧夜枫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笑着说:“说他们富可敌国,那是小瞧了他们,北芪国国库里的银子再翻上几倍,大概也就能跟他们较一较高低了。” “国库里的银子还要翻几倍?才能跟一个江湖门派差不多?”胡畔诧异地看了萧夜枫一眼:“北芪国好穷哦!” “胡姐姐错了,”谙谙望着胡畔笑道:“虽然听说当今皇上性子有些怪,却是个有主见有做为地明主,如今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国库也必然十分充盈。北芪国非但不穷。还富得要流油呢,正因为这样才常有海外岛国的流寇跨海来犯。圣心门今日要给大伙看地那颗人头,就是一股流寇的匪首的。不过他们说得冠冕堂皇,呵呵。实际上么……” “怎样?”萧夜枫听得专注。她一卖关子,他立即不由自主地追问。 谙谙一笑:“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这次大开杀戒若不是因为分赃不均,就是嫌那些人已经没有太大利用价值,正好武林大会要开始了,就拿那些倒霉蛋做做文章,骗骗江湖同道,赚些声望。”喝了口茶水,又慢悠悠地加了句:“这些都是我猜的,不过我猜中地东西,通常八九不离十。” 众人都明白,她虽然说自己是猜的,但以她的身份必然有很多途径知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隐秘,她说八九不离十,那就等于百分之百准确。 萧夜枫沉思不语,胡畔却对谙谙的调包计很感兴趣,忍不住问:“那两个圣心门的人看起来武功不弱,也不是糊涂虫,你是怎么做的手脚,真的人头又弄到哪去了?” 谙谙眨着大眼睛冲她嘻皮笑脸:“调包不难,丐帮里卧虎藏龙,只有你们想不到的事,没有他们办不到地事。别说调包这么一颗小小的人头,就是整个大活人,又有什么难的……胡姐姐想看看那颗人头么?” 程无咎听她说到“大活人”,便微笑起来,萧声已经笑着开口问道:“那两个圣心门地人,也被调包了?” “演技太好了吧!”未希一脸难以至信:“化妆技术也太强了吧,连血腥味都可以化妆画出来么?” “笨,只要换上原来那两个人的衣服就行了嘛。不过,你闻得到那两个人身上地血腥味?”胡畔问。那两个人一进竹林园她就闻到很浓烈地血腥味,但看周围人的表情,她以为只有自己闻到了,心里正有些惴惴不安。 未希垂眼看了看小翠,冲胡畔挤挤眼:“你以为人人都生了只狗鼻子么?” 谙谙捂着嘴吃吃笑道:“让他们穿上那么漂亮地锦袍,他们还抱怨了老半天呢,说是穿在身上就好象全身爬满了小虫子,又刺又痒。不过给这两个人调包还真费了不少手脚,圣心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那两个人出一丁点事都会立即有人回去报告,要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寻一个死角,嘿嘿……” 未希听得入神,对神通广大的谙谙崇拜不已,也对神秘的圣心门充满好奇,主要是圣心门“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吊起了她的胃口,很想看看“富可敌国”的门派是个什么样子。 谙谙象是看出她的心思,嘻嘻笑道:“其实我也早想混进去看看了,你们两个会跳舞么?” 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出这么个问题,两人还是点了点头,未希在学校里学过一些,胡畔本来就是学校舞蹈团的主力。 谙谙满意地笑了:“那就简单了,圣心门为了筹备武林大会,特意从全国各地选了一批会跳舞的女孩子,我们可以想办法顶替其中的三个人,混进圣心门。” “三个女孩子身入险境,太危险了。”程无咎第一个反对。 不等另两个男人说话,谙谙已经笑道:“有我在不会有危险的,再说,我的易容术,你们看出有什么破绽了么?那些女孩子本来就是来自各地,今天才刚刚在安庆城聚齐,互相之间并不认识,只要少说话,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一旦有事,我也有办法保得我们三人平安。” 她的眼神自信中带着蛊惑,未希和胡畔已经决定不论那三个男人如何反对,这次圣心门之行她们都必定要去。 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跳舞的女孩子身材都很苗条,要找到三个跟她们身高胖瘦相似的,实在很容易。不过,看谙谙的样子象是早有准备,似乎早就预料到未希和胡畔会同意跟她一起去探圣心门。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混进圣心门 谙谙对这批选来跳舞的女孩子似乎也关注已久,这或许是她的一种习惯,只要事关圣心门,无论大小,事无巨细都十分关注。那些女孩是从各地选来的,到达的时间并不一致,其中有两批五个人是今晚到达,谙谙准备调换的人,就在这五个人中。 她用来给胡畔和未希易容的是一种薄薄的面具,比她们在现代用的那些撕拉式面具还要轻薄,而且贴在脸上没有太多不舒服的感觉,也不知这是否就是武侠小说里常常写到的“人皮面具”。因为是灵组织首领的不传之密,胡畔也未希便也不问。 戴好了面具谙谙拿出些化妆用的油膏和胭脂水粉之类,在她们脸上细细描画了一番。连同谙谙自己在内,整个易容过程不超过一个时辰,她在她们脸上勾画时速度很快,显见已经把那几个女孩的面貌都牢记在心。脸上仔细画过还不算,又分别在未希锁骨处和胡畔肩胛骨处各点了一笔。胡畔本身没有什么明显的痣或胎记,未希胸前那片红色的痣被谙谙用一种肤色的油膏盖住了。 等到她终于完成易容,胡畔和未希对着镜子一看,镜中的分明是两张陌生的面孔,连她们自己都忍不住疑心自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竟找不到一丝破绽。 她们跟着谙谙踏着夜色来到一座大宅子的后门,门外站着七八个人,看身形就是那五个跳舞的女孩和几个护送她们的人,时间赶得刚刚好。 胡畔和未希没想到那么神秘的圣心门总部竟然只不过是这么一座好象普通大户人家的宅院,灵组织总部在灵湖岛,丐帮总部居说在城郊一座什么山下。大名鼎鼎地圣心门却偏偏选了这样一个闹市区中的大宅子做总部。.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尽官外观平常,门禁却很严。那几个女孩要一个一个进去接受盘查,据谙谙说还有图册来对照。检验通过才能放人。护送五个女孩的人看样子早就被动过手脚,不知是调包还是买通。他们有意安排其中两个女孩先后进去,剩下三个就是谙谙选中地那三人。 谙谙纵身轻轻跃上去,出手如风,那三个女孩便软软向后倒下去,旁边立即掩上数条人影。把那三个女孩往肩上一扛,身形闪动间已经倏忽不见。直到此时胡畔和未希才发现她们四周的阴影里还有些接应地人,连萧声和程无咎、萧夜枫他们也有可能正躲在暗处谙谙轻声解释道:“圣心门院墙外其实有很多暗哨,为了这次我们能成功混进去,那些暗哨都已经被我的人换下来了。” 胡畔问:“他们不换岗么?一旦换岗岂不是要露馅?” 谙谙笑道:“只是下了些药而已,那种药的特别之处就是他们醒来后,会以为自己只是恍惚了一下,夜那么长,值夜的人本来就容易嗑睡。他们自然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瞌睡过。” 说话间已经点到了谙谙装的那女孩地名字,谙谙低声道:“我先进去了,你们就照我的吩咐回答他们的问题就行了。咱们呆会儿里面见。” 接下来被点到名的是胡畔扮的女孩,轻轻握了握未希的手。胡畔踏进了那神秘的圣心门。 跟她猜测的一样。这宅院里看不到一丝江湖气,随着引路人一路走进去。四周见到的都是普通大户人家庭院地景象。或许是有了三皇叔那个例子,她发现越是别人想像中华丽无比奢侈无比的地方,其实就越朴素得不得了。这种刻意为之的低调和朴素,如果不是主人地确有圣人之德,那就是一定大大地有问题。人和门派都一样,一方面拼命在别人面前卖乖讨好,一方面就刻意掩饰什么,背底里定然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畔被领进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两个中年女人,一个拿着名册,另一个坐在桌旁,手中握着一管笔。胡畔一进来,领她来地那人便退了出去。 拿名着名册那女人过来把胡畔仔细端详了半天,又对照名册上地画像看了半晌,回头冲握笔那女人点点头。回过头来冲胡畔一笑:“姑娘,请把上衣脱下来。” 胡畔知道她们是要验她肩胛上那颗“痣”,便脱了上衣给她看,那女人把画志翻了一页,胡畔吃惊地看到那画册上竟连痣的形状都有,还画得相当仔细。但是谙谙地易容术显然极为高明,这女人没看到任何破绽。 出了房门,那领路的人正等在外面,一言不发地带着胡畔继续往里面走。圣心门里虽然跟普通的大户人家没什么不同,可是从走过的路来判断,这宅子相当大,而且里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森严。很多院子里还养了狼狗,但是训练得很好,胡畔从院门外路过,狗才叫了一声就被喝止住,四周立即又静悄悄的。 那人领着胡畔一直走到宅院的东北角,拐进一个大院,院里点了很多灯笼,四下里的屋子中也有灯光透出来。院子很大,屋子也很多,据谙谙说跳舞的女孩一共有三十人,看来是每人一间房。似乎对这些女孩子们有规定,入夜后不许随意走动,这院子里已经住进二十个女孩了,却都安安份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人互相串门聊天的。那人把一间房间指给胡畔,告诉她一会儿会有人给她送东西来,服侍她沐浴更衣,便匆匆离去。 这间屋子里摆设简单却很精致,这些被送来跳舞的女孩都是各地青楼里调教出的清倌儿。据谙谙的猜测,这些女孩不只是被选来跳舞的,跳过舞后还会派什么用场,那只有天晓得。她虽然嘴上说“天晓得”,脸上的神情却不太纯洁,没有说出来的那番话是什么,胡畔和未希自然都明白。 胡畔把窗户支开,向外面看了看,发现对面左侧一扇窗外挂了一条素色丝带,那是她们约好的记号,她也取出一条丝带系在窗边。显然谙谙也正在窗子里向外面看,胡畔的丝带才挂出去,谙谙房间的窗子就支开了,窗子里人影闪动,不知她在忙什么。胡畔正在窗口看着谙谙的身影,屋顶的瓦却忽然被人无声地揭开了,胡畔发现屋顶有风吹进来,抬头看时,那人已经向条鱼一样滑了进来,一身黑衣的夜行装扮,正是谙谙。 “你人在这里,那个影子是谁?”胡畔吃惊地问。 谙谙一笑:“不过是在灯下放了个假人而已,我不能久待,一会儿会有人来服侍咱们洗澡,他们的洗澡水里加了些药草,如果有人易容混进来,被那药水一泡就会脱妆。不过,你不用担心,脸上的妆和背上的痣都是普通药水洗不掉的,除了我的独门药方,没有任何人能洗掉咱们脸上的妆。”她侧耳听了听,笑道:“未希也进来了,我还要去通知她,洗了澡就安心睡觉吧,最后这一关过了,就彻底安全了,咱们明天见。”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陶三娘 谙谙走后没多久,就有几个人抬着大木桶进了院子,分送到刚来的五个女孩房间里。两个小环留下来伺候胡畔沐浴。 以前即使在宫里,胡畔洗澡时都会遣退宫女,她不喜欢自己赤身体的时候却有几个穿得整整齐齐的人在一旁紧迫盯人。不过这次却没办法,那两个小丫环的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上上下下把胡畔看了个仔细,尤其是她背上那颗痣。 胡畔坐进浴桶里,那两个小丫环还要亲自帮她洗,胡畔也只得由着她们。从头到脚细细洗了一遍,看那两个小丫环放松下来的神情,胡畔知道背后那颗假痣肯定一点变化也没有,自己终于过关了。 换上她们拿进来的衣服,再由着她们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头发,那两个小丫环终于出去叫人来把水抬走。她们把胡畔的屋子细细收拾了一番,胡畔知道她们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带进什么东西来,半晌之后两个小丫环终于走了。胡畔如释重负,仰躺在床上,感叹这世上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连扮成个小倌人进来跳跳舞看看热闹都这样麻烦。 这夜竟睡得出奇地好,胡畔是被昨夜伺候她洗澡的那两个小丫环叫醒的,看来这两个就是指给她的专属丫环了。梳洗过后,又换了一身衣服,梳了个繁复漂亮的发型,还给她画了点淡妆。胡畔心里直担心,脸上画这么多层妆会不会堵塞毛孔长痘痘。 跟着那两个小丫环出了门,昨天进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尽管院子里点了很多灯笼,她还是没能把这院子看个仔细。现在出来一看才发现,这院子比自己想像中还大了许多。可能是为了便于管理,这院里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园林景致。除了几棵已经过了花期的大树洒下些阴凉,就只有一间间屋子。 那两个小丫环领着胡畔进了边上一间二层楼。这幢二层楼很大,一楼摆着些圆桌和绣墩,整个楼里布置得都很柔美,已经有十几个女孩坐在桌旁。未希赫然也在其中,却没见到谙谙。 未希看见胡畔没什么反应。胡畔也假装不认识她,由那两个小丫环领着,坐在一张桌前,等着吃早饭。几分钟后其余几个个女孩也陆续来了,谙谙被分到未希那桌。胡畔稍微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女孩们,个个都是小美女,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算上她们三个,一共是二十七个人。还有三个没到。所有女孩都统一服装,这圣心门门主真有恶趣味,门人统一着装上岗。连买来跳舞的女孩子们也都穿得一样,清一色地白衣白裙。就差没有头插白花。好在衣裳很精致。头发也梳得很飘逸,胡畔刚才照镜子时都遗憾手中没有相机。不然可以拍几张“小龙女”版的古装写真了,只不过拍出来的那张脸不是自己地。 早饭很精致,都是适合女孩子口味的清淡食物,为了照顾她们地胃口,还特意准备了些各地特产的小点心。胡畔和未希对吃什么东西倒是无所谓,她们想吃KFC这里也没有。 吃过早饭二十七个女孩便被带到这幢小楼的二楼,二楼是专门为她们练舞准备的。因为这些女孩都有习舞的底子,所以只要在这些天里学会几套编排好地舞蹈,记住如何走位就行。 教她们跳舞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岁的少*妇,容貌并不怎么美,身段却异常迷人,一举一动又十分高贵得体,令这些自命不凡的美貌少女们一见便为之心折。 这女人见姑娘们被带上楼后,那些丫环们竟都不走,脸上便露出几分不悦来。轻声道:“你们都下去,没我的吩咐不要上来!”她声音虽轻,话却说得毫不客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这女人似乎在圣心门中很有地位,那些小丫环一听便乖乖地下楼了。 见那些碍眼的人都走了,这女人才眉头轻舒,冲女孩们笑道:“我姓陶,你们叫我陶三娘就可以了,以后的几天里,每日早饭后和晚饭前,你们就在这里跟我学舞。为了保持身材,午饭只有水果……” 她后面还说了什么未希都没细听,一句“午饭只有水果”给了她极大的打击,她一向是一天三顿正餐一餐都不能少地人,不只不能少,每天还要加两餐,除了这些之外,各种零食也绝不能少。不吃午饭,好折磨人啊! 陶三娘先检查了一下每个女孩身体的柔韧度,把这二十七个女孩分成了几组,未希、胡畔和谙谙都分到了同一组。少了那么多双眼睛的监视,女孩们自在了许多,陶三娘人又很和气,没多久二十几个人已经有说有笑。未希、胡畔和谙谙终于有机会简单说些话,不用担心被人怀疑。 一天地训练结束,陶三娘叫出五个女孩,让人带那五个女孩离开了。这五个女孩是这二十七个女孩中模样身材和舞姿稍逊的,此时众人才明白,陶三娘不只是教大家跳舞,她手里还握着淘汰一部分人地权利。明白了这个关键,女孩们都在心里打起各自地小算盘。 这些女孩中有不少是想借这个机会出来见见世面,最好能认识些年轻有为的世家子弟或者青年才俊,跳出青楼火坑。一旦被淘汰送到外面去前途就很难说了,多半会被重新卖到就近地青楼里,而新东家是否还愿意保得她们清倌儿的身份,就不一定了。 未希和胡畔、谙谙倒不担心,她们装的这三个女孩都非常美,她们本来身材和舞蹈底子也不差,即使再淘汰二十个也轮不到她们。只是中午不吃饭只吃水果,又一直在不停地跳跳跳,三个人都有些受不了,心里就盼着晚上那顿饭,要结结实实大吃一顿。 谁知却要她们先沐浴更衣,梳洗过后才可以吃晚饭。这次沐浴因为不需要小丫环监视和检查,她们被领到一个很大的屋子。外间是更衣的,里面有暖暖的水汽飘出来,进去一看,原来是大理石砌成的大池子,四圈汩汩地冒出热水来,水汽就从池子里升起来。 池中飘着许多花瓣,飘散的水汽中带着各种鲜花的芬芳,池水清澈,从花瓣的缝隙能看到池子底部雕着的花纹,屋子里有几根三人合抱的粗大石柱,石柱上也雕着花,还镶嵌着精美的玉石。 陶三娘也跟着她们一起步入这个大池子,尽管她的年纪比这些女孩们都大了很多,皮肤却比很多女孩都细嫩,在水波和花瓣映衬下闪着光。除了未希和胡畔外,大部分女孩都对这种多人共浴的方式很不习惯,整个身子缩在水中,好在花瓣多,足够遮挡。 陶三娘看着这群羞涩的女孩子,缓缓开口:“除了跳舞,我还要教你们一些别的东西。妹妹们想必也知道,你们被挑选来,不只是跳一跳舞那么简单。你们不仅要想法子表现得更优秀,不被淘汰,还要考虑如何通过自己的表现来改变自己今后的命运。成或败,都在你们自己手里握着……” 第四卷 第三十章 挑拨 陶三娘话虽直白,语气却很真诚:“妹妹们,十几年前我也和你们一样,你们的心思我都懂。咱们女孩子没摊上好爹妈,把咱们卖到那种地方去,就只能求嫁得个好人家。你们这次被选来,从前的一切便一笔勾销,没有人知道你们是从青楼出来的,外面的人只当你们都是我从小收养的孤儿,只要你们最终能留下来,你们的身份就是我圣心门门主的义女。再没有人会小瞧你们,将来要嫁,也一定能嫁得风风光光。” 陶三娘此言一出,众人眼中都燃起光采来,圣心门门主的义女,那是何等身份!这两年圣心门异常有名望,即使以她们的身份也略知一二,一旦得到这种身份,未来嫁入一些武林世家或官宦之家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陶三娘语气一转:“最终留下的,只有十个人,今日已经淘汰了五个,还有三个今天晚一点就会到了。记着,你们剩下的这二十五个人,只能留下十个。”她本来温柔的语气说到后来,变成了刻骨的冰冷,仿佛水温都瞬间降了下来,本来已经有些熟悉,互相谈笑的女孩们一下子对彼此生出许多疏离和敌意。 陶三娘对此似乎很满意,从水中盈盈起身,迈着仪态万方的步子走出去,守在一旁的丫环立即为她披上丝质的浴袍。留下这些女孩子们在水中发呆,顺便想清楚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未希、胡畔和谙谙交换着眼色,从陶三娘的话中分析,这陶三娘的身份竟是贵为门主夫人!可是以谙谙的神通广大消息灵通,都从来不知道圣心门门主竟有妻室,确切地说。在此之前,甚至无从知晓圣心门门主究竟是男是女。 陶三娘跟这些女孩说这种话,听起来竟不太象是为了刺激她们努力学舞地。.wap,16K.Cn更新最快.倒象是有意挑起她们的争胜之心,引起这些女孩间的内斗……如此一番折腾下来。最终留下地十个人才是圣心门真正想要的人,十个色艺、才智无双地女孩子,未来的任务仅仅是跳跳舞,顺便选选未来的老公吗? 池子里一群女孩一片安静,只听陶三娘正吩咐外面的人:“以后不要总盯着姑娘们。让她们自己好好相处去,都是可怜的女孩子么……” 不知其余地女孩心中作何感想,胡畔和未希只听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她刚刚那番话已经让这些女孩之间有了敌意,若是以后都象初来时那样时时有人监视着,倒还好了。叫这些已经决定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拼命的女孩们自由自在地相处,会发生些什么事,实在难说得很。 未希、胡畔和谙谙渐渐靠近了些,她们跟这些人不同。这些女孩想争夺的东西对她们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未希和胡畔甚至动了离开的念头,既然不想跟她们争,那就把机会留给这些可怜的女孩子们好了。谙谙看着她们两个的眼睛,猜出她们心里想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她们盼望得眼睛都要绿了的晚饭依然是在吃早饭那幢小楼的一层。端上来地饭菜却让她们大失所望。一心指望着吃顿饱饭,把中午欠的那顿在晚上都补回来。端上来的饭菜却是每人一份,两碟素菜,一碗清汤,小半碗米饭,还有小半碗甜豆花算点心,明显就是减肥餐。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那份吃得干干净净,却也不过吃了个半饱。 因为有了陶三娘地吩咐,那些紧迫盯人的丫环仆妇没有她们地招唤便都候在外面,这些女孩们就可以忽然串串门聊聊天。在陶三娘没有说出那番话之前,女孩们地心思都很单纯,这会却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聊天而聊天,互相间多了许多试探和迂回。 未希和胡畔聚在谙谙房间里,吃那么一点东西让她们比没吃饭之前更饿了。谙谙有武功在身,比她们两个强了些,看着她们半死不活的样子笑道:“怎么了?真地想离开么?” 未希点点头:“那些女孩们实在很可怜,我们明明不需要那样一个机会,还占着她们的位置,我会不忍心。” 谙谙笑了笑:“你们真的认为圣心门会象他们自己说的那么慈悲,认最后剩下的十个女孩为义女,以后风风光光地把她们嫁掉,让她们从此过着衣食无忧的少奶奶生活?” 目光在胡畔和未希脸上停留片刻,看了眼院中正聊天的几个女孩,声音中忽然多了些愤怒:“这就是我最痛恨的地方,他们利用这些女孩一心想找个好夫婿,从此脱离苦海的心理,让她们先窝里斗个你死我活,最后留下几个拔尖的。再让这几个优中选优的女孩去完成她们最后的任务,你们猜会是什么?” “刺杀?”胡畔迟疑地问。 谙谙轻笑一声:“胡姐姐的想法太善良了,别忘了陶三娘说过,她要教的不只是舞蹈,还有别的,那就是取悦男人的媚术,最后剩下的十个人要完成的任务不是刺杀,却也差不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刺杀武高强的江湖中人,这么天真的事情圣心门才不会做。我猜他们会用某种药,利用男女交合之际的接触,通过那些女孩的身体施毒给某些人----那些人自然活不了,那十个女孩也一样必死无疑!” 胡畔又惊又骇,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多?他们真的有这么歹毒么?” 谙谙笑道:“不是我想的多,只是我刚好对这个门派了解的多一些罢了,他们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不过外人多半不知情。咱们占了三个名额,其实等于救了三个女孩子。她们被淘汰出局,最坏的结局无非是回到原点,重回青楼,总比死在这里强多了。” 未希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那我们是不是从现在开始也要努力了,争取那仅有的十个名额。这些女孩出身青楼,个个都见多了女人间的争斗,在这方面,我们跟她们比起来,恐怕还太嫩了些呢……” 谙谙笑嘻嘻地伸出手:“从现在开始努力!” 胡畔和未希也伸出手去与她相握,三人决定立即出去找其他女孩子探一探底,知己知彼,也未必能百战不殆,但是对对手一无所知,却绝对是死路一条。 有了这个目标支撑着,好象肚子里的空虚都减轻了不少。 胡畔选择的是那群女孩中看起来最孤僻的一个,如今这种情形下她还能沉得住气,一个人悠闲地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看书,这女孩若不是太有信心,就是城府极深。本来未希也看上了她,跟胡畔石头剪刀布了一番输给了胡畔,只好重新选目标。 胡畔远远望着那女孩,在心里寻思着如何自然一些接近她。却见谙谙和未希已经飞快地分别选定了人选,自来熟地跟那几个女孩打成一片了。 地四卷 第三十一章 男神也要以事业为重 那女孩身子似乎很弱,在门口吹了些风便有些咳嗽,用帕子轻轻掩着嘴。却一下子没拿住,丝帖又太轻太柔滑,立即脱手,被风吹得飘了起来。那女孩站起来放下书,看着那丝帕象只白蝴蝶似的飘出去,追着丝帕走了几步,伸手抓了抓,却没有抓到。 胡畔本来正在想法子接近她,见机会来了就几步上前,轻轻跳起来一把将那条丝帕抓住了。她运动神经本来就比较发达,轻轻一跳能跳得很高,那女孩都看傻了眼。胡畔把手帕递给她时看了一眼,手帕上绣了两个字“尔芙”。大概是这女孩的名字,这名字不象青楼女子会叫的,这女孩的气质和举止也颇象大户人家的姑娘,模样也是这二十几个女孩里最美的。 那女孩冲胡畔轻轻一笑:“多谢你了,”见胡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帕,善解人意地道:“尔芙是我的名字,我姓尔名芙。” 胡畔看着她微笑道:“我叫胡畔。” 白天高强度的舞蹈训练,吃了少得可怜的一点饭后又为了跟人套关系而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体力。未希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睡不着,肚子可怜巴巴地叫着抗议,她在脑子里强烈地呼唤着小翠,想让他给她们三个送些吃的来。这小东西却半点回应也没有,正在心里大骂小翠,床帐外忽然人影一闪,隐约看到一个人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还大模大样地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倒了杯茶要喝。未希吓了一跳,她已经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插好了门栓。生怕有些心急的女孩半夜睡不着看她不顺眼会忽然跑来掐死她。如果有人要进来,她至少应该听到门声。可是静悄悄地,除了那人忽然出现后倒茶喝茶的声音外,没有别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想想外面多地是圣心门的人,有什么事大喊一声。保准会冲进来一群人。.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给自己壮了壮胆,猛地撩开床帐,却看到桌前那身影实在太眼熟,尤其是那一头飘逸地紫色长发…… “游奕!你个没义气没良心的小人!你还敢出现!”未希一见是游奕立即把恐惧抛到九宵云外,气势汹汹地冲到桌前面对他,如果不是怕被人听见,她一定要夺下他手中的茶碗给他摔到地上去,以示她的愤怒游奕施施然抬眼看她,忽然指着她说:“喂喂喂。你是浮黎的人,不要穿成这样来诱惑我,神仙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你这样勾引我如果我犯了什么错误。浮黎会杀了我地……” 未希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不过就是古人的月白中衣而已。听小翠和小玄子说游奕这不务正业的神仙在她那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开了间叫做十二红帘的酒吧,酒吧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穿成这样就能诱惑他,那些吊带热裤的美女们被他看见了,他还不被诱惑得鼻血流光、精尽人亡啊! 看出她脑子里的不纯洁想法,游奕有些挫败地避开她地目光,未希看出他的躲闪,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盯着他:“你别给我把话岔开,你知不知道胡畔心里有多怨恨你……” 游奕笑嘻嘻地看她一眼,手中忽然多出个提篮,篮子里装满各种吃的,一脸谄媚地笑容:“知道你们饿得难受,每样三份,那两个丫头也有份哦!” 未希接过篮子,知道他是想用吃的讨好她,可是她心底一直存着疑问,不问出来简直能把她憋死,一边吃着一边用眼神控诉他。 游奕终于受不了,低声说:“我早就跟你们说过,神仙也不是万能地。人间有人间地法则,神界有神界的规矩,这个世界里地大多数事情,我们是没资格插手的。钱三和钱海棠的死,就是我们无法干预的事情……” “你是说他们该死么?”未希打断他的话。 游奕有些狼狈:“自然不是,只是我没资格管他们的事而已。我和浮黎都一样,我们不能对人类的世界干预太多,否则,无论产生的结果是好是坏,我们的行为都和小巫没什么两样。我们能保护的只有你们两个……不过我没想到胡畔会伤心成那样……” “神仙就一点也不能体会人类的情感吗?还是因为你失忆了,忘记了那些情感是怎么回事?”未希问得毫不留情。 游奕看着她,目光中只有宽容,微笑着说:“神是不灭的存在,有些东西我们确实无法体会,你能理解么?” 未希低下头闷闷地吃东西,她心里的那股怨气有一半其实是针对浮黎的,那个男神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公主,说有多么喜欢她,却连她的好朋友的保护不了---虽然钱三少爷和钱海棠也不算是她的好朋友啦,可是自己是“不灭的存在”,就可以这样轻视普通人类的生命吗?“不灭的存在”就可以成为不能理解人类情感的借口吗? 她知道,即使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胡畔心里那个伤口却依然是鲜血淋漓的,她恢复的只是表面,那个伤口依然不能提起不能碰触。虽然游奕的话她明白,也能理解,可是从感情上,却还是无法原谅。 “你知道如果连我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胡畔就更无法释怀,所以一直不敢在我们面前出现是吗?”未希望着游奕,他美丽的紫色眸子因为心情低落有些黯淡。 游奕看着她,笑了笑说:“那倒不是,你们释不释怀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最近实在是有些忙。” 未希瞄着他:“你忙什么?泡妞么?” “男人自然是忙事业!”“你是男人么?” “不是男人,是男神,男神也要以事业为重嘛!我在某人的集团里入了股,你猜猜是谁?”游奕眼神中带着兴奋。 未希心里骂了句“白痴”,边吃边说:“还能是谁,秦淮呗!我那走神秘路线的老板大人!” “呃……你知道他的身份了?”游奕有些错愕。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也不是人?他到底是什么?我看他跟你和浮黎似乎不太一样,他不象神仙----难道秦淮是鬼?是妖?”未希吃饱喝足,开始三八兮兮。 游奕笑眯眯地说:“他不是鬼也不是妖,自然也不是我们这样的神,他是在人间生活的散仙。” “散仙是什么东西?” “有的散仙是人类修炼而成,有的是一些有灵性的东西……”游奕没留意到未希生殖变化。 未希已经吃惊地说:“秦淮是扫把精?还是狐狸精?让我猜猜,或者他是马桶精?锅盖精?” 游奕满头黑线:“你这么说自己的老板,不怕回去他炒了你?” 未希笑嘻嘻:“不说他也可以,你告诉我我的长腿叔叔究竟是谁?是秦淮吗?” 游奕看着她怔了怔,忽然一扬手设了个结界,把这间屋子包裹起来,然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指着未希:“你果然够笨……我见过那么多女孩,就没有一个象你这么笨……你这么笨他究竟喜欢你什么……” 未希呆呆地看着大笑的游奕,这么说,自己一直惦记着的长腿叔叔,竟然是浮黎? 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尔芙 当天夜里另外三个女孩也到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二十五个女孩每天跟陶三娘学舞,听她讲解如何仪态万方,一笑倾城,牢牢抓住男人的心。为了保住自己,这些女孩们也想尽了办法,小小的陷害,不痛不痒的诬告不计其数,其中一个极端些的甚至有意把一个盘子跌落到地上,又将另一个女孩撞倒在满地碎片上,碎瓷片割伤了那女孩的手臂和腿,鲜血直流,这两个女孩立即都被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四天之后,又走了两个忽然生病的,二十五个人剩下二十一个。那两个人病得很蹊跷,一夜之间全身长满了红疹子。已经有几个女孩在私下里猜测她们是被人下了药,可是她们进来时都经过层层检查,根本没有可能带任何私人的东西进来。谙谙听了她们的议论只是轻笑一声:“谁说带不进来东西,有很多法子可以带东西呢,只是她们想不到而已……” 胡畔笑道:“不是你干的吧?” “自然不是我,倒有可能是这两天和你走得很近的那位尔芙姑娘。”谙谙似乎胸有成竹:“等着吧,不出两天,那几个只懂得在背后议论人的傻丫头,肯定要倒大霉。未希也笑嘻嘻地瞄着安安静静读书的尔芙:“我也比较看好她哦……一般后宫戏里,越是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斯文淑女的,就越是心狠手辣。” 第六天晚饭后,忽然出了一连串的事情。先是一个女孩洗澡时不小心烫伤了脚,这个不甘心离开的女孩临走时揭发另一个女孩,说她穿进来的那件衣服里藏了害人地药。查验后居然真的在那女孩的衣服腰带里找到一小包药粉。那女孩哭得很委屈,大声分辩自己是被人陷害地。.16K,手机站更新最快. 于是管事的又命丫环们去挨个检查其余姑娘们穿进来地衣服鞋袜。胡畔、未希和谙谙的那身衣服早在刚进来沐浴后,就送给小丫环们了。她们的衣服都很精致,小丫环们分衣服时还吵过架。很多人都能作证。 其余那些姑娘却没有这么幸运,有四个人的衣物中被查出藏了不知名的粉末。尽管每个人都哭天抹泪说自己是冤枉地,却也改变不了她们立即被带出圣心门的命运。 尔芙的衣服里兜里竟被查出几包药粉来,她极为镇定地说那是她偶有咳嗽之症,从前的姐妹特意帮她准备的镇咳药粉。当着众人的面就把一包药粉吃了下去。她吃下药粉时陶三娘也已经赶到了,笑吟吟地为尔芙倒了杯水,轻声细语道:“你这姑娘模样这么斯文,脾气却这么急躁。刚才那几个姐妹也只是带出去问问话,也不见得肯定打发走。药是能乱吃的东西么,这药粉既是病发时才吃的,你现在好好的,吃了它反倒不好了。”她拿起那包药粉闻闻,笑道:“我地鼻子灵得很。是不是治咳嗽的药闻闻就知道了,这药性凉,你无缘无故吃了一包肯定影响身体。”转头冲身后的丫环说:“去给尔芙姑娘煮一碗辣辣地姜汤来!” 陶三娘笑吟吟地走了。她说那几个女孩不过是带出去问问话,可是却始终不见她们回来。想想也知道。这游戏既然是淘汰制。已经被淘汰的人,就不太有可能“复活”了。 尔芙在陶三娘地关心下。喝了一碗热辣地“姜汤”,第二天出现众人面前时虽然全不异状,却一整天一句话都没有说。 未希的房间跟尔芙地相邻,晚饭后休息时悄悄告诉胡畔和谙谙:“昨天夜里尔芙诱房里一直有压抑的咳嗽声和气喘声,好象是她吃的那包药和三娘给她的姜汤冲撞了,引得她发病,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 谙谙冷笑道:“她喝的哪里是什么姜汤,她夜里起来吐过,我悄悄去看了,陶三娘嘴上说是让她喝姜汤,实际上是给了她一碗催吐的药,那是在救她的命!”她颇有些愤愤地皱起眉:“没想到咱们都看走眼了,这个尔芙竟然一心求死!” “她衣服里藏的药,是毒药?”未希问。 谙谙笑道:“那药想必确实是她以前的姐妹给她的,几包药里大部分是镇咳的,不过应该混了一包致命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就是尔芙吃下去的那包。陶三娘闻过的那几包药是镇咳的,但她为保万无一失,还是给了尔芙一碗催吐的药,命人看着她喝了下去。” 胡畔奇怪地问:“什么叫以备不时之需?她们来之前竟连死都准备好了么?” 谙谙瞄了一眼坐在窗前纳凉的尔芙:“她长的真美,是不是?我们若不是……三个加起来也没她一个美。象她这样的女孩,一定是好人家出身,不是万般无奈也不会堕入青楼,尽管沦落至此,也还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如果遇不上合心意的男人,死对她而言就是福不是祸啊。今天出了这么多事,她若不自己吃下那包毒药,那包药被查出来,她的下场就难说得很。” “那几个被带走的女孩会怎么样?”未希担心地问。 谙谙望着她摇摇头:“不知道,所有的精力和人力都用来探查他们过些天的计划了,我只有能力保咱们三个人,别人么……”她话说了一半,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拉着未希的胳膊一阵摇晃:“你那位轻功奇高的兄弟今天怎么没来送吃的,我快饿死啦!” 未希看了胡畔一眼,游奕来送吃的胡畔早已经知道了,她自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该吃该喝一点没亏待了自己,只是一听到游奕的名字就面沉似水。游奕不是没有来,他只是不敢在胡畔面前露面而已,每天晚上游奕来送吃的都有些郁闷,篮子里的内容也因为胡畔的“不原谅”而日益丰富,花样不断翻新,她们甚至可以在这个时空里吃到新鲜的匹萨和牛排。 第七天,一个女孩“撞了邪”,口吐白沫被抬出院子。 第八天,两个女孩据说是受不了这种日子,企图出逃,在爬墙时被乱箭射死。 第九天,一个女孩好好地走着路,不知怎的竟突然滑倒,不仅拉伤了筋骨,更倒霉的是被扶起来时,众人惊愕地看见她下身流出的血浸透了裙子…… 第十天,一个女孩夜里竟然梦游,闯进尔芙的房间要掐死她,呼救声惊动了所有人,那女孩被赶来救人的丫环仆妇吓醒,却就这么疯了。 半月不到,三十人已经变成了十人,人数刚刚好。周围发生的一系列事没有一件是针对胡畔、未希和谙谙的,虽然她们小心防范着,却终于发现暗处那个人似乎压根就没想动她们。女孩们走了一个又一个,最终留下的十人人里除了她们三个,还有曾经怀着必死之心的尔芙。 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 陶三娘那贱人 两天之后就是武林大会,这些天她们三个关在圣心门里,谙谙夜里常常溜出去不知做些什么。她想查的东西估计也查的差不多了,胡畔和未希也受够了这里诡异的气氛,以圣心门守卫之严,她们两个也不太有可能见识到圣心门里其它地方是个什么样子,两人便想跟谙谙提意离开这里。谙谙却神秘兮兮地笑着说,好戏才刚刚要开锣,又拿出两枚蜡丸分给她们,嘱咐她们明日早饭后想法子服下。 “这是什么东西?你让我吃我就吃啊!”未希拿着蜡丸翻白眼。 谙谙笑嘻嘻地看着她:“你可以不吃呀,不过明天晚上陶三娘会安排我们十个人吃一种药,你若先吃了我给你的药丸呢,她的药就不起作用了。你若是不想吃,还给我好啦!拿来!”她小手一翻伸到未希面前。 胡畔轻轻皱眉:“安排我们吃什么药?想让我们做什么?” 谙谙冲她挤了挤眼睛:“这个我没查到,反正解药提前吃下去,一点危险也不会有,不相信我么?” 胡畔仔细看了看谙谙不太诚恳的眼神,摇摇头:“不太相信。” 晚饭前陶三娘果然象谙谙说的,命人端来十碗汤药,让十个女孩喝下。这些天里众人早就学会了不该问的事情绝不多问一个字,眼看着那么多同伴死的死、走的走、疯的疯,一切都是她们的命。 胡畔、未希相信谙谙,谙谙已经毫不犹豫地端起碗喝起来,她们便也横下心,把那碗药喝了下去。放下碗时。见身旁几个女孩都已经喝干了碗中的药,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神情。只有尔芙还从容些,用丝帕轻轻擦拭嘴角地药汁。 晚饭后的沐浴不同往日。.网,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没有带她们去那个大池子,而是回各人房里。依旧象第一天一样,由丫环伺候着在浴桶中沐浴。桶里的温水中添加了许多名贵地花瓣和香料,氤氲的水气里飘浮着幽幽地香。洗过澡后整个人都散发出阵阵幽香来,巧手的丫环为她们换上华丽的衣裙,挽起繁复的发式。 未希看着镜子里那张不属于自己。却被精心装扮得出奇美丽的脸,心里不禁担心:“这帮变态地,不会是要让她们今天就接客吧?” 从晚饭后各回各屋梳洗打扮开始,她们就再没见过彼此的面,未希被那两个小丫环领着,半个月来,第一次走出这个大院子。一个小丫环在前面提灯笼,另一个在她身后为她提着衣摆,穿过长长的游廊。走过不知几个园子,终于到了一幢小楼下。丫环轻轻扣门,扣门声有节奏。轻几下重几下,门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进来。” 未希心中一阵慌乱。这里面怎么会有个男人呢?她们把她送到这来做什么?该死的谙谙。居然没告诉她会这样,是不是谙谙的消息也出了纰漏。那今夜她该怎么办?如何自保? 她胡思乱想着,丫环已经推开门,引着她进了那幢小楼。 小楼里的摆设和装饰极尽奢华,不知怎么回事,未希一进了这楼里,看了这楼里的装饰风格,第一感觉就是“风情万种”。一幢楼怎么会给人这样的感觉,她不明白,只觉得一踏进这幢楼里,她地心跳就快了一些,那墙上的画和架上的摆件,无一不向人透露一种关于“风情”、关于“诱惑”地讯息。 丫环把她带来,便垂首退出去了。屏风后面似乎有个人影动了动,未希这才注意到刚才说话的人就在屏风后面。背抵着门,脑子里有些混乱,此刻夺门而逃,成功地机会绝对是零。如果不逃,看起来就必须应付这个男人----这是陶三娘给她们准备地毕业考试吗? 咬了咬牙,与其要对付门外的不知多少个人,不如先看看眼前这个究竟是个什么人。绕过屏风,那年轻男人正坐在桌边望着她。 虽然心里怀着巨大地敌意和防范,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帅的男人,而且,这男人绝不讨厌。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陶三娘也许认为她们应该明白,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什么都没有提点过,只让她们去应付各自面前的男人。该教的这些天已经教的差不多了,现在,或许是她们该学以致用的时候了吧。 想起陶三娘这些天教的某些东西,未希还一阵阵脸红。那男人略有些低沉沙哑,却不并不难听的声音响起来:“你过来,坐下。” 未希走过去,没有坐他指的那张大椅子,那椅子离他太近了,她静静地坐在他对面。似乎谙谙给她们的药很有效,陶三娘让她们喝下那一大碗汤药不知是什么东西,到现在她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 “叫什么名字?”那男人慢悠悠地问,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她,从脸看到胸,又试着往下探了探,却被桌子挡住了视线。于是那放肆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带着几分欣赏,唇边勾起一个以未希审美看来还算迷人的微笑,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放屁,你是谁呀?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陶三娘教的那些东西对于未希来说,除了让她脸红了红之外,没有发生一点作用,这时候更是忘到九宵云外去了。那男人叫她过去,她却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盯着他黑亮的眼睛说:“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名字吗,我还没回答你呢!” 那男人笑道:“好,那你现在回答我。” 未希眨眨眼瞪着他:“让我回答你,没问题,你先回答我你叫什么!”心里拼命召唤小翠,那死东西不来给她们送吃的也就算了,这种时候总不至于还不出现吧!可是,真是见鬼了,她从进门前就已经开始了紧急呼唤,小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就算小翠这死猪不来,浮黎也不会让人随便欺负她的吧,只要有个人来救她,胡畔就也有救了。至于谙谙,那死丫头武功高强,人又古灵精怪,不管她也吃不了什么亏吧。 不过对面那男人却显然没什么耐心跟她玩这种斗嘴的游戏,忽然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一伸手将她横抱在怀里。含笑看了看她紧张得差点尖叫的样子,收紧手臂让她紧贴着自己,转身上楼。 这幢小楼的一楼还是规规矩矩的客厅,虽然布置得有点可疑,却也还不算露骨。一上到二楼却立即变了个样,窗子上都垂着厚重的帘幕,屋中一张尺寸超大的床,墙上挂着的分明就是各种春宫图。未希看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陶三娘这贱人还真把她们都当成妓女了,居然这么心急地给她们找了男人! 那男人走到床边,把未希轻轻放在床上,俯身看着她惊骇的脸,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脸蛋上划过却没有停下,一直划过她的脖子,锁骨……这件衣服在北芪国算是比较露的,胸前开得很低,那男人的指尖从锁骨处缓缓向下滑,未希一挥手把他的手打开,冲他挤出个笑容:“你急什么……太没情调了吧……” 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有趣的事情 那男人脾气倒是不错,听了未希的话便一只手撑着头,那只不规矩的手拔下未希头上一根珠钗拿到眼前看,余光却还是瞄着未希,唇边带着笑:“怎样才算有情调?” 未希哑然,陶三娘教的那些她压根不想尝试,和一个第一次见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在如此暧昧的情形下相处,她别扭得要命,紧张得要命。脑子里除了拼命叫小翠和浮黎、游奕,就是在盘算怎么把这男人弄死---呃弄晕…… “你在想什么?”那男人把珠钗抛到一边,又从她头上拿了朵花下来,笑着说:“这些东西很重吧?”嘴里说着,手上也不停,把未希头上的发饰一件件都摘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女孩一头柔亮的黑发披散在肩头,他眼中升起一抹深深的笑意:“这个样子比刚才舒服多了吧?” “你去帮我倒我杯水来好么?”未希微笑:“我有些口渴……” 那男人眼底竟有一丝诧异,随即带着几分紧张问道:“你觉得口渴?” 未希点点头,有些奇怪地看着这男人,看着他下床去倒水,她悄悄摸了一根他随手扔在枕边的最长的簪子在手里,手慢慢移动到腿边,用裙摆盖住那根簪子。她做这些时,眼睛一直紧张地盯着他,却见他倒了杯水后,竟还端起来试了试水温。 看来是个很温柔细心的男人呢,看他的长相和气质,肯定是个世家子弟,陶三娘在人选方面倒是没有亏待这些姑娘。想必那些女孩们这会都应该是满心欢喜的,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尔芙来。 水已经端到她面前,那男人温和的目光正望着她,她只好接过水慢慢地喝。那男人在床边坐来。出神地望着她,只是那目光看来看去都只盯着她地眼睛。弄得她全身不自在。 “还觉得口渴么?”那男人柔声问,目光中的关心真真切切,绝不是装出来的。 未希看着他地目光,竟有一瞬间失神,如果她和那些女孩子一样。遇到这样一个温柔的世家子弟,想法子把自己地未来交给他,也是一种幸福吧……不过,谙谙说那些女孩将来都会死……未希轻轻皱起眉。 那男人似乎有些紧张起来,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不舒服吗?” “哦……”未希忙把焦距调整回来,看着他笑笑:“没有。”顺手把空杯子递给他,才惊觉两人间的气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在了许多。 那男人把杯子放回桌上,坐回未希身边看着她,确定她真的没有不舒服。眼睛里忽然燃起一些异样的神采。 未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即使他看起来和表现得再温和,她依然是危险地。 见她眼睛往房门的方向瞄了瞄。他轻笑起来,手扶上她的肩。手指略微收紧。把她的身子扳向自己。 “咱们要在这楼里呆一整夜呢,做些什么比较有趣?”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额头,嘴唇几乎擦着她的脸,温热的气息笼罩了她。 “你被请来这里,只是想做些有趣的事么?”未希往旁边躲了躲:“陶三娘告诉我们,会帮我们找到好夫婿,我一直以为会有那一天。”“嗯?”他盯着她的眼睛:“她是这么说的?” “是,”未希也看着他:“其他姐妹们看到地人,也会象你一样吗?”也许这个男人知道一些情况,不如趁现在,一边拖时间,一边问问。 “呵,我不知道,”他笑嘻嘻地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或许我是最好的,如果你愿意嫁,那就嫁给我好了。”他认真地望着她未希看着他专注地眼神,心跳不由得快了几拍,这男人有什么毛病,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说这样地话----或者这是那些久混风月场地纨绔子弟们对每个女人都会说的话?不过,这男人地眼神这样认真,如果只是随口说说就有这种效果,那他的演技实在是高! 那男人忽然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这一吻又轻又快,未希完全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张脸靠近又抬起,心里忽然升起巨大的委屈和憎恨,几乎没有考虑,一直紧握着簪子的右手忽然扬起,朝那男人背上刺去。 手才挥出,手腕已经被那男人牢牢握住,他握得很牢,却小心地控制手上的力道,没有握痛了她。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嘿嘿,谋杀亲夫么?”那男人凑到她耳边,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话,声音很低很轻,却听未希差点惊呼出声,这声惊呼被一个温柔的吻给堵了回去。这个吻又深又绵长,吻得未希一阵天眩地转,如果不是那只紧紧地揽住她的腰的手,她几乎要坐不稳,可是心里却一下子安定起来,因为这个男人,是萧声。 他的唇从她的唇上离开,雨点般落在她的眼睛、脸颊和脖子上,忽然放开她,冲到窗前把窗子支开些,吹了一会儿风,回头望着未希,眼睛里满是笑意。 未希靠在床头看着他走回来,被他拉进怀里,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居然让你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呆了这么久……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却因为刚才燃起的热情还没有完全消褪,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听得未希又是一阵心跳。 往他怀里钻了钻,她委屈地问:“你刚才干嘛一直骗我?我差点吓死了……” 萧声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以为你能认出我,哪知道你这么笨。”他的手指轻抚她的脸:“看起来实在有点别扭……” “不漂亮么?”未希笑嘻嘻地仰头看着萧声:“这可是一张美女的脸哦!” “是很漂亮,”萧声望着她的眼睛:“可是我不喜欢这张脸,好在过了今晚,我就可以带你离开了。” 未希惊跳起来:“该死该死,我居然忘了,胡畔呢?谙谙呢?她们怎么样了?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萧声拍拍她的头:“别担心她们,除非谙谙那小丫头安排失误,否则她们和你一样,安全得很。未希松了口气,这才有闲心仔细看萧声易容的这张脸,之前虽然也觉得是个挺帅的男人,却一直没认真看过。 “你装的是什么人?”她忍不住问,据谙谙的说法,这些男人是圣心门企图通过女孩们下毒的对象,可是这些人能如此放心地留宿圣心门,必定同圣心门关系十分密切…… “我么,”萧声笑嘻嘻:“我是河州汪家堡的少堡主,最近几个月跟圣心门走得比较近,为什么想要我死,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眨眨眼:“恐怕不一定会死人,如果我们猜的没错,这种通过女孩们的身体下的毒,不是致人于死地的。” “那是什么?” “两天后武林大会召开,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萧声笑得神兮兮:“咱们还是继续做比较有趣的事情吧!” “你去死!”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谈点正经事 谙谙和未希一样,梳洗打扮后被丫环带到一幢小楼,看着丫环退出去,谙谙又特意趴在门缝上看了看,丫环们已经退到了院子里。刚才进来前她已经看得仔细,附近绝对没有人监视。 抬手恨恨地拔掉头上最重的那件头饰,那是一只纯金的凤钗,好个圣心门,胆子实在太大了,居然敢随便往她头上插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尤其这东西又这么重,压得她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这小楼跟未希去的那一幢内部差不多是一样的,迎门也是一扇大屏风。谙谙伸手在屏风上轻轻扣了扣,叫了声:“佟长老!” 看见屏风里面有人影闪动,谙谙皱了皱眉,她知道佟长老化妆成的这个人有点胖,那也不至于连答应她一声都懒得吧?难道中间出了岔子?里面的人不是佟长老? 她人虽在圣心门,这些天来并没有中断和外面的联系,因此才事事都能准备在先。她本打算借这个机会让帮中的佟长老进来,商议一些后天武林大会的事情,这次是得到了义父的帮助。应该不会出任何差错才是----不过凡事都有万一,尽管她和未希、胡畔一样是由丫环伺候着梳洗打扮,可是她还是有办法在身上藏些小东西。 手一翻,本来缠绕在手腕上的一件缠臂的镯子已经抖开,成了一把细细的软剑,把软剑藏在袖中,轻轻往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的桌旁放着一张大号摇椅,此刻一个胖子正半躺在摇椅上微眯双眼,手中端着茶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就把茶往嘴里倒,喝得津津有味。谙谙刚才叫了声佟长老,他似乎没听到。现在她走过来,他好象也一点没察觉。胖大的脸上居然还挂着个满足的微笑。看样子圣心门准备的那茶不错。.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 谙谙满心狐疑,莫非真地出了差错?她早就得到消息,今晚她要面对的人将会是嗜茶如命的上官大公子,她让义父为佟长老易容成他地模样,又使计将上官大公子骗到万花楼迷晕。那种迷香即使以上官大公子这种鼻子灵敏得象狗似的人都查觉不出。而且不到五天绝对醒不了。 可是面前这人,怎么看都确是上官大公子无疑。谁把他地迷香给解了?难道是林森?那佟长老又哪里去了?如果计划败露,那未希和胡畔那边是不是也出了问题?如此一来不光自己有危险,未希和胡畔没有武功……谙谙定了定神,在上官大公子面前站定,面上浮起一个笑容。 “公子好。”谙谙盈盈下拜。 “哦?刚才我好象听到你叫什么佟长老?”上官大公子掀了掀眼皮,因好茶而浮现的敛去,神情冷酷。 他这一张嘴,谙谙心里更是叫苦不迭。这上官大公子是林郡人,那个地方的人说起话来口音极怪。她让佟长老扮成上官大公子,就是因为佟长老会讲林郡方言。不过佟长老的林郡话有些改不掉的习惯。这些习惯只有她知道,可是眼前这个人说地却分明是地地道道的林郡方言----无论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长官大公子。他都绝不是佟长老! 谙谙轻轻一笑。走到那上官大公子身边笑道:“公子一定是听岔了,小女子有个毛病。一紧张就容易说家乡话,其实我刚才说的是头胀了,”她伸出手来给他看自己手中握着的那支金钗:“这钗好重,压得我头昏脑胀……” “哈哈哈,”上官大公子展颜而笑:“小丫头真有趣,本公子喜欢得很!怎么?头疼了?”他的胖手往她眼前伸了伸,象是要摸摸她的额头,半途却拐了个弯,拿过谙谙手中的金钗放到桌上,顺手把茶壶也放回桌上。 “来来来,”他冲谙谙招手:“我帮你看看,我上官家的医术还是有一套地!” 谙谙怕他发现袖中的软剑,站在原地没有动,上官大公子左手疾伸,一把抓住谙谙的手腕,拉着她到自己身前,右手顺势搂上谙谙地纤腰,按着她坐在自己膝上。 上官公子有些胖,腿上肉也不少,如果把他的腿想象成坐垫,还不至于特别难受。谙谙暗暗深呼吸,强压下心里想对他一拳挥出去地冲动。 上官大公子殷勤地给谙谙号了号脉,笑眯眯看着谙谙地脸:“姑娘身体还不错,就是最近是不是油腻的东西吃地太多?” 谙谙干笑着,最近是吃了不少未希不知从哪弄来的炸鸡,估计是萧声送来的,不知道他从哪搞来那么奇怪的食物,不过实在好吃得不得了,每天送来的炸鸡都被她一个人吃得一干二净。这上官家的医术也太好了吧,她这几天吃多了炸鸡他都知道…… 瞥了眼上官大公子笑眯眯的脸,见他一直微眯着眼睛,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他刚才的一个小动作。那是他伸手抓自己手腕的那一瞬间,她记得他伸的是左手----她收集到的消息是,上官大公子的左手曾经受过伤,姆指的指甲终生不会再长,他虽然装了假指甲,可是却极少用左手!这个人不是上官大公子! 谙谙再看看这人的脸,看着他始终微眯着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吓了她一跳。她忽然欺身贴近这个抱着她的人,脸几乎贴上他的脸,鼻尖对着他的鼻尖,眼睛直视他的双眼。 这人显然没料到谙谙突然有这样的举动,搂在谙谙腰间的手忽然用力,谙谙脑中“嗡”的一声---这人究竟是谁?竟然知道她穴道的秘密! 她跟义父学了一种武功,周身的穴道都向旁边偏出了些许,就是这些许距离,已经可以使得一般的点穴不起作用。因此她才能这么放心地靠近这个人,却没想到这人竟算得到她穴道的真正位置,一点即中。 扶住谙谙软倒的身子,这人探头凑近谙谙的脸,微眯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眨了眨眼睛冲她笑着:“想看看我的眼睛么?好多人都说我的眼睛很特别,很漂亮,哈哈,你说是不是?” 谙谙瞪着这双眼睛,她虽然被点了穴动不了,却还能说话:“的确是很漂亮很特别的一双眼睛,不过我很好奇,是不是也有好多人说过,你很变态?萧夜枫!” 上官大公子---萧夜枫抬起双臂抖了抖,又活动了一下脖子,赶在谙谙倒到地上之前又把她扶回自己腿上,笑嘻嘻地看着她:“萧声和程无咎常常这么说,我那两位妹妹背地里也没少说,嗯,我真的很变态么?谙谙?大小姐?还是该叫你一声林师妹?” “变态的,你快把我的穴道解开!怎么会是你在这里?佟长老呢?” 萧夜枫笑得很愉快:“佟长老那么大年纪了,不适合扮演这种角色嘛!何况,”他的表情略微严肃了一些:“我来见你,是有正经事要谈的。”他一抖手,竟掏出那把胡畔题字的折扇来,惬意地轻轻摇着。 谙谙恨恨地看着他,咬牙道:“谈正经事不用点了我的穴道,还把我放在你的腿上吧?你要是看上我了就直说,我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 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琉璃花 谙谙话音未落,萧夜枫就象被刺扎了手,一松手把谙谙扔到地上,看着她疼得呲牙咧嘴,笑着说:“你如果真的有现在这样漂亮,我倒有可能看上你。”歪着头看了看谙谙可怜巴巴的眼神,失笑道:“有时候你跟你那条大狗还真有些象呢!” 萧夜枫想了想,俯身横抱起谙谙往楼上走,边上楼边笑道:“你知道么,其实你当初卖狗葬父时的样子比现在有趣得多,那时候如果我知道你是跟林公赌气跑出来,是要给他赚钱攒棺材本,说不定我真的就看上你这小师妹喽。” “现在也不晚啊,你喜欢我吧!我现在年纪还小,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没准再过两年,我就会变得比现在这样子还漂亮了呢!”谙谙笑嘻嘻地望着萧夜枫,说起话来半真半假。萧夜枫笑了笑,那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谙谙觉得他的神情似乎有些苦涩。他心里默默地喜欢着胡畔她是知道的,也许因为心有所属,所以对其他女孩都有些刻意疏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对自己根以前有些不一样…… 萧夜枫把谙谙放在二楼的床上,直起身看了看四周的画,失笑道:“二楼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哎,今天为什么是你在这里?你变态的毛病忽然发作,对我有什么不轨企图么?”谙谙虽然身子不能动,嘴上却总是不肯吃亏。 萧夜枫把目光调回她脸上,笑着说:“说真的,今天一看到你的新面孔,还真吓了我一跳……”他终于把从刚才一看见谙谙就狂跳的心安抚下来了。今天她的眼睛实在很美,不只是美,还象极了一个人---钱海棠。眼尾微向上挑地一双清亮妩媚的凤眼。初见钱海棠时,那双翦水双瞳真的曾令他为之心动过。 因为这双相似和眼睛。从刚才看见谙谙起,他就一直忍不住想逗逗她。尽管他确信自己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他却知道自己几乎要控制不住,在把她抱上膝头地那一瞬间叫出“海棠”来!“真的有正经事要谈,”萧夜枫看着她微笑。.wap,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这件“正经事”倒不是他心血来潮,是林公地主意:“小丫头,想做武林盟主么?” “啥?啥啥?”谙谙眼睛瞪得大大的,如果不是身子动不了,她肯定早就跳下来冲到萧夜枫面前抓住他问个明白了:“你想让我做武林盟主?”她眨眨眼:“好啊,正愁没有好玩的事呢!快给我解穴,咱们好好研究研究!” 胡畔被带进一幢跟未希和谙谙所在的一样的小楼里,看着丫环退出去,听着脚步声远离。不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有些忐忑地转回身,却惊觉周遭地一切瞬间起了某种变化。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仿佛整个人被抽离到了另一个空间里,虽然屋子还是这间屋子。她还能清晰地看见这小楼里的摆设。看见眼前的屏风和屏风后闪动的人影,可是----没有任何声音。连空气都好象变成了凝固的,她忽然能体会到未希在宫中被小巫攻击时的感受了。 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巫一向都是针对未希攻击的,这次怎么选中了她?难道未希已经出事了?怎么会?小翠呢?浮黎呢?游奕呢? “你刚刚想到我了?”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胡畔惊讶地抬头,看见游奕渐渐现身于半空中,缓缓飘落。美丽地紫色长发无风而动,眼眸中也有璀璨的紫色光芒隐现着,只是目光分明有些躲闪,神情不大自然。 胡畔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你设了结界?”她伸手摸摸两边,却没有摸到什么阻隔物。 游奕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你是在我隔离出地另一个空间里,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你是做什么地?没忘啊,当然没忘,你是个不负责任地糊涂神仙嘛!”胡畔半真半假地说,眼神不太友好地望着他。 其实她已经不怪他了,世间有些规律是无法改变的,有些事情地发生是无法阻止的,即使是游奕和浮黎也不能随意影响世间的平常人和事。他们之所以一直在她们的生命中出现,是因为她们都不是平常人……只是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她就会想起钱六合惨死的那个夜晚,一想到那些,她依然无法控制地全身发抖,心痛得无以复加。看着游奕有些尴尬的神情,胡畔叹了口气,有些心软起来,转移话题问道:“你忽然出现是为什么?以前你和浮黎都是找未希的,这次怎么找我了?” 游奕眨眨眼:“以前都是找未希的?那是浮黎要找,又不是我要找。如果不是他来不了,恐怕他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粘在那丫头身边吧……”话才说了一半,凭空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差点燎到游奕宝贝的紫色长发。 虽然是另一个空间,可好歹看起来是在一幢小楼里吧,居然亮起闪电来,还把地面都劈焦了,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干的。 游奕手一挥,空气中多了一面屏幕,浮黎表情阴沉地看着游奕:“你不是要处理自己的事情么?” 游奕气得紫发飞扬:“说实话就要挨雷劈吗?你不要太过份啊!等我失忆症好了,要是被我知道你不是我大哥,你看我不撕了你……”屏幕骤然一黑,浮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胡畔好笑地看着这两个没正经的神仙,有些坏心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我有种感觉---浮黎确实骗了你。” 游奕回过身来看着胡畔的笑容,眼睛里紫光乱闪,高兴地说:“你不生我的气了?” 他开心的神情象个得到心仪已久的玩具的小孩子,胡畔也不忍心再对他板着脸:“本来也没有资格生你的气,只是一直心里很难过罢了,你突然跑来,就是为这个?” 游奕笑嘻嘻地向胡畔伸出手,掌心上竟出现一枝美丽的琉璃花。 胡畔吃惊地看着那枝琉璃花,正是钱六合离去那晚打碎的那一枝,此刻竟又变得完好如初。 “我记得你特别喜欢这件东西,而且小巫似乎对这枝花也有些特别的感情,所以……”游奕把琉璃花放在胡畔手上:“你带着它,将来就算再碰到小巫,这枝花也能保你一时平安,足够撑到我和浮黎赶来了。” “谢谢你……”胡畔看着这枝琉璃花,心底某个地方又变得柔软起来,隐隐有些疼痛,有些想落泪的感觉。 游奕看她难过,忽然又变出一枝一模一样的琉璃花来,在她眼前晃了晃:“一模一样哦!” 胡畔怔了怔:“你打算变出很多拿去卖吗?” “哪有很多,只有这一件复制品而已,这枝琉璃花我也很喜欢,这件复制品被我改造成了一盏灯,你看---”他注视掌中的琉璃花,那枝花的花心里竟发出光来,因为琉璃花是七彩的,花心里透出的光就也变得极为绚丽。 胡畔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他真是个充满童心的神仙…… 游奕偷眼看着胡畔舒展开的眉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晚小巫现身要攻击胡畔时,他差一点就出来了,可是钱六合救了胡畔,接着小巫又被那枝琉璃花触到了什么伤心事走掉了。他在半空里看着这一切,竟有一种莫明的心痛,似乎很多很多年,他都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幸运 握着那枝琉璃花,看着另一枝琉璃花发出的光芒,忽然眼前一花,光芒消失不见,周围的空气已经变了,屏风后传来细微的声音,还有淡淡的茶香若有若无地飘来。游奕已经走了。 这糊涂神仙,她竟也受了他的影响糊涂起来,都忘了问问他屏风后面是什么人,不过他应该没有真的离开吧,有危险的话,他会出现的吧。胡畔松了口气,看到游奕前紧绷着的神经松驰下来不少。 还没等她绕过屏风,屏风后头那人已经站起身来,几步就到了她身边。 胡畔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住了屏风,看着那男人。那男人个子很高,看起来五大三粗,一张红褐色的方脸,下巴上还留了一大把胡子,上唇剃得光光的,看起来很怪异。奇的是这样一个粗壮的男人,竟有着一双眼神温柔至极的眼睛,这眼神看起来好熟悉……胡畔微微皱起眉看着那男人,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一个名字闪现在心头,呼之欲出。 那男人看着胡畔的眼睛,微笑起来,向她伸出手。 即使那张脸看上去完全陌生,还生着那么怪异的胡子,胡畔还是在他微笑的瞬间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在他掌中,任他将自己拉起怀里,紧紧抱住。 “怎么会是你?”胡畔听着程无咎的心跳声,心里变得安定起来,难怪游奕什么都没交待就走了,原来里面的人是程无咎。 “是我,”程无咎柔声说:“你们竟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他牵着胡畔的手往楼上走:“其实很多个夜里我都来看过你,不过你不知道……”发觉胡畔没有声音,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也突然渗出冷汗来。他忙扭头看她。 胡畔地面色有些苍白,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眉头紧皱,象是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程无咎有些惊慌:“不是吃了解药了吗?”他知道胡畔对药物一向敏感,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胡畔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知为什么。这次来得突然,还很疼……” 程无咎怔了怔,终于明白了她地意思,松了口气,抱起她往楼上走,边走边看着她,柔声道:“是不是这些天休息得不好,心情太紧张了?”把她放在那张大床上,拉过被子来盖住她。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微笑道:“我明白了,等我一下。” 胡畔看着他转身下楼。听见他拉开门,又听见他换了种粗声粗气地声音。大着嗓门用一种音调可笑的方言叫院子里的丫环。让她们去准备干净的棉花和纱布来。 丫环似乎已经走到门口来了,胡畔听见丫环犹豫的声音问着:“姑娘没事吧?怎么……怎么……”程无咎用那粗壮大汉地声音大声喝骂道:“流点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主子没教过你们么。一群蠢东西!还不快给大爷滚出去……回来!” 丫环的声音诚惶诚恐:“是……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棉花和纱布多准备点!” “是……” 胡畔听得直想笑,从来也不知道程无咎竟有这么高超的表演天赋。 棉花和纱布很快送来了,胡畔听到程无咎在下面问那丫环:“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那丫环嗫嚅着:“这个……是三娘说姑娘可能用得着……是敷在伤口上止血的……” 静悄悄。 半晌,才听见程无咎无奈地说了声:“滚吧……” 程无咎捧着一个大托盘上了楼,托盘里放着一大堆的纱布的棉花,果然还有个小瓷瓶。 “这个东西怎么用……你知道吧……”程无咎把托盘放在床上,如果不是易了容,胡畔就能看见他的脸已经有些红了。 “这个用不着……”胡畔指着那小瓷瓶:“陶三娘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呢……你扮地这是个什么人?恶棍么?” “是江湖中有名的大老粗……”程无咎边说边帮她放下床帐。 胡畔在被子里动了动,忽然身子一缰,夏天的衣服很薄,她能感觉到似乎已经有血染到了身下地锦缎褥子。 “我……”胡畔怀疑自己的脸红得都可以透过那张薄薄地面具了。 程无咎抓着床帐钩地手顿了顿,这一幕似曾相识,在那个小城里,曾经有过那么一次……胡畔垂着眼低声说:“我的衣服……” 程无咎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地笑意,把床帐放下,转身下楼。 胡畔听见他又大着嗓门喊院子里那可怜的丫环,让她拿一套女孩子的衣服来。 那丫环结结巴巴地答应着,飞跑着去拿衣服。不多时就把衣服拿来了,依旧结巴着,小心翼翼地说:“三娘让奴婢跟陆大爷说,对上面的姑娘温柔一点……” 胡畔险些笑了,她几乎可以想像程无咎满脸黑线的样子。她忍着痛把那些纱布和棉花弄成合适的形状,心里感慨古代女人生活得真不容易,如果游奕和浮黎是女神,她一定要让他们挑她最喜欢用的牌子给她带些来。 程无咎拿着衣服回来,递到床帐里,隔着床帐笑道:“我扮的这位陆大爷是个粗人,不过今天以后,江湖中关于他的传闻又要多上几件了。” 胡畔知道他是怕自己尴尬,有意说些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过……床上也弄脏了一点,她有些脸红地换好衣服,用被子盖住那一小块血迹。撩开床帐,见程无咎正远远地靠窗站着,想必是怕离得太近,她会因为他听到自己换衣服的声音而不好意思。见胡畔要下床,程无咎一闪身到了床前轻轻按住她:“还疼么?不要下来了,我去倒些热茶来。” 他去倒了杯热茶来给她,拉过被子时看到那一小块血迹,轻笑道:“这样正好……”说着拿过胡畔换下来的那团衣服,三下五下撕破了扔到地上,回头看见胡畔疑惑的眼神,笑道:“做戏做全套嘛。”他伸掌轻轻按在胡畔小腹上,掌心传过一股温热,缓解着胡畔的痛楚。 “明日一早陶三娘一定会派人来看,之前她曾说过,如果对她安排的姑娘满意,就要明媒正娶。不过两天后就是武林大会,所以一切从简,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明媒正娶?”胡畔冷笑:“世家子弟真的会愿意娶这样的女孩么?如果他们不想娶,那些女孩们是不是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下一批恩客?圣心门也就继续用她们的身体来给一些人下毒?” “如果有人不愿意娶,那也由得他们,留下来的女孩会在武林大会那天献舞,是何用意就不清楚了。” 胡畔叹了口气,靠在程无咎肩上轻声说:“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可是看到那些女孩我才发现,跟她们比起来,我实在很幸运。” 程无咎轻轻吻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遇到了你,我也很幸运。” 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求若珍宝,弃如敝履 天色大亮,两个小丫环来伺候未希和“汪家堡少堡主”洗漱。两个小丫环一见到萧声便笑嘻嘻地打招呼,看来这位少堡主是出了名的温柔风雅,丫环们也都乐于亲近他,并不怕他。 见楼上一切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杂乱,两个丫环边收拾床铺边小声议论。 未希和萧声地楼下吃早餐,两人耳力都比寻常人强得多,两个丫环以为自己声音压得低没人能听见,他们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丫环说:“怎么没见有血迹?” 另一个丫环:“哼,你当是陆大爷那种粗人,汪公子这么温柔细心,这位姑娘真是有福气了,看他们两个的神情,象是互相喜欢得紧呢……” “哎,你听说了没有,昨夜那个伺候陆大爷的姑娘很倒霉呐!听说流了好多血,衣服也全撕破了,不知人怎么样了……” 萧声听到这脸色微变,目光中带着几分诡异,夹了一筷子菜停在半空中。 未希轻声问:“怎么了?” “那位陆大爷,是程无咎扮的……”萧声望着未希:“怎么会搞出这么多事来?” 未希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捂住嘴笑起来,越想越觉得好笑,想想程无咎和胡畔昨晚一定尴尬极了,她就笑得停不下来。 两个丫环下楼来,就看到那位有福气的姑娘笑得趴地桌子上,那温柔细心的汪公子满脸错愕地看着她,神情虽然错愕不已,眼中却依然盛满了柔情。一只手还地她背上轻轻拍着。 两个小丫环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抿嘴笑着快步出了小楼。吃过早饭便有丫环来带着他们离开了那幢小楼,穿过重重院落。到了一座议事的大厅。 厅中已经坐了几个人,未希一眼就看见那几个人里有谙谙。.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她身边那个胖子就是她昨夜遇到的人喽!会是谁呢?未希仔细打量那人高马大地胖子,那胖子眯缝着眼睛看着她和萧声,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意,大步走过来,爽朗地笑道:“汪老弟怎么也在这里?” 萧声也笑道:“原来上官兄也到了安庆城。小弟正巧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上官兄有没有兴趣到小弟舍下尝尝?” 那姓上官的胖子笑道:“难得汪老弟还惦记着我这爱茶如命的胖子,哈哈,既然如此,改日必定要去叨扰一番了!”他地眯缝眼里精光一闪,看了未希一眼。那眼神看得未希心惊肉跳的,心里竟有些怕这个姓上官地胖子。看谙谙自在的神情,这胖子应该也是她安排好的人,莫非是丐帮中的某位长老?可是那些丐帮里的长老们会有这样精光四射地眼神和不怒自威的气势么?这胖子身上散发的气势倒令她想起一个人来。不过…… 未希仔细看了看那胖子的脸,那胖子忽然冲她一笑,低声向萧声道:“汪老弟昨夜想必艳福不浅吧?这位姑娘实在是人间绝色啊!” 萧声打着哈哈道:“彼此彼此嘛!” 上官胖子摇头道:“唉。我那个差得远啦!”他身后的谙谙听见他这句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声笑道:“上官兄过谦了。这里的哪位姑娘不是人间绝色呢……” 两个人煞有介事地笑了一番。把猥亵的神情演绎得惟妙惟肖,看着那胖子笑嘻嘻的脸。未希忽然知道他是谁了,除了她和胡畔那位变态义兄,谁会有这种天生的贵气,又这么变态呢……不过,胡畔和程无咎为什么还没到呢? 她正想着,又有几个人进了大厅,却都是男人,这厅里地女人看来看去竟只有她和谙谙两个。萧声和萧夜枫跟那些人鬼扯,未希便溜到谙谙身边坐下,笑眯眯地小声问:“昨晚怎么过的?” “聊天呗!”谙谙白了她一眼:“你呢?” “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未希眨了眨眼:“那些女孩们为什么没来这里?” 谙谙笑了笑:“求若珍宝,弃如敝履。很多男人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 “你是说,那些男人不肯要她们?”未希心中一凉,为那些可怜地女孩们心疼起来。 “你也不用伤心,”谙谙目光望着那群男人:“本来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自求多福罢了。” 未希看了谙谙一眼,忽然觉得这一刻地谙谙很陌生,是她从来没见过,甚至不曾想到过地样子。 大厅里的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响起一串惊天动地地脚步声,一个高大粗壮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爽快地跟相识的人打招呼,大笑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几乎盖过了厅里所有的声音。最让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是:那粗汉怀里还横抱着个跟他的身形比起来十分娇小的姑娘,脸冲着那粗汉的胸口,不好意思回过头来。 未希看着那粗汉,又看看他怀里那女孩。她虽不认识那粗汉,却认得出那女孩正是胡畔,那么,这粗汉一定是程无咎改扮的了……他实在是好演技啊!他那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竟然能把这粗汉扮得这么象----未希看了谙谙一眼,见她也是一脸惊讶。 易容不过是改变了一个人的外貌,连言行举止都象到十成十,那是很不容易的。萧声、程无咎和萧夜枫三人中,程无咎的难度是最大的,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谁能想像到那粗壮的皮相下竟是那样一位翩翩公子呢!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程无咎干嘛这样惊天动地地抱着胡畔出来?略一寻思,未希和谙谙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既然那个伺候陆大爷的可怜女孩“流了很多血”这件事已经被大家传开了,他又必须带走胡畔,自然不能让她自己走了,“流了很多血”的人必定“伤”得十分重…… “传说中陆大爷粗中有细,侠骨柔肠,是个不错的好人。”谙谙笑嘻嘻地在未希耳边说。 “看起来……的确是……”抱着胡畔坐下来,还倒了杯热茶喂给她喝。 “汪公子”和“上官大公子”凑了过去,调侃道:“难得陆兄竟也被儿女之情牵绊,可见这位姑娘定是举世无双啊,哈哈……嘻嘻……” “陆大爷”嗓门依旧很大,只是目光中隐隐带了些威胁,望着那两个玩变身游戏玩得正爽的兄弟笑道:“两位竟能收心定性,也实属难得!听说两位仁兄当年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潇洒得很啊!” “嘿嘿嘿,陆兄真爱说笑……” 他们胡乱调侃一通,门外却人影一晃,又走进来几个人,这几个人一进来,厅中立即静了下来,众人一齐起身望着当中那女子,正是陶三娘。 众人跟陶三娘似乎都相熟,寒喧了几句,陶三娘的目光从未希和谙谙身上掠过,又看了看“陆大爷”抱着的胡畔。看见未希和谙谙时,目光中有几分欣慰,看到胡畔,又带了几分关切。她径直往屋里走,众人这才看见外面除了丫环仆妇,还有七个女孩跟后面。那些男人神情中现出几分尴尬来。未希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男人只有九个,女孩却有十人,那就是说,昨夜有一个人的境遇跟她们是不同的,是谁呢?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炸鸡是怎么回事 走在最后的是一身素白衣裙的尔芙,头始终垂着,看不清她的脸,她一直走到陶三娘身后,象个影子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几个男人的眼睛盯着尔芙,看着她窈窕的身影从面前过去,眼中带着些惊艳和垂涎。未希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群贱男人! 陶三娘在主位上坐了,看着面前的众人,轻轻一笑。她这一笑仪态万千,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她的皮肤本来就比二十几岁的少*妇还娇嫩,看得那几个好色的男人暗暗吞口水。 “三娘一向当诸位是自家兄弟,说起话也就不见外了。”陶三娘语声婉转动听:“咱们昨日早已经有言在先,若是对看到的姑娘满意,就需明媒正娶带回家去,若是不满意也不要紧,请公子从那楼里退出来就是。”她顿了顿,眼光扫过那九个男人,缓缓开口:“昨夜只有柳公子和陈公子退出小楼,今日却有六位姑娘被弃……各位不想给三娘一个交待么?” 除了“汪公子”、“上官大公子”和“陆大爷”三人神情自若,另有两个面露不屑之色,脸转过一旁,这两人坐的也离别人远远的,看起来就是那柳公子和陈公子了。其余几人忙解释,有说是家中管教甚严,自己做不了主需回家请示的;有说单凭一夜相处,实在难以决定的;也有满不在乎打哈哈的…… 陶三娘听着他们的开托之辞,微笑不语。待他们都说完了,陶三娘话锋一转,竟不再谈这件事,轻声道:“尔芙。过来。” 尔芙从后面轻轻走到前面来,站在陶三娘面前。 陶三娘站起身,拉住尔芙的手。望着众人笑道:“各位都知道,门主一向很少露面。门中大事小情都由三娘代为打理。不过最近三娘深感精力有限,门主也体谅三娘,有心为三娘寻个帮手,让三娘能有时间好好歇一歇。如今终于寻到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这位尔芙姑娘。.1*6*K更新最快.” 陶三娘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地惊讶,只是含笑望着身边的尔芙。 尔芙一直低垂着头,陶三娘一席话说完,她的头终于缓缓抬了起来。 未希和谙谙都盯着尔芙地脸,连胡畔都转过头来望着她----这真的是尔芙么? 在昨夜之前,尔芙跟她们这群女孩没有什么大地不同,也并不比她们漂亮许多。可是此刻在她们面前的尔芙竟美得周身象是要发出光来,简直眩目得令人无法逼视。 在她们的震惊,男人的惊艳中。尔芙轻启朱唇:“尔芙少不更事,他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大哥多包涵。” 陶三娘笑道:“傻妹妹。看你紧张的,说些什么话……”她微笑着看了眼尔芙。笑道:“那件事就交给你了。” 尔芙淡淡一笑。瞥了陶三娘一眼,笑道:“尔芙不会让门主和姐姐失望地。”她说着。人已经飘然退去。走过未希和谙谙还有被“陆大爷”抱着的胡畔身边时,笑着看了她们一眼,从刚刚她抬起头到现在,只有这一眼还稍稍有些温度。 似乎一夜之间,尔芙变了。不过,也可能如今她们看到的这个尔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众人各自散去,圣心门高大的院墙已在身后。未希、胡畔和谙谙随着这三个“愿意娶”她们的男人离开,其余的女孩依旧留在门禁森严的圣心门里,尔芙神奇地成了陶三娘的接班人。他们一路坐着马车走,并不回原来住地那间客栈,却到了闹市中难得的一处僻静宅子。赶车的人恭恭敬敬地打起帘子笑道:“少爷小姐们,到了。” 程无咎抱着胡畔第一个跳下车,大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回大爷地话,是三娘特意为几位爷准备的……” 正说着,大门开了,门里迎出几个下人来,打头地一个中年管家一边张罗着叫人伺候这些公子和姑娘,一边给那赶车地打了赏让他回去。 把所有下人都遣退,未希冲谙谙抱怨道:“这是怎么回事哇,离了那鬼地方又进了这个大宅子,他们是不是要亲眼看着咱们全死干净了才放心啊?” “这个……”胡畔已经被程无咎放下来,笑着说:“恐怕是圣心门给这几位大爷的额外福利吧。” “额外什么?”谙谙眨着大眼睛问。 “那就是说现在这张脸皮还不能揭掉喽!”未希捧着脸郁闷极了:“再闷下去一定会长痘痘地!” 谙谙笑嘻嘻地看着未希,她早就弄明白了了她们口中的“长痘痘”是什么意思,笑道:“不会的,我经常易容很多天呢,这面具上都涂了养颜的药汁,摘下面具后皮肤会变得更白皙嫩滑……” “你好象个搞传销的啊……”未希有气无力地说。 谙谙怔怔地没听懂未希的话。 胡畔笑道:“后天就是武林大会,被我们这么一搅和,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到时候我们可以真面目示人了吧?” 谙谙点点头:“到时候啊,气死陶三娘,也气死那个圣心门的鬼门主!”她眼珠一转:“昨晚你和程大哥是怎么回事啊?那帮丫环传得很可怕呢……” 未希一听谙谙问到这,也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看着胡畔,手还不规矩地伸到她领子上想扒开看看:“让我检查检查有没有留下漏*点的痕迹!小草莓……昨晚一定种下小草莓了……” “哎!”胡畔不客气地拍开未希的手,再把谙谙不纯结的眼神给瞪回去:“你们两个是不是想被人种草莓想疯啦?” “种草莓?”谙谙不解。 未希正想给谙谙上一堂不太生动但很“有趣”的生理卫生课,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萧声在门外笑道:“不吃午饭了么?” 谙谙扬声笑道:“汪公子,你前些天送的炸鸡很好吃哦……唔唔唔……”未希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门外的萧声满面狐疑,自己什么时候给她送过炸鸡了? 谙谙扭头瞪着一脸神神鬼鬼的未希和胡畔,轻哼一声,低声笑道:“我要解释,别想骗我。” 她吹着口哨推门出去,看了眼门外的萧声,笑嘻嘻地说:“汪公子的头发很亮呢,亮得就好象我们房间里,窗台上那只……” 未希瞄到窗台上那只绿色的瓷花瓶,忙打断谙谙的话:“胡说八道什么,你的上官大公子八成想死你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话音未落,人影一闪,萧夜枫摇晃着走过来,笑嘻嘻地说:“我的确是想--死--她了,”他转向萧声:“汪老弟这位姑娘真是朵解语花啊,哈哈!” 萧声不理萧夜枫揶揄的目光,凑近未希笑着低声问:“炸鸡是怎么回事?你们窗台上那只……花瓶好象是绿色的……” 胡畔靠着门笑道:“汪公子别忘了,你可是有情敌的哦!路途不算太远,只怕是快回来了吧……” 萧声摸摸下巴,扭头冲院外大声道:“陆兄不必担心了,你这位心上人身子已经大好了……”无视胡畔愤愤不已的目光,萧声拉着未希往前院走,边走边低声问:“炸鸡是怎么回事?端木已经回来了么?” 看着他紧张兮兮一副打算备战的样子,未希实在是又无奈又想笑。还没走到正厅,就有一个小厮跑过来,一见萧声便停住脚步躬身道:“汪公子,门外来了位端木公子,说是三位公子的故交好友……” 第四卷 第四十章 端木归来 “端木公子”四个字一说出口,那小厮就机灵地发觉气氛不对。汪公子神情一僵,他紧紧拉着的那位姑娘也是神色一变,居然连眼圈都忽然红了。吓得那小厮忙退了下去。 后面几个人也听到那小厮的话,疾步赶了出来。 未希挣开萧声的手往大门口跑,萧声怔了怔,忙跟在她身后。 这宅子闹中取静,大门外此刻安安静静,只停着一人一马,那人一身白衣,肩上还站着一只神气活现的鸟。 未希冲到大门口,一眼看到门口那人,却一下子收住了脚步靠在门上,心里又酸又痛又欢喜,眼里涌出泪来,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他走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那时候她真真切切地有一种预感,那一别就是永别。如今他好好地回到了她面前,她眼里汹涌着泪水,却忍不住想要笑。 “很多人在看着,有话进去再说。”萧声俯在未希耳边低声说。 端木乍一看见出来的女孩不禁愣了愣,随即认出这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牵挂不已的那一个,正想走过来,却接到随即出来那男人警告的眼神。看看他们身后,院中的一干仆人,还有那几个眼神略有些熟悉,面孔却全部都很陌生的人,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眼睛不再只盯着未希,笑着走向萧声,萧声便也搂着未希,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胸前,望着端木笑道:“端木贤弟怎么找到这里的?快请进来说话!”说着便把端木往里让。 端木笑着跟在萧声身后,程无咎和萧夜枫也迎上来笑着打招呼。进了正厅,摒退下人。 萧声恢复了正常声音笑道:“奇怪,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还知道我们现在的身份?” “我去了客栈。结果你们都不在,出来时遇到丐帮地一位长老……”端木看着他们这群人的怪模怪样。皱眉说:“你们这副怪样子要扮到什么时候?” 萧夜枫笑嘻嘻地说:“扮到武林大会开始……” 话才说了一半,只听刚才那小厮在院子里扬声道:“几位公子,门外柳公子和陈公子来访!” 几个人听说是那两个“柳下惠”来了,都是一愣,这两个人怎么会突然来访? 谙谙也轻轻皱眉:“没听说他们和这三个人是旧识啊……他们来做什么?” 萧声和程无咎、萧夜枫起身。.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决定去会一会那两个突然造访的“柳下惠”。 端木虽然纳闷他们几个这是演地哪出戏,也没搞明白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面孔却完全陌生地女孩是谁,却也完全不在意,那些反正都跟他没什么关系。那三个男人都离开了,端木反而暗暗高兴,胡畔和谙谙也偷笑着,知趣地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未希和端木。 刚才屋子里人多,未希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这会只剩下她和端木,看着他热切的目光,她的眼泪又涌上来。 端木起身到了她身边。伸手用力把她抱进怀里,未希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声。忽然有种想要放声大哭地冲动。 端木吻着她的头发。用力得象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轻声问她:“这些天你还好么?做了些什么?” 未希仰脸看着他。忽然问:“绿萝呢?” “她在客栈里,我不愿意让她跟来,”端木的目光干干净净,清澈得象山间的溪流:“这次回宫里,发生了些事情,有时间再细说。” “现在不就有时间……”未希喃喃低语。 端木抱紧她笑道:“现在有时间,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差一点就认不出你了。”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这样子不好看,看起来怪怪的……” “刚才那个个子矮一点的女孩,是谙谙……我们三个从你走后不久就易容混到圣心门里去了,萧声他三个是为了把我们带出来……”她看着端木,眼睛闪闪发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回飘雨飞花宫后地事,难道你不小心,让绿萝占了便宜,不好意思告诉我么?” 端木看着未希,低声笑道:“你在担心么?” 未希一时语塞,自己担心么?好象并不怎么担心端木会变心,并不是她不在乎端木,只是因为对他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信心----好象对萧声,也是一样的,又好象对浮黎地感情,也差不多……她实在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是这样三心二意的一个人,同时爱着三个男人,对哪一个都不拒绝----这在从前,是她最最鄙视地行为啊! 见端木望着自己,她岔开话题说:“你知道么,谙谙竟然是赫赤有名地丐帮大小姐呢,不只如此,她还是灵组织首领的义女,大大地有来头哦!” 端木笑道:“你猜绿萝又是什么人?”未希皱起眉:“她是什么人?她不是南女国地人么?” “她的身份很不一般,”端木看着未希,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她是南女国的公主,是医仙的接班人,也就是南女国的下一任通灵师,她还是……”他似乎不知如何措辞,沉吟了一下。 “谙谙说,宫主急召你回宫,是因为江湖第一神算到了你们飘雨飞花宫,出了什么事么?”未希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好象不太对劲。 端木点点头:“那老神棍半个多月前到了宫里,告诉宫主他十九前卜的一卦有误。” “十九年前卜的卦……”未希皱眉:“指的不会是说我是你的贵人这件事吧?” 端木笑着摸摸她的头顶:“聪明,就是这件事。” “我不是你的贵人,谁才是?”未希心里一动:“绿萝么?” 端木笑道:“他倒也没直说,不过他一直坚持说如果我继续跟你在一起,就会有生命危险……” 未希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她的预感居然这么准确,端木离开时,她就觉得有事情发生,他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如今他虽然回来了,却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以端木的性格,必定是抗命离宫的---追踪小巫的过程十分危险,钱六合已经因此送了命,如果那神算的话是真的,那么端木或许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查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端木抱紧她柔声道:“别怕,我查过了,绿萝也承认了,那个神棍是被南女国的人买通了的,从前他云游至飘雨飞花宫附近,遇上宫主,为我卜了一卦是真。这次突然跑出来推翻十九年前的那一卦,却是受人指示,指示他的人虽不是绿萝,但这件事绿萝却是知道的。” 未希半信半疑:“真的吗?” 端木笑道:“我骗你干什么?如果不是这样,宫主怎么可能放我出宫!” “我以为你是自己逃出来的……” “我根本就打不过她,自己逃哪里逃得出来……”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些,神秘兮兮地说:“这次,宫主也来了。” 未希吃惊地睁大眼睛望着端木:“宫主?到了已经安庆城?在哪里?她来干什么?”不会是要来找她“谈谈”吧,不会是气她拐跑了自己的宝贝徒弟,要亲自来灭了她的口吧? “她说她很多年没有出来走动过了,宫里的环境太养人,再不出来走走她会变得更胖,”端木笑得很愉快:“还说三十年才召开一次的武林大会,这么热闹的大事她还从来没有见识过,一定要出来看看热闹……” 未希警惕地看着端木:“你相信这是宫主的真实想法么?她不会是要抓你回宫的吧?或者是要来杀了我?” 端木又吃惊又好笑地看着未希:“宫主从不说谎话的,人人都说飘雨花宫神秘,以为宫主必定也是高不可攀的仙子,其实她是很简单的一个女人。我们飘雨花宫里人人如此,就象我……我有那么高不可攀么?” 未希看着他,诚实地点点头:“有!” (今天二更,晚上还有一章 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意外 “端木……”对于多出来的绿萝,未希一想起来心里就不舒服,尤其是她还曾经企图给自己和萧声下蛊:“宫主喜欢绿萝么?” “她始终都没有见绿萝。”端木象是也有些纳闷:“可能对我私自带外人进宫不太高兴。” “那,绿萝在宫里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未希话虽然是问端木的,眼睛却瞄着站在桌子上的小玄子。 端木想了想:“好象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她每天在宫里到处赏花,到是跟宫里的女孩们相处得很不错。” 小玄子的声音在未希脑海中响起来:“那女人规矩得不得了,连话都很少说,端木带着她,就象带了个影子……不过,她在飘雨飞花宫里,好象一直很留心观察每一样东西,我觉得她好象是在找什么……还有,其实宫主是见过她的,只是端木不知道而已。他们临走前的那个晚上,宫主亲自去见她,几乎在她房间里呆了一整夜。宫主要来安庆城看武林大会的决定,是在跟绿萝彻夜长谈后才作的。” 端木见未希呆呆地不说话,索性把她整个抱到腿上来拥着她,笑道:“你怎么了?” “我猜,绿萝可能跟你们飘雨飞花宫有什么关系……”未希沉吟着:“或者是跟宫主有关系。从在凤栖城里她就有意接近你,然后一路跟着你,又搞出中了蛊不能离开你的理由。她做这些的同时南女国的人买通了神算,她知道宫主必定会相信神算的话,你也一定会被召回宫……她地目的,也许就是跟着你回飘雨飞花宫。” 端木笑道:“如果神算是她的同伙。那她跟着神算不是也一样能找得到。” 未希摇头:“那不一样,跟着你去,她是客。跟着神算去。她地身份就难说了。再说,神算不是瞎子么?他有生之年两次去飘雨飞花宫。恐怕都不是自己走去的吧。想跟踪他然后混进飘雨飞花宫,那跟找死有什么分别。.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见端木沉默着不说话,未希靠着他轻声说:“这些你早就想到了吧?你是怕我担心么?” 端木看着她笑道:“绿萝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地,我都不在意。只要她不伤害你,不伤害宫主,愿意做什么随她好了……” “她好象个不定时的炸弹啊……”未希嘟哝着:“宫主跑来看武林大会,也很有可能是要帮她夺武林盟主的位子啊!” 端木忍着笑望着她:“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武林盟主那个位子是谁的都无所谓吧。”贴近她地脸,望进她眼睛里去,她清亮的眼睛和鲜嫩似花瓣的唇就在眼前,他忍不住轻轻吻上去。谙谙从那宅子里溜出来,转到旁边没人的胡同里去把脸上的面具揭下来,换了另外一张。又把外面套的那件衣服脱下来。里面仍旧是一件外衣。三两下整个人就变了个模样,轻松地跃上胡同的墙,那面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从小巷里出去才是人来人往的大路。 心情愉快地走在街上,买了些零食边走边吃。她此刻地样子连丐帮里的人也认不出她来。因为身份特殊。对于她来说,应天城里扮小乞丐的日子和现在边走边吃地片刻轻松。是难得的自在和快乐。 她并不是出来闲逛地,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有很多事需要仔细安排布置。她地目的地是丐帮在安庆城中地一个分舵,不过她一路绕着远,把大半个安庆城都逛遍了也没有走到那地方。正想再去茶楼里喝两壶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旁边一条巷子里闪过一团黑影,那黑影动作极快,夹着一阵风从巷子口蹿出来,朝她扑了过来。 她在一掌拍出去的一瞬间认出了那团黑影,拍出去的那掌劲道立即收了九成,改拍为推。那黑影被她这么一推便又跌回那条小巷,谙谙也跟着闪身进去。 一进去那黑影就再次扑了过来,谙谙却一伸手把那黑影抱住了,紧紧搂着那黑影亲昵地说:“乖,枫枫,你怎么在这里呀?” 边说边抬眼看看四周,巷子深处站着个人,谙谙笑了笑,向那人道:“林森哥,是你吧?” 那人缓步走过来,果然是林森。 望着亲热得不得了的谙谙和大狗枫枫,林森眼中竟闪过一丝嫉妒,笑道:“半个多月没见你,问丐帮的人也推说不知道,我怕你遇到危险,就每天带着枫枫出来找你。你总喜欢扮成别人的样子,我虽然认不出,但枫枫能。” 谙谙笑了笑:“多谢你了,我没事。” 林森见她似乎又要走了,忙闪身拦在巷子口笑道:“对面的茶楼是你平日最喜欢的,不如我请你去喝杯茶,这么多天没见到你,我……我很想念你……” 谙谙望着他,犹豫了片刻,笑道:“好吧,我们兄妹俩的确很久都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林森听她说到“兄妹”二字,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两个都默不作声,牵着枫枫进了茶楼。 望着一直吃点心不说话的谙谙,林森轻声说:“那天有个人来看望爹,那个人是你在应天城里认识的,我……我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 谙谙舔着手指头:“我的每一件事你都用心去查了?” “不是查……” “我知道,是关心。”谙谙笑嘻嘻地:“这些年你一直很关心我,我很感动的。” 林森盯着谙谙:“那个人,你很喜欢他吗?” 谙谙的眼神冷下来:“林森哥,我不喜欢你这样。”看着林森尴尬的表情,她又有些心软:“最近安庆城里可能会有些大事发生,你不要跟圣心门走得太近,很危险的。” 林森点点头,笑道:“最近这里出了一种新点心,你应该喜欢吃,我去叫伙计送些来。”他起身出了包间。 谙谙靠在椅背上望着林森放在桌上的扇子,眉毛轻轻皱起来。 从她被义父带回来那天起,林森就喜欢上了她。这些年来他为她做了许多事,尽管那些事在她眼里有些很可笑,还有一些甚至是违背良心违背道义的,可是因为义母的关系,她不愿意让义父知道这些事。 这两年圣心门迅速崛起,就在她和义父调查圣心门,发现近两年出的很多事都似乎与圣心门有关时,林森却开始和圣心门频频接触。前些日子他偷着临了一幅藏有灵组织成员名单的画,恐怕就是准备交给圣心门的。这件事如果被义父知道,一定会一剑斩了这不肖子。 林森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端着两盘点心的伙计,谙谙揉揉皱得发酸的眉毛,闻到点心诱人的香气,她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林森这家伙虽然有些心术不正,却真的很了解她…… 点心很香,很合谙谙的胃口,她吃光了一整盘,林森立即叫伙计来把另一盘装起来让谙谙带走。 走到茶楼门外,谙谙回头看着林森:“后天,你好好地跟在义父身边,哪里都不要去,尤其不要跟圣心门的人接触,好么?” 林森点头答应了,谙谙暗暗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找人把这个哥哥敲晕,免得他又惹出什么事来,或者被人利用了…… 拎着那包点心走了没多远,忽然觉得身上发软,头也一阵阵发晕,心里一动----那家伙难道给她下了什么药?她虽然一向知道他心术不正,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害自己,从来没有防备过他……她扶住路旁的一棵树,回头看着慢慢走近的林森,他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摇晃着,脸上的笑容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得意。 第四卷 第四十二章 搬救兵 谙谙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林森正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她。 想动一动,却发觉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旦动不了,她全身都是麻的。这种感觉她一点也不陌生,这是义父的独门点穴手法,这种点穴手法义父轻易不会用,因为很费时间,不适合在打斗时用。用这种手法点穴的唯一用处就是让身体里的一切器官都变得很迟钝,呼吸、心跳和血流的速度都变得极慢----用来延缓某些药物的发作时间。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谙谙费了很大力气,才挤出一丝声音,含糊不清地问。如果不是无解的药,根本用不着用这样的点穴手法,可是,林森怎么可能想要杀她呢?! “我不是想害你……”林森俯身望着谙谙,伸手把她脸上的面具揭掉:“我只是喜欢你……”他有些心虚地停了停才接着说下去:“这种药是陶三娘给我的,虽然没有解药,却并不是没有化解的方法,因为这是一种……” 他的眼神忽然变了,眼中热切的渴望象是有温度的,谙谙怒视着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嘴唇和嗓子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 林森的手从她胸口滑过,轻声问:“你要我解了你的穴道吗?解了穴道你会好受一点,不过很快药性就会发作,停也停不下来,唯一的化解方法就是……”他的手摸上了谙谙的腰带,看着谙谙眼中的惊恐和愤怒,手颤抖了一下,离开了谙谙的身边。 对于这个妹妹,他不只喜欢她喜欢得要命。心里还始终有些敬畏。他站起身去桌边倒了杯茶,一边慢慢地喝,一边拼命告诉自己鼓起勇气来。陶三娘告诉过他。女人总是容易对自己地第一个男人心中怀着眷恋之情,只要这种药的药性发作。没有任何女人能抵抗得了,如果不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化解掉药性,就只有死路一条。.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他回头看着谙谙,从第一次看到她,他就发疯一样喜欢上了她。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的女孩。他忽然觉得全身地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的身体发着抖,走近床边,伸出手,依着解穴地顺序,把谙谙周身被点的二十余处穴道一一解开。 谙谙拼命调动内息,想让麻痹的身体快一点正常起来,赶在药性发作前离开这里。论武功,林森是打不过她的。只要时间来得及,她就有把握制服林森,然后离开这里。再想法子解掉身上的毒。 林森颤抖着伸出手,轻轻一指点住了谙谙上半身地穴道。她运行了一半的内息瞬间消失。 “谙谙……”林森的嘴唇也颤抖起来。声音也发着抖:“你离开这里也没有用的,这种药是没有解药的。一定要有人帮你解了药性才行……不然,你会死的……”谙谙抬腿就踢,虽然没有力度,却直踢他致命的大穴,林森惊跳起来躲开那几脚,慢慢后退,一直退到桌边,重重地坐下来。 谙谙上半身不能动,腿虽然能动却还处在半麻痹的状态,躺在床上还是起不来,却发觉身体里的药性已经开始慢慢发作。身子渐渐地发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轻轻侧头,见枫枫竟然也在这屋子里。枫枫极通人性,虽然绝对不会主动攻击林森,却也好象觉出主人地情形不对,警觉地站在角落里,一会看看床上的谙谙,一会看看失魂落魄的林森。 再看看窗户,一扇窗开着,雪白地窗纸上映出一团淡淡的红色……她忽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了。灵组织总部和义父地家都在灵湖中地一个岛上,林森不喜欢住在家里被父亲管教,在湖边选了处地方建了个宅子,院子里种了很多芭蕉,开起花开硕大鲜红,窗上的红影中是花影。 这里一向只有林森自己一个人住,连仆役也没有一个,她曾来过几次,对那些鲜红地花印象深刻。这么说来,这里离灵湖岛很近…… “枫枫,去拿我的镜子来!”谙谙忽然大声说:“去灵湖岛,拿我的镜子来!” 枫枫听见主人的话立即起身,林森骤然反应过来,伸手要抓枫枫,枫枫虽然体型庞大,却极为灵活,身子轻轻一跃,把半开的窗户撞破冲了出去。 林森忙飞身去追,谙谙说的镜子他略有所知。那似乎是谙谙和他爹的一种暗号,她在她房间的门上挂了一面镜子,说是辟邪,平时一旦有事就把镜子翻个面。镜子倒扣在门上时,她常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此刻枫枫如果去摘了那面镜子,他爹就一定会想到谙谙出了事跟过来查看,被那他怕得要死的老爹看到他做的好事,他这条小命肯定保不住了。萧夜枫一路抄近道往灵湖岸边走来,之前来找他们的那柳公子和陈公子竟似乎和灵组织有些关系,他无法确定,也不愿意冒然与他们深谈。那两个人一离开,他就卸了脸上的面具,穿了身衣服悄悄出了宅子,去灵湖岛找林公,打算问个清楚。 通往灵湖岛必须乘船,船公都是灵组织的人,这些船公天生一双利眼加狗鼻子,灵组织里的人常常易容改扮,船公们却总是能迅速地确认来者的身份,其中的决窍聪明如萧夜枫也一直没想明白。 路过一个大院子时,院墙里忽然蹿出一只大狗,后面一个人影飞奔而来,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两枚飞镖。 萧夜枫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人家打自己的狗,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他眼尖地认出这只身形巨大的狗竟然是枫枫,挥袖打落那两枚飞镖,开口叫住枫枫。 枫枫极有灵性,一见是萧夜枫就象见到老熟人一般,飞跑回来冲他摇摇尾巴,见紧追自己的林森已经追到了近前,一闪身藏到萧夜枫身后。 萧夜枫望着脸色青白不定的林森笑道:“林兄别来无恙,怎么追起枫枫来了?”他目光一闪:“谙谙在附近么?”问出这句话本是无心,却见林森听到谙谙的名字脸色忽然变得更加难看了,心中不由得起疑。 林森强笑道:“那院子是小弟的私宅,谙谙这些天不知哪去了,这蠢狗一直养在我这里,刚才打破了我心爱的一只花瓶,正想教训教训它,不想竟碰到萧兄。”他本来就是不是什么老实人,这番谎话越说越顺,说到后来已经是脸色如常,面带微笑。 萧夜枫本来已经差点信了他这些鬼话,可惜倒霉的林森偏偏是站在上风头,忽然一阵微风吹来,萧夜枫闻到林森身上飘来的一缕熟悉的清香。他昨夜和谙谙胡乱聊了一夜的天,谙谙身上的气味他熟得不能再熟了。按理此刻谙谙应该是在那幢闹市中的大宅子里,不过谙谙身份特殊,又是个闲不下来的小丫头,跑出来也不奇怪。可是林森身上有谙谙的味道,这就有点怪了。 萧夜枫不露声色地笑道:“原来这院子是林兄的私宅,此处景色甚佳,林兄的园子里想必也是风景如画……” 他话还没说完,林森忙说:“本来是该请萧兄到舍下小坐,可小弟家中被这只蠢狗闹得乱七八糟,只怕萧兄去了倒要看小弟的笑话了……” 萧夜枫出手如电,忽然一把勾住林森的肩笑道:“林兄如此推托,莫非家中藏了美貌的姬妾,不想让在下一睹芳容么……”他掌心扣住了林森的穴道,手上用力,几乎是架着林森往院子里走。 第四卷 第四十三章 无药可救 林森被萧夜枫扣住穴道不敢妄动,心里知道一回到屋子里就要露馅,进了院子便请萧夜枫在院中石桌旁坐了,不敢让他进屋。大狗枫枫站在院门口犹豫着,不知该继续回去取镜子,还是去看看那不太对劲的主人。 林森借口去给萧夜枫泡茶,进了厨房却又从另一扇门出来,他的住处在建时每间房都留了暗门。从暗门进到谙谙所在的那间屋子,谙谙已经挣扎着从床上摔了下来,腿上还是没有足够的力气站起来。 她听见院子里有响动,不知来的是谁,正想挪到窗前去看看,林森已经闪身进了屋子。 林森掏出一条手帕来堵住了谙谙的嘴,免得她出声呼救。把谙谙抱回床上,又伸指点了她双腿的穴道。 谙谙身上的药性已经发作了大半,林森双手才触及她的脸,就引得谙谙全身一阵轻颤。若不是他及时堵住她的嘴,只怕她还没开口呼救,就已经先呻吟出声了。 林森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谙谙,出了屋子溜回厨房。他院子里种了许多高大的芭蕉,挡住了那一半破损的窗户,所以他不担心萧夜枫在院子里看到屋中的情形,只要没有异常的声音,过一会儿萧夜枫也就走了。 他端着茶出来放在石桌上,笑道:“萧兄看见了么,我院子里的花被那蠢狗踩的……”他指了指刚才枫枫一路狂奔踩倒的花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那些倒伏的花草形成一条直线,从大门口一直通向藏着谙谙的那间屋子的窗户下。 他不说萧夜枫也注意到那些花草了,看了一眼半露在芭蕉叶后地那扇窗,笑道:“那间屋子是林兄藏宝贝的么?既然放了贵重的东西。平时就不该让它进去嘛!” 林森笑了笑正想答话,却见枫枫竟循着它跑出来地那条路又往那扇窗子跑去,吓得他大声喝骂:“死畜牲。.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你还敢去!” 枫枫却不理他,从那扇窗子跃进屋中。冲到床边去看谙谙。谙谙在屋子里已经听见了萧夜枫的声音,正拼命想法子要弄出些声音来引起他地注意,身上却又烫得象有一团火在烧,这火烧在她心里,她虽然被点住穴道全身动弹不得。却还是因为药性发作而一阵阵地缩紧了身子。 枫枫看出主人难受,竟从喉因发出些呜咽的声音来,用嘴巴去叼谙谙的袖子,又用头去顶谙谙的手。林森听得心惊肉跳,手中的茶泼出一些来都不知道。萧夜枫眯着眼听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笑道:“枫枫怎么了?林兄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在下或许可以帮得上忙……”他说着已经起身,朝那扇窗子走过去。 林森也跟着站起来,看着萧夜枫地北影,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手指一动,一把喂了毒的短剑已经藏在掌中。笑嘻嘻地跟上去,好象不太在意在笑道:“这狗有时颇通人性。想必是怕我罚它……”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右手轻抬。掌中的毒剑无声地向萧夜枫刺去。 冷不防一股大力从萧夜枫身上涌来。萧夜枫没有回头,也没见他抬手。林森只觉腰间一麻,手臂已经不听使唤了,那把毒剑脱手往地上直掉下去。萧夜枫象是不经意地一转身,衣襟拂到那把短剑,那短剑立时转了方向,“啪”地一声跌在林森脚面上。短剑很锋利,把林森的靴子割了个口子,脚面也划破了一层皮,渗出一丝黑血来。 萧夜枫看着那缕黑血,也不再客气,一连点了他十几处穴道,从他腰间摸出几个瓶子来望着他道:“哪一瓶是解药?”林森望着一只青色的瓶子结结巴巴地说:“这……这瓶……” 萧夜枫看了他一会儿,冷笑一声,将那青色瓷瓶扔了出去,瓷瓶在地上摔得粉碎,瓶中竟爆出一团黑烟来,周围的草叶一沾到那黑烟立即枯黄,随即发黑,风一吹就化做了灰烬。 萧夜枫解了林森一只手的穴道,把那几个瓶子丢给他,让他自己服解药。林森躺在地上,只有一只手能动,摸索着服了解药,恨恨地躺在地上,看着萧夜枫进了关谙谙的那间屋子。又眼看着萧夜枫把谙谙抱出来往外走,却没有再看他一眼。 林森嘶声道:“求求你,不要让我爹知道这件事……” 萧夜枫没回头,抱着谙谙走了出去。 一出了那院子,谙谙再也绷不往,轻轻呻吟出声,全身颤抖不止。萧夜枫忙点了她的穴道不让她出声,枫枫紧跟在他身后。 离开灵湖岸边,就近找了家客栈,看着掌柜和伙计猜疑地目光,为了防止他们以为他是色胆包天的采花贼跑去官府报案,又塞了不少赏银给他们。 萧夜枫进了客房放下谙谙,解了她的穴道,用沾了凉水地手巾帮她擦了擦脸上汗。谙谙颤声道:“去找端木来,我已经撑不住了,这药性太猛烈了……” 萧夜枫点点头,他不敢离开谙谙,只得去找了个伙计来,给他些碎银子,让他去那大宅子把端木找来。 转身进屋看着床上的谙谙,她努力压抑地呻吟声搅得他心烦意乱,又不忍心再点了她地穴道,只得用毛巾沾了凉水一点点打湿她发烫的脸谙谙地穴道已经被萧夜枫解开了,他温柔疼惜的神情让她心里象是生满了疯长的草,刺得她整颗心、整个身体都奇痒无比,她忽然坐起身来一把抱住了他,她发现抱住他的那一瞬间她身上顿时舒服了许多,可是随即而来的却是更为巨大的渴求和急需填补的空洞。她痛苦得低声抽泣着,却只是死死抱住他不肯放手,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萧夜枫任她抱着,不忍心推开她,也不敢乱动,怕自己任何轻微的动作都会刺激得她更加痛苦。可他是正常的男人,这样一个发着烫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怀里,低声抽泣呻吟着,他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压下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 这屋子里奇异的情形和气氛令他的心情烦躁不已,他忽然想起胡畔来,一想起那个他猜不透的女孩,他心里就涌起巨大的痛楚来。没有人知道,每次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每一个夜里,还有那些孤单、失落、难过的时候,他都是靠想着那个女孩来打发时间。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只是有一次海棠生了他的气,坐在一边低声哭,她哭了很久他才发觉她竟然在哭,那一刻他才惊觉,他的脑子里心里,挤满了一个人的影子,以致于他对身边、眼前的人和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想起胡畔,他心里被谙谙勾起的那些异样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他呆呆地抱着谙谙,直到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 门开了,进来的不止是端木,还有未希和胡畔。端木和未希一进门就冲到床前看谙谙,一迭声地询问谙谙的情况。胡畔却只是在门口站定了望着萧夜枫,萧夜枫从她眼睛里看出关切和担心,笑了笑道:“我没事,不过……”他低头看着怀里几乎半昏迷的谙谙。 端木拉过谙谙的手来诊了诊脉,摸出个小玉瓶倒出一丸药给谙谙服了下去。 未希高兴地扯着端木的衣袖问:“是解药吗?她没事吧?” 端木摇摇头道:“不是解药,只能暂时缓解药性,”抬头望着萧夜枫:“必须有一个人来为她解毒,否则她必死无疑。” 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谢谢你没有说…… 萧夜枫有些发怔,看着端木问:“什么意思?找谁?” 端木调开目光看了谙谙一眼:“那要等一会儿她清醒过来,问她自己的意思了。”他回过头来望着萧夜枫:“如果她选择你,你会见死不救么?” 未希和胡畔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呆呆地看看端木,又看看萧夜枫。 萧夜枫看了端木半晌:“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端木笑了笑道:“不可能是我,就算是我我恐怕也不会管吧!她跟我又没什么关系。”他说得一脸轻松,眼睛却始终紧盯着萧夜枫,看得萧夜枫心头火起,直想一拳把他脸上可恶的轻松笑容打掉。 胡畔忽然问:“谙谙什么时候能醒?” 端木看了看谙谙:“最多一盏茶的时间。”“那……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未希郁闷地揉着太阳穴,“一会儿她醒了,我们来问她。” 她和胡畔其实都有些明白谙谙的心思,这小丫头从第一次见到萧夜枫就对他有些特别,想必是喜欢他的。可是萧夜枫心里好象只有胡畔,顶多可能还有一个永远回不来了的钱海棠,简直没有一点可能接受另外一个女孩子。如果只是以救人为目的,无论对谙谙还是对萧夜枫,那都是一件痛苦而且很不公平的事。 端木和萧夜枫沉默着走出去,未希和胡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四只眼睛紧盯着谙谙,又希望她快点醒来,又怕她忽然醒来。 谙谙终于睁开眼,发现身体竟不那么难受了。又看到床前的胡畔和未希,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找到解药了?我觉得,好象不难受了……” 看着她们两人的表情。.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谙谙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眼泪差点流下来。苦着脸说:“真的没有解药么?端木也救不了我吗?飘雨飞花宫地人不是制毒和解毒的行家吗?” 胡畔轻轻拥住她:“不是无解的,不过,要用人来解……”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还没有嫁人嘛!”谙谙说着哭起来:“没有嫁人,上哪里找人来解毒。再拖下去我就要死啦!” 未希挠挠脑袋,看谙谙地样子似乎不象是很在意很伤心,或许她不不至于象有些古代女子性子那么烈,遇到这种事就非死不可,宁死也要保住自己的贞节---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她喜欢地男人在呢。 “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啊?”未希眨巴着眼睛问谙谙:“不是老公,爱人也可以啊,那个……如果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应该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吧?” 谙谙红着脸看着未希和胡畔:“好象是可以忍受……可是。我喜欢的人又不见得喜欢我……” “他……”胡畔此刻才发觉自己的语言如此匮乏:“感情这东西也是可以慢慢培养地啊,只要他愿意,就说明他对你是有些喜欢的。谙谙这么聪明可爱,还怕他将来不会爱上你吗?” 谙谙嘴唇动了动。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忽然说:“你们先转过身去好么?” 未希和胡畔互相看看,一齐听话地转过身。片刻之后听见谙谙轻声说:“你们转过来吧。” 一转过身,两个人就呆住了,张口结舌地望着谙谙,却惊讶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谙谙十根手指紧紧地交叉握着,指节发白,脸色也苍白得吓人,轻声说:“因为这个,所以我怕……” 萧夜枫和端木在楼下坐了半天,两人都不说话,端木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的行人,萧夜枫却烦躁得一次次站起来向楼上张望。终于看到未希出现在楼梯口,招手让他们上去。 萧夜枫和端木进了门,却见床帐已经放下来了,胡畔靠在床头望着他。看见胡畔的表情的眼神,他就明白谙谙的选择了。身后的门轻轻响动,未希和端木竟已经出去了。 胡畔静静地望着萧夜枫,轻声说:“端木给谙谙吃的那丸药药性还没过,她现在睡着了。不过,她选择了你,请你救她。” 萧夜枫顿觉口干舌燥,虽然早有预感,可是亲耳听到谙谙的决定,又偏偏是由胡畔来转达,他只觉得头忽然疼得象是要炸开。身上地力气一瞬间被抽干了,他颓然坐在桌旁,胡畔在他旁边坐下来,沉默地看着他。 “谙谙是个很好的女孩,她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胡畔尽量把语气放柔和:“如果不是因为有你,遇到了这样的事,她可能会选择毒发而死……” “缠枝灯,”萧夜枫忽然闷闷地说:“你知道龙身凤纹缠枝灯地含义么?” 胡畔身子僵住,定定地看着萧夜枫:“知道了……可是,太晚了。我不愿意伤害的那个人,我想你也一定不愿意伤害吧。” 萧夜枫抬眼,热切地望着面前地女孩,他想问问她有没有动心过,有没有喜欢过,甚至----有没有爱过……这些问题却只在他心头翻腾着,搅得他地心要滴出血来,那痛楚一直蔓延到指尖,他忍不住抓紧了桌沿,却终于把那些几欲冲口而出的问题全都压回心底。胡畔起身望着他,轻声说:“谢谢你没有说……”如果他说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样,或许自己是个不够专注地人,或许……她往门口走,萧夜枫就跟在她身后。她的手扶上房门,正要拉开,萧夜枫的手忽然覆上她的手,把她的手紧紧握住了。 萧夜枫一动不动地握着那只手,看着手的主人忽然低下头,用力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房门在他面前迅速关上。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地上有一滴水珠,那反光刺得他的眼睛一阵灼痛。 他转身往床边走去,撩起床帐才发现,谙谙竟然已经醒了,药性似乎又开始发作了,面色潮红,额头上是细密的汗水,眼睛里却满是泪水。 他俯身轻轻吻上她的眼睛,听见她低低的叹息声,他眼前掠过刚才那个令他心痛如绞的身影,口中尝到咸涩的泪水的滋味。这味道刺痛了他,他掩饰地抱紧了怀里的人,这才惊觉怀中的人竟是赤着的。那样的柔软和温热好象能抚慰他巨痛不已的心,细微的呻吟声令他的身体起了反应,他贪婪地吻上她的身体,这一刻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强烈的渴望----只想索取,无尽的索取…… 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我不在意 未希背靠着墙壁,以她的性格,要是在平常是一定要趴到门上去听听的。可是这次她忽然没有这样的心情,端木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陪着她。身旁的门开了,胡畔走出来,她看了胡畔一眼,假装没看见她微红的眼圈和睫毛上那滴可疑的水珠,笑嘻嘻地拉住胡畔低声说:“人家洞房花烛,我们也去hppyhappy大吃一顿吧!” 他们三个这一顿一直吃到天都黑了,找了个小孩子去那大宅子里送信说不回去吃晚饭了,三人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回客栈去看看。 客栈里的两个人却比他们的心情更矛盾些。 漏*点褪去。 谙谙身上的药劲来得凶猛,解的却也极快。药劲过去了,她睁开眼,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穿好了,床帐里只有她一个人,轻轻动了动,全身都又酸又痛,尤其某个地方更是有一阵阵的隐痛传来,令她忍不住咧了咧嘴。心里一动,掀起身上的被子看了看床上,果然有点点血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最令她沮丧的是,刚才的一切她都记不清了…… 谙谙正皱着眉盯着床上的血迹,拼命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床帐忽然被掀起来,萧夜枫站在床边望着她,轻声问:“你醒了?” “废话,没醒会坐起来么……”谙谙小声嘟哝,见萧夜枫的视线落在床上的血迹上,她忙用被子盖住那些血迹,心乱跳。 萧夜枫把床帐拴好,在床边坐了下来,他一坐下来。谙谙立即往里缩了缩,萧夜枫瞪着谙谙,谙谙也瞪着他。 萧夜枫站起身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之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谙谙皱了皱眉。这男人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自己忘记了,他就可以不负责任了?她又没有想过要赖上他……她心里有些委屈,眼圈不禁红了。 萧夜枫看她要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还是刚才太不小心弄疼了她。又不敢再坐在床上,只好弯下腰看着她,柔声问:“你怎么了?哪里疼吗?” 谙谙拼命把眼泪忍回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哪里都疼!” 萧夜枫碰了个钉子,无奈地揉揉鼻子,尴尬地望着谙谙:“那你再休息一会儿?或者……”他忽然促狭地笑起来:“我抱你回去吧?” 谙谙歪着头看他:“好啊,你抱我回去吧!” 萧夜枫以为她会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没想到这丫头这种情形下脸皮还这么厚。怔了怔,向她伸出手笑道:“来吧。” 谙谙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再看看他张开地手臂。本来已经忍回去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扁了扁嘴。一头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他的身体有一瞬间地僵硬。却还是立即收拢手臂,紧紧拥住了她。在她背上轻轻拍着,象哄孩子子似地柔声哄着她。 这怀抱此刻对于谙谙来说很熟悉,刚醒来时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她哭够了,却因为忽然想起来地那些事而脸色绯红,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萧夜枫抱着谙谙坐下来,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怀中这个女孩令他心中充满了疼惜,尽管是为了救她的命,他还是对她有一种深深的愧疚。这种感情似乎跟他对海棠的差不多,想起海棠,他胸口一紧。 忽然听到怀中地女孩轻声,但是坚定地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缠着你,也不会逼你负什么责任的。你本来就是为了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只要你愿意,我们还象以前一样做朋友就好……”她抬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他心疼得有一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别说了,”萧夜枫皱眉,抱紧了谙谙,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象他这样,一旦跟哪个女孩间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他对她的感情都会跟着发生变化。对海棠如此,对谙谙也是如此,尤其她们的眼睛如此相似…… 在这之前,他只觉得谙谙俏丽可爱,对于他来说,她顶多也就是个很好玩,很有趣的小丫头。有时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有些特殊的感情,那时候他就会想要逃避。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无论他愿意与否,她都已经在他心底有了一席之地。尽管这种感情跟对胡畔地不一样,尽管他清楚地知道他真的爱着胡畔,胜过爱这世间的一切,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疼惜怀中地这个女孩。这种疼惜,与爱情无关。 “我……”他脑中闪过胡畔的影子,地确,胡畔说地没错,有一个人,是她和他都愿意伤害的,既然如此:“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受伤害,虽然……我不知道能保证什么,可是,我会尽力。” 谙谙满意地叹了口气,给了他一个灿烂地笑容:“你不用保证,我不要你的承诺。你不用特意为我做什么的,我刚才哭也不是因为后悔和难过。你放心,我很好,以后也会很好的,我没事!” 萧夜枫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却有些发酸,用手指拢了拢她凌乱的头发,如果该办的事都做完了,娶了这个女孩也不错吧…… 谙谙象是看出他的心思,轻轻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回他自己身上,从他怀里直起身来跳到地上,身体突然传来的痛楚令她的身子停了停。回头看见萧夜枫紧张担心的目光,心里一暖,笑道:“真的没事,你别担心。我也不是很在意的……”看见他目光中有些疑惑,谙谙忽然贴近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这样就很好了,别把我当成负担。我们回去吧!”她拉起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萧夜枫看着她有些眩目的笑容,心里有丝奇异的感情慢慢生出来---她和海棠必竟是不同的,除了怜惜,对于她,似乎还多了些什么…… 谙谙走在前面,手里提着个小包裹,那是客栈里沾了血迹的那条床单。她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很害怕,她有一个秘密,这秘密是她绝对不愿意让他知道的。她怕他因为怜惜而把她当成一个负担,如果事情变成这样,当未来的某一天她要在他面前坦白那个秘密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许会永远失去这个男人了。从在应天城里第一次看到他,她就已经爱上了他。她从来没有逃避过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爱上自己,尽管直到现在他还想着另一个女孩……在不得不面对那个秘密之前,让他爱上自己!谙谙在心里冲自己点点头,回头看着萧夜枫,向他伸出手,他自然而然地握住她小巧柔软的手,看着她美丽的笑容,那丝异样的感觉又在他心里一点一点地生长起来。 第四卷 第四十六章 武林大会 三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终于开始了。从现代来的两个人怎么也想不通这武林大会为什么不多办几次,难道北芪国人活得特别长?不然以这时代的医疗卫生条件,一辈子能赶上两次就不错了。那些恰好在有生之年赶上武林大会,得以来一展平生抱负,又恰好正值壮年的人,何其幸运啊! 不过江湖中毕竟是藏龙卧虎之地,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已经来了不少人,从垂髫小儿到耄耋老人,各年龄段都不缺。小翠和小玄子吃得饱饱的呆在竹林园里的最高处向下张望,那是竹林园正中央新筑起的,用来比武的一座高台。小翠和小玄子就趴在高台上搭起的一座小高台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那么高的地方除了鸟,竟然还有一只猪。这小高台是用来监视场中和场外的,有任何异动,在这里都能一览无余。高台后方还摆了些座席,是给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和大门派掌门人坐的。 那座比武的高台,让坐在下面的未希和胡畔想起初到凤栖城时,程府大小姐那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比武招亲。她们此刻的身份依然是圣心门的人,脸上妆容尤在,身边坐着“汪少堡主”、“上官大公子”和“陆大爷”。谙谙也老老实实地跟他们坐在一起,一双灵活的大眼睛转来转去,脸上找不出一点阴郁的神色,好象昨天的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 离他们最近的就是圣心门,好象圈地一样划出一块空地,不准任何圣心门以外的人踏足半步。所有圣心门人全都站着,围成了个圈子,圈子中心摆了三张椅子一张桌子。却只坐了两个人,陶三娘和尔芙。 那两个“柳下惠”,柳公子和陈公子依然形影不离。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胡畔和未希私下里暗暗猜测这二人八成不是什么柳下惠,而是BL的。 其余江湖中有些声望地也都坐在靠前的位置。好在竹林园够大,往后面看去,已经是人头攒动,大多数人没有座位,在后面挤成一片。连大门都已经看不见了。 胡畔和未希他们是从那高台大后方的另一道门进来地,那道门有专人把守,严格检验入园者的身份,再由专人领到已经安排好地座位上。.1^6^K^更新最快.座位还算舒适,连遮阳挡雨都有准备,不过少了些零食,好在她们自己带了许多来。别人比武争武林盟主,她们两个只管看热闹----顺便看看帅哥……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未希往嘴里扔了颗糖,啧啧有声。 胡畔笑了:“夫?谁是你的夫啊?” “汪少堡主”伸过头来笑道:“自然就是在下……”他话说了一半。头猛往回缩,举起手中茶碗在面前一抄。茶水没有撒出半滴。只听见一声轻响,象是有什么东西落进茶水中。 萧声扭头看着他们这群人里唯一没有易容的端木。笑道:“端木兄喝茶喜欢加糖么?” 端木懒得理他,也不愿意看他那张“汪少堡主”的脸,一扭头却看见稍远处坐了两伙人。一伙看衣服就知道必定是丐帮,还有一伙人看起来平平常常,人群中坐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身后坐着个年轻人,正目光阴郁地望着他们这边,他旁边地上趴着一只大狗,正是枫枫。 未希见端木望着那边,在他耳边轻声说:“狗旁边那个,就是姓林的禽兽……” 端木听得好笑,那中年男人相必就是林森地爹,灵组织的首领,她这么一说,不是连那中年男人一起骂了。 据谙谙说,高台上那几个座位里有一个是给她留的,不过她不愿意跟一帮老家伙坐在一起,没有话说。再说她还要老老实实地在这里扮圣心门的舞女,陪着她的“上官大公子”。 此刻那“贵宾席”上只坐了两个人,一个白胡子老头,另一个是个中年文士。老头看起来鹤发童颜,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谙谙却告诉她们那老头是中年文士的徒弟,同时又是中年文士的爹。原来这中年文士不只剑术奇高,还下得一手好棋,剑术是家传,棋术却是自己学的,老头便拜了儿子为师,跟儿子学下棋。这奇怪地父子二人正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玉剑山庄主人,数百年来,武林大会都是由玉剑山庄安排主持。 说是大名鼎鼎,胡畔和未希却是从来没听过,只当这两个人是节目主持人。 那些武林前辈和各大门派的掌门都跟自己地门人在一起,主持人身边的那些座位始终是空着地。两个“主持人”坐了一会儿,见竹林园里人来得差不多了,时辰也刚好到了,中年文士便起身走到高台上。这人显然内功深厚,好象并没有用很大声音说话,却让竹林园每一个角落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先是照例说武林大会地规矩,胡畔和未希听来听去,这武林大会采用的竟是淘汰赛加投票。第一轮是由各派弟子上台比武,胜者进入下一轮,如此一轮轮淘汰下去,那些掌门和其他高手们要到最后才能上场。最后决出地盟主候选人要接受武林前辈和各派掌门的选举,最后多数人认可的,才能成为武林盟主。上一界武林大会就因为比到最后众人无法达成共识,武林盟主的位子一空就是三十年。 坐到中午,看了一场又一场不甚高明的比武,未希和胡畔都有些腻。江湖中门派众多,第一轮比武的人数也最多,据谙谙的可靠消息,整个第一天都会用来进行第一轮的比试。 “反正最后也都是那些高人在抢着做盟主,干嘛一定要走这个过场呢?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未希不解。 谙谙笑道:“据说每次武林大会都会有一些地位很低的入门级弟子脱颖而出,所以这第一轮的比试虽然大多数时候都索然无味,却绝对不能取消。” 胡畔比未希耐心好些,边嗑瓜子边笑着说:“期待传说中的黑马。” “那些脱颖而出的一般都出现在哪个门派呀?”未希来了兴致:“有过无名小卒一举当上武林盟主的先例吗?” 谙谙点头笑道:“一百多年前有一个哦,才二十出头的一个年轻人,”她眼珠一转低声说:“这次多了我们这群搅局的,绝不让圣心门得到武林盟主的位子,这武林大会到底能开出什么结果,实在难说得很啊……”看她笑得一脸奸诈,未希和胡畔就知道她暗中肯定做了不少手脚。 正闲聊着,忽然发觉身边几个男人同时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比武的人。 谙谙一瞥之下也皱起眉来,胡畔和未希却没看出任何异常。 台上两个年轻的弟子打得一板一眼,每一招每一式都规规矩矩,仿佛在自家院子里练习拆招一般,这样子的比武看多了人都会昏昏欲睡,不知道周围的人在紧张什么。 看了半天才发现,众人盯着的不是台上比武的这两个,而是坐在后面的玉剑山庄那父子俩。那中年文士不知为何满头大汗,老头一只手与儿子相握,满脸担忧。不知何时他们身边还多了个人,那人握住中年文士的另一只手,看样子是和那老头一起在为中年文士传送内力。 “他怎么了?”胡畔轻声问。 程无咎低声说:“象是突然中了毒,台下上千双眼睛,却没人看见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下的毒,真奇了……” “不会是大会开场前中的毒吗?” “不会,玉剑山庄有双绝,除了剑术便是医术,早就中毒的话,他们自己会查觉的。”萧声插口道。” 萧夜枫有些纳闷地说:“不过这解毒的法子却也奇了,竟然只是以内力相助,想让他自己将毒逼出来么……” 端木淡淡地说:“那一定是因为暂时找不到解毒的法子----连玉剑山庄都解不了的毒,恐怕只有飘雨飞花宫有这个本事了。” 未希惊愕地望着端木,端木冲她一笑:“嫁祸。” 第四卷 第四十七章 嫁祸 端木一脸满不在乎,说出来的话却吓了未希和胡畔一跳,看其他人的神色,包括谙谙,都象是早就想到这一层了。 未希有些紧张起来,这场上看来看去飘雨飞花宫的人都只有端木一个,他说宫主也来了,却一直没有现身。如果真的是要嫁祸飘雨飞花宫,那针对不就是端木,他怎么还一脸轻松,好象不关他的事一样……端木看出她的担忧,笑道:“又不是我做的,”他握住她的手:“不用担心。” 台上那两个人终于分出了胜负,又有人跳上台去,那中了毒的中年文士脸色也慢慢好转起来。 程无咎悄声问端木:“依你看他中的是什么毒?真的无解么?” 端木一直盯着那中年文士,轻声答道:“有解无解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这毒不简单,现在他面色转好,应该只是把毒压制住了,如果不尽快拿到解药,恐怕还会发作。” “他所中之毒,当真是来自飘雨飞花宫么?”萧夜枫忽然问。 端木笑起来:“我和宫主都把制出新毒当作一种乐趣,她是不是一时兴起给了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未希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了看端木----居然有人有这种乐趣…… 台上又比了几场,那中年文士身上的毒果然反复起来,在他们父子身边相助那人俯身在老头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便要转身从后面下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大后方站着的人群里一个人骂道:“好不要脸!” 骂声似乎不大,场中每个人听在耳中都觉得音量刚刚好,那个正要下台的人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知这句话骂的是谁。身子顿了顿,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说你不要脸。没听到么?!”那声音提高了些,这次所有人都听得明白。那声音骂的就是要下台地那个人。 那人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远处的人群,人数实在太多了,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是谁在骂自己。只好在台边站住了,象是等那骂人者再发话。 场中众人。.16K,手机站更新最快.除了台上那对比武的,也都静悄悄地等着,谁知那骂人地却象是故意的,再也不出声。 未希凑到谙谙耳边笑道:“这个是你安排地?” 谙谙摇摇头:“我连台上那人是谁都不知道,看起来今年的武林大会想搅局的人不少呢!” 端木忽然说:“恐怕台上那人和下毒脱不了干系,最初的中毒应该是有中毒的症状而实际上并没有中毒,毒是在这人帮忙传功之后中地。” “为什么这么说?”谙谙眼睛忽然亮起来,象是想通了什么。 “那人前后两次发作,看起来不象是中了同一种毒。就我所知,好象还没有哪种毒的毒性发作起来是这样的。”“可是,”胡畔皱眉:“玉剑山庄的父子那么相信那个人。他怎么可能会下毒呢?” 谙谙的眼睛闪闪发亮,笑嘻嘻地说:“人是会变的……我们明天不是也会变吗。” “那骂人的人又是什么用意?怕台上那人逃了吗?”未希问。 谙谙嘴角含笑。目光忽然瞟向后面的人群。笑道:“骂人的,只怕是各位地老熟人呢……” 众人都知道她消息灵通。对江湖中很多小事小情八卦新闻旧闻都了如指掌,不知这会又想起了什么,居然卖起关子来。她不说,众人也就齐心冷她的场,装作没听到。谙谙眨了一会眼睛,见大家都不理自己,也不泄气,笑眯眯地吃起东西来。 台上那中年文士这次确实如端木所说,是真的中了毒,毒性似乎来得并不凶猛,那老头号脉之下却面如死灰。目光不住望向台边站着地那个人,那人一双眼睛却只盯着远处的人群,似乎在等那骂人地再次开口,好揪出那人。 象是回应场中众人地期待,骂人的终于又开口了,这次却只是不断地冷笑,声音象是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变化,刺得人耳朵隐隐作痛。 台上地白发老头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喝停正在比武的两个人,沉声道:“各位同道想必也都看出来了,小儿刚才不幸中了毒,至于是什么毒嘛,嘿嘿……方才口出不逊,又不断发笑的那一位,可否站出来说话?” 老头话音才落,忽然从四周的人群中飞出无数道亮黄色的绸索,一齐缠向高台上搭着的那座小高台的台架。那老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这隆重的出场方式,场中静悄悄,众人都在等着这人登场。 一看见那黄色的绸索,未希和端木就同时皱起眉,原来谙谙说的“老熟人”就是她。 从端木回到安庆城后就跟绿萝失去了联系,她不跟着端木,自然也没有人会去找她。想不到这第二伙搅局的,竟然是绿萝。 一个穿着嫩黄长裙的窈窕身影踏着一条绸索轻盈地往台上走去,姿态美妙迷人,看得台下许多人眼睛都直了。 “走软钢丝啊……”胡畔啧啧赞叹。 “人才啊!”未希边吃边说。 绿萝盈盈上台,那老头也没料到上来的是这么年轻美貌的一个小姑娘,便望着她不作声。绿萝走到那老头面前行了个奇怪的礼,笑道:“玉老庄主,小女子有礼了。”她这边行礼,那些握着黄绸的人便一齐借着黄绸的拉力从四面八方跃上台来,清一色是服饰古怪的年轻女子,默默地站在绿萝身后。 老头白眉一扬,微笑道:“诸位可是南女国的贵客?” 绿萝敛眉微笑道:“贵客不敢当,只是方才小女子手下的人唐突失礼,因此带她们上来向老庄主赔罪。”她目光往台边那人身上转了转,语声渐渐冷了起来:“不过,这台上却还有一个人更加无礼。不只无礼,而且无耻至极!” 台边那人只是冷冷地望着绿萝,并不说话。 老头有一丝愕然,随即笑道:“姑娘此言何出?” 绿萝朝那中年文士缓缓走去,老头身形一闪仍是拦在她面前,绿萝停下轻笑道:“老庄主不防该防之人,却对我这区区小女子戒心如此之重……请问老庄主可否知道,少庄主身中何毒?” 老头郑重道:“老夫心中也只是有些怀疑,不敢确定,因此,恕老夫不便当众说出来。” 绿萝笑了笑:“老庄主持重,很好。老人家不便说,我这小姑娘却可以童言无忌一回。”她转身面向台下众人,朗声道:“这位玉剑山庄的少庄主中的毒,正是飘雨飞花宫的独门毒药,此毒号称无名,无解,中者三个时辰后必死无疑。不过……”她妩媚地一笑:“我却刚好知道,此毒并非真的无解,只是有些人以为它是无解的。” 台边那人身子似乎轻轻动了动,绿萝身边的少女们立即也动了起来,一时间台上黄影纷飞,碎绸满地。一切都安静下来后,那人却已经被黄绸层层缚住,动弹不得。 “庄主……”那人额头上渗出汗来:“别信这丫头一派胡言!” 老头看了他片刻,忽然说:“你的左手伸出来我看看。” 那人怔了怔,动了动被缚住了身子,紧贴在腿边的左手却忽然握成拳,不肯张开手指。 “他急着要走,不是要逃。”端木忽然轻声说:“再不走,他会死在台上!” 未希回过头来:“灭口?” 端木摇摇头:“不是灭口。我忽然想起这是什么毒了,一直以为这是宫主制出的最没用的一种毒。这种毒确实无名无解,必须有一个人自愿服毒,然后通过帮人传功把毒渡给另一个人,这个施毒的人到头来会比被施毒的人先死,而且死状更惨。我一直以为世上不会有这么疯狂的人,会选择这种毒来下。那么多种好用的毒他不选,偏偏选了这一种……” “那怎么绿萝又说这毒不是真的无解呢?” 端木笑道:“解毒还需制毒人嘛,很多无解的毒,只是制毒人懒得做解药出来而已。周围几人都听得一身冷汗,飘雨飞花宫里出来的人,不管看上去多么正常,原来个个都思维诡异…… 第四卷 第四十八章 美女大会 “那个少庄主再过一会儿就要死了,这下子宫主该现身了吧?”未希想起那雪山一样的宫主,眼睛亮了起来。 端木看着台上的那几个人:“只怕宫主此时不会现身……那种毒,刚好我可以解。”他象是有些犹豫,有些为难,眉毛也轻轻皱了起来。 未希担心地问:“有麻烦吗?不好解吗?” 端木沉吟半晌才说:“不是……只没想好救还是不救……” 未希听了差点岔气,靠在胡畔身边轻声说:“我才发现,我实在很不了解这个男人……” 他们在台下窃窃私语,台上的情况却又发生了变化,那个被黄绸缚住的人果然如端木所言,突然毒性发作起来,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鼓起一个个大包,痛苦得五官都变了形,全身抽搐着那些女孩立即收起黄绸,离那人远远的,脸上都露出惊惧的神色。 绿萝和老头都紧盯着那人,那人抽搐了片刻,身上的大包忽然一齐爆开,从里面喷出无数红红黄黄的脓血。台下众人大都武功不错,未希和胡畔眼力也不同常人,都看见他脸上恰好有几个大包就在眼眶周围,那些脓包一炸开,竟连一只眼球都迸飞出来。 台下一片惊恐的低呼,台上绿萝和那老头也迅速跳开。那人竟象是全身的血液都化成了脓血,喷得满台都是,整个人渐渐干瘪下去,咕咚一声倒在台上。 未希和胡畔捂住嘴,强忍着一阵阵恶心要吐的感觉。台上飘来阵阵恶臭,台上的人首当其冲,那些女孩子都有些受不了。纷纷掩住口鼻。“好惨……”萧声叹道:“端木兄别犹豫了,快去救人吧。” 绿萝也没料到这毒发作起来这样惨烈。一脸惊骇恶心,半晌才镇定下来,转向那老头道:“玉老庄主看见了,下毒的就是此人。.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小女子听说,这人是贵府的管家?” 老头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儿子身边紧张地查看儿子地情况。片刻后转身向绿萝道:“姑娘,刚才你说此毒并非无解,不知姑娘能否告知解毒的法子?” 绿萝摇头:“这是飘雨飞花宫的独门剧毒,只有宫主和少宫主解得。” 老头脸色惨变,颤声道:“家门不幸,敝府管家不知被何方奸人买通,竟不惜一死向小儿下毒……飘雨飞花宫素来神秘,如今却又去哪里找宫主和少宫主!” 绿萝道:“飘雨飞花宫地人向来不在江湖走动。如今宫中剧毒流出江湖,只怕宫中已经查觉,会派人出宫调查吧。” 台下跃上一些各门派的弟子。跟玉剑山庄地弟子们一起清理台上的脓血。几个与玉剑山庄交好的掌门人也上了台,看过那少庄主的情况后却都面沉似水。飘雨飞花宫的奇毒。地确只有宫主和少宫主能解。其他人空有一身惊世武功,此刻却都束手无策。 象是回应绿萝刚才那番话。一个娇柔甜美的声音忽然从竹林园高高的围墙外传来:“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来了。” 随着这甜美的声音,竹林园一侧的院墙忽然哗啦啦地塌了,好在那片院墙附近没有多少人。院墙一塌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尘埃落定后却见墙外是一条河,水面竟停着一艘船,船上装饰着无数奇花异草。船头立着十几个美貌的少女,在岸边竹林掩映下,好似仙女下凡一般。为首的女子正是萤儿,依旧是乌发垂肩,白衣白裙,轻纱拂动,身畔的鲜花都相形失色。 胡畔和未希对望一眼,一齐看着端木,他们宫里地人每次出现都声势浩大啊……端木也没料到宫中的人竟如此大张旗鼓地现身武林大会,竟连一整面墙都弄塌了,愕然地看着那艘典型“飘雨飞花宫风格”的大船。 萤儿象是知道端木坐在哪里,冲着端木所在地方向盈盈一礼,神态甚是恭敬。她这一行礼,场中众人便纷纷往这个方向望过来,好在端木今天比较低调,没有穿那一身标志性的白衣。 绿萝在台上笑道:“老庄主,少庄主有救了。” 她和飘雨飞花宫地人一唱一合分明象是商量好地,老庄主却也故不上深究,走到台边向那条大船深施一礼,还没开口,船上的萤儿手一扬,朝台上扔过一件东西。 老庄主也不犹豫,抬手便接,接到手中地是一只白玉瓶,看起来跟端木平常用的一模一样。老庄主转身去把瓶中的几粒丸药给儿子服下,竟然对飘雨飞花宫表现出十二分的信任。 “喂,”未希碰碰端木:“你们所有的毒药解药都装在这种白玉瓶里,连个标签也没有,万一搞错了怎么办?” 端木有些奇怪地看看她,笑道:“好象从来没出过这种事。乍看起来虽然是一模一样的瓶子,其实世上又怎么可能有两只完全一样的瓶子呢!” 未希有些无力地摸摸额头,没想到竟听到这样一个回答,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吗…… 那解药似乎药效奇快,服下不久就起了作用。老庄主松了口气,其他掌门也都跟着放下心来,武林大会继续进行。老庄主却穿过人丛朝那条大船走去,亲自到岸边去道谢。船上的那些女孩们竟也不客气地接受了,众人期待着一睹风采的那位传说中如仙子般的宫主却始终没有露面。大船的船舱垂着层层轻纱,微风吹拂下隐约有人影闪动,却什么也看不清。 绿萝和她带来的那些女孩子本来没有座位,经过这件事后也坐在了前排,她们不愿意道出自己的来历身份,别人也不好追问。却已经有不少见多识广的人从她的服饰上猜出,她在南女国必然是身份极高贵的人。 台下许多人本来就不是为争武林盟主而来,纯粹是来看热闹的,武林大会第一天的开场大戏,竟是由南女国和飘雨飞花宫的一群女子唱主角,江湖中最神秘的两伙人一齐现身武林大会。这些都令人们无比兴奋,隐约觉得这次的武林大会恐怕还会有更离奇有趣的事情发生,好戏才刚刚开场。 胡畔笑道:“南女国和飘雨飞花都是女子,圣心门也是三个女人当家,这次的武林大会,倒象是美女大会了!” 她这么一说,未希才想起半天没留意圣心门那边的情况了,听她说“三个女人”,心里奇怪。一看之下,果然陶三娘和尔芙身旁的空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却是个脸上罩着轻纱的女人。 “这个女人又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刚才墙塌了,所有人都看着围墙那边,这女人不知怎么就突然从圣心门那群人后面走出来,坐在那张椅子上了。” 谙谙难得也是一脸惊讶:“我们一直在查圣心门的门主,却始终得不到半点有用的消息,难道竟是这个女人?!” “圣心门的门主不是男人吗?陶三娘不是门主夫人吗?”胡畔奇怪地问。 谙谙看着那女人,失笑道:“恐怕我们都被误导了,陶三娘几时说过自己是门主夫人?” “我真想撩开她的面纱看一看……她是在跟飘雨飞花宫的宫主比神秘吗?”未希嘟嘟嚷嚷。 第四卷 第四十九章 桃花劫(上) 胡畔问谙谙:“刚才你是怎么猜到骂人的那个是绿萝的?” 谙谙笑道:“我曾听义父讲一些武林中极隐秘的事情,其中有一件就是关于南女国的女王和飘雨飞花宫宫主的。”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连端木也难得地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谙谙把头一偏:“不过我答应过义父不告诉别人的!” “切!”未希白她一眼,看了一眼竹林园外那条船。船上的女孩们不知何时摆出了几张小桌子,都在桌边坐下了,船头茶香袅袅,周围水波荡漾,竹林青翠欲滴,看起来十分惬意。 胡畔喝着酸梅汤笑眯眯地说:“开场大戏唱过了,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好看的没有,我倒是有点饿了……” 程无咎笑道:“玉剑山庄已经备了午饭,包下了城中所有酒楼,各门派可以随意去吃。我们不如先去吃饭。” “我们都走了,座位不会被人占了吧?”未希傻乎乎地问。 “走吧……”胡畔拉起她:“别问这么丢人的问题了……不然留你在这里占座位!” 他们一起身往外走,陶三娘和尔芙的目光就粘了上来,直到走出竹林园好象那四道目光还粘在身后。几人回头一看,果然,陶三娘和尔芙在几个圣心门门人陪同下走在他们身后。看她们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恐怕早就发觉他们这几个人不对劲了。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却因为刚才竹林园里发生的事情太精彩,参加大会的人都在过后才想起来该吃午饭了。所有的酒楼都热闹非凡,几个人随便找了一家还有空位地。却看见陶三娘和尔芙进了对面的酒楼,看样子是早已包好了座位。 酒楼里吃饭的人都在谈论刚才地事情,有些轻浮之徒不断地赞叹着南女国女子和飘雨飞花宫中人的美貌。他们这一桌三个美女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终于体会到了做美女地感觉。果然很爽啊!”未希小声说话大声喝汤。.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胡畔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把小翠和小玄子忘在那座高台上了……” 未希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讷讷地说:“他们自己会找吃的吧……” “他们两个跟我在一起。”游奕的声音忽然在胡畔和未希脑中同时想起。二人吃了一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悄悄地用眼睛搜寻游奕的身影。 游奕的声音听起来笑嘻嘻地:“你们看不到我,我在你们对面的酒楼里,从我这里可以看到陶三娘和尔芙。你们猜她们在谈什么?” 他愉快地自说自话:“在谈刚才会场上发生的事情,那个绿萝的妈妈好象跟端木的师傅有什么关系……陶三娘是在给尔芙讲古……咦?桃花劫是什么?明日的桃花劫……四个人……哇哇,她们不知什么时候给参加武林大会的四个男人下了毒,这四个人一旦全力运功,毒性就会发作……这种毒的名字叫作桃花劫……” 未希和胡畔互相看看,心头都闪过一个问题:怎么是四个男人?那晚一共有九个男人,除了柳公子和陈公子,应该是七个才对。难道陶三娘和尔芙真的早就知道这三个人跟她们不是一路地,并没有中毒么? 还有。“绿萝的妈妈好象跟端木的师傅有什么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小玄子也说过,端木和绿萝临走那晚。宫主曾经去找绿萝谈了整整一夜。这次地事情摆明了是有人想通过玉剑山庄的管家来给少庄主下毒,企图嫁祸飘雨飞花宫。却是由绿萝出面道出真相。紧接着再由飘雨飞花宫亲自解决----说她们不是商量好地,说她们之间没有关系。傻瓜都不会信。 因为绿萝曾经给未希和萧声下蛊害他们,在未希和胡畔心中已经把她想像成了一个阴险狠毒地坏女人,可是看今天发生的事,她又似乎和暗处那伙操纵一切地势力是对立的。 或许在这个复杂的江湖里,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有的只是目的和利益。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都觉得这位神仙大人会做这种事,八成是没事闲的,这种什么悄悄话都能听到的人,实在很适合派出去做间谍…… 直到第一轮比武完全结束,也没出现“脱颖而出”的后辈弟子,武林大的第一天轰轰烈烈地开场,平平淡淡地结束。 他们一行人仍旧回到圣心门为他们准备的那个宅子,才进门不久就有小厮来报:尔芙姑娘来访。 众人面面相觑----她来做什么? 一群人坐在正厅里,连端木都没有回避,尔芙进了门便笑了:“果然都齐了……”她的目光特别在端木身上停了停。胡畔在圣心门时跟她关系最好,便亲自请她坐了,又给她倒上茶。尔芙忽然拉住胡畔的手笑道:“不过是一天不见,竟然觉得象是许久没见了。我们都变了很多呢……” 她一拉住胡畔的手腕,程无咎和萧夜枫都紧张起来,虽然尔芙看起来身上一点武功也没有,身子也比胡畔弱得多,可是关心则乱,又不知她此行的目的何在。 胡畔却想不到那么多,在她心里尔芙始终还是那个可怜柔弱的女孩子。尽管后来女孩们死的死疯的疯,每一件事好象都跟尔芙脱不了关系,她仍然相信眼前这个女孩,绝不会害自己。女人做事,有时候真的只凭直觉。 未希和谙谙认识尔芙在后,没有胡畔那种感觉,两人担心胡畔,未希踢了小翠一脚,让他去胡畔身边保护她,小翠和小玄子因为吃午饭时被他们忘在会场高台上,一直在跟未希打冷战。被未希踢了一脚,小翠气呼呼地跑到胡畔和尔芙脚边,看准尔芙的足踝,张嘴就咬。 谙谙刚好也到了胡畔身边,手疾眼快地一把抱起小翠,尔芙吃了一惊,却立即镇定下来,望着谙谙笑到:“妹妹好身手。”她的目光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我已经知道你们都是易容改扮的了。 谙谙凝目看了她片刻,忽然抬手,把脸上的面具揭了下去,笑嘻嘻道:“你是自己发现的,还是听陶三娘说的?” 其余几人也纷纷抬手揭下脸上的面具,端木坐在一边也松了口气,他看他们这副怪样子不顺眼很久了。 尔芙把这几个人一个个仔细看过,笑道:“尔芙不过是平常女子,是三娘今日提醒,尔芙才明白的。今日来访,也是三娘的意思。”她望定了谙谙道:“妹妹的身份,三娘十分好奇,不过暂时还查不到什么,三娘让尔芙来问问,妹妹究竟是什么人?”她又看看萧夜枫、程无咎和萧声,温言道:“三位的身份,我们已经知晓了,圣心门何其荣幸……”再看看端木,笑道:“飘雨飞花宫的少宫主既已现身,宫主只怕不久也会现身吧?” 最后把视线停留在胡畔和未希身上,温柔地笑着说:“这二位姐妹的身份,才真正令三娘头痛不已,其实早在你们进圣心门,三娘就已经知道你们是易了容的……尔芙也不知道三娘是如何知晓的。” 她象是把三娘交待要说的话一下子都说完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沉默下来。胡畔数着她眨眼的频率,知道她虽然表面上极力装得从容,心里却还是很紧张的,回头看了谙谙一眼。谙谙笑道:“尔芙姑娘不知听说过丐帮大小姐没有,那就是我。不过就算我告诉了你也没什么意义,就算你不出这个门,也很有可能一转眼就认不出我了。” 尔芙淡淡地笑了:“这些话只要一字不差地转告三娘,尔芙就算完成任务了。尔芙此次来访,还有一事相求。” 胡畔笑道:“你说。” 尔芙垂着眼说:“那日三娘给我们十个人服下的汤药,叫做桃花劫。事后三娘给我服了解药,相信你们三人也早有准备。不过其他姐妹就没有这么幸运,她们体内的毒,经过那一晚……必定已经传给了那几位公子,明日武林大会上,毒性就会发作。尔芙想求各位,明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插手干预……” 第四卷 第五十章 桃花劫(下) 未希有些气愤:“什么意思?你们要害人,我们知道了,却告诉我们不要干涉你们害人么?在昨天以前你和那些可怜的女孩子还是一样的,怎么一转眼就能狠心说出这样的话来!” 尔芙平静地说:“妹妹别动怒,那桃花劫对女人没有什么害处,只不过是在两个月后会有呕吐的症状,如果请大夫来看,会被诊为有了身孕……那四位中了毒的公子也不会死,圣心门施以压力的话,就可以为那四个妹妹找到归宿……” 胡畔打断她的话:“尔芙,我不相信圣心门做这些事只是在为那些姐妹们找婆家,你说话要痛快些!” 尔芙没料到一向对自己温和的胡畔会忽然翻脸,怔了怔道:“自然也有其它的用意……三娘说过,圣心门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不过,那桃花劫究竟还有什么作用,我却也不知道,对不起……” 几个女孩子对话,四个男人不好乱插嘴,却也听得明白,都向端木看去,希望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端木摇摇头:“我没听说过这种毒,世上能人辈出,不是只有飘雨飞花宫才制得出这种奇怪的毒来。不过你们应该有了大概的猜测了吧?” 尔芙见他们要谈事情,自己要说的话也说完了,便起身告辞。三个女孩子送到大门口,尔芙回过头来望着她们轻声道:“尔芙如今已是圣心门的人,受圣心门的恩惠,不得不报,不过我可以保证,绝不会经我尔芙之手。加害于你们。”她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尔芙一走胡畔就盯上谙谙:“早就想问问你了,你能弄来解药,竟不知道那毒药的名字和作用?” 谙谙眨着眼睛:“解药是偷来的呀!我早就说过只能保得我们三个平安。别地全不保证嘛!你瞪着我干嘛?不相信我的诚实吗?” 胡畔斜睨着她:“你诚实吗?” 未希拍拍谙谙的脸:“人和人之间地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第一次见面你就在骗人偷东西。.www,16K.Cn更新最快.你在我们心目中地形象已经很难高大起来了。”她用手掌比了比个头,谙谙的头顶刚刚到她额头。 武林大会的第二天刚开始,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就连那面围墙都和昨日一样塌着。飘雨飞花宫的那条船似乎来了就没有动过,不知昨夜有没有人趁着夜色支探过那条船。结果又如何。端木也没有去那条船上看一看的意思,简直快要忘记自己飘雨飞花宫少宫主地华丽身份了。 比武进行到第二天,比前一日快了许多,武功高些的弟子比武往往点到为止,胜负立分,并不象底层弟子那样一招一式地见招拆招。临近傍晚,已经比过好几轮,这次的武林大会并没有胡畔和未希期待中的黑马出现,倒是他们这群人共同期待了很多天的中了“桃花劫”的一个人。终于登场了。 这人是他们前些日子才到过的应天城中首富朱家的二公子,朱家不只家财万贯,家传的武艺也不容小视。不过这位朱二公子在江湖上走动较少。知道他地人不多。谙谙调查过那晚去过圣心门的人,这位朱二公子武功二流。人品却是很不入流。以这人的脾气秉性。会去圣心门享艳福不奇怪,来武林大会看热闹也不奇怪。肯上台比武却有些奇怪了。 与朱二公子比武地是武林一个相当有名的大门派地首席弟子,令众人大吃一惊地是,这位首席大弟子竟然在三十招内就被朱二公子打得口吐鲜血倒飞下台。朱二公子自己似乎也诧异自己那一掌的威力,站在台上直发呆。 朱二公子之后另外三个中了“桃花劫”地人也陆续上台比武,武功之高,应该说是内力之高都和谙谙的情报严重不符,最厉害的一个十招就把对手的肋骨打断了数根…… “果然……”萧声喃喃道。 “内力变强了……”程无咎低声说。 萧夜枫笑道:“以这种强横的内力,恐怕这几个人能打到最后一轮……” 端木淡淡地说:“短时间里内力爆增,只有两种可能,或是有人甘愿把自己的内力全部传给另一个人,前提是这两人系出同门,练同一种内功;另一种方法就是吃药……” “有这么好的药?”未希问,她确实在很多小说里看见某人吃了灵丹妙药后内力大增的,圣心门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灵丹妙药,又怎么会这么好心给这些人吃下去? 端木笑道:“是有这么一种药,不过药效只有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后,吃药的人就会变成废人……如果药性温和些,应该能保住性命,却终生不能再练武。” 未希瞪他一眼:“你知道这种药,昨天怎么又说不知道?” 端木无辜地看着她:“我们宫中的这种药,不需要通过女子的身体来下毒,也不会令女子产生有孕在身的症状啊……不过这种药的药理大多相同,他们吃的那种,不过是多了些功能罢了……” 听他说“多了些功能”,未希和胡畔都觉得身上一寒,用毒的人果然不如行医的人良心好,说起这种事情也没有一丝不忍 谙谙笑道:“圣心门有了这四个免费的打手,明日有好戏看了。今天也该散场了,我们走吧。”她笑嘻嘻地起身:“我听说了一件事情,你们有兴趣的话,我看完了回来可以讲故事哦!” “哎!”未希推她:“别总卖关子装神秘,到底是什么事?” 谙谙一副“打死你我也不说”的神情,脚步轻快地往外走。端木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在未希耳边轻声说:“恐怕她要去偷看我们宫中的人和绿萝会面……” 未希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你昨夜跟宫里的人悄悄联系过了?” “没有,不过萤儿刚刚告诉我,今晚她要见绿萝……” “她是怎么告诉你的?她在那么远的船上,你在这里!”未希揪着端木的衣服:“你们之间用什么法子通消息,你们两个怎么会有样的默契的?这次你回宫到底还发生什么啦!”她凶巴巴一副打翻了醋坛子的模样,忽然腰上一紧,被萧声揽住要拉到一边去。 端木手指轻弹,打向萧声手臂,萧夜枫横扇将他们格开,笑道:“你们这么想打架,不如留着力气明天上台去打……我去跟那小丫头看看热闹。”他不再理会斗鸡似的两个人,追谙谙去了。 萧声挑衅地望着端木:“明日上台比武如何?” 端木冷冷地回望着他:“答应了尔芙的事怎么办?” 他们两个想比武,也必须按大会的规矩来,除了那些掌门人是不需要参加这种淘汰赛的,他们明日想碰头,就势必遇到那四个中了“桃花劫”的人,他们却是答应过尔芙不干涉这件事的。 萧声笑嘻嘻地说:“我们又不争武林盟主,只是借场地用用,怎样?” 端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好。” 未希一把推开他们,恨恨地说:“好个屁!” 胡畔在她耳边轻轻笑道:“那四个人中了要命的桃花劫,你却也和他们一样,也中了难解的桃花劫呢!未希白了她一眼:“你呢?你没中?” 第四卷 第五十一章 梦里早知身是客 萧夜枫追着谙谙去看“有趣的事”,众人都吃过晚饭后这两个人还没有回来。未希和胡畔都知道,萧夜枫绝对不是为了去看什么“有趣的事”,他只是去当保镖了…… 未希躺在胡畔的床上,一边跷着脚欣赏小翠和小玄子在桌子上抢东西打架,一边问胡畔:“你心情好么?” 胡畔望着刚被那两个小东西撕打得满地都是的碎纸,那是她刚才练字写出来的最满意的一张,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和平常一样,有什么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每天都要练字?从题过那个扇面后,你一直在练字。”未希在床上翻个身,笑嘻嘻地说:“别瞪我嘛,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真觉得自己的字见不得人,我可以写本字帖给你……哇哇哇……杀人啦…未希躲过胡畔的拳头,迅速夹起桌上的两只小东西夺门而出,听见房门在身后合上,回头望着窗里的灯火出起神来。 小翠耳朵动了动,冷冷地说:“你别替人家瞎操心了,你那两个桃花劫正在后花园里商量明天怎么上台呢!” 未希把怀里的两个小东西一扔,不理他们在身后气得直哼哼,往后花园走去。胡畔把满地的碎纸一片片拾起来,刚直起身,安安静静的屋子里忽然卷起一股小旋风,游奕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 屋中的烛火一阵抖动,窗台上的几朵落花也被这阵旋风倒卷着飞进屋子里,和门口帘幕上的轻纱飘飞在一起,再加上游奕俊美地面孔和飞扬的紫发----很美,实在很美很美……只是。这阵风把胡畔好不容易收拾起的碎纸片给吹得又散了一地。 胡畔气结,望着潇洒现身地游奕,指着那一地碎纸片:“大叔……你喜欢华丽现身也要选对时间吧……” 游奕尴尬地笑了。忙扬手把那些碎纸片重新收拾好,还十分彻底地把碎纸片都变没了。 胡畔看着他尴尬的神情。忍着笑问:“你又来干什么?怎么不去找未希?” “去找她然后回去等着浮黎跟我打架么……”游奕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坐在桌边倒了杯茶喝,一副“暂时不打算离开”地样子:“再说那丫头现在正忙着调教她那两个男人,哪有空理我。” “他们三个在一起?”胡畔想笑:“在做什么?” 游奕笑嘻嘻:“她不许他们明天上台比武,让他们棋盘上决胜负,那两个男人正在下棋。” 胡畔一直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忍不住问:“浮黎那么霸道,未希跟那两个人在一起,他反而不在意吗?”可在意的……”游奕的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开始转移话题:“你的心情好象不太好?” 胡畔见他不想说,也不再追问,笑道:“我每天都是这样,为什么你们都说我心情不好。.Www,16K.cn更新最快.” “那就是每天都心情不好?”游奕的眼睛里有淡紫色地光芒闪动:“你喜欢那个皇帝吧?” “我和云石是朋友……”胡畔望着窗外。 游奕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把杯子抛着玩,笑着说:“明知道我说的是姓萧的。偏要打岔打到和尚身上,你心里有鬼。” 胡畔回头瞪他一眼:“神仙也这么八卦吗?你这么闲,不如多去关心一下人间的疾苦。” “我就是在关心你呀!”游奕认真地问:“你能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吗?” 胡畔摇头:“连你都会失忆。何况我。” 游奕望着胡畔,眼中有些疑惑。钱六合出事的那晚。那枝琉璃花掉在地上摔成碎片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忽然亮了亮。似乎闪过一些影子。从那天以后他每次看到胡畔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隐约觉得这女孩八成跟自己失去地那段记忆有什么关系。他掌管时空,其实回去看一看过去发生了什么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却始终鼓不起这个勇气。 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开始注意起这个以前没怎么注意过地女孩,这女孩穿来穿去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现在看着她纠结在那一团乱麻般的感情中,他心里竟生出许多不忍来。 “可能我真地有点八卦……酒吧里本来就是个很八卦地地方,不过,我可以帮你。”游奕笑着说:“帮你理清你心里的那团乱麻,放下该放下地东西。” 胡畔怔怔地看着游奕,长长舒出口气:“我是个很讨厌的人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游奕望着她的眼睛,看着那眼睛里深深的无助和难过,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掩饰地把杯子放在桌上,起身笑道:“我走了,你今天晚上,应该会有一个好梦!” 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声音还回荡在胡畔耳边。走得那么匆忙,竟象逃一样。一个好梦……胡畔微笑起来,来到北芪国后,她几乎没有做过梦。 一躺到床上,空气中就弥漫起淡淡的熏衣草和佛手柑的香气,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游奕搞出来的助眠香氛。不知是淡淡的香气起了作用,还是这两天太热闹,以至于身体很疲倦,本来入睡很慢的她几乎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终于能体会未希关于小巫的那个梦境的描述了,她一直纳闷梦怎么可能那么真实,原来真的可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进入到一个梦境里了,可是,为什么周围的景物这样陌生? 这座山不是她记忆里的任何一座,山路边有许多她从来没见过的植物。踏进这个梦境时人已在半山腰,白云和山中的雾气缭绕在身边。一条小路蜿蜒着通向山顶。前面好向有个人在慢慢地往上走,她怎么追也追不上,看也看不清。一阵恍惚间却已经站在山顶地一座房子前。 推开房门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很有些云石那湖边小屋的味道。只是墙上却有一大幅字看起来很眼熟……象是她给萧夜枫题地那个扇面的地放大版,真的好大,几乎覆盖了一整面墙:“高台灯影月沉沉,阅尽江天幻可真。梦里花落秦淮路,何当杯酒忆故人。”她心里一阵黯然。轻轻叹了口气。 屋外忽然也传来一声叹息,胡畔吓了一跳,忙出门去看。屋子的一边是个悬崖,悬崖旁的风异常猛烈,一个人正坐在悬崖边的大石头上,衣襟和头发都被风吹得向后扬起。这么猛烈地风声她刚刚居然没有听到,而那声叹息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那个人是萧夜枫。 他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寂寞,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寞随着猛烈的风一股脑地向她涌来。好象不小心踩到了一地的碎玻璃,骤然惊觉。慌乱得想要逃开,却只能是被划出更多更深的伤口----很痛。他的寂寞,其实一直都令她很心痛。 胡畔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游奕的用意,他把她带到萧夜枫的梦里来了。有些事情现实中永远不能说甚至想都不敢去想。在梦里却可以……真地可以吗? 她朝他走过去。看见他回过头来,四目相对。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抓了过去。 把她用力箍在怀里,萧夜枫认真地看着她,象是在奇怪怎么会看到她。他低声说着话,象是自言自语,他说得含糊不清,她却每个字都听得明白:“你怎么会在这里?每天看着你,我要拼命控制自己不去嫉妒无咎,拼命强制自己不要想你,不要一直盯着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手很用力地抓着她,尽管是在他地梦里,她还是觉得疼,不只手腕疼,连心也疼得厉害。“你喜欢过我吗?”他注意到她的表情很痛苦,放松了力道,温柔地拥着她,“喜欢吗?”他地眼神象个弄丢了最心爱地东西的孩子,胡畔从来没有在这个曾经做过帝王地人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她忍不住轻轻抚上他的脸,喜欢过他吗?她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每次察觉到他的寂寞,她都会没来由的心痛。这种感觉跟对程无咎的不同,她确信自己爱着程无咎,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那么,她是没有喜欢过眼前这个男人了? “我不知道……”她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怜惜的眼神一定刺痛了他,因为他居然在哭!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会哭会流泪,居然还哭得象个孩子,他心里竟有这样痛苦吗?那些在现实中必须掩饰起来、隐藏起来的,在他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梦境中,完全释放在她这个忽然闯进来的人面前。 “如果我们相遇是在你和无咎相遇之前,你会选择我吗?”他可怜巴巴地问,这个骄傲的男人在自己的梦境中卸下了现实中的全部伪装。 她被动地望着他,会吗?心里慢慢升起的答案令她心疼起来,她心疼他,在意他,可是,那不是爱吧……会选择他吗?答案是----不会。 总是在触碰到他寂寞无助的那一面时心痛不已,就好象她永远不能忘记几年前偷偷喜欢的那个男孩子送来的那束花。她爱着的是那段岁月,而不是那个早已经模糊了面孔的人……她心疼是因为那份寂寞的感觉,而不是因为爱着这个寂寞的男人。 好象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那寂寞的影子曾经令她更加心痛,她拼命在记忆里寻找那个影子,却发现面前的人越来越模糊,周围的一切都渐渐看不清楚…… 睁开眼,耳边一片潮湿,泪水打湿了枕头,她醒了。 (说过第四卷会是快乐的,却写出这样一章来……我有罪,我错了。写完这章跟谙谙童鞋聊天,说了如下的话:“那里面有一些,是我自己的感觉……她爱着的是那段岁月,而不是那个早已经模糊了面孔的人。写到这里差点掉眼泪,说这种话其实是嘴硬……如果不爱那个人,又怎么会爱那段岁月。”然后,后面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如果不爱那个寂寞的男人,又为什么会心疼着他的寂寞……不过这个是我在瞎说,究竟是爱还是不爱,可能每个人心里的答案不一样吧……) (另外,那首被我反复用了好几次的诗,作者是Kwan很喜欢他的这首诗,谢谢他肯借给我用,呵呵一直忘了感谢,在这里郑重地说一声谢谢。) 第四卷 第五十二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 到了第三天,武林大会终于开始好看起来。上午又进行了几轮比武,那四个中了“桃花劫”的公子哥仿佛忽然充满了电打通了任督二脉又被神仙点化了一般,连拥有直接参赛资格的掌门人都被他们打下去好几个。对于熟知江湖中各种事情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个奇迹。 吃过午饭比武重新开始,上台的却是昨日那场大戏的主角之一:绿萝。 “你昨天偷看到什么了?飘雨飞花宫给她什么厉害的法宝了吗?那四个人强得都不象人了,她怎么还敢上台挑战?”未希问谙谙。 谙谙盯着台上的绿萝笑着说:“她还需要别人给她法宝么?她全身上下都藏着宝贝呢!那四个人吃了大力丸,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绿萝站到台上望着那对父子主持人,笑道:“玉庄主,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老头因为昨日她出面才让他的儿子捡回一条命,心中对她极为感激,站起身来施了一礼才道:“绿萝姑娘请讲。” 绿萝笑道:“那四位武功高强的公子令小女子心中十分佩服,有意与他们一一过招,请他们指点一下小女子,不知玉庄主能否答应?”老头愣了愣,没想到这小姑娘的“不情之请”竟如此惊人,台下众人听了也是议论纷纷。男人对美丽的女子总是偏心些,已经有些人在台下大声劝绿萝不要做这种傻事,绿萝听了只是微笑。 老头也劝道:“绿萝姑娘,规矩是人定的,如果有需要。改一改自然也无妨。不过,一连挑战四个人,老朽只怕姑娘体力上会吃不消啊……” 绿萝笑道:“那四位公子武功高强。又怎么会对我一个区区小女子使出全力呢。” 不等老头答话,那朱二公子就在台下笑道:“既然姑娘如此看得起。就由在下先陪姑娘比划比划吧!”说着便轻飘飘跃到台上,他功力大增,轻功也跟着长进了许多,又有意卖弄,身姿的确潇洒至极。.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绿萝不等他在台上站稳就已经发招。几条黄绸在她手中象有生命一般,分打朱二公子上中下三处路。她的姿态却比朱二公子更美妙,不只姿态美,连表情也媚惑极了,妩媚的笑意荡漾在眼底,象一汪散发着芬芳地春水,一波波涌向本来就没有真想与她过招的朱二公子。 “通灵术!”萧夜枫低声说。他的母亲就是南女国地通灵师,他虽然不会通灵太,却是认得的。 朱二公子脚步忽然虚浮起来。招式也变得毫无章法,脸上地笑容痴痴的,竟象是要扑上去抱住绿萝。 绿萝表情一变。黄绸一抖,卷住一脸痴呆的朱二公子一条腿。眼中如春水般温暖的笑意忽然变做刺骨的寒冰。朱二公子象只大风筝似地从台上飞了出去,砸向台下的人群。 接着上台的两个中了“桃花劫”的人遭遇跟朱二公子差不多。都被绿萝放了风筝。第四个上台的魏公子见他们都是看了绿萝的眼睛后变得神智不清,知道这女子“妖法”厉害,他们魏家家传一门绝学叫作“捕风捉影”,即使蒙住双眼也一样能听风辨物。 魏公子是蒙着眼睛上台的,下场却比前三个人更惨些。前三个好歹是被绿萝打飞回去的,这魏公子却打着打着忽然象是中了邪,一个倒栽葱从台上跳下去,以手当脚在人群中到处乱蹿,发起疯来。 “他中了蛊。”端木说。 四个江湖中一天之间崛起的“奇迹”,被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地小姑娘一品气解决了。她俏生生地站在高台正中央,笑容依然那么美丽,连发丝都没有弄乱一点,好象什么都没有做过。 这姑娘武功不但奇高,而且十分诡异,又象是有什么妖法,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台挑战。 忽然有人在台下大声道:“玉庄主,大会不是有规定不许用毒和暗器么?” 不等两位玉庄主回答,绿萝已经笑道:“这位大哥想是看错了,绿萝既没有用毒,也没有用暗器呀!”见下面众人都是一脸怀疑的神色,便继续说:“大会的规定是不许用毒和暗器,绿萝用地是我南女国的绝学:通灵太和蛊术!” “她把那四个笨蛋解决了,我们再出手就不算违背对尔芙地承诺了吧?”谙谙自言自语着站起身来,侧头看着萧夜枫:“你答应过我地事,不许反悔!”萧夜枫笑道:“自然说话算话!” 谙谙调皮地冲台上的绿萝扮了个鬼脸,也不管她看没看到,嘴里轻声说了句:“武林盟主,谙谙来喽!”她手掌轻按桌面,身子腾空而起,直接从座位上跳到了台上,露了一手漂亮地轻功。萧夜枫紧跟着她也飘落台上,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 别人都是到了台下才跃上去,因为那高台筑得很高,他们两个却从座位上好象两只大蝴蝶一般飞身上台,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 谙谙一上台,丐帮帮众便轰然叫好,不断给他们的“大小姐”加油鼓劲,灵组织里的人也轻微骚动起来,林森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谙谙和她身后的萧夜枫----他恨那个男人! 台下的人一听说那小丫头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丐帮大小姐”,都耸然动容。 绿萝望着谙谙和萧夜枫,笑道:“两位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谙谙冲她一点头,忽然笑着问:“绿萝姑娘是来争武林盟主的?” 绿萝点点头:“是。” 谙谙笑道:“绿萝姑娘可知道,这武林盟主,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争的!”不等绿萝说话便继续朗声道:“我北芪国每三十年召开一次武林大会,选的是北芪国的武林盟主。南女国乃北芪国邻邦,绿萝姑娘更是贵为南女国的公主,我北芪国的武林盟主,怎么能由南女国的公主来做呢?!” 谙谙一语道破绿萝的身份,台下众多武林人士早就看不惯绿萝诡异的通灵术和蛊术,只是刚才无法反驳她,这时候便纷纷附和谙谙。绿萝微笑道:“丐帮大小姐,好一张利口。只是不知手上的功夫是不是也和嘴一样厉害呢?” 谙谙笑嘻嘻地回头看了一眼萧夜枫,萧夜枫冲她点点头,踏前一步,向谙谙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请先到旁边歇歇,徒弟先来会一会绿萝公主。” 绿萝的表情终于因为惊讶有了一点变化:“弟子?你什么时候拜了她做师父?” 萧夜枫笑道:“就是刚才。” 谙谙笑着向台下众人说:“各位大侠知道我这徒弟是什么人么?” 台下的人大多早就对这位“丐帮大小姐”倾慕已久,现在看到她是这样一个俏丽可爱的小姑娘,又是出面迎战南女国的公主,便纷纷给她捧场,七嘴八舌地问萧夜枫是什么来头。谙谙笑道:“这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少侠,就是如今名声响遍大江南北,脚踢九湖十二山,拳打六派十八门,打遍天下无敌手,玉面神拳……”瞄了眼萧夜枫身上的装备,见他今日腰间还悬着一把剑,改口道:“……玉面神拳加神剑!” 萧夜枫脸上的表情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肌肉颤抖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暴笑出来,装模作样地朝台下微笑着拱了拱手。 台下的人们明知道这位大小姐和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就是来给那绿萝公主捣乱的,听谙谙说得热闹有趣,众人也更加高兴起来,一窝蜂地在台下叫好。 未希在台下笑得直捶桌子,胡畔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萧声和程无咎几乎笑成一团,连高台顶端的小翠和小玄子都探出小脑袋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好戏。 第四卷 第五十三章 谙谙的秘密 绿萝拢了拢鬓边的头发,她一举一动都充满蛊惑人心的妩媚,唇边挂着一个淡淡的笑容,看得台下一些定力差些的人眼都直了。 萧夜枫却完全不受她通灵术的影响,绿萝年纪小,通灵术并不怎么厉害,如果换成医仙那种程度的通灵术,或许会对他起些作用。 绿萝的第二大法宝是蛊术,医仙虽极少用蛊,她的蛊术却也比绿萝高明得多。医仙在宫中的时间不多,萧夜枫却也从她那里学了不少,加上有端木这样的行家做后盾,绿萝的两件利器便对他构不成太大威胁了。 绿萝本身武功虽不弱,萧夜枫却精通南女国的功夫,在他眼里绿萝的那些黄绸毫不神奇,只当她是花拳绣腿。没出二十招就把绿萝打得手忙脚乱,差一点被自己的绸带缠住。 绿萝不愿与他缠斗,向旁边跃开笑道:“丐帮大小姐收的好徒弟,绿萝输了!” 她认输认得干干脆脆,倒是出乎众人意料。 因为萧夜枫是替谙谙比武,因此晋级的名额是谙谙的。其实以她丐帮大小姐的身份是可以直接参加最后一轮比武的,但是她年纪太小,肯定有人不服,面对绿萝的通灵太和蛊术她又没有十分的把握,便由萧夜枫替她拿下这一场。 萧夜枫见绿萝认输,笑着到谙谙身边牵了她的手就往台边走。他们飞身上台,此刻牵着手却有意慢慢地下台,倒象是有意让台下众人看个清楚。谙谙也没料到萧夜枫会突然来牵自己的手,怔怔地抬头看着他,被他拉着往前走。 台下的人便纷纷猜测这年轻人和大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几乎忘记这是在开武林大会。原来八卦是深埋在每个人骨子里的一种天性啊…… 萧夜枫昨夜突然梦到胡畔,醒来后还觉得梦里的一切历历在目,好象有个声音在心底不停地对他说“放手”。.Www,16K.cn更新最快.那声音越来越大,震得他地心几乎要滴出血来。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决断。有的人舍不得也毕竟还是要舍。如果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给那个他深爱地女孩带来痛苦和折磨,那么他就努力试着放手吧! 他牵起谙谙的手,不是给台下群雄看,只是想给她看。 谁知才走到台边,正要拉着谙谙跳下台去。圣心门那边地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如果南女国的人没资格做武林盟主,那个整天易着容蒙着脸,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丐帮大小姐又靠什么摄服天下英雄,又有什么资格做这个武林盟主呢!” 说话的人身子隐在一群圣心门门人身后,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人,只能分辨出说话的是个女人,却既不是陶三娘也不是尔芙,想必就是那个蒙着轻纱地神秘女人了。 萧夜枫和谙谙停在台边,他发觉谙谙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掌心渗出汗来,背挺得笔直,全身都僵硬起来。 “说话的是哪位高人。可否现身?”谙谙的声音还算平静,脸上的表情却不再轻松。 萧夜枫侧头看了她眼。那个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谙谙现在这模样是易容的么?以他的眼力也看不出这张脸上有一丝一毫易容的痕迹。可是,如果那女人是胡说八道。谙谙又何以这么紧张? 圣心门门人往两边一分,几个人一齐抬起当中一张椅子,连人带椅子高高举起,椅子上坐着地正是那个轻纱蒙面的女人。 看着这女人,谙谙笑道:“阁下难道就是圣心门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门主么?” 那女人微微颔首道:“正是。” 谙谙盯着她笑道:“门主说地那个整天蒙着脸,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莫非就是你自己么?” 圣心门门主轻声冷笑,连人带椅子忽然平着向台上飞去,悄无声息地落在台上,她坐在椅子上地连一根手指都没变过,脸上地轻纱也没有扬起。 “大小姐既然这么说了,我摘下面纱来给台下的英雄们看看也没什么,只不过相貌生得丑陋了些,多有得罪了。”她说着就抬手,把面纱慢慢摘掉,那张无数人做梦都想一睹真容地脸终于露了出来。 一个人若是成天蒙着面纱,肯定因为那张脸有些特殊,不愿意让人看见。或者那张脸太美,或者那张脸太丑,又或者那张脸太有名怕被人认出来。可是这位圣心门的门主大人这张脸,却既不很美也不很丑,更加不是什么名人,那是一张平凡到你看上半个时辰,一转过头去仍然想不起她的模样的陌生面孔。看了这张脸众人都在心里纳闷她为什么要蒙那块面纱,难道只是个人爱好?或是为了增加些神秘感? 谙谙也有些意外,这样一张脸露不露出来实在没有什么意义,在这一点上,她无疑失算了。如果此时的她就是以真面目示人倒也罢了,无奈的是,虽然连萧夜枫这种易容的行家都看不出来,她却的的确确是易了容的。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外,几乎这世上所有人都以为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她的本来面目。除去这层面具本来也没什么,只是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萧夜枫,他也正望着她。 圣心门门主的目光象两把刀子,凌厉地向谙谙射过来。萧夜枫身子动了动,挡住那女人的目光,谙谙看着他,他越是体贴,她就越害怕。 萧夜枫惊愕地看到谙谙眼中渐渐浮上来的伤心和绝望,忍不住开口说:“这武林盟主不做也罢,本来我们也只是上来玩玩而已,我们走吧。”他拉着谙谙的手要下台,谙谙却突然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向后退了一步。转过身背对台下众人,抬手除下脸上从来不除下的那层面具,面具后的皮肤本就白皙似雪,加上长年不见阳光,此刻又面色惨变,白得好象半透明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萧夜枫站在谙谙旁边,只觉得这个侧面眼熟极了,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不禁吃惊得睁大了眼睛。 未希和胡畔在台下都紧张得掌心冒汗,心狂跳不已。如果谙谙现在摘下那层面具,露出她的真面目来,保证从萧声到程无咎、端木,个个都会大吃一惊。尤其是萧夜枫,她们不敢想像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因为那张脸,跟钱海棠一模一样。 谙谙转身,面对萧夜枫,抬头看着他。 萧夜枫望着这张脸,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全身动弹不得,半晌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当年,你没有死……” 这话别人听不懂,谙谙却明白他的意思,泪流满面地点点头,悲哀地望着萧夜枫。 萧夜枫呆呆地看着谙谙的脸,轻声问:“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谙谙嘴唇颤抖着,带着浓重的鼻音:“你能放下那个为了你连性命都丢掉了的女人吗?在你心里,她就是真正的钱海棠,而钱海棠,早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告诉你我是谁……可我究竟是谁呢?” 她往萧夜枫面前走近一步,萧夜枫挺了挺身子,眼圈也红了起来。 “你愿意每天都面对我这张脸吗?你不会心痛吗?你不会看着我却在心里拼命想着另一个女人吗?”她一迭声地问他,他却一个字也无法回答。 第四卷 第五十四章 我是谙谙 圣心门的门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情绪激动的年轻人,淡淡地说:“这种事情两位还是下台去,私下里谈吧。” 谙谙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忽然转身面向丐帮众人的方向。 丐帮帮众愣愣地看着台上这一片混乱,见他们的大小姐如此伤心,又见她忽然转身望着他们,一齐大声道:“大小姐!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们丐帮的大小姐!” 谙谙抹着眼泪,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圣心门门主冷冷地说:“那是自然,既然大家都能坦诚相待,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也不妨继续争下去……只是不知大小姐还有没有这个兴致。是该叫你声林谙谙呢,还是钱海棠?” 谙谙骤然转身面对那恶毒的女人,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水,丐帮众人受不了了,纷纷在下面骂起来。一群乞丐急了骂起人来,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圣心门众人一听便纷纷拔出随身的兵器,却被陶三娘一声轻哼给喝止住了。 萧夜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混乱的情绪,走到谙谙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肩,望着她轻声说:“林谙谙或……钱海棠,都只是个名字而已,可是你,却是世界唯一的一个。”他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试图安抚她。那个女人的目的就是要拼命打击她,这种时候他绝不会丢下她。 谙谙望着萧夜枫,心里又惊又喜,她的选择果然没有错,从她决定把自己的一辈子赌在这个男人身上到现在这一刻,她终于能确定。自己没有错。 谙谙吸了吸鼻子,转头看了看丐帮帮众,又看了一眼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此刻才终于露出笑容的义父,再回头向未希和胡畔他们的方向看了看。回头看着圣心门门主,声音不再颤抖,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我地身份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四年前我是钱家的小姐钱海棠,如今我是林木地义女,是丐帮的大小姐。.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她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地笑容,“我是谙谙!”即使明知道自己和他之间一定还有很多问题需要面对,她却因为他此刻毫不犹豫的支持而不再害怕,他的怀抱很温暖,他就是她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向往的那个人,她深信不疑。 谙谙抬头看着萧夜枫,向他伸出手,萧夜枫紧紧握住她的手,有一种柔情在他心里涌动。这个小丫头几乎每一天都给他不一样地感觉,或许将来有一天,他真的会爱上她。 “呵呵。很感人……”圣心门的门主把面纱重新罩在脸上,看不出她如何使力。也看不出那椅子上有什么机关。连人带椅又平平地飞起,落回圣心门门人中间。 谙谙笑嘻嘻地看着她戏谑道:“门主大人怎么又把面纱蒙上了。来来去去都是坐着一把会飞的椅子,难道门主大人四肢不能动么?飞到台上来说几句话就飞回去,目的就只是要谙谙出丑,看谙谙的笑话么?不知现在的结果,门主大人满意否?”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又问了句:“那日竹林园大宴天下英雄,谙谙给贵门奉上的那件大礼,门主大人喜欢么?” 那门主没什么反应,陶三娘却脸现怒色,沉声道:“那日将海盗匪首调包,果然是你们干的!” 谙谙嘻嘻笑着:“我倒觉得那猴头雕工精美,栩栩如生,比原来那颗血淋淋地人头好看多了。当时大家都在吃饭,看一颗萝卜雕的猴头,总比人头下饭些。” 丐帮众人大笑道:“说的没错,大小姐总是这么讲道理!” 玉剑山庄地老庄主见事情象是要闹大,忙上台来道:“丐帮和圣心门间的事情,还请私下里解决,武林大会上莫要再起额外地纷争。大小姐既已拿到最后一轮比武地资格,便请和这位……”他实在想不起萧夜枫那一串长得要命又乱七八糟的外号,只好说:“这位少侠,一同下去歇息。武林大会继续进行!” 谙谙和萧夜枫携手下台,回到他们地座位上。未希和胡畔看着他们回来,都不禁长长舒了口气。萧声和程无咎、端木仍旧有些惊讶,谙谙的这张脸,实在是和钱海棠一模一样,即使是孪生姐妹也很少有如此相似的。 萧夜枫和谙谙一起从灵湖岛离开,下了船走在夜色中,两个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刚才在萧夜枫的师父、谙谙的义父那里吃晚饭,老人家虽然没说什么,萧夜枫却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他有把谙谙托付给自己的意思。 走了一段路他忽然觉得手里空空的,心中一动,扭头看着落后一点的谙谙。她的眼睛在夜色中亮晶晶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问:“你在想什么?” 谙谙的手在他掌中动了动,表情也不太自在。整整四年了,她已经习惯了把真面目隐藏起来。 那时候她被丢下悬崖,却被采草药的山民救了。她幸运地没受什么重伤,却被那想钱想疯了的山民卖给了一个走江湖耍猴的人,那人看她模样俊俏,把她带到江南卖给了青楼。她打伤了看守她的人跳窗逃出去,刚好遇到了现在的义父林木。 开始她易容是为了保命,后来就变成了一种习惯。拜了丐帮老帮主为师后,在两年里被他把一身的内力一点点传给自己,又学了他一身的武功。直到老帮主去世,她做了丐帮大小姐后,更是连易容后的那副面孔都很少在人前露面了。 四年的时间,如果她一直平平安安地在钱家,那么她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千金小姐,会在十七岁那年做为秀女进宫,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身边这个人一面。 可是人生中有些事情没有道理可讲,即使看到结局,都很难说清是祸是福。 那个代替她在钱家生活了四年,代替她进宫,代替她跟身边这个人有过一段缘份的女孩已经死了,她还好好地活着。 四年里她曾经想过偷偷回钱家去看望父母兄长,都被义父和师父制止了。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她的家人就可能有杀身之祸。直到前不久,义父告诉她那个女孩死了,她的三哥也死了,而那个本来应该是她丈夫的男人竟放弃了帝王之位,甘愿做一个平民…… 她想去看看父母,义父却总说还不是时候,一气之下她独自北上,去凤栖城偷偷去看过父母,却没敢现身与他们相认。到了凤栖城才知道她对之充满好奇的那个男人已经南下,她便直接到了他们的必经之地应天城,在那等着他们,又安排了手下一路盯着他们,每天把他们的消息通报给她。 在应天城里她终于看见了他,又是租狗又是偷玉,两次交道打下来,她就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想像过无数次那个男人会是什么样子了。他自然比她想像中还要好看,他是那种她一看到就会喜欢上的人。看到他以后她真的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假海棠宁愿自己受剧毒之苦,甚至宁愿死也不肯伤害他一分一毫。因为她爱他呀,她们都爱他。 萧夜枫已经知道了她这四年的经历,见她一直沉默不语,轻声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是做海棠,还是继续做谙谙?” “你心里已经有一个海棠了,我不想跟死人抢地盘。”谙谙不客气地说:“我是钱家的女儿没错,但是对于我自己,我只是谙谙。”她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就象你是萧夜枫一样。” 第四卷 第五十五章 端木的厄运 几个人的身份已经揭穿,就不再住在圣心门的座大宅子里,搬回了一直没有退房的客栈。客栈老板见他们回来自然是喜上眉梢。最近这些天安庆城里人越来越多,所有客栈酒楼都住满了,他这里居然还空着好几间房。不少人愿意出双倍的房钱,不过那伙包下客房不住的客人给的更多,他只好整天躲起来。 未希和胡畔正坐在房里聊天,小玄子忽然从窗子飞进来,站在桌上一把扯下脚上绑着的一张纸条扔给未希:“那个绿萝忽然抓住我在我脚上绑了这个东西!哼!” 小翠满脸鄙视:“你怎么会被她忽然抓住的?还不是你自己贴上去的!” “死猪!你什么意思?” 纸条上是约未希酉时到客栈后的花园一叙。未希带上比较不“色”的小翠,按照绿萝说的时间到了后花园,绿萝已经等在那里。 一见未希过来,绿萝便从腰间解下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未希本来就带着防备之心,这会见她忽然动刀子,也忘了小翠就在身边,情急之下挥手就是一道亮得刺眼的光束。 绿萝大吃一惊,慌忙举起手中的匕首挡了一下。那光束竟穿透匕首的鞘,又打穿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在她身侧险险射过去,把她身后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的树干打了个洞。 绿萝惊魂未定地看着匕首上和大树上的洞,再回头看未希,白着脸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未希自己也吓了一跳,在宫里被小巫袭击那次,自己好象还没这么厉害……不过这东西时灵时不灵。好象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她真担心哪天不小心把身边的人给打出孔来…… 绿萝抓着那被匕首往后退了几步才迟疑地说:“早在离开凤栖城,我跟在你们身后时。.wap,16K.Cn更新最快.就曾经见过你把天上的风筝打下来……后来还疑心是自己眼花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把那么高那远处的东西打下来。想不到竟真地是你……”“你管我是什么人!”未希虚张声势,声音很大:“忽然把我叫到这来,要说什么?” 绿萝犹豫了片刻,举起手中的匕首。 未希忙用手掌对着她,绿萝看了她一眼。把匕首放在地上,放未希脚边一推。 未希瞪着停在自己脚边的匕首,担心碰了它会被绿萝下蛊,也不弯腰去捡,依旧抬眼警惕地看着绿萝。 绿萝笑道:“你不用怕,那匕首既没有毒,也没有下蛊。那是我们南女国认输地一件信物。” “认输?我跟你打过赌么?” “虽然没有打过赌,但是我们都喜欢的那个男人,我最终也没有赢过你。现在我认输了。” 未希看她说地轻松,想起她说过她中了心蛊,忍不住问:“你要放弃端木了?那你中的蛊怎么办?要端木陪你去南吗?” 绿萝笑起来:“蛊是我自己下的。我自己解了就是,如果不解。这几天一直没有见到他。我都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未希看着她的可恶笑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自己下了蛊,还好意思装可怜……一路跟着端木,又去了飘雨飞花宫……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已经是南女国地公主了,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必要跑到北芪国来吃尽苦头费尽心机?” 绿萝转开头望着旁边的花丛,幽幽地说:“我是公主没错,你和胡畔不也一样是公主,公主就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么?”她走到一张石凳上坐下来:“就因为我是公主,反而比平常女子少了个权利,我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夫婿,一切都由女王----也就是我娘来安排。不过,我还是有两次机会的。” 见未希在自己对面坐下来,绿萝笑了笑,继续说下去:“第一次机会,就是端木。你知道我娘和飘雨飞花宫的宫主是什么关系么?她们是亲姐妹,呵,很吃惊么?否则宫主又怎么可能精通南的蛊术呢?还有……其实端木见到的第一个谷外的女子,是我。” “呃?”未希只剩下眨巴眼睛的份了。 “他和宫主都以为神算地意思是他十九岁那年遇到的谷外女子是他的贵人。其实神算是想告诉他们,他有生之年见到地第一个谷外来的女子才是他命中地贵人,十九岁那年他随那女子出谷,就可以解一生地厄运。十年前我曾随我娘到过飘雨飞花宫,不过端木很骄傲,一句话也没跟我说过,当然也不会记得我……” 她有些黯然:“我就快满十九岁了,我必须在十九岁婚期前找到一个男人,条件是我爱他,他也愿意跟我回南,并且有足够的能力打败我娘为我选择地那个男人。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女孩时,就已经喜欢上了端木。可是前些日子我才知道端木竟已经随你们出了谷,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另一个机会,就是如果我不能找到那样一个男人,就必须做一件大事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做成了这件事后,我可以选择拒绝我娘为我选择的那个男人,终生不嫁。我看到了端木,也看到了他对你的深情,在跟他去飘雨飞花宫前就已经给自己解了蛊。我去飘雨飞花宫的目的是去见宫主,她是我的姨母,我想请她帮我做一件大事。她答应在我和端木出谷后也会来安庆城,却没有承诺帮我,我娘说过姨母从小就很古怪,她只关心她认为重要的人,对于其余的人是六亲不认的。这次她肯见我一面,已经很不容易了。” “武林盟主我没有能力争下去了,我的婚期就要到了,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回南了。嫁给我娘为我选择的那个人,然后接替她的位置,做南女国的下任女 “世上的好男人那么多,不是只有一个端木啊!”未希听了绿萝的经历,为她不甘心起来:“现在天下的英雄都齐聚在安庆城里,选择的余地很大!” 绿萝望着她笑道:“如果我叫你放弃端木,放弃萧声,去选择另外一个人,你肯么?”未希脑中闪过浮黎的身影,却只是怔怔地看着绿萝。 “有一件事我没有骗过你们,南女国的女子一生都只认准自己真心爱的那个男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至死都会爱下去。我就算再找一个人,和嫁给我娘给我选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分别?” 未希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端木的“厄运”,忙问绿萝:“你刚才说神算说过,要在十九岁那年,跟着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谷外来的女子出谷去,才能解他的厄运。是不是说,如果不这样做,他会在十九岁那年有厄运?” “应该是这样……”绿萝望着未希,欲言又止。 未希脑中嗡嗡作响,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不就是那个带给端木厄运的人么?端木爱上了她,跟着她出了谷,从那天起端木的厄运就开始了,总有一天会有性命之忧……如果神算说的都是真的……她想起在春风花月楼里游奕对端木的特别留意;想起浮黎一出现,端木和萧声就昏迷不醒;想起游奕曾经在凤栖城里专门现身去找端木,告诉他不要在她身上投放太多感情…… 第四卷 第五十六章 两个失忆的人 未希被自己想到的事情吓得面色惨白,这就是自己一直觉得端木是那么不真实的原因吗?因为他本来就不该属于自己……她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那些影像的碎片又开始在脑中旋转,渐渐拼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云雾缭绕,象是一座山崖,山崖上长着一棵树。一个模糊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溜到山崖下,站到了那棵树下……脑中的画面忽然又混乱破碎起来,每一片碎片的边缘都很锋利,她头疼得整个人都几乎要昏过去,这画面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在她担心端木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些画面? 她捧着头伏在石桌上,绿萝吓得手足无措。 一双手忽然伸过来抱起她,看到那熟悉的白衣,闻到熟悉的味道,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却忽然有一阵尖锐的痛楚从脑子里划过,终于昏了过去。 端木抱着未希,满心焦急。绿萝不只约了未希,也约了他,不过他来时正好看见未希朝绿萝走过去,他便隐身在树后没有出来。绿萝的话他自然都听到了。 “不是我……”绿萝见端木把目光从未希身上转到自己身上,忙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未希这情形端木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心神不定地向绿萝道:“你要回南去了么?” 绿萝苦笑道:“你不用管我了,快送她回房吧!” 端木心里焦急,也顾不了太多,点点头便要走,忽然又停下转头道:“你多保重!” 绿萝笑着点头。看着他抱着未希走远,那把她想送给未希的匕首还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刚想拾起匕首。小翠忽然跑过来,一低头把匕首叼起来。仰头望着她。 她确信自己看懂了这只小猪的意思,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目送它叼着匕首往客栈里跑去。.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未希没有象众人担心的那样再昏迷上好几天,头疼渐渐停止,她就醒了过来。看着一屋子地人。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虽然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定都跟搞得自己的前世有关,她却宁愿不要再想起什么来。其实她一直很满意自己地生活,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孤儿的身世过于自怜过。可是从前世地记忆开始苏醒以来,她好象动不动就昏倒,想起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是令她快乐的。这让她充满无力感,她是生活在今世的,为什么前世的那些东西却一直纠缠着她?不只是她,还有胡畔…… 她地目光从胡畔身上跳到端木身上,嘴唇动了动。眼泪却不听话地流下来:“绿萝说,我会给你带来厄运……” 端木握紧她的手:“她也只是听那老神棍说的,别信那老神棍的话。” 未希抽出手。用被子蒙住头,闷闷地说:“女人留下。男人都出去。” 于是胡畔留下。端木、萧声和程无咎都退了出去。 胡畔把未希头上的被子拉下来,无奈地望着她:“发生什么事了?你又想起什么了?” 未希把绿萝的话和自己昏倒前看到的画面又复述了一遍。忧心忡忡:“端木一定跟我们的事有关,那个神算不是乱说的,我害怕得要死……” “害怕也没有用,端木不会离开你。他那个人,就算明知道神算地话是真的,就算你真的会带给他厄运,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他还是不会离开你。”胡畔地表情很平静:“这世上能对端木构成生命危险的人和事应该不多……我地目地是找出小巫,所以,所谓的厄运一定跟小巫有关。” 未希看着胡畔等她继续说下去,她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刚才那阵剧痛弄得她身心俱疲。 胡畔继续说:“现在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你肯定不是人……你瞪我干嘛,你根本就不可能是人!或者你认为自己只是有些特异功能?你想想你地光剑,想想浮黎,想想你那些奇怪的梦……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把前世的记忆完全想起来,如果你能自如地运用你那莫明奇妙的特异功能,你也许就能打败小巫!”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吧!”未希不甘心地叫起来:“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嘛!”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既没有特异功能,也没有做过怪梦,更加没有神仙情人呀!”胡畔笑嘻嘻。 “你笑得真无耻……”未希用“交友不慎”的眼神看着胡畔:“你不会真的还以为自己是无辜纯洁的人类吧……你跟我是一样的,别想逃避责任!” “可是至今为止我没有任何非人类的表现。”胡畔捂着嘴笑起来。 “你有!”未希看着她:“曾经有一段时间,你经常象是变了一个人!那次在京城萧家老宅闹鬼的事,到现在也找不到事主,你知道么,那段日子你把我吓得不轻。直到你那枚玉坠变黑了,情况才慢慢好起来。” 胡畔摸了摸胸口的玉坠:“你怀疑那次闹鬼,是我在闹?”她回身指着地上:“我有影子的!” 未希困惑地望着胡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你身上藏着的秘密,恐怕比我的更可怕……”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跟程无咎第一次kis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 “干嘛?!” “不愿意说算了,你想想是不是在我们从凤栖城去京城的路上?只说是或不是就行。”未希盯着胡畔。 胡畔皱起眉摇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未希盯着她的眼睛,对她做起了那个古怪的手势,胡畔脸色顿时变了,从离开京城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这个古怪又可怕的手势好象已经是前生的事情了……尽管游奕告诉过她那手势是一种复原术中的关键手势,可是忽然又看到这手势,还是条件反射地想躲。 “你很怕这手势对么?”未希笑嘻嘻地放下手:“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不过我做这手势你就不怕,这是为什么?你有没有自己试过?” “我那么害怕,看到它就难受得要死了,哪会试它!”胡畔嘴里说着,心里却有些明白未希的意思了。 “你也想到了对不对?”未希眨眨眼:“有些失忆的人也许并不是真的忘记了,只是太痛苦,他们不愿意想起来,每次记忆一旦要复苏,身体就会作出各种反应来抗拒。我猜我们俩都是这样,我的表现是晕倒,你是干脆逃开了……” 胡畔看着自己的手:“那个手势本来就是我的吗?我怕想起前世的记忆,所以一看到它,大脑就发出信号来警告我?” 未希热切地点头:“是呀是呀,你试试,试一试……” 胡畔迟疑地抬起手,克服自己的心里的恐惧,回忆着那个手势,双手竟象是不受大脑控制般动了起来。 未希做那手势时要仔细比划很久才能把十根手指都摆对,胡畔却一步到位,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适,可是那也只是一个古怪的手势而已,她们期待的光芒啊什么的都没出现。 “呃……好象试验失败咧……说不定你也跟我一样时灵时不灵的……等明天武林大会上有人被打成重伤要死了,你对着他试试,或许就有效了……” “我一直以为精神病是不会传染的。”胡畔白了未希一眼:“但是你好象已经被端木传染了。” 推荐目前PK榜上第二名的《帝锦》,继《宸宫》之后,沐非的第二个文文哦。喜欢她简介里的一句话:这是一个你猜到了开头,却料不中结尾的故事。 第四卷 第五十七章 怎么选都是错 夜已经很深了,未希一直在想着端木的厄运,想着该怎么才能避免小巫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冷不防看见床帐外忽然闪过的人影,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害怕,那人影已经晃进了床帐里,是浮黎。 “你怎么又来了……”未希说不清心里是惊喜还是埋怨,他一来萧声和端木就会昏睡不醒,连灵魂都被抽走----这算不算是她给他们带来的厄运之 浮黎不回答,坐在她身边一伸手挑开她的衣领,仔细看了看她胸口那颗伤疤一样的痣。 未希气愤地拍开他的手:“你当我这颗痣是晴雨表吗?乱看什么!又出了什么事?你跑来干什么?” “他们反正也在睡觉,我来不来对他们没有影响。”浮黎不规矩的手却不肯离开她胸口,弄得未希连心里都痒痒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颗痣还真象个晴雨表,”浮黎的手指在那颗痣上摩挲着:“每次我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它都会变成血红色,你自己没注意到么?” 未希再次拍掉他的手:“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端木要出事?”她紧张地盯着他的脸,却一不小心看到失神。 浮黎帮她把衣领拉好,温柔地望着她:“今天你打穿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他手中多了那把小翠叼回来的匕首:“你的能力在恢复,而小巫……不会等你恢复的,所以我想,它很快就会出现了。” “它现在在哪里?”未希皱眉问。他们到了江南,指望灵组织能查到些有用的消息。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浮黎摇头:“这次很奇怪,连我都感应不到它的存在,它竟象消失了一样。” “不会跑到别的时空去了吧?”未希地表情垮下来:“我快被那畜牲搞疯了!” “不会的。.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游奕封锁了这个时空,除了我和他之外。没有任何人和物能自由出入。唯一的可能就是它地修为又提高了,小巫是极有灵性的妖兽,一旦有了足够地刺激…未希打断他:“它又受了什么刺激呀?”脑中灵光一闪:“那枝琉璃花?” 她满脸怀疑地看着浮黎:“你们这群做神仙的个个都婆婆妈妈不肯痛痛快快说话,我梦里那个变成花的女孩如果不是我,谁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有多笨。这件事只跟我和胡畔有关,那女孩如果不是我,就一定是胡畔!我居然一直没想到!”她脸上的怀疑更浓了些:“我经常想一个问题……” “嗯?”浮黎趁她说得高兴,把她抱到怀里。 未希一本正经地问:“如果那个女孩是胡畔,她怎么会变得这么丑的?” 浮黎忍不住笑了,揉揉她地头发:“是你害的。” “我害得她变丑?”未希不依地扳着他的脸:“她没长成美女关我什么事!”她一点也没发觉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浮黎眼中燃起火焰,手在她身上缓缓滑动着低声说:“她虽然变丑了,你却一点都没变……我们太久没有在一起了……” “咳咳……你别激动……”未希不安地抓住浮黎的手:“我们还是谈正经事吧……” “这是很正经的事啊!”浮黎微笑起来:“或者你希望我少说多做?” “喂!你再不正经说话我翻脸啦!”未希嘴上凶巴巴,却还是赖在他怀里舍不得离开。 浮黎宠溺地笑着。把她抱得舒服些:“正经事就是,为了防止你再失败,我要给你些东西。” 未希的眼睛发出光来:“给我什么好东西?”她谄媚地搂上他的脖子:“亲爱的长腿叔叔?” 浮黎眼中闪过一丝坏坏地光芒。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轻易就撬开了她的牙齿。把一颗滑溜溜象珠子一样地东西送到她口中。不让她挣扎。他拥紧她把这一吻给吻成了危险的法式长吻,她昏头昏脑地把那颗珠子一样地东西给咽了下去。身子软软地靠着他,听着他急促地呼吸声。 “真是个危险的小东西……”浮黎低叹,把她放回床上,不敢再抱着她。 未希揉揉眼睛,头还是晕地,只觉得刚才吞下的那颗珠子迅速滑到腹中,居然有点热热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一件小礼物,有了它你就能自如地运用你的能力了……”浮黎身体忽然飞起,一道光穿过他刚才坐的地方打在床帐上,穿透床帐,穿透床帐后的柜子,穿透墙壁,不知飞向何方…… “呃……我以为没这么快见效的……”未希为自己的冒失颇感不好意思。她忽然又高兴起来,眼睛也亮了起来:“我现在这么厉害,那明天我不是也可以去夺武林盟主了?!” 浮黎坐回床上好笑地看着她:“你夺武林盟主干什么?打过小巫后你就要回到我身边了。” 未希不敢再胡乱挥手,郁闷地说:“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是我已经以现在的身份生活了十八年,我不愿意换成另一种身份。再说,萧声和端木呢?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她紧盯着浮黎的眼睛,果然一说到这个问题他的眼神就躲闪起来。 “你到底对他们两个做了什么?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浮黎,你爱我,是吗?”未希认真地问。 “是,我爱你。” “那为什么你能允许我爱别的男人呢?你好象一点都不在意,这根本就不正常啊……到底是怎么回事?端木会出什么事?你告诉我!”未希抓住浮黎的手:“为什么你说你爱我,却什么都瞒着我呢?” 浮黎被她追问得有些狼狈,轻声说:“相信我,现在不说不是想瞒着你什么。”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着,象是叹息一般低语:“我爱你,那么爱你……” 他的声音让她的灵魂都震动起来,看着他又一次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她真想哭。 “这一切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所有事情都结束的那一天,我该怎么选择?”她只觉得心里的苦涩几乎蔓延到嘴里,抱膝坐在床上,怔怔地流下泪来。 武林大会到了第四天,已经是高手间的比试。绿萝走了,竹林园外那艘船也不见了,似乎飘雨飞花宫的人也已经离开了。圣心门那三个座位都空着,三个女人都没来。 “美女大会闭幕了么?终于轮到真正的武林大会了?”未希边说边偷偷用手指发出光剑在地上打洞。 谙谙笑道:“不是还有我们么?起码我还算是美女吧!” 她今天下午要和一位掌门人比武,胜出后明日就只胜四个人选了,由台下的群雄在这四个人中选出武林盟主。丐帮人多势众,又有灵组织撑腰,她在江湖中人气又颇高,只要胜了今天那位掌门人,基本上就胜券在握了。 她正有些得意呢,一个丐帮弟子忽然匆匆跑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转身离去。 “许掌门死了,”谙谙冷冷地说:“今天下午,我要迎战的人变成了圣心门门主。” 第四卷 第五十八章 尔芙之死 许掌门离奇地死了。谙谙本来是有十足把握胜他的,他却出了意外。 今天一早弟子去敲他的房门,准备伺候许掌门起来吃饭,敲了半天没也没动静,弟子以为师父心血来潮独自出门来,便转身离开。已经是夏天,天气很热,众弟子一起吃饭时却有伙计来说,许掌门房门的门缝里不时有苍蝇飞进飞出,似乎房中还有怪味传出来,情形似乎不太对。 众弟子这才慌了,上去撞开房门,却见许掌门身首异处横尸房门口,胸骨被利器刺得粉碎,胸前开了个大洞,内脏全没了,滚到床边的那颗人头脸上是极度的惊恐…… 许掌门死于非命,这事不但恐怖,而且匪夷所思。整个客栈里住满了武林中人,从昨夜到今早却没有任何人听到异常的响声,以许掌门的武功,怎么可能在与人搏斗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凶手过于强大,许掌门在一瞬间就被他袭击得手,立时毙命。可是这样又解释不通许掌门脸上惊恐至极的表情…… 未希和胡畔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名字:小巫。 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干的,只有小巫有这样的本事。许掌门也许曾经挣扎过,试图逃走过,所以他的身子横躺在门口,但小巫一定设了结界,阻止了一切声音传出去。许掌门在死前的最后一瞬间表情那么惊恐,一定是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小巫的真面目。 小巫终于出现了。它单单选中许掌门下手,下午和谙谙比武的人又偏偏换成了谙谙最大的敌人圣心门门主,可见小巫一定藏身在圣心门中。如果小巫藏身在圣心门中,也就难怪圣心门处处和谙谙做对了。它当年想杀死地那对兄妹。这兄妹两个却都活了下来,还不断地给它制造出大大小小的麻烦。四年后它终于亲手杀了钱六合,谙谙自然就成了它的下一个目标。 小巫现在法力大增。它可以把自己隐藏得连浮黎都感应不到它地方位,究竟圣心门中哪一个人是小巫呢? 三个女人。门主、陶三娘、尔芙……这三个女人无疑都很可怕。门主深藏不露,陶三娘似乎一直在暗中操控一切,至于尔芙,早在未希和胡畔混进圣心门时就见识到了她的手段。 那几个男人自然也想到了小巫,他们都没有亲眼见过那只妖兽。此刻也不敢问胡畔,怕勾起她心底最痛苦地那段记忆。 众人一心要找到的那个目标忽然出现,心里都有几分兴奋和紧张。未希仰头望着高台上的小翠和小玄子,两个小东西的声音果然在她脑中响起来:“没有感觉到异常,哼,昨晚浮黎老大跑来都什么也没感觉到,何况是我们!” 胡畔也听到他们的话,看了未希一眼凑到她耳边笑道:“昨晚浮黎恐怕没那么多精力去感应什么小巫大巫吧……” 未希脸一红,瞪了她一眼。 谙谙派人去协助许掌门地弟子调查许掌门之死。午饭时才回来,人还没坐下就闷闷不乐地说:“圣心门里也有人死了,死状和许掌门一样。真是怪事……” 钱六合是她哥哥。妖兽小巫杀死钱六合的事她也听说过,这些人死得这么惨。她自然也想到了小巫身上。 “如果小巫在圣心门里。它怎么会把自己人也那么残忍地杀死呢?” 胡畔垂着眼说:“就算它藏在圣心门,也不会把圣心门的人当成自己人啊……之前它附身在三皇叔身上。三皇叔府上常常死人,死状都比这惨上无数倍。对于它来说人不过是工具、玩物、食物或者只是用来发泄的。” 她抬眼看着谙谙:“它一直藏得很好,现在突然暴露形迹,显然之前藏起来也并不因为怕了我们,它只把这些当做是一个游戏,在它眼里我们也只不过是更好玩一点的玩具而已。现在它或许是玩腻了,或许是感觉到某种威胁……”瞟了未希一眼:“它不愿意再玩下去了,要亲自露面,来把我们这些玩具一个个杀死。” 谙谙缩了缩脖子:“你说的真可怕,好象很了解它似的……” 端木沉默地望着未希,昨晚他隐身树后,未希手中光剑的威力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次在京城里胡畔失踪,未希去城南找一个知情的老者,却在城南地巷子里遇到了歹徒,他赶到时那男人已经死了,竟象是活活吓死的……他心里乱糟糟的,一整夜都在想这些事情,自己深爱着地女孩究竟是什么人?未希刚才偷偷在地上打洞,别人没有留意,他却一直注意着她。地上的洞很小,却似乎很深,那光剑绝对不是任何一种武功,世上也没有这样惊世骇俗地武功。 他们今天中午吃饭是在一个包间里,忽然听见伙计在门外说:“姑娘,让小地先进去通报一下再……” 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了,一个人匆匆进来,回手关上门,把伙计的声音关在门外,身子重重地靠在门上,大口喘息着,望着一屋子地人。 “尔芙?”谙谙站起来:“你怎么了?” 胡畔和未希迎上去,看着发乱钗斜的尔芙,她不知从哪里跑来,似乎路上跌了跤,手都擦破了皮,正流着血,衣裙上也沾了许多泥,还刮破了几处。凌乱的头发被汗水沾在脸上也顾不上拂,抬手死死抓住胡畔的胳膊颤声说:“你们快逃吧……太可怕了,安庆城里的人都会被杀死的!谙谙……你不要和它比武了,它根本就不是人……你打不过它的,任何人……”她身子忽然一紧,眼睛瞪得大大的,缓缓低头。 胡畔和未希忽然看见她胸口竟穿出一把剑的剑尖来,吓得惊跳开,几个男人的掌力已经轰到门上,门外刺了尔芙一剑的人却已经在一剑刺出后就迅速滑开了,远远站在走廊的一端,竟是陶三娘。 尔芙被她一剑穿心,当时就死了,身子委顿在地上。酒楼里都是武林中人,见出了事纷纷过来查看,陶三娘竟象是毫不畏惧,缓步走了回来。“你为什么要杀尔芙?”胡畔又吃惊又伤心。 陶三娘望着门口蓄势待发的几个人,嫣然一笑,只是笑容虽美,却带着苦涩:“我杀她,才是救了她,否则她只有死得更惨。” 象是当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她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一直走到尔芙的尸体旁边,站在那静静地看了一会,轻声说了句:“妹妹,你比我幸运。”便转身往酒楼外走去。 周围的人见她的样子象是有些疯颠,神情恍惚,脚步象踩在棉花里,都纷纷给她让开一条路。 陶三娘走了,尔芙临死前和陶三娘刚才的话却还回响在几个人的耳中。 “圣心门门主,是小巫……”未希望着谙谙:“今天下午那场比武你不要上场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谙谙回望着她:“它这次既然是冲我来的,我躲也躲不过去,当着天下人的面,它还真敢化身成妖兽么?!只要是人,我们就有胜算的。” 第四卷 第五十九章 决战(上) 下午的那场比武却终于没有进行,原因却是圣心门门主因故缺席。谙谙的对手换了另一个门派的掌门,心神不定的谙谙跟那老头打了数百回合才险胜,如愿成为武林盟主的四个候选人之一。 所有人都纳闷强大的圣心门主怎么突然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却只有未希和胡畔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们糊里糊涂地来到北芪国,一点一点接触到所有事情的真相,尽管还没有恢复记忆,尤其是胡畔什么也想不起来。未希却隐约明白了,现在的一切似乎都是因她而起。自己某一世的错误造成她梦到的那个森林被毁,小巫由善变恶,那美丽的花仙被小巫连灵魂一起撕碎吞掉。之后小巫离开那座森林,来到北芪国,开始为毁人间。收伏小巫是她的责任,也是胡畔的宿命。一切因她们而起,也该由她们来结束。 如果任小巫化身的圣心门门主在武林大会上与谙谙遭遇,不仅谙谙必死无疑,小巫也很有可能狂性大发,把竹林园中的上千人都杀得干干净净。所以这场比武绝对不能进行,她们让小玄子往圣心门带了一封信,约圣心门门主今夜子时在东城外树林里见面。 夜已经深了,除了她们两个和小翠小玄子,谙谙和那四个男人都已经沉沉睡去。为了不把他们带入险地,她们在水中下了些药。那药还是以前端木给未希的,现在终于用到了。无色无味,服下后两个时辰内都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吃过晚饭两个时辰后本来也就该睡了,他们这一睡至少要睡到明日晌午,到了那个时候无论结局会怎样。事情应该都已经结束了。 “你说,我们这一走会不会是永别?”未希低声问。 她们现在站在院子里,夏天的风只有在夜晚才有些凉意。月光把花树的影子映到地上来,重重花影轻摇着。覆上她们的影子。.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黑暗只能吞没黑暗,她们胸前地玉扳指和玉坠却散发出淡淡的柔光。 “明天他醒过来,会看到我留下的信,”胡畔轻声说。 未希吃惊地看着胡畔:“你真狡猾!为什么不提醒我?我没有留信……” 胡畔低着头淡淡地说:“因为你总是比我乐观些……你是怀着必胜地信念去,我却是怀着必……” “我哪来的必胜地信念啊……”未希打断胡畔。嘟嘟哝哝地扯着她往客栈外走。 长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照着走在街上的四个人----小翠和小玄子已经恢复了原形,两张小脸上都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身边这两个女人十分不可靠,一会儿如果真的打起架来,恐怕要以他们为主力,天知道他们多么想逃跑哇! 城门早已经关闭,小翠和小玄子一人拉着一个女孩穿过城墙,她们和小巫约定地地点并不远。走了大概二十几发钟,已经能看见那片树林了。树林里隐隐有火光闪动,未希和胡畔朝那火光走去。 “小巫其实不喜欢黑暗吧……”胡畔轻声说。“上次我见到它,它还提着灯笼……” “我只奇怪一件事。如果那个小花仙是你。小巫明明已经把你的灵魂都吞下去了,你为什么还能好好地在这里?难道它后来舍不得。又吐出来了?” “你能不能别想得那么恶 林中的空地上生了一堆火,火光跳动着,把这片空地烤得足有四十度左右,两人还没走近就已经热得汗流颊背。小翠和小玄子联手张开一个保护的屏障把四人都罩在当中,温度这才正常下来。火堆边坐着的却不是那位圣心门门主,而是陶三娘。 “陶三娘?怎么是你在这里?门主呢?”未希吃惊地问。 “门主……”陶三娘坐在火堆边望着跳动的火焰:“死了。” 未希和胡畔都有些发怔,小翠和小玄子忽然低声说:“小心,这女人不对劲!” 陶三娘忽然回过头来望着她们一笑:“你们约我来这里,我来了。” 胡畔有些结巴:“我们以为,门主才是我们要找的人……怎么会是你?” 陶三娘咯咯笑起来:“真是两个笨丫头!门主有什么了不起,我想当就当来玩玩,不想当就杀了扔掉。” “她是小巫。”小翠忽然说。 陶三娘看了一眼小翠和小玄子,笑嘻嘻地说:“两个小神仙,不知有多大法力?不知道是这两个笨丫头有趣些,还是你们两个有趣些……”她忽然低头抚摸起自己的身体,喃喃地说:“这身体多美啊,早就该换上了……” 胡畔和未希看着她那自恋模样,心里一阵恶寒,她说换身体就好象在说换件衣服。 未希忍着恶心问:“陶三娘是你的衣服,尔芙也是?她们因为你地试穿才变得美丽非凡,是么?” 小巫抬头看着未希,笑得妩媚动人:“美丽非凡?差得远了……不过我玩腻了,不然可以把她们改得更美些,你们啊,哪里见过真正的美女!” 未希看了胡畔一眼,胡畔表情平静,好象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未希叹了口气,回忆那小花仙的样子,地确,那才是真正的美女。不过,就算胡畔恢复了记忆,恢复那小花仙地所有法力,恐怕也不能对小巫构成什么威胁吧。那小花仙似乎除了治疗术,就只会酿酒…… 小巫用陶三娘地手拨了拨火堆,一股皮肉烤焦的味道传来,它缩回手时,那只手已经只剩下一副漆黑地骨架。 未希和胡畔看得差点吐了,小巫冲她们摇摇头:“这样就受不了,你们凭什么和我斗?”它的目光锁定在未希身上,忽然凶恶起来:“尤其是你,我都已经放过你了,只要你不再来找麻烦,该回哪去就回哪去……”它目光又转向胡畔:“还有你,你怎么会有那枝琉璃花的?那枝花除了以外任何人也不配拥有!” 胡畔从怀里取出那枝花望着小巫问道:“你后悔了吗?” 小巫身躯猛地震动起来----又是和那晚一模一样的问题!又是一枝琉璃花! 胡畔把花收回怀中,对着小巫做出那个古怪的手势,定定地看着它:“这手势,你认得吗?” 小巫霍地站起身,跨过火堆大步朝胡畔走来,表情狰狞可怕,边走边大声说:“你别以为再做一枝一模一样的花,学一学这手势我就会放过你……”它忽然猛地停住脚步,直勾勾地盯着胡畔的手。 未希也忍不住扭头看着胡畔,她的双手之间竟发出微弱的光芒,胡畔自己也吃惊不小,紧张地注视自己的双手,生怕那点微弱的光芒会忽然消失。 “你……你是谁?”小巫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明明吃掉了她……你是哪里来的该死的神仙?”它忽然又激动起来:“别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我!”小巫扬手一拂,那堆火忽然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升上半空,树林里被照得亮如白昼。 那具陶三娘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白的左手和已成枯骨的右手一齐变形成一双利爪,漆黑的眼眸变成血一般的红色,身上的衣服瞬间迸开,身体越来越庞大,转眼间那个美人已经变成一只巨大的妖兽。 第四卷 第六十章 决战(中) 小翠和小玄子的身形竟也瞬间长大起来,两个小神仙一个绿发飞扬,一个黑发飘飘,绿色和黑色的两团光束冲天而起,把未希和胡畔挡在身后。 “我的天啊!他们在比大小吗……”未希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摸着肚子,浮黎给她的那粒珠子正在发热。 小翠和小玄子忙着变大,罩着她们的屏障已经消失,两团热气内外夹攻,难受得她觉得自己要被烤出油来了。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在身前划了个半圆,向外一撑,未希自己难过得双眼紧闭,胡畔却惊愕地看到随着未希的动作,一个透明的屏障出现在她们周围,这屏障明显比刚才小翠和小玄子联手做出来的还要坚固些……因为,她们忽然连外面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温度恢复正常,未希睁开眼,却看到小翠和小玄子在屏障外已经和小巫斗在一起。绿色、黑色、白色三条影子倏忽来去,快如闪电。树林里的树和草被他们卷起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树叶满天飞舞。没多一会两个小神仙已经渐渐落了下风,白色的光芒几乎笼罩了整个树林,就是照不进这屏障里来。 “这是我做的?”未希呆呆地问胡畔胡畔点点头。 未希摸摸肚子,珠子还在发热:“我们躲在这里,好象很无耻……” “那就出去吧……”胡畔忽然做了个更加古怪的手势,双手间顿时光芒大盛,那光芒穿透未希设的屏障飞向小巫,竟和小巫周身的白芒慢慢融和,小巫狂暴的血红双眼渐渐恢复成黑色。身躯也逐渐缩小,变成一只小狗大小,茫然地站在空地上。竟是说不出地可爱。 未希呆呆地看着胡畔,胡畔也呆呆地看着未希。 “我好崇拜你……”未希呆呆地说:“你做了什么?你恢复记忆了?” 胡畔摇头。表情比小巫还要茫然:“我不知道……你收了屏障我们出去看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收……”未希不好意思地说。 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竟从那屏障中穿了出来,屏障也在她们走出来的瞬间消失。 “它好象变了,你看它的眼神多温顺。”未希紧盯着小巫,那黑色地眼眸中只有温顺和茫然。 小翠和小玄子气喘吁吁。仍然尽责地挡在她们身前,防止小巫暴起伤人。 胡畔轻声叫道:“小巫,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小巫的眼珠动了动,朝她望过来,居然一看到她就全身发抖,乌溜溜地大眼睛里含满了泪水,那目光象是走丢的小孩子忽然见到了妈妈。 “你认得我?”胡畔试探着问。 刚刚那手势是怎么做出来的,她完全不知道,但是现在她却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确实就是未希梦中的那个花仙。虽然在未希的梦里自己是被小巫连本体和灵魂一起吞吃了。本来应该形神俱灭地她怎么会以现在这个身体重生,她不知道,但是小巫显然认出了她。 小巫望着她的眼神无限依恋。开口轻声道:“原来你还活着,我以为我真的把你吃掉了……这些年我好后悔。没有了你。小巫那么孤单……”它的大眼睛里滚动着泪水,声音也变成了童音。 胡畔看着这小小的妖兽。雪白的毛和三条蓬松的大尾巴,漆黑的眼珠闪闪发亮,这可爱的模样几乎令她一见就爱上了。看着这样地小巫,实在很难把它和杀死钱六合的妖兽联系起来……想到钱六合,她心里一痛,眼泪涌了上来。 小巫歪着头望着胡畔,虽然激动却并不过来,忽然问她:“你为什么好象不认得我了?你把我忘了么?” 胡畔小心翼翼地说:“我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从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巫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会,目光闪动不已,忽然象是松了一口气:“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也一定不记得他了,真好……我们回森林去吧!”它地眼睛闪闪动人,纯真得象一只最无害的小宠物。 “你告诉我发生过什么,”胡畔温柔地望着它:“反正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你告诉我,我也只会觉得象听了一个故事,绝不会怪你。” 小巫眼珠乱转,半晌才说:“那时候我和你一起在我们地森林里生活,有一天不知哪个笨蛋把天界地极恶果弄掉了,为了保住森林,我吃掉了极恶果,却中了极恶果的毒,神智混乱间把你吃掉了……不过,你居然还活着,看来我当时虽然神智不清,却还是没有忍心吞掉你地灵魂!” 未希悄悄握住了胡畔的手。这小东西在说谎!她的梦里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它没有说起那个花仙爱着的男神仙,也没有说它是因为嫉妒她爱那个男神仙才吃掉她,还为自己开托,说自己没有吞掉她的灵魂……这小东西分明还是邪恶的,现在这柔顺的样子八成是因为认出了胡畔是那个花仙,故意骗她的。小巫好象一直对那个花仙怀着很深的感情,即使是现在,它也要不择手段地骗她跟自己回那片森林去…… 胡畔自然明白未希的意思,望着小巫柔声问:“那极恶果的毒现在解了吗?你能把它吐出来么?” 小巫往后退了两步:“我不要吐出来!它在我身体里这么多年,已经和我长成一体了,吐出来我会死的!”它的眼珠不老实地转来转去,分明没有说真话。 胡畔朝它走近几步,轻声说:“不会的,我会复原术和治疗术,你吐出极恶果,我帮你疗伤。” 小巫眼珠乱转,尾巴上的毛都不知不觉地炸了起来,胡畔看它那样子,忙停下脚步。 小巫怀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想骗我吐出极恶果,把我的力量削弱,再跟那个笨丫头一起杀死我?” “你说谁是笨丫头!”未希眉毛都立起来了。 小巫轻哼一声:“就是你喽,当年若不是你这笨蛋弄掉了极恶果,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我!想杀死我么?你才是罪魁祸首!你为什么不自杀去!”未希险些被它的话呛死,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啊……那天她头疼时见到的画面,就是生在悬崖上的极恶果树?那个鬼鬼祟祟的模糊人影,就是某一世的她…… 小巫忽然警惕地往树林里望去,全身的毛都根根竖起,象个雪毛的绒球,只是那双又泛起淡淡红色的眼睛令这绒球变得可怕起来。 未希和胡畔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树林里走来几条人影,打头的那个一身白衣,竟然是端木他们四个人赶来了。 四个人没赶上刚才的战斗,只远远地看见未希和胡畔站在林中的空地上,身旁还有两个小孩子,对面坐着一只三条尾巴的小狗。 未希吃惊地问:“你们怎么醒了?怎么找到这里的?” 端木的目光深不见底,看着她沉声道:“你忘了那药是我做的么?我从飘雨飞花宫来,一般的药物对我都没有什么效果,即使是你给我们下的那种药,对我而言和对普通人也是不一样的。” 萧声一言不发,这一次他难得地和端木站到了同一条阵线,只是死盯着未希。 程无咎走到胡畔身边用力握住她的肩,神色复杂地问:“那封信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可能永远不再见?” 胡畔慌乱地想要退开,却被他抓得更紧:“从很远的地方来是吗?无所谓,我不在乎。身世复杂也没关系,但是你告诉我,可能永不再见是什么意思?嗯?”他的目光逼视着他,把她的双肩握得生疼。 萧夜枫却看着小巫,开口问道:“你是小巫么?” 小巫警惕地望着这几个男人,恨恨地看了程无咎一会儿,忽然眼中红光一闪,换了一种声音悠然道:“我明明是你们的三皇叔,小侄们见了皇叔还不过来行礼!” 胡畔和未希看见它眼中的光芒,知道它又被激怒了,激怒它的恐怕就是程无咎。 “你们先离开好么?”胡畔悲哀地望着程无咎,忽然双手一翻,手中光芒乍现:“你看到了吗?我们和它才是同类,这是我们的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这不是凭借人力能解决的……我不是人,我是曾经和这只妖兽相依为命的花仙,收伏它是我的责任……你走吧……”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程无咎打断她的话,用力抓住她纤细的手把她拉进怀里,“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你,”他一只手搂紧她,一只手捧起她的脸:“因为我爱你!”半空中那团火球忽然间涨大了一倍,小巫周身爆出无比浓重的黑色烟雾,烟雾和火球相接,它的身体在烟雾中变大,凌厉凶狠的目光射向程无咎,那血色的目光竟然是有形的! 未希慌忙挥出光剑截断那两道血色的光芒,两道光芒在半空中相撞,小巫的身体被未希的光剑打得向上弹出,蹿上火球,居高临下地对着地面上的众人咆哮:“你骗我!你居然骗我!你居然爱上这个人类!我永远不会吐出极恶果!我要把你们全杀死!”它尖利地笑起来:“杀死你们!” 第四卷 第六十一章 决战(下) 众人仰望半空中的小巫,它雪白的身体在火光映照下象染了血色,利爪在火焰中闪着寒光,鲜红似血的双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周围的树叶被点燃,发出混乱的噼啪声,浓烟从小巫身上扩散开,与燃烧的枝叶的浓烟混在一起,象有形有生命有意识的妖魔一般向地上的众人笼罩过来。 未希和小翠小玄子严阵以待,胡畔也发现自己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却已经能随心所欲地操控不知何时出现的奇怪能力。跟她以前想像的不同,根本不用念什么咒语,她心情激荡,那股力量就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涌出来,此刻的她和未希、小翠小玄子看起来完全一样。瞥见程无咎和萧夜枫关注的目光,她心里一阵哀伤。 小巫在火球中向众人发动攻击,火球被它巨大的爪子拍散,一团团小火球裹夹着致命的红光向地上的四神四人袭来。 未希手中的光剑可以独立抵挡,小翠和小玄子要联手才行,胡畔却与他们都不同,她掌中发出的光束柔和缓慢,象是有某种净化的力量,温柔地化解掉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四个男人武功再好,在这种神妖大战的情形下也起不了半分作用。小巫久攻不下开始烦躁起来,攻击变得越发凌厉,打了一会它忽然平静下来。狡猾的它知道这两个女孩关心身后那四个男人更胜于她们自身,眼珠一转忽然从半空中消失。 忽然失去小巫的踪迹,四人立即分守四个方位,把四个男人围在中间。此时就算他们愿意离开,小巫也不可能放过他们了。警惕地四处搜寻小巫的影子。圈中四个男人忽然一齐向上跃起,这四个人都轻功绝佳,跃到半空中轻踏树枝。借力飞出。小巫居然破土而出,一击落空便立即循着萧声和端木飞出的方向追过去。 未希情急之下向那方向冲出去。一步踏出竟然人已在半空中,这一惊非同小可,神仙会飞是理所当然的,可她心里从来没有当自己是个神仙,何况她一直就有点恐高症。心里一惊就又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小翠忙飞身将她接住。 这一耽搁萧声、端木和小巫已经去得远了。小翠和小玄子忙纵身飞起去追他们。 萧声和端木再厉害也比不上小巫飞地速度,一眨眼就被小巫从后面追了上来,两道红光分射两人背心,这红光没有风声,两人耳力虽好却毫无察觉。.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眼看着红光就要打到两人背上,却象是碰到了极厉害的屏障一般,两道红光同时被反弹回来。小巫大惊,来不及细想。在空中疾往下降躲开刚冲过来的小翠和小玄子,掉转身形回扑向林中空地上地几个人。 未希跟在小翠和小玄子后面往那个方向跑,却忽然看见小巫疾飞过来。一道光剑射出却被它灵活地躲过。小巫不理会未希,从她头顶越过直冲向胡畔。它现在满心都是对她的怨恨。只想再一次把她撕碎吞掉! 眼看小翠小玄子和未希都来不及回援,胡畔忙抬手放出光幕抵挡小巫地攻击。她的法术没有攻击的能力。只能起到净化的作用,攻击来得又快又疾,瞬间就冲破了她刚布起的光幕! 见胡畔危险,程无咎纵身跃过去抱住她就地一滚,那些攻击尽数打在了他身上。萧夜枫迎向小巫,却是一掌拍向地面,满地地落叶和燃烧的灰烬被掌力震起,漫天飞扬,小巫被迷住双眼,狂怒之下全身红光暴射,把他打得倒飞出去。 未希和小翠、小玄子合力攻向小巫,小巫不得不放掉胡畔,转头对付他们三个胡畔伏在地上,只觉得一滴滴温热粘腻的东西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大惊失色地转过头来,却见程无咎浑身是血,却依然把她紧紧护在怀中。 胡畔全身抖成一团,颤抖着坐起来,把程无咎的头抱到自己腿上来,他的面色比纸还白,她忙用手指试了试呼吸,还好,还有微弱的呼吸。扯开他的衣服才看清那么多的血是从哪里流出来地,他的胸口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她伸手摸了摸他地背,果然,背上的伤口更大,流地血也更多,这是从后背贯穿至前胸地重创,如果不是他在那一瞬间用内力护住心脉,当时就已经死了。 “复原术的关键手势”,胡畔脑中忽然响起游奕地声音,双手缓缓抬起,竟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一个个繁复的手势在自己手上出现,掌间的光芒渐渐放大,逐渐笼罩了程无咎全身…… 萧声和端木本想引开小巫,它却忽然倒扑回去,二人忙纵身回到空地中。小巫在激战之余瞥见他们回来,分出几分精力来对付他们,只是那一道道血色光剑却全都被弹了回来。这情形不但萧声和端木自己吃惊,未希和小翠、小玄子也惊愕不已。不过他们虽然不怕小巫的攻击,却也对小巫构不成什么威胁。小巫却趁那三人错愕分神之际深吸一口气,一口浓烟猛喷出去。 三人来不及设屏障,只好拼命往后退,可是身后就是重伤的程无咎和正在给他疗伤的胡畔,三人不得不停下来。 眼看浓烟逼近,夜空中忽然划过一道瑰丽的紫光,浓烟瞬间倒卷回去,把小巫淹没。 随着那道紫光,游奕从半空中现身,挡在未希身前。 一看到他出现,未希长长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几乎坐在地上。回头看胡畔,光芒正渐渐收敛,程无咎从光幕下显露出来,身上的伤口和血迹都已经消失无踪。睫毛动了动,竟象是要醒过来了。 “快,跟我走!”见程无咎没事了,未希一把拉起胡畔:“我看到刚才萧夜枫被打得飞到那边去了!”她拉着累得几乎虚脱的胡畔往树林里跑。 胡畔脑中“嗡”的一声,刚才那一瞬间除了程无咎扑过来抱住她,她似乎看到另一个身影纵身迎向小巫。只因为刚才担心程无咎的伤势,竟把那个人给忘了。已经耽搁了这么久,萧夜枫是死是活? 她们终于在树丛里找到了萧夜枫,未希颤抖的手指伸到他鼻端,却全身一紧,忙又试了试他的脉膊,顿时面如死灰,缓缓转过脸来:“没有了……”她的上下牙齿打着架,眼神绝望得可怕:“没有了……呼吸……脉膊……没有了……”再也支撑不住,她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胡畔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下去,却被一双手臂稳稳地扶住,恍惚中看见是游奕盛满担心的眼睛,胸腔被巨大的痛楚贯穿,眼泪疯狂地涌出眼眶。死命抓住游奕的手,她象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哭出来一样大哭着。为什么他不早一点来?只要再早一点点,萧夜枫就不会死!她能救得了程无咎,却无法把一个生命已经消逝的人唤回来。 “有没有一种法术,有没有一种法术……”她脑子里混乱不堪,语无伦次地说:“把我的寿命给他,让他活过来……让他活过来……我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我不怕魂飞破散,有没有一种法术能救他?有没有?有没有?”她一迭声地追问,没看见游奕眼中涌起巨大的痛苦;也没看见已经苏醒过来的程无咎正呆呆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更看不到凶恶、不可一世的小巫不知何时已经被困在一个紫色的光球里,一动不动,象睡着了一样。 “能!”游奕忽然开口,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能救他。” 话音才落,空气忽然剧烈抖动起来,一个屏幕忽然出现在空气中,浮黎气急败坏地出现在屏幕里几乎是用吼的在说话:“你疯了吗?你又在发疯了吗?你要做什么?你知道我们争取到现在的这一切已经是极限了吗?这次你再滥用神力,你受到处罚绝不会象上次那么轻了!神仙也能魂飞魄散!你想试试吗?” 浮黎一连串的怒吼吓坏了未希,她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想到浮黎会愤怒成这个样子。 “浮黎……”她可怜巴巴地叫他。 浮黎的目光转到她身上,顿时柔和下来,声音无比疲倦:“因为游奕恢复了记忆,向主神申明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才有资格亲自收伏小巫。可是除了主神外,谁也没有资格随意影响任何神或者人类的生死,上一次为了救花仙,游奕已经受到了惩罚。这次如果再救那个人类,他……” 胡畔听着浮黎的话,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摔倒,转头望着浮黎,望进他紫色的眼眸中…… 那森林里和小巫相依相伴的日子,那开心地采花酿酒,唱歌跳舞的日子……直到一次众神的聚会上遇到了守护极恶果树的那个人,他一直孤孤单单地在山崖上的果树旁,那时候他的头发是黑色的……她多么喜欢他,又多么心疼他……她想起来了,那个人,就是游奕。 “你的头发怎么变成了紫色?”她抚过他的紫发。 “因为紫色是你最喜欢的颜色,亲爱的小花仙……”游奕对着她微笑。 浮黎长叹一声,半空中的屏幕忽然消失,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中。 第四卷 第六十二章 惩罚 端木靠在一棵树上望着发生的一切,未希心虚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他也只是沉默不语。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震憾了,他并不是责怪她,只是心中有些迷惘,有些……害怕。他曾经发誓永不离开那个女孩,可是面对眼前的一切,他心底却生出深深的恐惧---也许,是她要离开他了…… 程无咎在萧声的搀扶下慢慢走过来,虽然伤口已经奇迹般地愈合,不过他失血过多,还是很虚弱。 他醒来时刚好听到胡畔正疯了一样求游奕救萧夜枫,萧夜枫死了!他和萧声的大哥,那个和他们一起玩到大、吵到大、打到大的兄弟,死了。他还来不及理清眼前和脑中一团混乱的头绪,满脑子都只回响着一个声音:萧夜枫死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一双手用力搀起他,他抬头看着萧声,听见他说:“起来,我们去看他。” 胡畔此刻眼中却只有游奕,忽然恢复的记忆象潮水一样浸上心头。在那么漫长的山中岁月里,她一直悄悄爱着这个人,她以为他不知道,甚至不会记得她。前世,她只是一个法力微弱的小花仙,除了采花酿酒、坐在花房子里发呆之外一无所长。 “你把我的灵魂从小巫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又送到了一个新生婴儿的身体里,是么?”她流着泪问:“主神用什么来惩罚你?只是让你去掌管时空吗?”她握着他的缕紫发,心里有些模糊的念头闪过……前生的事,太久远了,刚刚恢复的记忆里怎么也搜寻不到那个模糊地念头。 游奕微笑着:“掌管时空也很趣,不过。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萧夜枫吧!” 他牵着好象在梦游中一样的胡畔走到萧夜枫身边,把萧夜枫的身体虚托至半空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等一下!”未希忽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游奕刚刚抬起地手:“刚才浮黎说的是真地对不对?你会受到什么惩罚?”她扭头给了胡畔一巴掌:“你傻了吗?” 胡畔的身体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淡淡的光幕挡掉了那一巴掌大部分力道。却还还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愣愣地看看眼前的萧夜枫,看看被未希拉住的游奕。 她地视线还是落在他华丽眩目的紫发上:“那个惩罚究竟是什么?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紫色?” 未希忽然扭头看着小翠和小玄子,浮黎是黑发,小玄子是黑发。自己是黑发,小翠是绿发,游奕是紫发…… “小翠……你以后头发颜色会不会变?”她盯着小翠,这小东西是不会说假话的。 小翠犹豫着,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神仙也是有等级的,一旦受到惩罚,不旦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会回到初始状态,而且……而且……” 看他吞吞吐吐,小玄子受不了了。小翠是跟在浮黎身边的,他却是一直跟着游奕的,他对游奕的感情自然比别人深厚得多。 “而且。神仙地法力高低是先天注定的,以后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可能增加。所不同的只是随着年龄地增长能运用的越来越多。一旦受到惩罚。就会或多或少地被减掉一部分法力,游奕被减掉地是他全部法力地一半!”小玄子一口气说完。红着眼圈看着游奕:“老大,再减掉剩下的一半,你就魂飞魄散了。” 胡畔听得心痛欲裂,未希却心头火起。 “你们一直在说惩罚!一直在说什么见鬼地主神!他有什么资格做主神?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我弄掉了极恶果,那惩罚我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搞出这么多波折来,让这么多人为了这件事受几世的苦?你们这些神仙轻轻一挥手就能收伏小巫,却放任它在为祸人间,你救了那个可怜的花仙受到的惩罚竟然比我这个罪魁祸首还重?那个主神是精神分裂还是老糊涂?”未希因为发怒而全身发光,竟把整个树林都照亮了。事情是劫数,有些事情却是不该发生的,这些,是连主神都不能违抗的。”游奕一边笑着,一边用一个紫色的光球把萧夜枫的身体包裹起来。 胡畔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你在干嘛?” 游奕把两个球托向空中,看着里面的萧夜枫和小巫,紫眸闪动,轻声说:“带他们走。” 他转头看看胡畔和未希:“你们也许还有些事要做,明天早上我送你们回去胡畔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要你救他了……怎么能用你的魂飞魄散来换另一个人的生呢……” 游奕瞪了小玄子一眼,瞪得小玄子直缩脖子。 “不会魂飞魄散的,别听他们胡说。”游奕向胡畔伸了伸手,象是想拥抱她,却又收了回去,忽然转身轻点那两个光球,光球骤然消失,游奕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未希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胡畔和神色悲哀但看着胡畔时却无限温柔的程无咎,再偷眼看看端木和萧声,发现自己的情形有点糟。 他们为什么都死盯着她不说话?想等她解释什么吗?可是她的记忆明明还没有完全恢复啊,她现在连自己跟浮黎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而且,那两个人刚才竟然象是练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小巫的光剑都打不透,联想浮黎一直以来的奇怪反应---这两个人跟他绝对有关系……这些,难道都想要她的解释吗? “如果你想晕倒,我可以帮你。”小翠冷冷的声音忽然在她脑中响起。 未希心中一动,如果小翠和小玄子有这种能力,她和胡畔没道理没有。 “胡畔,”她试着在心中感应她:“听到我说话了吗?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声和端木,我要晕倒了……” 胡畔的声音果然在她脑中响起来:“驼鸟,谙谙来了……” 谙谙来了,他们都没有留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她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好象已经来了很久。 “谙谙……”未希假装看不见端木和萧声紧迫盯人的目光,朝谙谙走过去。原谅她吧,很早以前她就在担心着的问题现在终于来了:选择。回去还是留下来?如果留下来,这两个男人她如何面对?何况现在多了个浮黎……想到这些她就头疼得几乎要疯掉! “带走萧夜枫的是神仙,他会救他的,”她轻轻抱住全身发冷的谙谙:“如果他救不了,那……”她皱了皱眉,如果游奕救得了,她应该也能救吧,不就是变一变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吗,就当省了染发和隐形眼镜的钱了;不就是法力减一半吗,反正本来她也用不着…… “如果他救不了,那我来救!”未希打定了主意,坚定地望着谙谙。 “哼,你的资质那么差,可能人没救成你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小翠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那我们两个加在一起呢?”胡畔轻声说:“明天一早就跟游奕回去吧,我一定要救他的!” 她看了程无咎一眼,只觉得有千言万语积在胸口,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胡畔纤手轻挥,一片柔和的光幕笼罩了自己和未希。 余下的三个人呆呆地看着她们消失在那光幕中,连小翠和小玄子是何时离开的都没有注意到。 第五卷 第一章 回到现代 “你居然有这么强大……”未希看着周围的树木和花朵,这是她梦中的森林啊,胡畔竟然轻轻一挥手就把她们带到了这里。 “这是幻像,你不是想逃避么,我们逃了。”胡畔轻声说。 未希转着圈看着四周,这里竟然只是幻像?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能造出一个幻境来? “你不用尝试了,”胡畔看透她的想法:“小翠说的没错,你有强大的先天法力,可是你的资质偏偏奇差无比,即使恢复了所有记忆,也比现在强不了多少。” 未希吃惊地看着胡畔:“你已经恢复所有记忆了?我们从前就是认识的?” 胡畔摇摇头,疲倦地在一棵树下坐下来:“我都没见过你,只是听说过。你是最笨的女神……” “呃……不至于吧……” “那时候我每天在森林里,小巫是我唯一的亲人,除了采花酿酒之外,我都在想念一个人……”胡畔象是自言自语:“只有一百年一次的众神聚会上我才能见到他,那时候他很沉默,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他是守护极恶果树的神,那棵树是和他一起出生的,极恶果没有成熟就被摘下,整棵树都会枯萎死掉。即使没有后来小巫的事,他也会受到损伤。我为了救他忽视了小巫,才导致了现在的一 她抬头看着未希:“现在我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好象这身体里有两个我,一个是前世的,一个是今生的。那两个男人,我都爱着……”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胡畔……你的本体已经被小巫吃了。现在这个身体是游奕造出来的,这身体居然能使用你以前所有地法力,你不觉得他还有事情瞒着你吗?” 胡畔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我总不会是他的肋骨造出来地吧……” “你是哪里来的。这是个问题……你瞪我干什么……除了救萧夜枫之外,这是最需要弄明白地问题了!” 幻境中的森林也有晨昏。细碎的阳光照进森林里,深黑色的天空变成了绚丽的紫色。 “这样算是天亮了吗?你果然是喜欢紫色地,我在梦里看到的森林也是紫色的天空,很美!”未希仰望着天空啧啧赞叹。 回头看看沉默的胡畔,用手捅捅她:“别这么忧郁嘛!一会儿游奕就来接我们回去了。不管怎么样总要先想法子救了萧夜枫,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想嘛!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看看我,我都不发愁!” “不发愁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壮声势么?” “哼,揭穿我你会好受点吗?”未希不满地咕哝:“不知道那三个男人这一夜是怎么过的……” 幻境森林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天空中的紫色象是流动着的液体,空间开始扭曲变形。 未希惊恐地睁大眼睛:“这是怎么了?” 胡畔拉住她的手:“恐怕是游奕来带我回去了,做为凡人穿越时空是没有知觉地,可我们现在却不是人类了……” “那不会先打声招呼吗……”电视声好吵……邻居那两只猪! 未希愤怒地坐起来,刚想大吼一声发泄一下。却忽然看着自己身处的空间发起愣来。 这是她的房间没错,她----回来了…… 那吵闹地电视声和熟悉的房间差点让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可是沙发上坐着地那个正在削水果地人却在提醒她。她只是回来了。那人削好了水果朝她走过来,她一头扑进被子里闷闷地说:“为什么你还在?为什么不是梦?” 那人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笑眯眯地说:“这样子很难看哦。被客人看到了可不好!” “客人?”未希东张西望,她的房子很小。除了厨房和卫生间外,客厅卧室都是这一间屋子,这里除了自己和浮黎外,还有别人吗? 象是回应她地疑问,厨房的门忽然开了,一颗很帅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望着她笑嘻嘻地说:“你好吗?我的小秘书?” “秦淮!”未希又惊又喜,跳下床朝他冲过去,秦准也从厨房里出来,张开双臂以一个熊抱迎接她。 只是,没有抱成。还差一步,只差一步,未希被浮黎拦腰抱了回去。“哎!她是我的小秘书!你不让我抱我扣她工资哦!”秦淮靠着门威胁浮黎。 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整个拉开,秦淮差点跌倒。居然是胡畔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中拿着锅铲,看着被浮黎抱在怀里的未希一脸鄙夷:“你,醒了就来炒菜!”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你怎么会比我先醒?”未希越来越搞不清状况了。 “早说了你资质太差!”胡畔把锅铲硬塞进未希手里,一把将她拉进厨房,把两个男人关在门外。 未希拿着锅铲傻傻地看着胡畔:“游奕呢?他把我们两一起送到我这来了?他人呢?” 胡畔忙着切菜,头也不抬地说:“我无家可归了,只能挤在你这里,你有意见么?游奕去买东西了,一会儿会回来吃饭!” “怎么听起来好象是我的家被一伙强盗霸占了……他们把萧夜枫和小巫搞到哪里去了?” “听说是送到主神那里去了,”胡畔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未希:“大家想到一个办法,不知主神会不会同意,就差你的临门一脚。所以,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顿,喂饱了你这天界最笨的女神,明天你要超常发挥才行!” “什么……什么?”未希有种被人合伙算计了的感觉:“你们想了什么办法?让我去给主神投毒吗?我跟你们有仇吗?”看着胡畔手里寒光闪闪的菜刀和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架势,她真的担心极了。 “为什么你脑子里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么无耻的办法……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胡畔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小巫犯下大错,必须赎罪,而萧夜枫……浮黎查过,他不该死的。所以救他性命的任务,就交给小巫来完成。” “它怎么救萧夜枫?” “小巫吞下了极恶果,以前我一直逼它吐出来,其实极恶果在它身体里这么久,也有一个好外----就是极恶果中的罪恶之气被它完全吸收了,现在它腹中的是一颗极善果,极善果是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如果让小巫吐出它来给萧夜枫吃下去,他就有救了。” “那小巫会怎么样?” “小巫会接受惩罚,不过我们希望主神看在它净化极恶果并且救人一命的份上饶它不死,之后,它也许会被打回原形,重新做我的小巫。”胡畔望着未希:“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主神被游奕和浮黎轮番轰炸了一夜,已经有些动摇了,只要你去求他,一定能成功!” 未希眨眨眼睛:“为什么只要我去求就一定能成功?那老变态欠我钱吗?” “那老变态是你爸爸!”胡畔瞪她一眼:“你的确是很笨啊!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第五卷 第二章 神仙都是这么疯狂的 这消息过于爆炸,未希听得头皮直发麻。 她一直也无法成功地在心里转换身份,在她心底里,她依然还是那个十八岁的女学生,常常计算着银行存款的利息,数着手指头等着大学报道的日期。十八年来她独自长大,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长腿叔叔,现在她知道那是浮黎。 居然忽然告诉她,她有个爸爸,是天界的主神?! “我那个……爸爸,是亲的吗?”她欠揍地问,听到门外传来两个男人更加欠揍的笑声。 “是不是亲的我怎么知道,”胡畔黑着脸:“去问你爸爸!” 未希揉揉要炸开的脑袋,在小凳子上坐下来:“我只是怀疑哪有这么心狠手辣的爹,居然这样罚我……” 胡畔停止切菜回头看着她:“如果你不是这么笨,这惩罚其实一点也不重!你的头发和眼睛天生就是黑色,你的法力也没有被削弱。” “那……他把我贬下来几十年,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你没听过?对于他来说还不到一星期,他气还没全消,想你这惹祸精干吗?!” “不是天上一日,是上一年吗?” “那是谣言,实际上是十年!”胡畔切完了菜,又开始用力刮一条鱼的鳞。 未希看着她的费力的样子忍不住笑话她:“你现在是神仙了呀,用得着这么费劲吗?变出一桌菜不就行了!” 胡畔停下来,呆了半天才说:“你能这么快就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很好。”她用力刮鱼鳞,好象那条鱼跟她有深仇大恨。.16K,手机站更新最快.边刮边低声说:“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 未希看见她地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忍不住也流下泪来。 外面门响,游奕愉快的声音响起来:“今天赶上超市打折。人类地生活真爽啊!那小丫头醒了?” 秦淮无情地嘲笑他:“人类?人类会象你一样把采购的东西放在另一个空间里,自己空着手回来?” 游奕立即反唇相讥:“你以为你就很象人类么?你手下地员工有几个曾经见过你的?没听过关于你公司的传闻吗?说你是个鬼老板!” 秦淮毫不在乎地笑着说:“哎。你的头发和眼睛变回出生时的样子,怎么智商和性格也跟着变了?” “他地天性终于得到释放了吧。”浮黎淡淡地说。“哈!”游奕象是好不容易才抓到浮黎话中的把柄,一下子兴奋起来:“你是不是太久没得到释放,憋得心灵都扭曲啦?现在那小丫头回来了……” “咣!”他脑袋上被拍了一锅铲,未希怒视着他:“究竟是谁扭曲了?!” “一家人果然会护短啊……”游奕揉揉脑袋嘟哝。眼睛不断往厨房里张望,从回来到现在,胡畔都还没跟他说过话呢。他好不容易才在浮黎的徇私帮忙之下想起从前的事,又是好不容易才把她带回到现代来…… 未希看着他贼兮兮的神情,把锅铲往他手里一塞:“酒吧老板是吗?去炒菜!”不由分说把他推进厨房,“啪”地拉上门。 游奕握着那把还带着手温的锅铲站在厨房里,看着因为他进来而停止动作的胡畔,厨房里静悄悄,只有正在控水的盛菜篮子发出滴哒的水声。 “我能帮什么忙吗?”游奕有些尴尬地问。 依然很安静。胡畔没有说话,只是肩头微微颤动起来,游奕握着那把锅铲呆呆地看着她。直到一声细细地抽泣声刺痛了他的耳朵。也刺痛他的心。 他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拥住她,声音轻得好象在叹息:“别哭……” “明天如果主神同意了。萧夜枫要多久才能恢复?”胡畔问。 “很快……” “你地话一变少。就一定是有事瞒着我了,”胡畔回身看着他:“把极恶果从小巫身体里取出来。要费一番功夫吧?” 游奕笑了笑转开目光:“那是浮黎的事,你不用担心我。” “游奕,”胡畔把他地头扳回来让他望着自己:“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了对不对?你是用什么造出我现在这具身体地?” 离得太近了,游奕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想吻她的欲望,低声说:“和浮黎地法子一样,用灵魂的一部分……” “浮黎的法子?灵魂?” “强大的灵魂是可以实体化的,这样造出来的身体非常完美。”游奕笑得没心没肺,好象说的不是他自己。 胡畔的身子轻颤起来:“抽离出一部分灵魂……那不是很痛苦吗?” 游奕搂紧她笑着说:“那都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形下进行的。忘记从前的事情也是对我惩罚的一部分,但是你的灵魂在人类的身体里无法稳定存在的,我跟浮黎约好,一旦有一天你的灵魂发生问题,他就抽出我的一部分灵魂为你再造一个身体……” 胡畔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抖得那么厉害,牙齿却还是不停地相碰着:“那浮黎又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说他也做了和你同样的事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也用灵魂造了一个身体出来啊!哇……”游奕摸着头,那把他才放下的锅铲刚才竟飞起来打了他一下,浮黎那小子原来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这会居然威胁他不许说出来。 “神仙都是这么疯狂的吗……”胡畔喃喃低语。 未希根本想不起天界的主神---她的父亲是什么样子,胡畔更是从来没见过主神。两人都有些兴奋,昨夜几乎一夜没睡,天一亮浮黎和游奕就带着她们“出发”了。 说是出发,过程却实在太短了点,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置身一座花园里。 花园不大,几株迎春花将谢未谢,嫩黄的花朵旁生出些新绿来,小小的花园里春意盎然。 “这是哪个国家?怎么在过春天?”未希东张西望。 “主神喜欢春天,他的花园里永远是春天。”游奕好心地解释了一下。 未希点点头:“在品位之中透出些变态……” 浮黎低声警告她:“那是你的父亲。” “我根本就不记得他,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不记得我了?我怎么会生出这么笨的女儿!”一个听起来很有磁性很年轻的声音忽然从迎春花后面那间房子里传来,很窗子开着,窗边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边说边转过头来。 第五卷 第三章 变态老爸 转过来这张脸让未希和胡畔有十分的失望和十二分的惊讶。 这张脸太平凡,也太年轻了。看过浮黎和游奕、秦淮的“风华绝代”,又有小翠和小玄子的超级可爱,再看面前这位主神大人的脸,虽然清秀端正,可这分明是一张在大学校园里站上一会就能看见很多类似面孔的大众脸。嗯,的确是大学校园,他看起来就有那么年轻。倒是跟未希真有几分相似,不过更象是她的哥哥,而不是父亲。 浮黎听他说得刻薄,眉毛皱了起来:“你少说几句风凉话吧,这几十年她吃了很多苦头了!” 未希和胡畔吃惊地看着浮黎,跟主神说话可以这样的吗? “几十年?才几天而已,你们愿意跑去过人间的日子,这不能怪我吧。”主神一哂,笑眯眯地望向未希:“乖女儿,过来让爸爸抱抱!” 听见他那声“乖女儿”,未希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嫌恶地看着他的无良笑脸,手指轻轻弯起,偷偷向他射了一光剑。 “啊呀,又打我!”主神伸手挡了挡,把那光剑接在掌心里,转瞬消失不见,他的眼睛里含着坏笑:“流放出去那么久都没改掉不尊老不爱幼的坏毛病!看来还应该继续出去试练啊……” 又打他?继续试练?未希转头问浮黎:“你确定他真的是因为我弄掉了极恶果才惩罚我,不是公报私仇?” 浮黎怔了怔,微笑起来:“不确定……” 不过,不尊老她能听明白,不爱幼是指谁? 没等未希问出来。主神已经不再嘻皮笑脸,一本正经地问:“你们把我这不孝女带来,还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吗?” 不孝女……未希听得简直要抓狂。胡畔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射光剑。.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老爸”未希就觉得象是遇到了天敌,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都能轻易激怒她。 看出她的抓狂,主神高兴地说:“我地女儿正处在叛逆的青春期啊!这就是成长啊!” 浮黎满头黑线:“你就不要再逗她了……” 游奕不耐烦看这对形同水火的父女斗嘴,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已经进了主神那间屋子。出现在他身后。 主神不满地回头抱怨着:“早就说过你很多次了,不要不经主人允许就进别人地房间,啊呀呀,还乱翻别人的东西,你在找你那两个光球吗?我看着很漂亮挂到客厅里去了……”他絮絮叨叨跟在东翻西找地游奕身后去了客厅。 胡畔忍着笑看了黑着脸的未希一眼:“其实你很随你爸爸啊!” “你再说!跟你绝交!” 房子的里面看起来比外面大了十倍有余,这绝对违反未希和胡畔从小学到的各种定律,不过这是天界主神的房子,而这位主神大人又是这么样地一个人……于是一切都变得可以理解了。 这房子象是一座巨大的花房,一进门就象踏进了热带雨林。硬生生撞进满眼的绿。样子奇怪的树上停着色彩斑斓的鸟,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更加绚丽的生物,却是一只只体形硕大貌似有毒的不知名昆虫。 那两只装着萧夜枫和小巫的紫色光球就在室内丛林中的空地上悬空漂浮着。丛林中有些幽暗,光球发出柔和地紫色光芒。把那片空地照亮---他竟然把这两只光球当做灯来用! 光球中的萧夜枫和小巫都象是静静地睡着了。未希和胡畔一看见他们只觉得心中一阵揪痛。 空地上摆着一组仿佛概念家具似的沙发,沙发上地三个人中两个正仰望头顶的光球。一个头也不抬地捧着个笔记本电脑似乎在打游戏----这小丫头是什么人? 未希和胡畔地视线一落到那“小丫头”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这小女孩地样子就好象是把未希缩小了几圈,活脱脱就是她七八岁时的样子,不过细看看,还是有些小小地分别。这女孩的眉毛更浓密些,鼻子更挺些,嘴唇更小巧秀气些----总之,比她未希稍微漂亮些。 “这个是你和浮黎的女儿?”胡畔呆呆地看着那个酷似未希的小女孩。 “这是我的女儿!”主神回过头来,用手指捅了捅那个一心扑在游戏上的小女孩:“小木,你姐姐回来了!” 小木懒洋洋地抬头冲着未希的方向叫了声“姐”,视线都没有聚焦到未希脸上,就又低头看屏幕。忽然,她忙碌的小手停了一下,未希眼尖地看见她那主神老爸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小木猛抬头,终于直视未希,忽然把本本往旁边一扔从沙发上跳起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象是要哭出来一样。未希看着她那激动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原来这个是自己的妹妹,在被那变态的主神老爸打击过之后,看到妹妹看到自己时那么动情的样子,她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正想伸出手去抱住那个已经冲了过来的小人,却惊愕地看到她哭喊着从自己眼前飞奔出去,一直冲出了室内丛林,一边跑着嘴里还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人生没有意义啦……” “呃……”主神的尴尬看起来有些假:“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还没有从上星期那件事的刺激中恢复过来……” “我怎么她了?”未希满脸黑线。 主神摊摊手:“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们姐妹俩的感情相当好!” “别理那丫头,你到底同不同意?”游奕逼问。 主神不理游奕,却一脸哀怨地望着未希:“你妹妹太不让人省心了,她在学校里是最笨的一个,居然比你小时候还笨,”他无视未希的满面怒容:“她的老师们经常打电话来问我怎么会在生了你这么笨的女儿之后,又生出一个更笨的……” “我到底哪里笨啦!”未希怒吼:“我高考成绩好歹也有六百多分吧!” 主神忽然转悲为喜看着她笑嘻嘻地说:“这就是去人间历练的好处哇!我就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 “别绕弯子,有话直说。”浮黎沉声说。 主神继续用慈祥的眼神袭击未希:“乖孩子,现在给你最后一项任务,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就同意你们的请求!” 未希警惕地盯着他:“什么任务?” “去说服你的妹妹,”主神笑得象只狐狸:“让她象你一样心甘情愿去人间历练,只要她也能考个六百多分,我就放她回来,”他双手握拳激动地说:“我要让那些嘲笑我生了笨女儿的人看看,我的女儿没有那么笨!她们的智商至少达到了她们伟大的父亲的十分之 未希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对着他那张可恶的脸挥出拳去,咬牙切齿地说:“第一,我不是心甘情愿被你折磨的!第二,我曾经做过智商测试,你确信你的智商能达到一千五?” 主神轻轻地摆着手,一脸讪讪的笑容:“这孩子,总是不理解父亲的幽默……” 第五卷 第四章 小木的担忧 未希和胡畔走在通往小木房间的路上,两人的心情其实比来时好了不少。被这位古怪的主神大人一恶搞,她们几乎忘记了那些仍存在于另一个时空里令她们心痛的人和事。从这古灵精怪的主神的态度中她们已经感觉到,萧夜枫和小巫都有救了。尽管他说这是交给未希的最后一项任务,可是在未希转身离开客厅时,却分明看到他眼中的关切和----属于父亲的慈爱,还有希望。 看起来他是真的希望她们能说服小木,让小木去过一段人间的生活。 不过未希有些头疼,这个妹妹显然对她没啥好感,这种有着抵触情绪的小朋友是很难搞定的,她又一向没什么耐心……瞄了一眼身旁的胡畔:“我要郑重地把我妹妹交给你。”个你我都已经看腻了,她跟你一模一样的,我没兴趣!”胡畔毫不留情地说。 走廊尽头的大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音乐声,走近了才看清,那大房间四面都是镜子,房间中飘浮着许多无根的花,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房间中舞动旋转,那些花朵象有意识的一样,随着她的裙摆翻飞。她的舞姿那么轻盈美好,看得胡畔差点流泪。曾经在森林里,她每天都过着这样美好的生活,简单而又快乐。 小木看见她们,手一挥,音乐声停止,她静静地站在房间正中央看着她们,不说话也不动。 “小木……”未希试探地冲她微笑:“你的舞跳的真美!” 小木冲她扮了个鬼脸,不太高兴地问:“你是要来骗我象你一样穿越到蛮荒之地,好让老爸同意你们救那个人和那只小狗吗?” “蛮荒之地?”未希瞪大眼睛:“我哪有穿到蛮荒之地……你爸爸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那也是你爸爸。.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胡畔提醒她。 “哼,他说。你是因为太笨了总惹祸,才被他丢到蛮荒之地去受罚。那里的人整天拿着刀喊打喊杀,一年只洗一次澡。每天喝水时要在地上敲一个洞,用一只大木桶去打水上来。那地方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不能聊QQ也不能打游戏,没有小说看,也没有帅哥可以欣赏……他还说那地方的女人很早就要嫁人,嫁了人就要不停地生孩子。你生了几个孩子了?” 未希和胡畔越听眉毛皱得越近,眼角地余光瞥见一个人影正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你给我回来!”未希愤怒地喊:“你到底都给这可怜的孩子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胡畔深呼吸几次,努力平静下来,笑着问小木:“你最喜欢地就是电脑、网络、聊QQ、玩网游和看小说?” 小木点点头。 胡畔继续问:“你爸爸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喜欢的这些东西来自哪里?”小木秀气地眉毛一扬:“有哇,他说是外星人做出来的呀!” 未希脸一黑:“外星?你老爸以为自己是哪个星球的人?” 胡畔扯了扯她的衣服:“虽然是不同的空间,但是这里肯定是地球没错。” “小木,”未希严肃地看着小木:“我必须非常诚实地告诉你,你被你老爸给骗了!你最喜欢地那些东西。就是来自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可怕的地方。那个地方有很多不同的时空,每一个时空里的人们生活方式也是不一样的,这个……”她转向胡畔:“你穿了那么多次。比较有说服力。” 胡畔走到小木身边看着这孩子戒备的眼神,笑着问:“小木在这里是不是找不到能让你开心快乐的好朋友?所以才喜欢聊QQ玩网游?”她知道所有神的孩子们都在同一所学校里学习。至于学什么她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孩子可能跟其他神地孩子不太一样,她能想像到一个不太合群的孩子有多孤独。 “他们都说小木笨。那是因为他们让小木学的东西小木不喜欢,对吗?” 小木点点头,眼中地戒备少了些,看着胡畔的眼神也专注了些。“你地姐姐也是一样,我猜她小时候被人说她笨,也是因为那些东西是她不喜欢地。然后你们的爸爸就送她去了另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她找到了很多她喜欢地东西,还有喜欢的人,地里不会有人说她笨,她的成绩很优秀……”见小木认真地看着自己,胡畔笑了笑:“就象你姐姐说的,那个地方有很多不同的时空,我不只在你姐姐生活的那个时空里生活过,还去过别的时空,我和她刚刚从一个很精彩的时空里共同历险回来,你想不想听故事?” 小木轻轻皱起眉,她当然并不象主神说的那样是个笨孩子,她甚至不能算是个小孩子了,不过在神界里,没有通过那种成神考试的神仙,是永远不能改变外貌的,只能一直保持孩子的形态。 听起来好象爸爸真的骗了自己,那个地方好象是很有趣的,她望着胡畔和未希点点头。 两人这个长长的故事一直讲到天全黑了,终于讲完了。 小木听得眼圈红红的,满脸都是心疼和向往。 “一定要救他们!”小木捏着小拳头:“不然我就把老爸最喜欢的室内丛林一把火烧光!” “好!”未希大力支持,手中光剑一晃:“我帮你点火!” 胡畔揉揉眼睛,她本来讲得心潮澎湃几次流泪,现在被这姐妹二人给逗得哭笑不得。 “不过,”小木的表情垮下来:“你们两个每人都有三个后备男友,究竟要怎么选择啊?除了浮黎和游奕,那四个人我都好喜欢哦!” “浮黎和游奕哪里不好了?”未希瞪着这个思维方式完全没道理可讲的妹妹----其实跟自己真的很象啊! 小木想了想,无赖地笑起来:“他们也没有哪里不好,不过我现在只对人类帅哥感兴趣!” “那,小木,”胡畔赶紧顺竿爬,生怕这想法常常抽疯的小姑娘忽然又改主意了:“你喜欢人间才有的东西,又喜欢人类的帅哥,又向往人类的生活,又想救萧夜枫和小巫……” 小木眼珠转来转去,笑嘻嘻地看着胡畔和未希:“你们比老爸会骗人哦,不过,我同意啦!”她在那两个大喜若狂的人面前晃晃手指:“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你说……” “我要先去人类的世界看一看,尤其是,我要看看游奕的酒吧!去哪个时空,让我自己来选。如果让变态老爸来替我选,他说不定真的会把我丢到蛮荒之地去……” 第五卷 第五章 如果一切都错了 小木被游奕带去酒吧观光,那是她第一次的人间之旅。 “记住不要让她选中帅哥太多的地方啊……会影响我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主神唠唠叨叨地叮嘱游奕:“出了问题我可要罚你的哦……” 他扭头看着光球里的萧夜枫:“象这样子的男人绝对是祸水!祸水呀!” 浮黎沉声问:“你抱怨完了没?完了就开工!” “为什么是我开工?不是你吗?”主神目光一转忽然象是才看到胡畔一样,眼睛一亮:“你就是游奕爱得死去活来的小花仙?” 胡畔点点头,主神兴致勃勃还想再说下去。 “我不想威胁你,但是你最好马上开工。”浮黎冷冷地望着他。 未希诧异地看着浮黎狂妄的表情:“你敢威胁他?他打不过你么?” “他应该是打不过我的,”浮黎冲她一笑,“你想看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好啦,我开工,”主神无限委屈地把那两个光球降下来:“你们都出去,不叫你们不要进来,也不准偷看。” “浮黎……”站在院子里看着星空,未希拉了拉浮黎的手:“让我们看看北芪国的情形。”她担心他们很久了,从在这个时空里醒来的那一秒钟就开始了想念和担心,即使浮黎就在她身边,即使她已经记起自己有多么爱他,也不能消除那令她心痛的牵挂。 胡畔,自然也是一样的吧。 “等等,”胡畔忽然盯住浮黎:“萧声和端木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游奕话说到一半被你警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再瞒着未希,她有选择的权利,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未希愣了愣。默默地点头,一直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是一直借口太忙没有问了,其实是她不敢问。 “他们两个都是我。”浮黎干干脆脆地说。.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更新最快. “呃?”未希理解不了。 胡畔却一下子明白了:“你用你地一部分灵魂,造出了他们两个?” “只是,现在我好象已经没有收回他们的权利了。”浮黎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些苦恼。 未希张口结舌,这种事太超出她地承受能力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她先是接受了这世上有一种生物叫神仙;又接受了自己可以去穿越;接着她爱上了两个古代男人;之后又冒出个神仙居然是她的前世男友;后来又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个神仙;再后来竟然告诉她天界地主神是她老爸……现在。居然又说,她爱着的那两个古代男人,是她神仙男友的灵魂变的…… 她有些无力地攀住浮黎的肩,把重量都挂在他身上,这个男人真令她充满了无力感啊:“浮黎,你当初为什么要做这样地事呢?你究竟是在为难自己还是在为难我啊?”浮黎扶住她,有些沮丧地说:“因为你的第一次穿越失败了,你胸口那颗痣就是当时的致病伤留下的,我却又没有资格留在那边帮你。而且……”他看着未希的目光有些伤感:“人类的咸情似乎特别脆弱……上一次穿越。你几乎爱上了一个人类,却因为他的背叛造成你的失败,连命都丢了……” 未希愣愣地看着浮黎。上一次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印象了,似乎他们也有意不愿意让她想起来。只有前世地自己不断地用各种方式提醒着她。原来那些都是警告…… 她没兴趣知道上一次自己差点爱上了谁。那个人又为什么会背叛了她,只觉得心里异常的苦。 “为了防止我再次爱上人类。你干脆用自己的灵魂造出两个人来,一路陪着我,是吗?”她轻声问他。 浮黎被她地表情搅得心里一阵阵发疼,拥紧了她:“我是在作茧自缚……” 胡畔因为没地方可去,也就心安理得地当着电灯泡,坐在旁边淡淡地插了一句:“你以前是想事情过后就收回他们的,是么?” 未希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浮黎,表情是难得地严肃:“即使我并没有爱上他们,你也没有收回他们地权利了。尽管对于你来说他们都是你,他们的一切你都感同身受。可是他们分别在自己地世界里生活着,有自己的经历和感受,他们有实实在在的喜怒哀乐。对于他们自己和他们身边的人来说,他们是有血有肉的独立个体,你认为他们是你,可是,他们不是你,他们只是他们自己。”她缓了口气温和地望着他:“我不是要怪你,可是你错得很离谱。” “是的,错得很离谱……我看到程无咎和萧夜枫飞身去救胡畔……原来并不是所有人类的感情都那么脆弱的……”浮黎低声说。 “但是神仙的感情却也和人类一样会盲目自私、自以为是。”胡畔又插了一句。 浮黎被胡畔刀子似的话给说得很狼狈,胡畔却还没说完:“现在最痛苦最矛盾的人不是你,是你最爱的女孩。你要她怎么选择?忘记之前经历的一切,也忘记那两个她爱着的人,让你收回他们,然后幸福快乐地和你在一切吗?”她眼睛里涌上泪水:“浮黎,你没有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在人间生活过,没有过做人的经历,你不会明白,那些人,我们曾经跟他们一起哭过笑过,同生共死,萧声就是萧声,端木就是端木,他们绝对不是你。从你把他们从你的灵魂里抽离出去放到另一个世界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不再是你了。你给自己和未希出了一个多大的难题……” “胡畔……”未希轻声叫她。 胡畔蓦然住了口,三个人都半晌无言。 “神仙的寿命很长很长,长得没有尽头,是吧?”未希忽然开口:“人类的寿命却很短,不过短短几十年……” 不等她说下去,浮离握了握她的手:“我明白了。” “收工喽!”主神忽然开了门大声报喜:“进来检货吧!” 他正好在他们三个谈话告一段落时出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萧夜枫仍然躺在那个紫色的光球里,只是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已经完全消失,胸口起伏着,已经有了呼吸。 “丫头,”主神忽然笑眯眯地望着胡畔:“我知道你也正为难着,用不用我顺便消了这人的记忆?他不再记得你,就不会为你痛苦。我可难得附送礼物的哦!” 胡畔看着仿佛睡着了一样的萧夜枫,忽然觉得脚边有什么在轻轻碰自己,低头一看却是已经恢复了的小巫,清澈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依恋。 “已经有了浮黎的教训,我怎么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呢,”胡畔的手穿过光球,轻抚萧夜枫的脸,睡梦中的他象是有所感觉,微微皱起的眉毛舒展开。 胡畔的声音不由得轻了许多:“痛苦也好,幸福也罢,我们哪有那么大的权利随意改变别人的人生,剥夺别人的记忆。再说他忘记了我,也不见得比现在更快乐,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她回头望着主神:“可以在他醒来之前把他送回去吗?” 主神只是微笑着,胡畔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闪,萧夜枫已经不见了。 胡畔长舒了口气转头冲未希一笑:“明天可不可以陪我回家去看看爸妈?我……只要远远看一看就好。“你你你,你不会也想……” “几十年,对于人类是一生,对于神仙却只是一瞬,游奕刚刚对我说,他很赞同你的话。” “游奕在哪里对你说的?” “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说他在陪小木做头发、选衣服……” “什么?”主神叫起来:“做头发?选衣服?他敢带坏我的乖女儿?!小木到底选了什么鬼地方?” 终章 “哎,你偏要把空降地点选在凤栖城,你要知道我们离开时是在安庆!他们怎么会忽然跑到凤栖城来。”未希边走边唠唠叨叨。 “什么忽然,我们走时是夏天,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好不好。”胡畔走得口干舌燥的。 她和胡畔都决定了回北芪国来,面对她们应该面对的一切。 胡畔强烈要求把她们送到凤栖城,可是游奕这家伙在这种节骨眼上居然又搞出岔子来,把她们空降到了法云寺外。 她们封印了所有的法力和跟浮黎、游奕他们的联系,小巫变成一只小狗跟着胡畔,未希身边依然跟着变成小猪的小翠。 从法云寺到凤栖城的路途不远可也不近,两个人从早上走到中午,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古代的路不比现代,又没有人及时出来清扫,路越来越难走,走进凤栖城北门时,天已经有些黑了。 北芪国每一年的最后一天,是一个类似她们那时空里的除夕一样的节日,跟采春节不同,这这节日是辞旧迎新的,叫做酿雪节。 过节的这一天北芪国人也是要守岁的,雪还在下着,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街道两边的店铺和人家竟已经堆出许多各式各样的雪人来。竟也有很多人家在放鞭炮,似乎满城都亮着灯火,很多人家飘出饭菜的香味。 “这样的节日,他们一定在程府,”胡畔被城中的节日气氛感染着,眼中闪着喜悦:“于婶家里一定也在准备过节,巧巧不知又长高了多少……” 离程府渐渐近了。两人心里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了。 “他们四个真地都在里面……还有……”小翠忽然说。 “你不要说话!”未希怒视他:“学习做一只真正的宠物猪,不要动不动就说话!” 在小翠发飙前转向胡畔,满脸笑容:“好耶。都在里面,四个难道在打麻将?” 胡畔指了指大门口:“那两个雪人好奇怪呀……” 这会雪渐渐小了。程府大门口也堆了两个大雪人,程府几乎把门前整条街的雪都扫来堆这两个雪人了。两个雪人十分庞大,而且很精致,在细节上精心雕刻过。左边那个怀中抱着一只类似狗地生物,长着三条尾巴;右边那雪人脚边堆出一个类似猪的雪球…… “这两个雪人好象是我们俩哦。他们难道知道我们要回来?”未希满脸问号。 两人顶着满头问号踏进那大敞着,象是在迎客地大门,才一进门身后就传来咣当一声响,大门竟被人关上了。.Www,16K.cn更新最快. 院子里张灯结彩,却除了那两个关门的仆人外连个人影也不见。那两个关门的仆人也在关上大门后迅速溜走。 “小翠,怎么回事?他们人在未希低头问。 小翠白了她一眼不理她。 后园里忽然传来弹琴声,听着这曲子胡畔怔了怔,拉着未希就往后园跑。 拐过回廊,那片已经结了冰的湖水出现在眼前。水阁里坐满了人,只有两个座位空着,象是正在等着她们入席。两人望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呆住了。一桌子人地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们。那目光中有些几乎克制不住的狂喜令她们几乎落泪。 “亲爱的妹妹,看到哥哥不高兴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她们这才看见水阁里除了程老爷和程玉莲。还有那四个她们牵挂的人外。竟还多了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秦淮! “干嘛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你们的董事长哥哥了?”秦淮笑嘻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捡了条命哦,看到我竟然不惊喜吗?” “你是怎么捡了条命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嘛。愣在那干什么,喂喂喂,你们干嘛都愣着,过节就要有过节的样子嘛!过了今天就是新地一年,一切都是新的!” (感触有点多,从这里开始后面是删掉重写的,估计大家如果看到一个“底下就团团地坐了一屋子,吃了一夜酒就散了”的结局,恐怕会很BS吧……后面地不象小说了,更象我抽疯地自言自语。陪着我走过半年有余的大家,我要再三感谢,包括我自己在内地很多人都说我的读者真是包容能力超强,可以容忍一篇线索巨多、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极度任性的文。 结尾就让我再随心所欲一次,写我想写的吧。试试第一人称……)我是大结局的分割线 未希篇: 如果顺着这段光荫走下去,去看看十年后、二十年后的自己,那个时候我还会象今天一样刻骨地思念着一个人吗?有些忧伤,即使草原的天那么蓝,风里都带着清草香,却还是吹不散。 我们鼓足勇气回来,面对我们必须面对的难题,却不知道命运早已经悄悄写好了答案。 记忆里那个冬天真暖和,我、胡畔、谙谙、萧声、程无咎、端木还和萧夜枫,再加上凑热闹的秦淮和程玉莲。如果不考虑未来,就这样过上几十年,好象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初春的一个早上,我们一群人正在放风筝,忽然有程府的家人来报,说是有南来的远客到。 南……我望向端木,心一沉。 在见到客人以前,我们实在没想到,来的竟是南女国的国王,绿萝的母亲。只是我们所有的惊讶都被一种不祥地预感淹没----绿萝一定出事了。不然此刻南女国的国王应该是她。她也早该和母亲指定的人举办完了大婚典礼。 国王说,绿萝其实一直也没有对我们说实话,她或许会玩些小手段。可是骄傲却成了她致命地底线。她给自己下的其实并不是传说中地心蛊,而是比心蛊更要命的死蛊。这种蛊发作起来不如心蛊剧烈。却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点点侵蚀人的内脏,直到最后整个人垮下来。这种蛊和心蛊不同,心蛊是下蛊之人可以解的,死蛊却只有一种解法,就是中蛊地女人爱着的那个男人。否则就是必死。 我觉得双手发抖,绿萝来向我告别的那晚,是怀着必死之心离开的吗? 国王说,她不愿意失去女儿,所以在绿萝不知道的情况下来了,绿萝已经陷入昏迷,随时可能死去。因拖得太久,死蛊已经严重损害了她的身体,即使现在得救。她恐怕也只剩十几年的命了。 我躺在草原上,让长长的草淹没我,天空中有云朵正在盛开。好象记忆里那棵琼花树。端木走后我们一群人也就散了,世上原本就没有不散的筵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地生活。渴望天长地久的相聚。不过是我们最天真的梦想。 失去一些,也必定会因此得到一些。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悲观地人。伤感在我心里不会停留太久,那些伤感和想念一直都在,我会把它们层层包裹起来,只在偶尔,比如这样一个暖洋洋的午后,悄悄看一看。 人地一生中不可能什么都拥有,得到一些,就该好好珍惜。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是萧声来找我了。我一直疑心浮黎是不是把自己地灵魂中最阳光最温暖的一面都剥离出来给了萧声,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最后看一眼天空中盛开地琼花树----幸福和悲伤,在你可以选择的时候,你的选择应该也和我一样吧…… 胡畔篇: 尽管已经想起了前生的一切,我却忽然发现前生和今生的自己其实没有多大不同。虽然相貌变了,环境变了,我却没有变。还是那样容易犹豫,不够果断,单纯而又软弱,连挣扎都很无力。 小巫体内的极恶果被取出后不久,钱六合送我的那枚鱼形玉坠就突然崩裂,碎得那么彻底。那一刻我竟不觉得惋惜,也许它和钱六合一样只是为了保护我,让我获得幸福而来。那么,我幸福吗? 失去未必是不幸的,拥有也未必就是幸福的,幸福与否,要看拥有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 端木离开后未希和萧声也走了,命运这东西谁也说不清,它不会永远温情脉脉。在给了我们一段值得一辈子回忆的快乐之后,就毫不留情地把最现实最残酷的面扒出来给我们看。 云石死了,这是我们得到的关于他的唯一消息。我很怀疑,他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被奸人所害?而害他的奸人事后又到哪里去了呢?一切都不清不楚,反正云石就是消失了。或许他被他的哥哥骗上王位后不久就在思考怎样甩掉这烫手山芋,他比他哥哥做的更绝,萧夜枫只是出走,而他干脆选择死去黎轻烟是带着云石的骨灰走的,我们赶到京城时她正要离开,眼底眉梢间看不出太多悲伤,这更令人起疑。我想去云石的湖边看一看,萧夜枫却阻止了我。 所有的一切在兜了一个大圈子后又回到了原点,有的人来了又走了,有的人走出去,却还是要回来。 出海的大船似乎已经造好很久了,海上风平浪静,隐隐有些暗流汹涌,也只在眼睛看不见的深深海底,好象我的心情一样。 我看到很多来天朝进贡的外国使节,也见过了和他的黑人哥哥远洋归来的小葱,他长高了很多,口音都有些生硬了。小葱居然清楚地记得一年前的所有人和事,小家伙一迭声地追问,我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个曾令我时时心疼的人又回到他的皇宫里去了,有些责任,对于他来说,是从还没出世起就必须背负的。好在那片四方皇城里不再象从前一样冰冷。我很佩服谙谙,她是一个为了自己爱的人可以放弃一切的女孩,换成是我,我想我做不到吧。 从喧嚣到平静,这一路我们走得很辛苦。如果所有经历的事、所有悲欢离合,都是只为了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遇到一些该遇到的人,因为他们而欢喜悲伤,生命也因他们而鲜活起来,那么所有这些,也就值得了吧。 我喜欢那句话,每个人一生中都可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他就是为了那句承诺来到我们身边的,如果一直怀念着追寻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一段不可能的感情,而把身边的人错过了,将来的某一天,该是多么后悔。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那是因为----我爱你。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